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失眠

第5章 失眠

蕭沐羽回到家中，坐在餐桌前等待着嚴寒。

“老婆，我回來了。”嚴寒走過去從背後擁住蕭沐羽吻了她一下。

“嚴寒，你先坐，我有事和你說。”蕭沐羽決定和嚴寒攤牌。

是時候結束這段關系了。

“怎麽了？”嚴寒不慌不忙，從冰箱裏拿出草莓，洗好了放在兩個人的中間。

“昨天晚上，我去樓下扔垃圾的時候，看見了你和你一個女孩接吻，也知道了我被封控在店裏的那幾天，她一直住在我的家裏，并且她還來診所找過我。”

嚴寒聽見蕭沐羽的話，一下子慌了神。

“老婆……你聽我解釋……”嚴寒推了推眼鏡，強裝鎮定。

可是蕭沐羽看着嚴寒飄忽的眼神，似乎都聽見他在心裏措辭的聲音。

“你先聽我說。”蕭沐羽不想聽嚴寒的解釋。

“好，你說。”蕭嚴寒的嘴唇在顫抖，勉強地扯出一抹微笑。

“我們分手吧。”蕭沐羽鼓足勇氣，直視着嚴寒的眼睛說出了這個決定。

“老婆，你在說什麽啊？我們已經訂婚了，馬上要結婚了，新房子也裝好了，怎麽可以分手啊。”嚴寒的聲音在顫抖。他看着面前冷漠的蕭沐羽，覺得好似一個陌生人。

“你和別的女人滾在床上的時候，怎麽不想我們已經訂婚了。”蕭沐羽奇怪自己竟然沒有發脾氣，而是格外的冷靜克制。她看着眼前失了從容的嚴寒，心裏感覺到一絲悲涼。

“我……我和她只有一次，我已經告訴她了，不讓她來再打擾我們了。”嚴寒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把甚至把責任推給了那個蕭沐羽不相識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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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你做了背叛我們感情的事情，就可以如此輕易地抹掉嗎？”蕭沐羽覺得窒息，想要離開這間房子。

“老婆……我們的父母已經開始為我們籌備婚禮了。你給我一機會，就原諒我這一次，以後我一定不會再犯這種錯誤，也不會讓她再去騷擾你，可以嗎？”嚴寒走過來，蹲在蕭沐羽面前握着她的手說。

“嚴寒，九年的感情，但凡你心裏有我，都不會幹出這麽惡心的事情。就算我今天原諒了你，這件事情會像紮在肉裏的刺一樣早晚有一天會化膿腐爛。九年裏，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美好的，我一直以為，我這輩子應該會一直和你在一起。現在分手，起碼這九年在我心裏都是美好的，別讓這點美好，都煙消雲散了。”蕭沐羽用盡全力說出了這句話，在心裏給這段感情畫上了句號。她差點沖動說出姚戴娜是同性戀的事情，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她可以以後再告訴嚴寒這件事，嚴寒也有必要知道。但此刻說出來，姚戴娜的性取向就變成了她攻擊嚴寒的工具。

蕭沐羽不願這樣做。

“我先出去住幾天，等你搬出去了再通知我。”蕭沐羽覺得難以呼吸，拿起包沖了出去。

嚴寒看着敞開的大門，沒有追上去。

蕭沐羽開着車離開了。

什麽也沒有拿走。

冷月從咖啡店回到家裏的時候，姚戴娜還沒有回家。冷月像以往一樣，從超市買好了菜，到家換掉衣服就開始做飯。

冷月今天做的菜都是姚戴娜喜歡吃的菜，姚戴娜回來的時候，冷月正好端出了最後一道菜。

“這麽豐盛？”姚戴娜看見桌子上的菜忍不住感嘆。

“來吃飯吧。”冷月開了瓶紅酒，倒在了醒酒器中。

“要不要喝一點？”

“好啊。”姚戴娜突然覺得此刻心情很好。

“咱們兩個好像好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地吃一頓飯了。”冷月給兩個人倒上了酒。

平時姚戴娜喜歡一邊看電視劇一邊吃飯，家裏的茶幾早就成了餐桌，而這張餐桌成了堆放姚戴娜雜物的地方。

冷月朝着姚戴娜舉起了酒杯。

姚戴娜舉起酒杯，杯壁碰撞，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冷月覺得這個聲音聽起來，好像是在看到姚戴娜和男人進入到家中的時候，身體中傳來的聲音。

像是什麽東西碎裂的聲音。

“這是為了慶祝咖啡店開業？”

“不是，只是覺得咱們倆好像很久沒像今天這樣安安靜靜地一邊吃飯一邊聊聊天了。”冷月夾了一只蝦卻毫無胃口，放下了筷子喝了一口酒。

姚戴娜卻吃得開心，絲毫沒有覺察到冷月的情緒。

“娜娜，你還記得咱們兩個在這三年的時間裏，提過多少次分手嗎？”

姚戴娜聽到冷月的話，心裏突然緊張起來。

“好好的提這些做什麽！”

“我記得，一共十次。每一次你走得都很決絕，然後一段時間又會回到我的身邊。我甚至已經開始習慣這種生活，在一起生活一段時間，我就會不自主地想，過幾天你會不會再一次離開，離開後又會不會再回來。”冷月嘴上露出一抹微笑，而眼角卻透露着悲傷。

“你記得上一次分手時候你說的話嗎？你指着我鼻子對我說，你受夠了被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你覺得‘同性戀’這三個字太過刺耳，說我毀了你的生活，是我們的感情讓你變得難堪，是我讓你的生活充滿了痛苦。所以你頭也不回地就離開了，說是要去過正常人的生活。”冷月在說這些話時，心裏傳出了鑽心般的疼痛。

“娜娜，這次我就不挽留你了，我放你走，還你自由，你也別再回頭找我了。”

話說完，冷月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吞咽下所有的苦楚。

而她們之間的感情，就像是這紅酒，入口甘甜，而後又反上來酸澀。

姚戴娜拿起酒杯摔在了地上，怒視着冷月，對着她咆哮：“你他媽什麽意思！？憑什麽你說分手就分手！”

姚戴娜分辨不出自己現在的惱怒是因為冷月第一次主動提出分手，還是因為自己割舍不掉這一段感情。

“你不是已經有了新男友了嗎，你可以去過正常人的生活了。”冷月特意加重了“男友”和“正常人”這兩個詞。

姚戴娜震驚地站在一旁，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你……”姚戴娜不敢相信冷月已經知道了這件事情。

“貓我就帶走了，反正你也不喜歡它。這個房子的租金還有半年，你要是想繼續住在這裏，通知我一聲，我過來收拾東西。如果你不想住，我可以找搬家公司來幫你打包。”冷月将咪咪放進貓包裏背在了身後，來到門口提上了已經裝好的貓糧推開了門。

“你不許走！是你先招惹的我！憑什麽你說走就走！”姚戴娜的咆哮聲從門內傳來。

而冷月頭也不回地走進了電梯。

蕭沐羽來到了黃念之家裏。

“談完了？”黃念之趕緊讓蕭沐羽進來。

蕭沐羽木讷地點了點頭。

“他沒糾纏你？”

“沒。”蕭沐羽躺在沙發裏不想說話。

“狗東西，趕緊讓他搬走！鳳凰男！早就看他不順眼了。”黃念之打量着蕭沐羽，判斷着她此刻有沒有傷心欲絕。

“這幾天先在你家裏住幾天，等他搬走了我再回去。”蕭沐羽用手搓了搓臉，才感覺到這一切原來都是真的。

像做夢一樣。

“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一直住都行。”黃念之從冰箱裏拿出一份速凍炒飯扔進了微波爐裏。

“這事兒……你要不要告訴一下叔叔和阿姨。”微波爐排風扇發出的聲音讓蕭沐羽覺得有些心煩。

“肯定是要說的，他們倆還等着參加婚禮呢。”蕭沐羽覺得這件事情并不難開口，她只是害怕二老會為她擔憂。

“幸虧沒結婚，真要是結了婚才看清楚他的真面目，那才是後悔一輩子呢！”黃念之将炒飯拿出來，端到了蕭沐羽的面前。

“吃點東西吧，看你這樣晚上也沒吃飯，為渣男餓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你能不能別提他了。”蕭沐羽覺得倒胃口。

“可以！我閉嘴。”黃念之老老實實地閉緊嘴巴坐在一旁看蕭沐羽吃飯。

看着手裏的米飯，蕭沐羽突然笑了出來。

“大姐！你怎麽了？你別吓我！”黃念之見蕭沐羽笑得陰森，身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

“我就是覺得有點可笑。我從來沒給他做過一次飯，可就在我想要改變，嘗試着為他煮一碗面的時候，卻親眼撞破了他和別的女人接吻，你說可不可笑？”

“不是說好不提他了嘛。”

兩個人形影不離地在一起生活了九年，彼此早已成為了對方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無論做什麽事情，都有着兩個人在一起的影子，怎麽能做到說忘記就忘記呢。

和嚴寒分開以後，蕭沐羽沒有強烈地感覺到痛徹心扉，甚至可以如常地來到診所工作，可以處理好小動物的各種突發狀況，拿着手術刀的手也不會抖一下。

可是卻開始被失眠困擾。

曾經她因為嚴寒打鼾影響她的睡眠鬧着要分床睡，而如今躺在安靜的房間裏，蕭沐羽卻丢失了睡眠。

幾個晚上一整夜都睡不上兩個小時，即使睡着了，也是在做夢。

嚴寒一直出現在她的夢裏，夢見的都是曾經兩個人在一起的過往。

那段蕭沐羽不願意再提及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