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朱漣28
朱漣28
夜間不是難以入眠就是噩夢纏身,白日是春困和補覺好時節,今日難得清醒,胡珠又出門去,朱漣搬椅子在花園裏,一邊曬太陽,一邊賞花。
春景美如畫,春日也是鮮花盛開的季節,放眼望去,紅色的黃色的白色的花,美不勝收。
院落中種植一些樹,一些花草,朱漣看一會兒,只覺每一種物件各有不同,各有特色。
喬木高大,綠草柔韌,花朵嬌嫩,朱漣不知道自己是草還是花,反正不是喬木。
樹木高大,紮根穩,能庇佑樹下的灌木,能供藤本植物攀爬,能為草叢遮陽避雨,可謂庇佑一方。
朱漣從腳邊折下小草,草根斷處流出綠色的汁液。
聽說大風大雨來臨時,小草會偃伏,等風雨過去以後,仍舊欣欣向榮,這是小草的生存哲學。
枝頭挂滿的鮮花,五片橢圓的花瓣簇擁在一起,粉粉嫩嫩,用手輕輕觸碰,花瓣輕薄,如若無物。
神奇的造物,如此柔弱,又如此美麗。
聽聞花開時,并不感謝春華;花謝時,也不怨怼春風。
不謝不怨,像不像人活于世不卑不亢的态度?
朱漣拿不準她是更像花,還是像草?
可是對于某些人來說不卑不亢并不是更好的态度,在王爺眼裏,不卑已經是亢了。
屈心抑志的事情做一時尚且可以忍耐,沒有人能忍一輩子。
太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骨頭都被曬軟。
朱漣其實不明白,世人追求名利,貪婪到沒有時間用來停留休憩。
難道名利比太陽更好?
不,太陽是最好的。
到太陽西斜,陽光曬在身上已沒有溫度,風吹過來時還有點冷,朱漣把躺椅收拾起來回屋。
伸個懶腰,打個哈欠,自在惬意,朱漣對今天一天很滿意。
這時恰好碰上胡珠采購回來,興致勃勃地和朱漣咬耳朵:“今日去外頭采買女人常用的物什,遇見二房大丫頭的遠方表妹,偏要請我吃茶。”
“誰?”朱漣仔細想也記不起來大丫頭的遠房表妹究竟長什麽樣,是鵝蛋臉還是瓜子臉。
“小姐沒見過,我是在大丫頭家走動時見到的。咱們閑話兩句,小姐猜怎麽着?”胡珠興致勃勃地繼續說,“王爺被不知哪裏來的土匪打斷兩根肋骨,只能卧床。”
是誰徹夜習箭,是誰昨日一大早帶着一幫人出去,直到晚間才回來,是誰前幾日痛罵王爺名諱?
朱漣沉思,不知道動手的究竟是誰,若是流寇土匪,就不太像沈将軍的行事風格。
相反,自家夫君被揍,朱漣一點子心疼也沒有,心裏只覺得,動手得太晚。
王爺做事情很混賬,早該得到些教訓,只是這教訓,未免來得太晚。
有些什麽線索朦胧地出現在朱漣心中,只是不明顯。
朱漣不明緣由地有意去瞧一瞧沈嘉樹,剛走沒幾步才想起今日宮中夜宴,早上沈将軍還邀請她去整理衣襟,至今尚未回府,又停住腳步,在院落中不住踱步。
一直到晚間,沈嘉樹進宮以後還沒回來,以前從未有過這麽晚,朱漣對着燭火打絡子,無緣由地心神不寧,頻頻回首注意門外的動靜。
胡珠見朱漣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問:“小姐是在擔心沈将軍?”
時光飛快,轉眼又到收拾準備入睡的時刻,屋內燈火搖曳,朱漣将頭發放下來披着,低頭刺繡的樣子,透露出一股子不會錯認的溫馨來。
刺繡費眼,絡子用的針線要粗一些,朱漣不住比對繡樣,是劍穗的模樣。
胡珠不知朱漣怎麽會有興致打絡子,要知道在王府的十幾年,朱漣很少動針線。
別的後院娘子親手給王爺縫制中衣,襪子,鞋底送過去以後,朱漣無動于衷,只是連針線也不碰。
別的後院娘子親手給王爺熬制養生湯、營養羹、美貌點心送過去以後,朱漣無動于衷,只是更少下廚擺弄點心。
“我在王府全是敵人,沒有朋友。沈将軍的處境和我一樣,在朝堂中。”朱漣凝視燭火,輕聲吐字,“群狼環飼。”
府中議事,有時候朱漣就在旁邊聽着,是以總算拼湊只言片語,軍師乃至各位将領對沈嘉樹的擔憂是實打實的。
朱漣覺得很荒謬,沈嘉樹是成名的将軍,穩定西北邊關軍隊的重要人物,怎麽會一來到京城,就會被皇帝莫名其妙砍頭?
皇帝怎麽會做這麽荒謬的事,自毀長城?
然而軍師的憂慮連朱漣都看得出來,沈嘉樹卻像沒事人一樣,很穩,該吃吃,該喝喝,還時不時出門拜訪同僚,聯絡感情。
有時候,沈嘉樹在朱漣面前很好懂,喜怒形于色,會哭會笑會憤怒;有時候,卻根本從臉上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沈嘉樹做事情太深,又從來不解釋他在做什麽,即便朱漣旁聽所有的議事,還是搞不明白将軍府在做什麽,沈嘉樹在謀劃什麽。
王爺也是一樣,這些男人做事情,朱漣看不懂。
胡珠也不懂朱漣說的事,只是看着朱漣手中繡樣,問:“看樣子是個劍穗,小姐打算送人?”
一定是送人用的,朱漣不用劍,只有佩劍的武将才用得上劍穗,将軍府的沈将軍就佩劍,只是胡珠不敢直接問是不是送給沈将軍的。
朱漣神色不變,只是撫摸劍穗更頻繁更用力,此時吹滅燭火,準備歇下。
二更的銅鑼敲響以後,朱漣惦記着沈将軍還未回府,估摸着也許宮宴上喝高被皇帝留宿也說不定。可是太奇怪,以皇帝和沈将軍的關系,還不至于會留宿宮中。
胡珠聽見朱漣榻上的動靜,問:“小姐是要喝水?”說完還打個哈欠。
看來沒有心事真的會睡得好,朱漣低聲說道:“沒事,你睡。”
不多時,耳邊傳來胡珠的呼嚕聲。
即便同住在将軍府,失眠的也是朱漣。
當丫鬟雖然辛苦,每日有活計要做,可是到底需要惦記的也不多,夜間也能睡得好。
朱漣睜着眼睛望着榻頂的花紋,還有心思想別的不相幹的。
又過一陣,朱漣昏睡過去,不知道今夕何夕,迷迷糊糊被一陣聲音吵醒。
門外漸漸傳來一陣吵鬧聲,音高而急促,轎椅聲,馬蹄聲,還有人仰馬翻聲。
只見人來人往,燈火通明,将夜幕中的府邸照耀得和白天一樣亮堂,将軍府鮮少有這麽熱鬧的時候。
一種不詳的預感在朱漣心中升起,還惦記着沈将軍至今沒回府,搖醒胡珠,催促道:“珠兒,你去問問,是不是将軍回來了?”
可是每一次沈嘉樹回府,從來沒有這麽熱鬧過。
且大半夜的,到底出什麽事,才會這麽大的動靜,朱漣越想越放心不下,急忙從榻上爬起來,披上外衣穿好鞋,在屋內踱步,時不時往門的方向看一眼,焦急地等消息。
朱漣雙手攥拳,正思索着,不多時,胡珠表情驚恐地跑過來,邊跑還邊高聲呼喊:“不好了,小姐,沈将軍是被擡着回來的。”
怎麽回事!
朱漣心頭一緊,一把扔下緊緊地攥在手上的帕子,想也沒想地就往門口跑,胡珠也一溜煙地跟在後邊。
朱漣跑得匆忙,連小心髒都跳得比平時更快,幾個呼吸之間跑到人群簇擁處。
離将軍府門口不遠,人群還在移動,最裏層的緩慢些,外邊的人走路幾乎是用跑的,可見情況緊急。
耳邊傳來一陣哭聲,是小厮們,朱漣注意到來往奔走的有很多生面孔,帶着藥囊和藥童,是太醫。
至少有七八個太醫圍着,穿着近乎同樣的暗色衣服,再加上藥童在跑腿,人數之多,像是把整個太醫院都搬過來。
怎麽會需要這麽多太醫?
朱漣的心越沉越往下,幾乎快到底。
需要這麽多的太醫,說明病情緊急;能請動這麽多太醫,說明生病的人位高權重,在将軍府除沈将軍以外還有誰能驚動這麽多數量的太醫?
就在朱漣仍舊抱有一絲希望的時候,聽見曾經見過的将領不住拍牆:“咱就知道皇帝老兒要毒害将軍,他娘的……”
牆是朱色的,塗的生漆,剛塗上去沒幾個月,将領力氣大,如今朱色的牆面已經被震破一塊皮,掉落在地上,留下斑駁的痕跡。
原來是中毒,不是生病,朱漣停在當場,倒抽幾口氣。
中毒!
朱漣還沒回過神來,聽見一聲“噤聲。”止住錘牆将領的是軍師,此時軍師尋常嘻嘻哈哈的笑臉上一臉凝重。
來往數量過多的太醫,禁不住錘牆的将領,再加上軍師凝重的臉色,怎麽看都不是好事。
朱漣逮到人,連忙問:“怎麽了?發生了什麽?”
此時人群散開,已經将沈将軍擡至屋內,朱漣也跟着進府,見到榻上人。
軍師凝視榻上人,不知道在想什麽,一言不發,跟随将軍入宮的長随回答:“将軍在宮宴上飲酒,吐血不止。”
整個将軍府燈火通明,徹夜不息。
藥童跑腿時似乎身後跟着惡鬼,哭喪着臉,自言自語:“陛下下旨,若是救不活沈将軍,整個太醫院都得陪葬。”
難怪太醫沒一個好臉色,朱漣順着軍師的目光,看向病榻上的病容。
只見沈嘉樹直挺挺地躺着,醒不過來,常睜着的眼睛此刻合上,常笑的嘴角此時蒼白無血色。
朱漣恨恨地心想:不過一日沒跟着,沈嘉樹就躺得像永遠也醒不過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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