16 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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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發小姐看着，那孩子抓着母親的裙擺哭鬧，試圖用這樣的方式引起母親的注意力，在不久以前，那孩子還興高采烈的和母親說話，只是那時，和現在孩子哭泣以後，那位母親的表情都沒有變化一分，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的，和橙發小姐的母親笑靥如花的聊天。

橙發小姐有個朋友很可憐，她父母離異，她的父親不想要孩子，所以她跟了她母親，但是她的母親拿她的生活費，去買名牌包包鞋子，就是不給她買衣服，遇到別人問，就說是她朋友不想要。她朋友說，快都到冬天了，她還只有裙子穿，橙發小姐當時覺得，她朋友好可憐。

但在有天，橙發小姐和她母親吵架時，離家出走時，冷風吹過橙發小姐的臉頰，橙發小姐才發現，已經快到冬天了，她也只有裙子穿，等過了幾天，橙發小姐和她母親和解以後，橙發小姐提起這件事，她母親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出錢讓橙發小姐選衣服。橙發小姐想，她的母親并不是家境貧窮，也不是惡毒的茍待她，某種意義上還挺幸運的吧，她只是不關心她，不愛她。

橙發小姐喜歡那種故事，必要的時候，要抛下誰，要舍棄誰，對橙發小姐來說，是件很簡單的事情。橙發小姐其實不能理解，那些明明被家庭刻薄的茍待，卻猶豫不決最後選擇家庭的孩子。很多人都愛說，沒有人會比父母更愛你，但是橙發小姐知道，不是的，任何人都可能比他們更愛自己。誰更愛你，你自然會奔向誰。

橙發小姐的母親，從來沒支持過橙發小姐做任何事情，可能是因為橙發小姐從小就并不像她想的那樣，是品學兼優又擅長琴棋書畫的，優雅又貌美的小公主，她總是說，橙發小姐想做的事情太危險了，連做個飯都要說橙發小姐肯定會被燙傷。可是橙發小姐還記得，在小時候，她被別的孩子不小心撞倒，胳膊上擦破皮了很大一道，從上臂到小臂有十幾厘米吧，血淋淋的。

在她剛剛進門的時候，家裏打掃的阿姨就發現了，問了一嘴，但從晚上吃飯，一直到那天結束，明明相處了很久，橙發小姐的母親都沒發現，還是橙發小姐主動說的時候，橙發小姐的母親才知道，然後才開始生氣。

橙發小姐曾經看過一句話，【被暗戀的人會感受到嗎】，【你在火堆邊上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嗎】，橙發小姐的愛就是像這樣，能将他人灼燒那般熾熱，相對的，誰更愛橙發小姐，橙發小姐也一直感受到。

橙發小姐在很小的時候，就覺得，就在想，雖然她母親人在這裏，但是她的心思從來都不在她身上。年幼橙發小姐反複的咀嚼，吞咽下這苦澀的情感。橙發小姐不知道，別的孩子是怎麽想的，但是橙發小姐的本能不斷提醒，告訴橙發小姐，誰更愛你，你自然就會選擇誰，所以橙發小姐并不害怕，以後也不會有後悔的那天，就算這份短暫的美好，最後撲空了，至少也曾經擁有過，她只是在那個時候，做出了正确的選擇，她只是想要抓住短暫的幸福，而不是選擇長久的冰冷的穩定而已。

其實橙發小姐一開始就覺得，自己不算女權主義者，雖然她的很多言論确實符合女權主義，所以可能會被歸類成女權主義。但是她只是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有在不傷害別的生命的前提下的，自由生活的權利而已。

所以橙發小姐不能理解那種，那套為了良好大環境，刻意做出違背自己的心之所向的選擇的說法，當然做出更幸福的選擇更重要吧。如果本身沒有做出什麽重男輕女的事情，橙發小姐會真心的祝福，願意結婚生子，甚至是做家庭主婦小嬌妻的女孩，和另一半走的更遠。橙發小姐希望大家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她想争取的是別人幸福自由的權利。

其實有的時候，橙發小姐也會覺得，自己不算戀愛腦，雖然她很喜歡那種私奔的故事，但是那不是主角原本就被原生家庭刻薄的對待嘛。誰更愛你，你就選擇誰，這不是很公平嘛。橙發小姐是沒有被撫養長大就要戴恩戴德的想法的，畢竟撫養孩子是法律規定的義務。

有的時候橙發小姐也會去想，那種貶低私奔的戀愛腦，擡高親情的說法，橙發小姐想知道，說這樣的話的人裏，有人會勸被打罵的女孩離開她的父母嗎，還是會站在父母的角度呢。而相信了這樣的說法的女孩，對這樣的行為有了容忍度的女孩，長大以後又怎麽離開家暴她的丈夫，對她來說，就是因為在前段感情裏耗費了更多的時間，才把對原生家庭感情消耗的一幹二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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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麽時候起的呢，橙發小姐開始做那樣的夢，不斷夢到身邊的人找理由離開，夢到周圍的人傷害自己。橙發小姐其實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夢到周圍的人離開，無非就是分離焦慮，夢到被母親傷害，也不過和母親惡性關系的潛意識而已，橙發小姐其實都知道，但是她還是控制不了的一直一直做這樣的夢。

橙發小姐是什麽時候開始，不再用孩子依賴的目光看她的母親的呢。是在幼時她母親忽視她的問題的時候，還是在她母親那次失約沒有等她的時候，或者說她母親對她的朋友評頭論足的時候，又或者她母親明明說好去教訓欺負她的孩子，又因為對方的高大的體型退卻的時候呢。

是在那個男人對她使用過暴力，明明說好和那個男人分開，然後三四年都一直藕斷絲連，甚至還懷上了新的孩子，以這個理由結婚的時候嗎。是在橙發小姐意識到自己的痛苦，其實完全不被重視，只是她母親用來拿喬，上演你追我逃play中的一環的時候嗎。

年幼的橙發小姐，知道她母親懷孕的時候好難過，不是因為父母有了新的孩子，為此争風吃醋，而是對那個還未出生的孩子抱有深深的同情，他也要經歷她經歷過的那些事情嗎，他也要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嗎，感受不到幸福的環境裏。

雖然因為年齡原因，那孩子最後沒有保住就是了。

是在橙發小姐看到不停哭鬧的那孩子的時候嗎。

是在她母親輕描淡寫提起環繞在她身邊的男人，說她其實知道某個已婚的男人對她有意思，炫耀從他那裏空手收到的禮物的，為自己的魅力洋洋自得的時候嗎。

是在她輕飄飄的說她周圍的人都說，要是孩子一事無成寧願送去電擊，哪怕那個孩子可能會死掉也無所謂，意識到那些家夥把孩子的感受甚至性命，都看的那麽廉價，她卻沒有為那樣的言論一絲不适，仍然與那樣的人交好的瞬間嗎。

是在求助和別的長輩認真溝通，被高高在上的搪塞以後，意識到任何長輩其實對她都沒有真心，都會豪不思索的站在她母親那邊，意識到他們表現出的任何善意，其實只是為了接近她母親的表面功夫的時候嗎。

也許在別人看來，橙發小姐是盲目又愚蠢的，把性緣關系放在親緣關系之上的孩子，但實際上，橙發小姐別無他選，因為她的親朋好友也都是這麽想的。橙發小姐渴望被愛，所以橙發小姐只能把所有的一切，壓在最後的希望上，壓在唯一有可能得到愛的親密關系，都壓在愛情上。

橙發小姐渴望着，比任何的孩子都更渴望真正的家庭的溫暖，因為那些橙發小姐在年幼時未曾感受過。橙發小姐渴望着，并非索取，并非建立在對能力的欣賞上的，發自內心的純粹的愛，雖然這樣的感情，被世人看來是只會存在于親緣關系上的。

也可能，橙發小姐只是渴望着，有人能夠在夢中，黃昏分別的時候，緊緊握住她的手罷了……

而那個人不會是藍發小姐，也不會是粉發先生，不會是橙發小姐那些和粉發先生相似的朋友，任何一個朋友。所以橙發小姐害怕了，在投入的過程中感到不安了，橙發小姐其實很聰明，誰更愛她，愛到什麽程度，她其實很清楚，所以最後橙發小姐不會，也沒能愛上她們任何人。

可是現在，橙發小姐覺得她好愛紅發先生，可能是因為，紅發先生是唯一一個，直到夢的最後一刻，都緊握住她的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