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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謝危和司昆兩人互相對視,劍拔弩張。
一個後悔剛剛沒宰了對方,一個後悔剛剛答應了對方沒宰了對方。
謝危就郁悶了。
他可以理解司昆對他窮追不舍的殺意,畢竟原主這事做的的确缺德,是他理虧在先,即使他不是原主,既然繼承了原主的身份,順帶給他了結一下因果他也不太介意。
而這場因果他都幫他療傷還了,從此互不相欠,但司昆現在還要對他趕盡殺絕就過了。
即使這是因為誤會,即使司昆毫不知情,但謝危就有錯了嗎?他難道就該無怨無悔的背了這口莫名其妙的鍋而不做反抗嗎?
他謝危也不是個好脾氣的,既然他沒錯,他便不會為了任何原因而妥協。
即使這可能讓他付出一點代價。
謝危舔了舔嘴唇,腎上腺素急速飙升讓他的情緒逐漸趨近于瘋狂,唇角緩緩勾起,笑容越顯興奮。
面對危險沒有求饒沒有示弱,反而被激起了兇性,越發亢奮。
司昆眯了眯眼,再次認真的打量起了對面的人,心中本就存在的疑惑越來越濃,最終變成一片深深的懷疑。
不對,一個人沒可能突然改變這麽多,性格,實力,行為舉止,說話習慣,和以前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修真界一般對這種情況只有一個解釋……
司昆握緊了長劍,緩緩道:“你是誰?”
謝危本來半垂的眼睛豁然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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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從來沒有刻意掩飾過和原主的區別,但被人這麽直白的點明還是讓他心裏一咯噔,繼而就是破罐子破摔的平靜。
反正本來就沒打算以這個身份在修真界活動,他對于身份暴不暴露無所畏懼,只要不被逮到就好。
他心裏轉了幾番念頭,面上卻是冷笑一聲,不慌不忙道:“雲霄君眼神不好可以去治治眼睛,爺可不想奉陪。”
司昆眼神一冷,忽而一揮手,七殺劍脫手而出,在半空滴溜溜一轉,透明的劍身漸漸變得如鏡面般光滑,清晰映照出對面之人的身影,正是一身紅衣的謝危,和他的外貌穿着分毫不差。
司昆一怔。
謝危也怔住了。
之前忙着逃命,以至于他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穿的這副身體長什麽模樣,更何況他一個大老爺們對容貌什麽的本身就不太在意,壓根想都沒想過要看一眼,此刻一見那鏡面,頓時如見鬼似的瞪大了眼睛。
這張臉的容貌和他之前的臉一模一樣。
不同的是,這副容貌過美過豔,堪稱傾城絕世,少了點他的鋒芒畢露狂野不羁,多了幾分淺淺的妖嬈魅意,雖然因為他的到來而讓那股子柔媚散去了很多,但依舊還淺淺的殘存在眼角眉梢。
而且這身段……過于纖細妖嬈了啊!
特麽勞資那辛辛苦苦多年操練鍛煉出的獵豹一樣矯健有型,穿個背心一上街就有好多人嗷嗷尖叫的完美身材沒了!變成了這個白斬雞一樣弱不禁風的瘦弱身體!
他本就被點燃的怒火“噌”一下暴漲,臉頰因憤怒而漸漸變紅,整個人如怒放的紅蓮一般暴烈而灼熱,無端多了一股讓人移不開眼的魅力。
他緩緩勾起唇角,猙獰一笑,“雲霄君這是什麽意思呢?是讓我看清自己有多配不上你?都說了我不喜歡你,你是不是……”
他歪了歪頭,唇角還挂着笑,眸子裏卻燃着兩簇火苗,“有點太自戀了?”
司昆一揮手收回七殺劍,看着他的眼神幽涼幽涼的。
很少有人知道七殺劍也是破妄之劍,可以看破一切虛妄,劍身的鏡面可以顯示出被照之人的魂魄,換言之,如果是奪舍之人,很容易就會被發現身魂不一,但謝危的魂魄和身體一致,這就能證明他沒被奪舍。
性格大變?
好啊,這次的欲擒故縱倒是演得挺真實的,要不是應玄羽讓他去合歡宮做客,他都快相信了。
他冷冷一笑,眼裏的殺氣逐漸暴漲,兩人互相對視,眼看着就要再次大戰。
“唧!”
一聲暴戾的鳴叫突然響徹半空。
兩人豁然擡頭,就見天空上一只渾身燃燒着七彩火焰的七彩孔雀猛然朝他們這邊急速沖來,渾身火焰熊熊燃燒,眨眼已是到了近前。
妖王身邊的那只孔雀!
它之前一直追蹤着司昆的氣息,剛剛司昆祭煉七殺劍的動作引動了靈氣,想必正好驚動了正在附近尋找的孔雀。
那孔雀不偏不倚,直直對準司昆就沖了過去,霎時間“轟”一聲巨響,七彩火焰伴随着劍氣在原地猛地炸裂開一個深坑。
三道身影急速退後。
孔雀高傲的昂着頭,看着對面的司昆,顯然沒把在場的另一個渺小金丹放在眼裏,冷笑一聲道:“雲霄君?呵,你如今總算落到我手裏了,中了妖王陛下的火毒,我看你再如何猖狂!”
司昆淡淡看着他,道:“托你身後那位的福,火毒已經解了。”
正準備偷偷摸摸溜走溜一半的謝危:“……”
特麽司昆我和你勢不兩立!
孔雀本來已經忽視了謝危,被司昆一提醒,便漫不經心飄過去一個眼角。
謝危:“……”
孔雀:“……”
謝危:“……”
孔雀:“……”
兩人“深情對視”片刻,孔雀突然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冷笑。
謝危當即頭皮一麻。
孔雀本來垂着的羽冠慢慢站起,渾身服帖的羽毛也緩緩炸了起來,宛如看到一個畢生宿敵般,那雙漫不經心的眼睛頃刻間變得殺氣四射!
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道:“謝危,你還敢來我的地盤晃蕩,怎麽,這是被雲霄君抛棄了,又來勾引我了?”
謝危:“……”
這……這又是哪門子龌龊事了?
他迅速在原主記憶裏翻找起來,很快就找到了一點模糊的記憶。
那是一處河邊,他衣衫半解斜倚在河邊一顆石頭上,裸露出光潔的肩頸,紅衣在河裏飄蕩宛如盛開的紅蓮,一頭如墨長發綢緞似的披散在身上,更似一只魅惑妖嬈的水妖。
彼時孔雀正是一副半妖相,容色豔麗華美,身披七彩大衣,頭上雙臂和尾部的羽毛都極其柔順,正站在河邊一臉不可置信的瞪着河裏的他。
而他卻悠閑的伸出一根白皙修長的手指,對着岸上的孔雀輕輕勾了勾,魅惑入骨的笑,“還等什麽呢,過來啊……”
孔雀全身的羽毛瞬間炸起,豔麗的面容扭曲猙獰,聲音因為過度驚訝而尖利到失聲:
“謝危!你竟然勾引我!!?”
被回憶蒙頭砸了一臉的謝危:“……”
他捂着腦袋頗有些牙疼的看着面前這貨。
這孔雀叫孔維,乃妖王座下第一大妖,原主記憶裏,孔維聽說他勾引雲霄君被拒後來找他質問,卻被他施展魅術企圖勾引,孔維吼了他一通不務正業不知廉恥,最後被他叫來合歡宮的一群師兄師姐給趕走了。
這走的過程很不愉快,一路伴随着硝煙味。
從吵架的內容來看,他倆在以前貌似也認識,只是再往前翻找,記憶卻是一片空白,怎麽認識這孔維的一無所知。
嘶!又是一大冤家!
謝危牙疼似的抽了口氣,一本正經道:“那啥……我已經改過自新對男人不感興趣了,給個機會重新做人?”
“哦?”孔維歪了歪頭,若有所思道,“我聽說你在雲霄君面前發了幾次改過自新的誓言,每一次都是欲擒故縱,我還道雲霄君怎麽每次都信了……”
他上下打量他一眼,冷笑道,“現在我算是有所體會,謝危,你還真是賤!”
謝危:“……”
這事就過不去了對吧!
他煩躁的拿手扒了把頭發,不耐道:“你待如何?”
孔維冷哼一聲,突然張嘴吐出一道七彩華光,謝危下意識揮刀要擋,卻見那華光一瞬間便融入了紅蓮刀中消失不見。
“乖乖站着,”孔維冷聲道,“等我收拾好了他,再來解決你。”
司昆眯了眯眼,他本也沒指望謝危能給他分去多少火力,只是見他鬼鬼祟祟想跑的樣子心氣不順,故意引孔維看過去罷了,此刻見孔維要戰,自不會懼了。
一人一鳥劍拔弩張的對視了會,下一刻便沖了上去。
“轟——!”
七彩火焰與犀利劍氣很快碰撞在了一起。
謝危自然不會在原地乖乖等死,他選了個離開莽荒大森最近的方向正準備跑路,經脈之中卻突然燃起一簇七彩火焰封鎖住了他的靈氣,半點都動彈不得。
但緊接着,一股霸道至極的金紅色火焰突然從丹田之中竄了出來,宛如捍衛地盤的猛獸一般一口就将那七彩火焰給吞沒了。
謝危眨了眨眼。
所以……他這是擺脫孔維的桎梏了?
那還等什麽,逃命要緊啊!
底下這麽大的動靜半空中的人不可能沒注意到,打鬥中的兩人立時停了下來。
闕殷一眼就看到了被司昆和孔維逼着逃跑的謝危,眉目之間飚出一絲殺氣,二話不說就想出手救人,卻被妖王一手攔住,“我又不會下殺手,他最多受點苦,不會有事。”
鳳元坤輕蔑的掃了眼謝危,語氣裏都透着濃濃的鄙夷,輕飄飄道:“他不能一輩子都依靠你,我這是在幫他成長。”
“放你娘的屁!”闕殷一句粗口脫口而出,怒罵道,“你給老子讓開,不然老子撕了你的羽毛!”
鳳元坤自然不讓。
于是兩人又打了起來。
應玄羽在一旁試圖悄悄溜走去救司昆,卻被眼尖的闕殷看到了,這位暴烈的合歡宮宮主心态快炸了:我的兒子都救不了豈能讓你去救你的宗門弟子?
于是一顆火球過去……
兩人對戰變成了三人混戰,誰都別想好過,誰也別想插手。
“轟轟轟!”
伴随着慘烈的轟鳴聲,半空突然如下火雨一般落下一顆又一顆小小的火球,那萬千火光的中心處,正是鳳凰那華美漂亮的火紅色翎羽。
闕殷說撕羽毛就撕羽毛,那是一點都不帶含糊的。
此刻這翎羽化作一顆顆火球,裹挾着鳳凰那恐怖的火焰威力宛若一個個小炮彈般朝着整片森林傾灑下來,雖然只是餘火,但修為弱的若是不小心沾到身上也夠喝一壺的。
頓時整片森林都沸騰了。
不管是妖獸還是人修,所有活着的生物全都開始奪命狂逃。
“轟隆!”
随着火球落地,一片又一片恐怖的火焰席卷開來,妖獸驚慌失措的驚叫聲此起彼伏,獸潮瞬間不攻自破。
“噌——!”
半空打鬥的孔維和司昆被一顆火球逼迫着暫時分開,彼此身上都帶着不少血痕,氣息一片淩亂。
循着這個短暫的空擋,孔維下意識朝着謝危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裏早已空空如也,不見了人的蹤跡。
“謝——危——!”
他暴怒的鳴叫一聲,前所未有的怒火瞬間席卷他的心智,七彩火焰猛地高漲,狠狠地看向對面的司昆。
要不是這人,他哪會把謝危給跟丢!
孔維怒啼一聲,迎着司昆方向猛地沖了上去,把所有的怒火全都發洩了出去。
“轟!”
一顆火球砸落地上,掀起一大捧狂烈的火焰,附近妖獸紛紛躲避。
謝危“噌”一下跑了進去,等出來時身上完好無損,手裏握着一根火紅色的鳳凰羽毛。
他喜滋滋的打量一會,小心翼翼的放到儲物戒裏,那裏已經有一堆鳳凰羽毛了,都是他一路搜集過來的。
這麽多羽毛,夠他盤好久了!
謝危心情不錯,準備再搜集最後一根就跑路,擡頭一看,天空中萬千火球裏有一顆火球極為璀璨耀眼,其上還閃爍着絢麗的七彩光芒!
謝危眼睛一亮——就它了!
他追着火球墜落的方向急速跑去,萬幸他速度一向很快,趕在火球落地之前猛地一個沖刺,上跳,抓……
“嘭——!”
地上砸落一個深深的大坑。
“咳咳——!”
謝危狼狽的躺在地上,胸口被一大團東西沉甸甸的壓着,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什麽羽毛啊,怎麽這麽重?
他一臉納悶的往胸口一看,頓時一臉懵逼。
這是兩只昏迷不醒的團子。
一個胖墩墩的人類團子,大概五歲左右,雙眼緊閉,身上穿着一套被燒得不成型的衣服,小臉煞白煞白的,嘴角還有一點新鮮的血痕。
一只胖墩墩的毛絨團子,大概是鳥類幼崽,有點像孔雀,全身的絨毛灰撲撲的,還有不少傷痕,有些地方還在滲血,明顯傷得不輕。
這倆團子連昏迷都不忘緊緊抱住彼此,甚至孔雀的嘴還緊緊銜着小孩的衣服,大有打死都不分離的樣子。
謝危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沒看錯——所以我的七彩絢麗羽毛莫名其妙變成了倆崽子?
這什麽事兒啊!
他扶額沉默一會,最後嘆一口氣,站起身來,任命的拎起兩只團子挂在身上,期間企圖把倆崽子分開,然而他倆實在抱得太緊,最後不得不以失敗告終。
他不由感嘆,“感情真好啊!”
雖然知道這倆團子以這種形式會出現在這裏一定身份不同尋常,他還是少管閑事為妙,但作為一個成年人的良知,他無法對一個傷痕累累昏迷不醒的同類幼崽視而不見。
至于孔雀幼崽……那是順帶的。
也許長大了還能薅幾根七彩羽毛玩玩呢。
謝危心道:
看在你倆感情這麽好的份兒上,救一個也是救,救兩個也是救,一起救了吧。
放心,他不會殘忍到讓這倆“好兄弟”分開睡的。
昏迷中的孔雀幼崽和人類幼崽同時打了個寒顫,睡夢之中突然湧上一股極致的惡寒,更緊的掐住了懷裏的“東西”。
殺了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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