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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另一邊的王重威謝絕了牛元極的提議, 随後王重威和顧岚跟着牛元極的帶領終于進了主宅,相比較外面野草地放牛的豪放,這古典大宅又是另一種畫風, 游廊上陽光穿過花窗投射下美麗的光影。

池塘邊假山高低錯落, 清澈的流水從最高的假山叮咚流下, 精致的石板小橋橫跨池塘, 走在其上, 已經習慣人來喂養的紅黃、黑白各色胖嘟嘟的錦鯉魚尾搖擺跟着橋上人的腳步,亦步亦趨。

顧岚走在其中,恍惚間還以為自己正在參觀園林。事實上這倒也沒錯, 這顯然是一處私人園林。

小布丁好奇的從顧岚身上爬下來,幾步蹿到池塘邊低矮沾水的石頭處, 探頭看向池塘裏那比它還肥得多的錦鯉。

結果這時不知哪來一條紅白錦鯉, 似乎也很好奇石頭上的小生物, 搖頭擺尾的靠過去, 一雙圓溜溜的魚眼好奇的往水面上看。

小布丁又不是真的倉鼠,自然不會害怕, 反而還好奇的生出爪子, 輕輕點了一下這大錦鯉的腦袋。感受着那滑溜溜又軟軟的觸感, 它頓時嘿嘿笑着,躍躍欲試的還想要再摸一把。

結果被占便宜的錦鯉呆愣了一下, 随後猛地魚尾一擺竟是也蹿上石頭,小臂長的胖錦鯉相當大一條, 它張開大嘴,瞬間給了小布丁一大口親親, 成功吞了小布丁半個身子!

胖錦鯉:感謝大自然的恩賜!

“吱吱吱?吱吱吱!”

小布丁先是一愣,随後毛炸起來, 一邊尖叫着,一邊小爪子瘋狂蹬腿,試圖掙紮搶救自己。

【卧槽,你個老六不講武德。竟然偷襲!信不信我□□嗓子眼啊!】

【顧岚,顧岚快救命!我被魚偷襲了,SOS,快來救鼠命啊!】

“哪來的倉鼠?”

牛元極愣了一下,剛剛那倉鼠好像是從那個顧岚的頭頂蹿下來的?

然而就在他扭頭想要看向顧岚的時候,耳邊卻刮過一陣疾風,他再看的時候,本來還站在橋上,就站在他身邊的顧岚已經到了十步之外的那處池塘邊。一只手正掐着那條準備打包下午茶點心回水裏的胖錦鯉,從它的大嘴裏拔蘿蔔一般把胖倉鼠拔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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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吱吱!”

小倉鼠奶黃色的毛濕漉漉,一撮一撮的貼在身上,黑豆眼睛驚魂不定,顯然受驚了,被救出來後一溜煙的蹿進了顧岚的上衣口袋,縮在裏面不出來了。

當然,這只是王重威和牛元極眼中的小布丁,實際上的小布丁正一邊打哆嗦一邊罵罵咧咧道。

【可惡,這條不講武德的老六魚,我那麽真誠的想要和它交朋友,它竟然只觊觎我肥美的□□,紅燒,必須紅燒!】

【好了,好了,你可不是普通的倉鼠,你是全世界最聰明的倉鼠大人,和一條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傻魚生什麽氣啊?】

顧岚當然不會把別人的錦鯉紅燒了,她一邊把魚扔回水裏,一邊勸道。

【我早說你這麽丁點大,出門最好別離開我,你看看,就那麽一會兒功夫,要是沒有我,你就要變魚屎了。】

小布丁哼哼了兩句。

【好吧,這次就看在你的份上不和這條傻魚計較了,不過它下次要是再敢冒犯我小布丁大人,我就在它這魚池子裏拉屎!】

顧岚:【……有夠惡毒,我贊成。】

安撫完小布丁,顧岚站起身對着牛元極客套的笑了笑。

“抱歉,剛剛是我沒看好我的寵物。”

“應該是我說抱歉才對,這些魚被喂習慣了,看見什麽都想吞。”

牛元極搖搖頭,黑框眼鏡下的眼睛閃着一絲微光。

“幸虧那只小倉鼠沒受傷,顧小姐好快的身手。我都沒有看清你的動作,你就已經把它救下來了。”

顧岚故作驚訝:“是嗎?大概是因為我對小布丁的愛所激發的潛能吧。”

王重威:……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

牛元極顯然是不信的,他推了推黑框眼鏡微笑道。

“呵呵,顧小姐真幽默。”

顧岚中途去洗了個手,順便幫小布丁洗去了一身的魚腥味後才跟着牛元極到了地方。寬敞的院子裏,梧桐樹樹冠茂密,投下一片樹蔭。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背對着他們。

牛元極:“爺爺,客人來了。”

“終于來啦。”

老人單手轉動輪椅轉過身,顧岚看清他此刻的樣子後頓時沉默了。

只見這個樹蔭下的老人,頭頂光禿禿的,也就兩邊還能看見一點白色的發茬,他老得可怕,明明是比王重威還小幾歲的年紀,明明才五十幾歲,放在保養好的明星身上,還能演叔系帥哥的年紀,然而這個五十幾歲的老頭皺紋堆積着,溝溝壑壑都寫滿了滄桑。

他穿着人字拖,幹癟的腳踝處是兩道葉子一般的疤痕,寬大的老頭汗衫隐約露出胸膛處的各種傷痕,以及那比左手短了一截的右臂。那只胳膊只到手腕就只剩下圓潤的肉團。他那曾經名震江湖的右掌已經在二十年前的那場被斬斷。兩只腳的腳筋都被挑斷。

武功再厲害的人也還是人,一個人如果雙腳被廢,一只手沒了,那他就算有通天的功夫也使不出來多少了。更何況這還只是外傷,他的內傷更嚴重,聽聞當初大戰後,要不是田半蓮拿出家傳的肉靈芝拼盡全力救治,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牛仁了。不幸中的萬幸,牛仁到底活了下來,作為大戰後的英雄活了下來。

雖然牛仁的基本情況,原主的記憶裏就有,但是看着這個瘦弱又殘缺的老人,顧岚根本沒辦法把他和世人口中那個義薄雲天的牛家家主,以及王重威口中那個雖然孤苦卻堅韌的放牛娃重貼在一起。

然而牛仁一開口,卻又讓顧岚愣住了。

“你個老東西可讓我好等啊!”

面相憨厚、幹癟瘦弱,誰看了都覺得可憐的老頭笑着說出最刻薄的話語。

“我還以為因為之前沒給你那一億,所以你今天不打算來了,正打算給你燒過去呢!”

“哼,你這老頭子真是越老說話越不中聽。咱們都多少年的交情了,反正你錢多得花不完,我替你花點怎麽了?”

院子裏就有桌椅凳子,桌上甚至還放好了三杯熱茶,其中兩杯顯然是給顧岚和王重威準備的,不等牛家人邀請,王重威就毫不客氣的坐過去。刻薄的話語中潛藏着對老友的關心。

“還燒給我?聽半蓮說你老了就成酒鬼了,一身病還喝老酒,照你這樣子,還不知道誰燒給誰呢!”

“呵,你放心,老子當年大冬天住牛棚都死不了,現在吃得好住得好,那就更死不了了。”

牛仁雖然是個幹癟的小老頭,笑起來聲音卻響亮如洪鐘。随後他扭頭看向顧岚。

“這是你最近收的徒弟?”

王重威喝了口熱茶道:“我倒是想啊,可惜以這孩子的武功,給現在的我當師父還差不多。”

站在一邊的牛元極微微擡頭,黑框眼鏡擋住了他眼底詫異的目光。而牛仁倒是面色不變,只是笑眯眯的招呼顧岚過去。

“這麽厲害?來,丫頭,讓爺爺來看看。”

“牛……爺爺。我叫顧岚。”

顧岚滿滿走過去。眼見牛仁僅剩的左手拉住她的手,顧岚動作有些僵硬,不是排斥,只是怕自己一用力,就把這瘦弱老頭的胳膊拽斷了。

然而她本以為對方只是摸摸她的根骨,誰知這位牛老爺子比他家養的錦鯉還要不講武德,竟是反手摸上了她手腕的脈搏。

這個地方不僅能瞬間探明白比自己弱的人的底細,更是習武之人的弱點,按照古武界的潛規則來說,牛老爺子這個做法可不夠禮貌了。

顧岚看了眼王重威,見他在那喝着茶仿佛沒看見一般,顧岚心裏有數,但她暫時還不想把自己的底全露出來,于是她杏眼眸光一閃。

牛老爺子年紀大了,到了他這個身份地位,也不需要迂回的花功夫去查探一個小輩的底細了,于是他選擇了最直接的辦法。而對方也确實如他所想沒有掙脫他的手。

但就在牛老爺子靜下心摸脈,以為自己馬上就能知道這小姑娘武功如何的時候,他的面色一變。這是什麽?天生絕脈?這種根骨不僅不能習武,更是早夭之像啊。

牛老爺子生怕自己弄錯了,趕緊又摸了一下,結果再次傻眼了,好消息,剛剛果然是他摸錯了,不是絕脈,壞消息,這小姑娘現在筋脈逆行,脈搏鼓噪如雷,一次比一次跳得快,仿佛馬上就要走火入魔、爆體而亡了!

牛老爺子仿佛被電了一般,手猛地彈開就要叫王重威來幫忙,然而緊接着他就發現,如果是筋脈逆行、走火入魔的話,這小姑娘的面色哪能如此白裏透紅、氣定神閑?

王重威看牛仁在那川劇變臉,頓時無語。“牛仁你是早上沒吃藥啊?把個脈怎麽一驚一乍的?”

然而牛仁沒理他,再次扣住顧岚的手腕嘀咕着。“不對啊,我再看看。再看看。”

而這一次,意料之中的,顧岚的脈象又變了,任督二脈已開、筋脈貫通,滑脈如珠走玉盤,分明就是有喜之像……等等有喜?

牛仁木着臉看了看顧岚平坦的小腹,感受着對方脈搏傳來的雙胞胎、三胞胎、六胞胎、最後甚至到了八胞胎的可怕脈象。他總算是回過味來。也成功被顧岚這一手操作給氣笑了。

“還八胞胎?你怎麽不弄個一百零八寶,直接出演水浒傳呢!”

他放開顧岚的手腕,瞪了眼王重威。

“一分鐘連換三個脈象,你這是從哪挖來的小怪物?”

一分鐘三個脈象?

王重威也是一驚,畢竟在此之前他可也不知道顧岚還有這麽一手。不過他沒有說出來,只是得意的擡了擡下巴。

“厲害吧?比你家那的孫子孫女如何?”

牛仁老眼一轉,嘿嘿笑道:“厲不厲害的,這得打過才知道。小顧啊,你覺得呢?”

顧岚看了眼王重威,很給他面子道。

“我無所謂,都聽王伯伯的。”

王重威一聽顧岚這麽給面子,果然笑容更大了。然而牛元極卻果斷拒絕。

王重威:“為什麽?切磋切磋而已。點到為止。”

牛元極推了推黑框眼鏡。“實力相當的那叫切磋,已知王伯伯你親口承認顧小姐的武功很厲害,我爺爺也說顧小姐不簡單。如果在這種情況下我還同意,那麽這就不叫切磋了,這叫上趕着找揍。”

王重威笑了。“好小子,你說話也挺幽默啊!”

而提出切磋的牛仁此刻卻沒把注意力放在這上面,他皺着眉頭看了看顧岚,又細細打量了一下王重威。

“王伯伯?不對啊。這小孩怎麽叫你叫伯伯?叫我反叫爺爺?好你個不要臉的王重威,故意把我叫老是吧?我可比你還小幾歲呢?!”

王重威翻白眼:“這怎麽能怪我?我打了一輩子光棍,無兒無女的,她當然可以喊我伯伯,再看看你,你都當爺爺了,孫子和我家顧岚一樣大,她不喊你爺爺喊什麽,等過個幾年,你曾孫子都要有了,你還舔着臉當人家叔伯呢?”

牛仁:“我不管,我才不要平白比你老一輩。小顧,你別叫我牛爺爺了,就叫我牛伯伯好了。”

王重威無語:“你這老東西,年紀都這麽大了,頭頂那幾根白毛再過幾年就和蒲公英一樣随風而散了,還這麽不服老?”

牛仁頓時被踩到了痛腳,氣得一拍桌子。

“放屁,我這頭頂的毛……啊呸,我這些頭發□□的很,肯定能和我一起進棺材,你個老不死的,再敢詛咒我的頭發,我就讓人往你今晚的洗發露裏加脫毛膏!”

王重威眼一瞪,也是一拍桌子:“靠,你這個老東西真是有夠惡毒的。我就知道你這家夥良心有夠壞的,自從你三十多歲就禿頂後,你就一直暗恨我的頭發茂密。自己禿頭就想我也禿頭。當年往我洗發露裏加脫毛膏的就是你吧!”

牛元極、顧岚連同她口袋裏的小布丁都瞪大了眼睛。完全沒想到兩個加起來都一百多歲的老頭竟然還有這樣放蕩不羁的往事!

與此同時,牛仁氣得推動輪椅上前,一把攥住王重威的衣領。“那還不是因為你偷用了半蓮給我特配的生發膏,就那麽一點生發膏,你小子一次給我用了小半瓶!我現在會這麽禿就是因為你!”

“我哪知道那是生發膏,我尋思着是沐浴露呢!你以為我很開心嗎?那破玩意兒用完沒幾天,我身上的毛就開始瘋長。結果用了洗發露洗頭後,頭發反而洗沒了。大夏天的,我胸毛腿毛瘋長,穿汗衫短褲出去,街上的那些人都用看大猩猩的眼神看着我,害得我三伏天還只能穿長衣長褲!”

王重威比牛仁的聲音還要悲憤。反攥住牛仁的衣領。

“結果我身上都是毛,就頭頂沒毛啊,蒼蠅上去都打滑!走大街上,人家看我滿身都是汗卻裹着長衣長褲,還是個體型彪悍的光頭,一個個都像看神經病、勞改犯一樣看着我,你這個混蛋,你知道那段時間我是怎麽過的嗎?”

牛仁:“我管你怎麽過的,你賠我生發膏!”

王重威:“笑死,半蓮後來這麽多年,哪一次少你生發膏了,你看看你頭頂那塊都反光了,我特意問過醫生,這叫毛囊閉合動不動,你又不是沒種過地,這地裏沒種子了,你澆再多大糞它也不出苗啊!”

“好啊,你個王重威,你還敢嘲笑我!”

“哎呦,你這個老東西,你敢揪我頭發?!老子掐你麻筋!”

顧岚和牛元極兩個小輩沒成功打起來,兩個身有暗傷、殘疾的江湖老前輩倒是熱血未涼,你來我往的打起來。

本來還在口袋裏自閉的小布丁一聽有好戲看,立刻爬到了顧岚的頭頂,小爪子興奮的揮舞。

【哇哦,打起來了!打起來了!王伯伯加油,快插他鼻孔!牛伯伯你也別慫,拔他胸毛!】

“爺爺冷靜,他們是客人,你親自請來的!沒有把客人特意請來爆揍的道理啊!”

“對對對,王伯伯,冷靜!冷靜!咱們是客人,哪有上門做客把人給打了的事!”

雖然顧岚和牛元極都看得出來兩個老小子是在玩鬧,下手都很有分寸,但是他們作為小輩還是得上前拉架。

王重威和牛仁也不過是菜雞互啄,很快就被顧岚和牛元極拉開,牛仁一邊瞪眼一邊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畢竟咱們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了,一見面就打架确實說不過去,這樣,咱們來下棋如何,三局定勝負!我贏了就讓她喊我牛伯伯。”

“你這家夥越老越不像話,那顧岚不就和你兒子一個輩分了?”

“現在不是流行各論各的嘛,這樣,她喊我伯伯,喊我兒子叔叔不就得了!”

牛元極無奈,試圖勸說一下他不着調的爺爺,然而牛仁大手一揮,不耐煩的表示:他們大人對賭,哪有你們小孩子插話的嘴。走走走,別站在這影響他發揮,打擾他下棋!

牛仁扭頭,對着顧岚又慈愛的笑了笑。“牛伯伯和老王要下棋,就讓元極帶你到別處逛逛怎麽樣?”

顧岚點點頭。

“我沒意見,就聽牛爺呃……牛老爺子的。”

在牛家,老爺子說一不二,牛元極只能無奈的同意下來,他去屋內先找到棋盤和棋子,把這些東西細心的放在桌上。随後才帶着顧岚離開。

雖然王重威剛剛還和牛仁打得不可開交,但是重新坐下後,他倒是體貼起來,挨個把黑紅兩方的象棋都擺在棋盤上。

不過人老了,難免老眼昏花出現一點疏漏,于是牛仁冷淡開口:“你把我的帥給我放下!”

個老不死的,開局就把他的帥給偷藏進口袋裏,沒帥他還下個屁啊!

王重威一邊把帥放回去一邊嘟囔。“象棋殘局不是很流行嘛,少一個兩個的又沒什麽影響。”

“……你家殘局少帥啊?少在這和我耍寶!”

牛仁端起茶杯潤潤喉,随後才看向牛元極和顧岚離開的方向。此刻已經看不見兩人的身影了。他随意的移動一枚小兵。

“那個小姑娘到底什麽來頭?”

王重威也移動棋子。“我家的。”

牛仁翻白眼:“你當我傻?就你那兩巴掌能調教出這樣的小怪物?”

王重威:“呦呦呦,我兩巴掌怎麽了?說得好像你的拳頭多厲害一樣,還牛家大力拳,又土又俗,聽着就像街頭賣狗皮膏藥那人用來吹牛逼的。”

自從二十年前的那一戰,大多數時候,牛仁身邊的人連拳這個字都不敢提一下。田半蓮生性溫柔,就算知道牛仁不在意也不會多提,這世上怕是也就王重威這個損友會以這種調侃的語氣說這些話了。

牛仁冷哼一聲。“我這叫通俗易懂,那什麽輕雲蔽月,流風回雪之類的,一聽就軟趴趴的。我才不稀罕呢。”

王重威也哼。“酸,接着酸,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當年查了半宿字典。”

牛仁:……有個知根知底的損友就這點不好,等他要死那天,一定要找人把王重威的嘴給縫上!

眼見牛仁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王重威倒也沒乘勝追擊,而是話鋒一轉道。“有多怪?”

他這話沒頭沒尾,牛仁卻聽懂了。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道。

“一分鐘又是絕脈堵塞、又是筋脈逆行、又是滑脈如珠。你說有多怪?所以我才問這小怪物到底是哪家的。”

說實話,就算牛仁縱橫古武界這麽多年,各種稀奇事都見了個遍,但顧岚剛剛一分鐘變換三種脈象的情況還是吓到他了。或者說,正是因為牛仁前半生縱橫古武界多年,所以才會被吓個不輕。

習武之人最講究根骨,從某種角度來說,根骨決定了一個人武功的上限。而筋脈就是其中的重中之重。他的小孫女牛曉茹就因為是早産兒,生來體弱,骨頭軟,筋脈細。不适合學習他們牛家的功法。

牛仁當然想過別的方法幫孫女改善根骨,但改變根骨談何容易?他找過田半蓮,也找過其他奇人異士,但那孩子八歲了,他們牛家也努力了八年,到現在那孩子依然無法習武。

這因為有這段經歷,牛仁才比任何人都清楚筋脈這種東西的固執,它幾乎是打人在娘胎裏發育就已經定型的東西,該長在那,長得粗細如何,那就是看命了!

一個人的筋脈可以随意扭轉嗎?牛仁為小孫女努力的這八年,所有人都說不能。包括他那公認的神醫老友田半蓮。

但就在今天,就在剛剛,他親手把脈,給同一個人在一分鐘內摸出了三種截然不同的脈象!

一個人能又是絕脈堵塞又是筋脈逆行,又是懷着八胞胎,還小腹平坦,面色紅潤一點要死的跡象都沒有的嗎?不可能。

牛仁找不出對這個現象的解釋,所以他才會稱呼那個小姑娘為小怪物。畢竟能做到這種地步,不是怪物又是什麽?而以他對王重威的了解,這小怪物絕對不是王重威能教的出來的。

雖然王重威聽到之前牛仁說顧岚一分鐘三種脈象的時候就已經很驚愕了,但是此刻從牛仁這聽到詳細細節,他還是怔愣了半晌。随後才道。

“我其實是一個月前在長山和她遇上的。她姓顧,就是那個鴛鴦顧家的孩子。”

牛仁皺眉:“鴛鴦……不可能,就那個顧家那坨爛泥,能養出這麽個人來?”

王重威摸着手中小卒,眼神複雜道:“或許正是因為顧家是個泥潭,所以才逼出這麽個小怪物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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