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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片刻後，三人圍坐在了餐桌前。

戚牧溫坐在安逸思對面，溫柔地關心着他：“小思身體可還好？昨天聽我親愛的弟弟說你發高燒了，今天身體可有好一些？”

相比起天生娃娃臉的戚牧良，戚牧溫長相更加儒雅些，戴着一副細框眼鏡，笑起來溫文爾雅風度翩翩，面容中的病氣都被溫潤君子的氣質遮蓋住不少。

……假如剛剛安逸思并沒有坐在客廳裏撞見他們兄弟倆吵架的話。

他默默低下頭，舀起小勺鹹粥放進嘴裏，在腦海中對戚牧溫的形象進行了重構。

因為生病，安逸思面容蒼白，本就過瘦的臉看起來愈發虛弱，稍長的劉海随着他低頭的動作遮住他眼睛都大半部分，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他本身長相其實很清秀，戚牧溫看着他沉默的模樣只覺得他比較內向，以為他只是被剛才他不小心表露的本性給吓到了。

戚牧溫維持着友善的笑容：“我這個弟弟平日裏粗枝大葉的，不太省心，抱歉剛才讓你見笑了。”

安逸思又吃了口粥，對上戚牧溫烏黑深邃的眼睛，小幅度搖了搖頭，收回自己的視線。

見安逸思有了回應，戚牧溫繼續問：“我聽戚小二說你身體差，是天生身體就不好，還是後來哪次生病落下的病根？”

安逸思捏了下勺子，悶聲回答：“天生。”

他聲音很小，語調獨特，聽起來輕飄飄的，稍不留神就會錯過。

像是受聽力障礙的影響，又像是對戚牧溫仍抱有一定的本能畏懼。

戚牧溫看一眼他收緊的手心，溫聲道：“別緊張，你應該也聽說過我和你一樣是天生體弱，這方面我經驗比較多，正好今天周六，就想着順便過來和你見一面。”

“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和你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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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牧溫盡可能表現得溫和，安逸思還是搖了搖頭，小聲回答：“不用。”

說完他就繼續悶頭吃早餐，一副不喜歡麻煩別人的模樣。

戚牧溫端詳了一會兒，沒再打擾他，轉而去與戚牧良聊起了如何照顧病患的事情。

安逸思總算稍稍放松了些。

雖然與戚牧溫的初見不是那麽正常，但安逸思看得出來，戚牧溫不是一個好應付的人。

也是安逸思向來最不願過多接觸的人。

他已經踩過太多這樣的圈套了。

安逸思始終低着頭，一點點将碗中的粥喝完。

戚牧良關注着他的狀态，見他放下碗，停下與自家大哥的交流，說：“要是吃好了就先到客廳去坐着吧，我讓林管家去喊易生下來幫你看看。”

安逸思順從起身，回到客廳他剛才坐的位置。

須臾，林管家帶着齊易生從客房下來，戚牧溫與戚牧良也一同到了客廳來。

齊易生本身就更精通于中醫，給安逸思把脈觀察了一會兒，問他一些簡單的問題：“這次生病大概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安逸思：“昨天。”

“是吹風着涼導致的嗎？”

“嗯。”

“身體是天生比尋常人要差一點？”

“嗯。”

“之前可有用藥調理過？”

“……”

安逸思沉默地回避了這個問題。

他不回答，齊易生就根據他的情況暫且默認為沒有調理過，繼續道：“那我大概了解了。你燒已經退了，但感冒沒好全，綜合你的身體情況也不排除反複發熱的可能性。”

“等會我回去給你配幾副藥，後續這一段時間就多注意養一下身體，心平氣和地好好休息。”

安逸思點頭應下。

齊易生又另外叮囑了戚牧良一些事項，諸如注意不要讓安逸思劇烈運動尤其是晚上，平時清淡飲食等等。

戚牧良正襟危坐地聽着，時不時點一下頭表示自己的認真，像極了課堂上最好學的那類學生。

安逸思看了會兒戚牧良，正準備收回視線時，又在一個不經意間對上了戚牧溫放在他身上的目光。

戚牧溫接觸到他的視線，朝他淺淺笑了一下。

安逸思下意識撇過頭，但想了想，又看回去，出于禮節輕輕點頭回應他的微笑，又馬上低下了頭。

于他而言，戚牧溫是戚家背後真正主事的，倘若他惹到了戚牧溫不開心，以至于他們對安家做些什麽的話，安查付和慕紀懷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他。

安逸思習慣了被打罵，但也不會主動往槍口上撞。

與其這樣給自己找麻煩，不如以順從的姿态來換取片刻安生。

安逸思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坐得端正乖巧，只是微微低頭的動作讓人揣摩不出他的心思。

戚牧溫不知他此時的心緒，只覺得他文文靜靜的，長得乖，看着也确實是個不會鬧事作妖的小孩，又正好和他一樣身體不好，說不準可以治治他這傻弟弟的魯莽性子。

戚牧溫越看越覺得這個弟媳挺讓人滿意的，神情又溫和不少。

等到齊易生向戚牧良叮囑完後，戚牧溫喊了林管家好好照顧安逸思，然後拉着戚牧良一塊去了書房。

剛關上書房的門，戚牧良就忍不住再次念叨：“哥你看到了吧，寶貝他真的超可愛的，而且心地也很善良……”

“會耐心救助流浪小貓小狗和受傷的小鳥，還會照顧花草對吧？”戚牧溫無奈地打斷他，“這話你已經跟我說了四年了，我知道，你不要再說了。”

托戚牧良四年喋喋不休的福，戚牧溫對安逸思的初始好感很高，初印象也很好，今天這一見對戚牧良認為安逸思可愛的事情持以認同态度。

他沒給戚牧良就無止盡誇贊得寸進尺的機會，直入主題：“那你自己的桃花債你可想好怎麽解決了？別到時候一個接一個的，人家對你本來就還沒什麽感情，直接被你那些桃花債給吓跑了。”

提及到這個話題，戚牧良一下就癟了，喪氣地說：“我有在想辦法了。可是那天那個攔着我的女生我都不記得她是誰，玩偶店門口的位置監控又正好照不到。問寶貝的話他會不會說先不論，如果是我們戚家這邊往來的人，估計寶貝也不認識。”

“我現在實在想不出到底是誰會做這種事情。”

深居簡出的戚牧溫對于找人認人這方面也不擅長，攤手：“那沒辦法，你自己惹的債你總得自己解決。”

戚牧良更蔫了，像是被霜打的茄子，就差蹲到角落裏去畫圈圈。

戚牧溫嘆口氣，還是幫他分析：“總之，那人敢對小思做這樣的事情，應該是清楚小思內斂的性格，知道他不會對外說這些事情，同時也可以肯定小思不認識她。而且既然是你的桃花債，她平時跟你交際不會太淺。”

“順着這個思路來的話，範圍大概就在與安家和戚家都有交際，并且是你相處過的人。而且既然她已經有一次挑撥離間，很有可能還會再有下一次，近期你可以注意一下。”

戚牧良面露茫然：“可是最近這一陣小思應該都要待在家裏養身體，對方應該不至于上門來做這種事情吧？”

“……我親愛的弟弟，世家圈這兩天對你的傳言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聽啊？”

戚牧溫毫不客氣地給了他一個白眼：“聊正事的時候能不能把你灌滿水的戀愛腦收一收，動一動你已經快要恢複出廠設置的正常腦子？”

戚牧良委屈辯解：“這不是最近都比較關心寶貝的情況嘛……所以他們這是又在外面傳我什麽了？”

戚牧溫回答：“還不是你戚家晚宴和安家晚宴都沒帶小思在身邊，現在都在說你和小思是被迫聯姻，沒有任何感情，你也很不待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聯姻對象，所以兩場本該以你們倆為主角的晚宴都只有你一人出席。”

“在這種情況下，那人肯定還會到你面前明裏暗裏來說小思的壞話。”

“啊……”戚牧良反應過來，更加內疚，“我本來是想着寶貝看起來挺內向的，怕他到全是陌生人的地方去會不自在，才沒帶他去我們家的晚宴。”

戚牧溫端起身為大哥的架子：“所以我才說，你平日裏做事太欠缺考慮了，總是想當然地覺得就這樣做。你覺得對別人好的事情不一定真的就是對人家好，要從總體來考慮。”

戚牧良乖乖認錯：“我知道錯了。”

“你跟我認錯沒用。”戚牧溫繼續教育他，“閑言碎語已經傳出去，你現在要想的是如何去補救，以及如何避免小思再一次因為你而被騷擾，被挑撥離間，懂了沒？”

戚牧良連忙回答：“懂了懂了。”

戚牧溫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雖然自家這個弟弟腦子時好時壞，但戚牧溫知道他真正認識到錯誤并且上了心的話，基本就不用再擔心後續的事情。

戚牧溫放心地把該怎麽做交給他自己去想，起身準備離開書房：“我去找易生再聊聊，你也去好好照顧你家寶貝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好嘞，謝謝哥。”戚牧良輕快地跟他道聲謝，在他後邊一起出書房，拐去找安逸思。

安逸思坐回了餐桌邊，面前放着一碗中藥，似乎在等湯藥的溫度降下來。

戚牧良不打擾他，在他對面拉了張椅子坐下，就這麽托腮看着他。

安逸思幾次想伸手端藥喝，都因為戚牧良直勾勾的視線而頓住。

繞是淡然如他，被這麽盯了許久，都難免有點不自在。

最後他實在是忍不住了，擡頭以詢問的眼神看向戚牧良。

戚牧良對上他的視線，還茫然且無辜地反問：“怎麽了？”

安逸思：“？”

安逸思眼神裏多出幾分“你有事嗎”的意味。

戚牧良終于反應過來，輕咳一聲掩飾會錯意的尴尬，不好意思地笑一下：“也……沒什麽事啦，就是覺得你可愛，想多看你幾眼。”

他摸了摸鼻子，眼底暈開的點點笑意看着和平時一樣不太聰明，但也因此顯得更加認真真誠。

安逸思對上他的笑容，微微蜷了下指尖，片刻後移開視線，沉默地端碗喝藥。

作者有話說：

今日份的直球戚小二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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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點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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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宛如一只廢貓】的營養液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