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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司昆被樹葉糊了一臉,整張臉都是懵的。

大概是沒想到這貨竟然敢這麽對他。

他看着他越走越遠的背影,薄唇微微一掀,慢慢露出一個陰涼冰冷的笑,“謝!危!”

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謝危就感覺身後一股磅礴恐怖的氣勢在緩緩醞釀,頓感不好,連忙加快了速度,然而直至他走出這片樹林也沒見身後有什麽攻擊。

他站在原地怔愣了一瞬,忽而意識到什麽,“艹!上當了!”

他連忙回身返回原地,只見落葉之間除了一捧鮮紅的血,其它什麽都沒留下,人更是早就不見了蹤影。

謝危一拍額頭,懊惱道:“他都受傷了我怕個什麽啊,虛張聲勢,有種別再讓我遇到!”

“咳——!”

司昆狼狽的吐出一口鮮血,靠在一處洞壁上虛弱的喘了口氣,垂着的眼底,黑色圓潤的眼瞳有一瞬間竟變成了尖銳的豎瞳。

那瞳眸不像一般的冷血動物般陰冷森寒,反而透出一股威嚴大氣神聖不可侵犯的感覺,甚至眼角也有細碎的黑色鱗片慢慢浮現。

司昆像是注意到了什麽,猛地一眨眼,鱗片和豎瞳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他的臉色也更加虛弱了。

他低頭看向地面,先前吐出的那口血已經将地上的土石都燙出一個坑洞,灼熱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炙烤得司昆臉色都有些發紅。

他中了妖王鳳凰的火毒。

身旁地面土石抖動,從地面緩緩鑽出來一條巴掌大……的鯨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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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色的小鯨魚一甩尾巴飛到半空,沖着司昆“嗚嗚”地叫,短短的魚鳍對着他指指點點,模樣生氣得不行。

司昆眉一皺,冷道:“我還沒怨你為何發了瘋突然把我帶去找他,你鬧騰個什麽勁?”

小鯨魚理直氣壯,“嗚嗚嗚!”

司昆緊擰的眉心慢慢舒展,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他……香?”

小鯨魚“啪啪”拍尾巴,興奮得直點頭,“嗚嗚嗚!”對啊對啊!好香好香的!

司昆疑惑更甚。

他剛剛路遇妖王,以他的實力雖然能與大乘抗衡,但他要隐瞞自身秘密,并不想與之厮鬥,便假借受傷摔到地上,趁着對方沒反應過來時,喚出自己的契約獸土遁帶他離開了。

哪知這貨路上不知感應到了什麽,突然一個急轉彎,帶着他直接沖着這邊就來了,随即他就感覺被什麽東西一腳給踩中了,等出來才發現是謝危。

司昆當時就想:一定是你用了什麽手段追着我的氣息跑來找我的,還真是狗皮膏藥,甩都甩不脫。

他一度對謝危的惡感急速飙升,可惜傷勢嚴重不能亂用靈力,只能虛張聲勢吓走他,不然非得把人一劍砍了。

……現在看來,他好像是誤會了對方?

司昆皺眉看向小鯨魚,“之前也見過他幾次,你并沒什麽反應,現在為何突然對他感興趣了?”

小鯨魚歪了歪腦袋,試探着“嗚嗚”了兩聲——突……突然變得好香了?

司昆:“……”

小鯨魚圍着他“嗚嗚”叫,順帶甩尾巴翻肚皮賣了個萌——香噴噴走遠了,我們去找他去找他去找他呀!

司昆冷然一笑,“剛剛學了小師叔祖沒成功,現在又想到引誘你的辦法試圖引起我注意,果然死性不改!”

他看向小鯨魚,道:“等我傷勢好點我們就去找他,到時你想如何都随你。”

小鯨魚興奮地“啪啪”甩尾,乖巧的游到一邊翻肚皮玩了。

司昆這會兒也緩過口氣了,撐着身體坐起來,看了眼身上一身的土和血,頓時嫌棄的再也難以忍受。

養尊處優的司家刑君,萬劍宗清貴潔癖出了名的刑審司司主雲霄君,生活起居無不精貴至極,平生最難以忍受“髒污”二字,尤其厭惡肌膚接觸,觸之者死!

下過藥的謝危首當其沖!

他隐忍着眼裏的殺氣,不顧身上身上沉重的傷勢,強行從虛弱的丹田裏擠出一點微弱的靈氣給自己施了個除塵術,又換了一套幹淨的衣服,直到一切打理得一絲不茍,這才長出一口氣,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他的傷勢不輕,妖王鳳凰的火焰霸道又強橫,即使是大乘境沾上也有可能身中火毒,除非是妖王本人,或是大乘境的醫修,其他人很難根除火毒的影響。

司昆也是體質特殊才能暫時壓制,但要根除,短時間內基本做不到,時間久了甚至會跌落境界,丹田枯竭而死。

他閉上眼睛開始打坐療傷。

這一坐就是晚上。

小鯨魚圍着他轉來轉去,知道主人現在容不得打擾,便乖巧的給他護法,強橫大妖散發的氣息讓附近的妖獸都不敢接近,頂上樹葉一片疊一片茂密到透不下陽光,從天上飛過也不會被發現。

小鯨魚正懸在一朵軟綿綿的雲朵上無聊的打滾,忽而感應到一股灼熱的氣息在不遠處出現,雖不如妖王強橫,但也足夠強大。

小鯨魚自己是元嬰期,來者……至少化神。

是那只在妖王身邊的七彩孔雀!

小鯨魚腦袋立時擡起,朝着司昆“嗚嗚”叫了兩聲,聲音急促短暫,司昆眼睫微微顫了一下,本就蒼白的臉色瞬間又白了不少,嘴角緩緩流下一道鮮豔的血痕,卻是沒有醒過來。

這明顯是到了行功的關鍵時刻,容不得打擾!

小鯨魚頓時急了,圍着司昆轉了好幾圈,感知裏那孔雀似乎也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了,灼熱的氣息在迅速接近,目标直奔這邊而來。

小鯨魚眼神一凝,看了眼司昆,張嘴吐出一個巨大的泡泡包住司昆全身,接着尾巴一甩趴在泡泡上,整顆泡泡迅速下沉埋到了土裏,以極快的速度直奔那道好聞氣息的所在之地。

香噴噴的小哥哥,小妖鯨我來了!

.

謝危正在山洞裏烤肉吃。

他自己在山崖隐蔽處用火燒了個山洞出來作為暫時的容身之所,慶幸的是穿越時似乎把他的火系異能完美帶過來了,他的火焰天生比普通火系異能者要強不少,用起來還算得心應手。

他坐在一顆石頭上,手裏把玩着一根不知哪裏撿來的羽毛,腦海裏梳理着記憶裏原主的人生過往,盡量多的掌握修真界的信息。

面前的火堆上正烤着一只兔形妖獸,肉已經被烤得金黃金黃,金黃色的油滴落下來,“滋”一聲,竄起一大捧火苗。

謝危沒在意,繼續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原主記憶裏他就是個金丹期,金丹在修真界也不算弱了,在外都要被尊稱一聲真人;元嬰都是各門派的長老了;化神就是一尊活佛,輕易不會出動,都在門派閉關呢;合體屬于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輕易見不到;至于大乘那更是傳說,全修真界就四個。

妖王火鳳凰鳳元坤,魔主合歡宮宮主闕殷,仙主萬劍宗宗主應玄羽,青帝學宮宮主白蔹。

青帝學宮是獨立于全修真界的一處學宮,傳承完整,學子衆多,底蘊深厚,宮主白蔹更善醫道,乃當世第一醫修,人脈寬廣,即使實力在大乘墊底,各大勢力卻都不會輕易得罪。

原主的金丹乍一看還行,然而在這個修真界保命肯定不夠。

謝危在白天已經看過了,他的丹田裏有一顆金溜溜的圓形物體,想必那就是他的金丹了。

他伸出一只手,掌心火焰洶湧而起,他拿手指在火焰裏戳了戳,滿臉嫌棄,“我謝危華國第一異能者,異能局總教官,在這裏竟然就只是個墊底的金丹?”

他也懷疑過他的火系異能會不會比原主本身的實力強大,但原主記憶裏那些元嬰化神合體動辄就有翻天覆地移山倒海的大威能,他在地球再厲害也就只能降個火雨弄個岩漿爆裂,天地規則什麽的……地球壓根沒有。

“所以我果然還是最弱小的金丹吧。”

謝危滿臉唏噓的嘆了口氣,眼下最要緊的還是先想辦法提升實力吧。

正對自己的實力發愁呢,突然面前的火堆一個顫動,架子上的烤肉直接掉了下來,謝危都來不及去搶救,就見火堆裏突然竄出一個……鯨魚腦袋?

謝危大驚失色——這是有妖獸發現這裏了?

他下意識擡手一個火球就要把對方揍暈,小鯨魚動作卻比他還快,尾巴一甩就飛到了半空,接着地面顫動的越發厲害,一個巨大的透明泡泡緩緩從地下升了起來,泡泡裏還坐着個熟悉的人,正面色蒼白的閉着眼睛打坐調息,絲毫不知自家契約獸把他帶到了哪。

謝危:“……”

謝危看了看小鯨魚,又看了看司昆,先是懵逼,接着突然反應過來什麽,臉上的表情逐漸興奮起來。

唉嗨!正愁找不到人報仇呢,這就自己送上門了,還心想事成快遞呢?不過這小鯨魚又是個什麽鬼?

等等,原主記憶裏好像有,是司昆的契約獸……鲲鵬幼崽?

這時他正好瞥見自己的烤肉在司昆頭頂的泡泡上晃了兩下,謝危一驚,正要上前拿回烤肉,泡泡忽而“啪”一聲破裂了開來,接着……

“嘭——!”

一大只又燙又油的烤肉就這麽砸到了司昆腦袋上。

謝危瞬間倒抽口冷氣。

司昆眼睫一顫,眼睛緩緩睜了開來,似是疑惑腦袋上的不明物體,下意識伸手一抓……

滿手的油膩和滾燙!

司昆眉心一跳,一掌就把腦袋上的東西拂到了地上,臉上的嫌棄宛如觸到了什麽惡心的東西,臉色都有一瞬間的扭曲。

他一臉冰寒的轉過視線,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看到了謝危。

頓時臉上的嫌惡成倍飙升,他咬着牙,幾乎是一字一頓擠出幾個字,宛如要将人碎屍萬段:

“謝!危!你!找!死!”

謝危比他還要憤怒,他撲過去捧起地上沾滿塵土的烤肉一臉的欲哭無淚,“老子烤了兩個時辰的肉啊!就這麽沒了!”

他猛地轉身,惡狠狠的盯着罪魁禍首,“我的烤肉它做了什麽你要這麽對它?它死得很冤!”

“……”司昆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謝危頓了頓,面不改色的重新組織語言并配上生動的表情,“我對你做了什麽你要這麽對我的烤肉?我覺得我很冤!”

司昆一個除塵術把身上的油膩清理幹淨,冷笑一聲,理直氣壯,“不是你引誘我的契約獸讓它将我帶來見你的?”

謝危懵逼,“啥?引誘你的契約獸?”

他看向一邊的小鯨魚。

小鯨魚在半空中興奮地游來游去,對着他“啪啪”擺尾巴,像是在和他邀寵。

謝危:“……”

謝危一臉的匪夷所思,指指自己,“我,”再指指它,“引誘它?”

小鯨魚仰起頭沖着他的方向嗅了嗅,像是聞到了什麽好聞的味道,尾巴擺得更歡快了,“嗚嗚”直點頭——對噠!

謝危暴躁了,特麽一個兩個都來給他蓋鍋,是他好欺負是不是?

他冷笑一聲,把烤肉扔地上站了起來,手上瞬間燃起一簇金紅色的火焰,逼人的炙熱炙烤得空氣都開始扭曲起來,他指着小鯨魚,像個惡霸在欺負良家姑娘似的蠻橫粗暴,“再給你一次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小鯨魚眼巴巴盯着那火焰,“嘶溜”吸了口口水,突然像是忍不住誘惑似的撲到謝危面前,“嗷嗚”一口就把他的火焰給吞了,完了還砸吧砸吧嘴吐出一個白色的煙圈,像是吃到最好吃的美食一樣,眯着眼睛劃着魚鳍拍拍肚皮,一臉的享受。

謝危目瞪口呆。

這……這也行?

“你就是用這火焰來引誘它的?”

旁邊一道涼嗖嗖的聲音忽而響起。

謝危頓覺頭皮一麻,轉頭看去,就見司昆正一臉陰沉的看着他,手裏的劍不知道什麽時候喚出來了,透明的長劍上,恐怖的劍意正在緩緩醞釀。

謝危下意識身體一繃,接着反應過來什麽,臉上漸漸泛起一個猙獰的笑容。

他不疾不徐一步一步往前走去,修長的腿輕輕落在地上,踏出了十足的猙獰氣勢,甚至還不怕死似的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笑道:“你出劍吧,我接着。”

這笑容挑釁意味十足。

他本就長得極好,這般出色的容顏在合歡宮衆多俊男美女裏也是最巅峰的存在,但之前總是嬌弱柔媚的笑,漂亮是漂亮,卻顯得沒了幾分特色,生生讓那漂亮的容顏黯淡了幾分。

但此時那笑容卻顯得張揚又耀眼,像是沉寂的火焰突然注入了靈魂,映得整個人都流光溢彩,好看到讓人移不開眼。

司昆有一瞬間甚至在想,難道他真的不再喜歡他了,真的開始重新做人了?

但這想法只是一時,司昆深知眼前這貨的秉性有多難看,他給過他太多次機會,卻都被他用作勾引他的手段,他絕不再信他。

這只是他又一次勾引他的手段。

他眯了眯眼。

下一刻,如虹劍芒乍現,謝危只覺眼前一陣刺眼白芒閃過,多年生死危機間練出的本能讓他下意識一扭腰身,一道劍芒貼着他的胸前險險擦過,“轟”一聲撞在了身後的洞壁上。

大量土石坍塌而下,那一塊很快變成了一堆廢墟。

司昆徐徐收劍,冷聲道:“這半日,我不是白過的。”

謝危沒說話。

司昆以為他是吓破了膽,擡眼看去,卻見謝危緩緩轉頭看他,眼睛卻亮得驚人,臉色不白反倒有點紅。

完全是一副興奮過度的模樣。

他舔了舔嘴唇,淡粉的舌尖在唇邊一閃而逝,留下一點濕潤的痕跡,“知道我為什麽叫謝危嗎?”

他一伸手,紅蓮長刀憑空出現,他微笑着說,“因為我遇到危險的時候,稍微有那麽一點……瘋。”

下一刻,空氣中人影一閃,烈烈火焰伴随刀氣席卷而來,司昆豁然擡劍阻擋。

“轟!”

刀劍相擊碰撞出激烈的火花,隔着刀劍,謝危輕輕的笑着,說:“雲霄君的半日時間是沒白過,可也只是恢複了一點吧,持續戰鬥是不是會支撐不住?你還能出幾劍呢,我很好奇啊……”

司昆瞳孔一縮,一劍将他逼退,又是一劍擡手揮來。

“锵锒!”

謝危擡劍接住,一時間刀劍相擊的聲音在山洞裏響徹不休,烈烈火焰四散焚燒,都被小鯨魚一口一個給“啊嗚”掉了,順帶還用土遁之術給山體加固了下,不讓他們打鬥之中把山洞給塌了。

越是纏鬥,司昆眉心皺得越緊,他受傷再重卻也是實打實的合體,沒可能一個金丹能接得住還活蹦亂跳,除非……

他又擡劍接住側面砍來的長刀,冷聲道:“你不是金丹!你是……”

“雲霄君說笑了。”謝危擡腰扭身一個揮刀,笑道,“我只是一個比較厲害點的金丹,是你不夠厲害而已。”

司昆眉心緊皺,随着他靈力消耗過大,體內火毒越來越洶湧,漸漸有壓制不住的趨勢,在轉身之時身形有一瞬間的凝滞。

謝危瞅準時機,直接以刀背砍到司昆手腕上,七殺劍頓時脫落在地,再一掌直接拍人後背上,“啪叽”一下就把人放倒在地上了。

一連串動作行雲流水幹練迅速,司昆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人就已經趴在地上了。

司昆:“……”

他像是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敗在這貨的手底下,下意識就要起身。

“啪!”

謝危一巴掌把人重新拍下了,并語重心長道:“傷患就給爺好好養傷,別起來,睡着。”

司昆眼底殺機一閃,并指如劍朝謝危點去。

“啪!”

謝危又把人拍地上了,都不給人反應時間的。

他把紅蓮刀插在一邊,半跪在地,伸出一根手指擡起司昆的下巴,欣賞了下他的狼狽狀态,唇角緩緩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能呀?你再能呀?你再撲騰呀!

看爺不折騰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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