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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吸入的藥力可不少, 我且開些溫和的解藥,讓姑娘睡到自然醒吧。”陳老太醫替梁蘊把過脈後, 在紙上寫下了藥方,又說:“姑娘醒後短時間內會出現乏力的想象,過一兩個時辰便會好的。”
“嗯。”謝堇昭淡淡地應了,随手伸出右手, 拉起了些許衣袖擱在桌上。
院首寫過藥方後,看着他那露出的手腕。不解地問:“相爺是要讓我把脈?”
“嗯, 你看看我得了什麽病。”謝堇昭答。
陳老太醫認真地把了一番,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可是相爺說得這般肯定, 定然是有些什麽才是。他偷偷地瞄了謝堇昭那好不表情的臉一樣, 問:“相爺可有什麽狀況?”
謝堇昭目光中帶着寒意:“你也診不出來?”
也?陳老太醫在心中有了一個警惕,但他畢竟是個圓滑的人:“看診講究望聞問切缺一不可, 還請相爺說一下。”
謝堇昭緩緩地将症狀說了一遍後,又說:“那丫頭抱我的時候起的症狀,後來我吻她的時候症狀更嚴重了,吃了院首給開的藥,今兒個又犯了。你再給我開個方子。”他讓晨曦取來了藥方遞給陳老太醫。
那陳老太醫拿着藥方瞄了一眼, 算是明白了整件事情了, 可也更為難了。
雖然他不像院首那般臉皮兒薄, 給相爺解釋清楚這症狀的由來不是問題,可這樣一來便害了院首;不解釋清楚吧,相爺如今覺得院首開的方子無用, 但他也開不出更好的方子來呀。
這老将軍和老相爺也真是的,相爺以往不近女色就算了,可現在既然近了,怎麽也得給相爺說一下這男女之事才對。
思來想去,掂量了下姑娘的年紀,最後老太醫硬着頭皮說道:“院首這方子沒用錯,但這病還挺嚴重的,要治好恐怕還得用上一年。這期間避免病情再加重,相爺還是……”遠離姑娘比較好?這話他可不敢說完。
謝堇昭眯起眼睛,嘴角輕輕一勾,臉上寒意盡現:“你意思是這一年我都得吃這藥,而且不能抱她和吻她了?這到底是個什麽病,我怎麽沒聽說過。”
“呃……這藥也不用吃上一年。”陳老太醫含糊地解釋道:“其實這也不是大病,挺常見的,只要成婚了就好。”這樣說,相爺應該能明白了吧?不用再解釋得更清楚了吧?
“成婚?”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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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還跟成親扯上關系了?”
“這……”陳老太醫想無可想,沖口而出:“相爺可有聽說過沖喜這說法?”
謝堇昭想了想,好像真有這麽一回事兒。他嗯了一聲,揮手讓陳老太醫下去。
陳老太醫退到府門外才以袖子擦了額上的汗,想他從醫多年,是絕不迷信的,沒想到他也有說出這荒謬做法的一天。
老夫一世英名盡毀相爺手中吶。
……
劉氏急匆匆地走進房間,輕聲道:“蘊兒怎麽樣了?”她坐到床沿上,溫柔地摸了摸梁蘊的臉頰:“可憐見的,怎地越來越瘦了,那國公府是沒給我媳婦兒飯吃的嗎?”
随後跟來的老将軍與謝宇也到了,老将軍剛好聽到劉氏這句,随口便說道:“國公府好像得停三年的俸祿。”
那還得了?怪不得蘊兒越來越瘦了,劉氏腦中想象小蘊兒有一頓沒一頓的日子,心酸得不行,連忙跟謝堇昭說:“那就讓蘊兒留在相府吧,咱們也是給國公府省口糧了對不對?”
謝堇昭微微一點頭,問吉祥:“那梁國公現在在何處?”
“禀相爺。”吉祥微微一福:“徐嬷嬷尋梁國公說了一會子話,梁國公便離去了,留話說請相爺好好照顧姑娘。”
謝堇昭點頭,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沉默了半響後,說:“娘,我要成親沖喜。”
“胡說。”劉氏誤會了,立刻就反駁:“咱們蘊兒不過是中了迷藥,又不是快死了,哪用沖喜。”
“将死之人才需要沖喜?”
“當然。”
“沖喜有用?”
“這個可說不定,一百個之中還是有那麽一兩個吧?”劉氏也不是很肯定。
原來如此。謝堇昭沉默了,他的病已經這般嚴重了嗎?怪不得院首與陳老太醫給他診治的時候表情怪異。
劉氏見兒子面色深沉,笑着說道:“蘊兒只是暈了過去,很快就醒了,別擔心。”
都說陷入愛情的人都是迷糊的,深愛的人出了點小事也會覺得比天還大,緊張得不行。劉氏是過來人,自然是理解的。
……
國公府
梁夫人見梁舜榮回來,忙問道:“蘊兒怎麽樣了?”
“沒事兒了。”梁舜榮虛扶着梁夫人回到房中坐下,自己則坐到其正對面。
“沒事兒了怎麽就只有你回來?”
“妹妹被下了蒙汗藥,還昏睡着呢。”
梁夫人松了口氣,說:“那晚點兒讓田嬷嬷去一趟相府接她回來吧。”
“娘,我跟你說個事兒。”梁舜榮坐正了身子,表情嚴肅。
梁夫人眼神有些閃躲,笑說:“很晚了,我先回去安歇了,你也早點睡吧。”
“娘。”
“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你還認不認我這個兒子?”
梁夫人剛離開椅子的屁股又坐了回去,厲聲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梁舜榮一字一句地說道:“若然你認我這個兒子,那麽,我以家主的名義,請你去爹的墓前替我們兄妹上炷香。”
梁夫人笑了笑,眼神有點悲涼:“你是要把我趕走嗎?連你也怪我害了蘊兒對不對?”
梁舜榮輕輕一嘆:“兒子沒有怪責你的意思,只是讓你去給爹上炷香,就當散散心,不要胡亂去想一些有的沒的。”
“什麽叫胡亂去想?”梁夫人雙手拳頭緊握,高聲說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好。”
“別把你以為的當作理所當然。”梁舜榮猛地一聲喝:“到底是為了我們還是為了你自己?”
梁夫人落下了淚水,緩緩說着:“這些年,我歷經萬難,含辛茹苦将你拉扯大,你就是這麽跟我說話的?”
梁舜榮走到梁夫人身前,雙手抓着她的肩膀:“娘,你已經解脫了,你不用再去和那人争鬥了,即便她女兒當了太子妃也威脅不了我的性命,你醒醒吧!”
梁夫人仿佛沒聽到一般,留着淚喃喃自語:“我這些年都是為了誰?為了誰?”
梁舜榮深深地又嘆了一口氣:“田嬷嬷,你們明日就出發吧,我把娘交托給你了。”
“奴婢定當照顧好夫人,國公爺請放心。”
……
夜已深。
梁蘊是在噩夢中驚吓而醒的。她張眼看着熟悉的環境,心中才安定了一些,只覺喉嚨幹渴得不行,便想起床倒杯水。
她剛一動身,坐睡在床踏上的如意立刻就醒了,連忙起來将梁蘊扶好,又對外呼喚:“姑娘醒了。”
只聽見晨曦在外高興地說道:“我立刻禀報相爺。”然後便看見吉祥便推門而進。
吉祥面上帶着喜意:“姑娘,熱水都備好了,奴婢伺候你擦拭身子。”
一番洗漱更衣,吉祥和如意就退了出去,換了謝堇昭進入房中。
見不到時想見,見到了又害怕見,這便是梁蘊此刻的心情。她悄悄地往裏面靠了幾分,心中砰砰地加速跳動。
謝堇昭坐到床邊,臉色繃緊,瞳色幽深地看着梁蘊:“為何躲我?”
“沒有啊。”梁蘊軟綿綿地答道。他俊朗的面孔未曾變改,可她的目光已不知往哪兒放。
“過來。”謝堇昭坐到床沿上。
“我……”梁蘊話沒說完,胳膊猛被一拉,腰間一緊,整個人便撲進了他的懷抱之中。
秋意正涼,他強勁有力的雙臂驅走了冷意。梁蘊坐在床上,頭埋在他的胸膛,單薄的衣衫上傳來微熱體溫迅速燙染了她的臉,使得她臉上火熱的溫度直達耳根,與那體溫相比拼。
“不許躲我。”他沉聲道。
梁蘊輕輕應了一聲,放松身體靠在他身上,小手慢慢地環上了他的腰。
時間仿佛就這樣停了下來,那被綁走時的驚慌,夢中的彷徨,都已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安穩的感覺。
徐嬷嬷曾說,将來有一天,會有一個人讓她覺得安心,想要依靠一輩子,那麽這個人便是她想要嫁的夫君。徐嬷嬷還說,如果這個人不是堇昭,那麽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會想辦法幫她與堇昭取消婚約。
現在她想跟徐嬷嬷說,不用想辦法了,她想依靠他一輩子。
“我們解除婚約吧。”
謝堇昭的話硬生生地打斷了梁蘊的思緒。她錯愕地擡頭,問:“為什麽?”
“院首和陳老太醫都診斷我得了很嚴重的病。”他說:“我不能害你。”
“什麽病?”
“不知道。”
“不行,我不要解除婚約。”
“必須解除。”
兩人四目相對較着勁兒,誰也不願妥協。
半響,梁蘊問:“你會死麽?”
“可能性極大。”
“那我也不活了。”她輕輕說道。随即雙目一閉,身子微微一提,雙手環上了他的脖,溫熱的唇畔貼上他的唇。
謝堇昭瞳孔放大了幾分,只覺那病的症狀又出現了,內心僅掙紮了瞬間便放棄了抵抗。她的唇太過柔軟,使他忍不住要去探索那唇齒內的幽秘。
罷了,即便是病發而死,他也心甘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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