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朱漣15
朱漣15
沈嘉樹似乎已經聽見,可是和之前一樣繼續把玩手指上的碧玉扳指,沒有給出反應。
期待落空,即便如此,當初又是有什麽事特意叫住她,沈嘉樹還是沒開口。
一時氣血上湧,好脾氣的人也要發作,朱漣見實在沒有事,索性甩甩袖子,直接走出軍帳。
朱漣走得急,給營帳門簾帶出一陣旋風,等朱漣走後,沈嘉樹才往仍在風中轉動的門簾看一眼。
至于沈将軍沒有說出口的話,到底是什麽,朱漣不得而知,也沒有心力去探究。
走到帳篷外,朱漣緩一口氣,不再那麽尴尬,才發現,和王府相比,沈将軍身邊規矩的确不算多。
比如就像剛才,朱漣一氣之下直接走出營帳,沒問過沈嘉樹的同意。
在王爺面前試一試,會被收拾的,認為不問而走是不尊重他的表現。
話說得太多,把對朱氏二老的期待都掏出來,一時朱漣心中空蕩蕩的,對着太陽的方向。
朱漣受到的教育,說出對上位者情意的期待,是羞恥的,包括希望朱氏二老愛她。
可是,如果一個情意不能說出口,是真的嗎?朱漣忍不住自嘲地笑起來,不知道回想到什麽往事。
惘然的時侯時間過得最快,太陽從東邊移到西邊,強度由高到低,最終至于夕陽西斜,朱漣站在營帳前看夕陽。
軍營本來是臨時駐紮的,陳設簡單,若是一天到晚呆到帳篷裏,體驗和坐牢沒什麽區別。
一開始,朱漣擔心兵痞子無禮,是以不願意多出門,而且她作為王妃,一個已經成婚的女人,在禮數中,抛頭露面是惹人閑話的行為。
可是後來在軍營中呆得久,見所有人對待她都很規矩。除年輕的士兵會忍不住多看幾眼以外,大部分人見到朱漣,會一退再退。
惹得朱漣與胡珠二人私下裏咬耳朵:也不知沈将軍給這一群士兵下什麽樣的死命令,回避至此,竟比洪水猛獸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眼見太陽西斜,朱漣地上的影子被拉得老長,陽光灑在地上,目之所及,好像無論什麽樣的東西上都似籠罩着一片金箔一般。
陽光金燦燦的,還在微微顫抖,灑在身上也不燙,朱漣心中生出幾分親近,連帶着心性也懶下來,只想躺着曬曬太陽。
胡珠見朱漣這幾日精神不好,還強撐着學習軍事與兵法,不知從哪裏搬來一副躺椅,擺放在不遠處的樹下。
豈不正合朱漣心意?
在王府時,朱漣也是即使每日什麽也沒有做,也疲憊得很,獨自在院落裏躺着曬太陽,都是日常習慣的。
因為除躺着曬太陽以外,其他偏奮起的事情,朱漣都沒有心力去做。
鎮日裏無事,閑暇度日,是進王府以後才養成的習慣。
還在朱府時,朱漣鬧騰得很,每日騎馬蹴鞠忙不開交,連休息睡覺的時間都不夠。
軍營不是普通的地方,不能随心所欲,要注意影響。朱漣本來覺得不好,人來人往的,她躺着算什麽事。
後來,胡珠搬躺椅過去,操練的士兵自覺離得很遠,也沒什麽人往來。
朱漣糾結很久,終究是受不了陽光的誘惑,在躺椅跟前坐下,這裏摸摸,那裏看看。
大白天的困倦,恐被聖人罵,朱漣糾結着糾結着,頭一歪,竟是睡着。
是誰夜裏難以安枕入眠,白天卻睡得悄無聲息。
胡珠看自家小姐,将昏睡中的朱漣腦袋擺放在藤椅枕頭處,再将雙腳從椅下,搬至椅上,拿一塊絲巾,輕輕地蓋着。
胡珠凝視朱漣面容,長得一張絕美的臉,出身世家,性格又好,誰知運不好,婚姻不順,過得如今一幅模樣。
如果命運與美貌不相稱,是命運瞎眼,還是更好的還沒有來。
她的小姐,最終會如何。胡珠收拾妥當以後,退回去在不遠處做針線,時不時擡頭看一眼。
太陽照射在臉上暖烘烘的,很舒服。朱漣迷迷糊糊感到胡珠在身邊看着,放下心來,進入昏沉夢鄉。
耳邊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有些是遠處人說話的聲音,有些是頭頂落葉的聲音,還有鳥類撲騰翅膀在空中飛翔的聲音。
漸漸地,這些聲音變得模糊,遠去,朱漣覺得身體在海浪上翻滾,再沒有其他感覺。
朱漣醒來時,首先是感覺時間過得快,似乎閉眼與睜眼眨眼的功夫,太陽已經落山,時間被什麽偷走。
頭也昏昏沉沉的,一時還在雲裏霧裏,沒有睡醒的實感,只朦胧地感到哪裏不對勁。
但是又不知道具體是什麽地方不對,朱漣坐起身來,将雙腳放落在地,轉頭四處看看,物件擺放都和睡着前是一致的。
藤椅某處竹篾不平整,成團的顏色深得像被水浸過。
朱漣下意識伸手拍拍臉,指腹傳來凹凸不平的觸感,再仔細撫摸,明白過來,原來是睡着時臉靠在藤椅上壓出花樣來。
肯定很醜,可以想見照進銅鏡中一張臉有多怪異,朱漣笑起來,捂住臉,想和胡珠打趣,回過頭一看,胡珠神色不對。
對于胡珠的神色,朱漣可謂是太了解,如今慌裏慌張的,發生什麽?
收起取笑的心思,朱漣心神繃緊,從藤椅上站起來,本來打算往前走兩步去找胡珠問清楚情況。
誰知還沒走兩步,這時眼尖,突然發現藤椅旁不遠處地面上孤零零地躺着一塊手帕。
手帕牽住朱漣的心神,朱漣停住腳步沉思:軍營只有朱漣兩位女眷,将軍那一群大老粗爺們不用手帕的,這是誰的?
剛才有人來過,若是胡珠落下的手帕,神色不會如此古怪。
不是胡珠,又是誰落下手帕?
朱漣彎下腰,将手帕撿起來,拿在手上,正想問胡珠這是怎麽回事。
卻見胡珠神色更古怪,詫異的感覺将朱漣的問話逼退,反而細細查看手上的手帕。
朱漣四根手指撚撚質地,又全展開看繡樣,用的是上好的錦緞與針線,手帕的主人看起來手頭寬裕,陣法有幾處處理得粗糙,繡樣稚嫩,也許是女工初學者的成品。
朱漣再看兩眼,針法莫名感到有些熟悉,手帕右下角有簽名,只是年代久遠,又被人反複摩挲,字樣模糊,一時分辨不出。
自家的繡品不會反複摩挲簽名,看來繡品完成者是女子,收藏者是男子,只有這樣才會連摩挲得滋養都分辨不清。
朱漣似乎從這件手帕中看到他人隐蔽的□□,這是誰和誰的定情信物?
來不及深想更多,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越來越近,身影也越來越清晰。
朱漣在日光下看見,是沈嘉樹。
見到沈嘉樹的同時,朱漣忽然想到手帕熟悉的針腳究竟是誰的。
沈嘉樹急急忙忙似乎在地上找什麽東西,一見到朱漣手中的手帕,露出松一口氣的表情,看起來像是已找到。
火光之間,整件事情串起來,聯想起之前想到的男女□□,朱漣似乎明白什麽,一時喘不過氣來,手裏緊緊地攥着手帕。
“是我的。”沈嘉樹已經到跟前,焦急地從朱漣手裏搶去,将手帕珍之又珍地收在懷裏,生怕留在現場需要解釋什麽無法解釋的,急急忙忙地從來路返回。
整個人像風一樣,朱漣還沒回過神,沈嘉樹已經來了又走。
留下朱漣一人愣愣地站住,腦子裏不斷盤旋着剛才的發覺: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這世上只有一人有這樣的針腳。
那是她少女時代繡的手帕。
因時日尚短,畢竟手法不娴熟,是以針腳有些不完滿的地方,右下角的簽名也符合她的習慣。
少女時朱漣經常帶着親手繡的手帕出門,她又粗心大意慣了,即便一不小心丢掉一兩塊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沈嘉樹怎麽會有她的手帕?兩人見面的次數分明屈指可數。
也許是記憶好的時候會一直好下去,朱漣接着想起來,與沈嘉樹相看那一日,的确丢一塊手帕。
手帕的來源有歸處不說,除此之外,朱漣馬上想起一件更要命的。
朱漣明白過來為什麽胡珠表情古怪,問:“将軍什麽時候來的?”
手帕既然是從沈嘉樹身上掉下來的,擺明剛才朱漣躺藤椅下午睡時,沈嘉樹來過。
這是什麽驚雷?
分明朱漣昏沉睡過去時,按禮數,怎麽能被外男瞧見?
“小姐沒睡着多久,将軍就來了。”見朱漣明白過來,胡珠期期艾艾地回答,似乎舌頭都要打轉,才将一句話說完整。
一人躺着睡着,一人看,想想畫面就覺得羞恥。
朱漣頹然地複又坐在藤椅上,無他,她站不住。
有今天這一幕,之前朱漣堅持帶妝見沈将軍,堅持不讓沈将軍進矮小營帳單獨說話,堅持保持距離,還有作用嗎?
似乎一切都前功盡棄,到底,還是朱漣貪睡又貪愛太陽惹出的醜事來。
你怎麽不叫醒我?朱漣本來是要這麽問的,可是看胡珠臉色也知道,必然是被沈将軍阻止。
胡珠畢竟只是一個小丫鬟,沈将軍真的要做什麽的時候,胡珠是阻止不了的。
在尴尬之海裏遨游,朱漣臉色一紅一白,凝視着地面,神情怔怔的,又問:“沈将軍做了什麽?”
胡珠的回答,朱漣好些時日沒能忘懷。
“沈将軍看小姐好一會,輕手拂去小姐臉頰上沾着的一片樹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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