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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小聿, 你在生氣嗎?”

自從回來後,蘭聿便有些心不在焉,借來的書翻了幾頁後就再沒動過了。

程穆嘉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那排書架, 随後便一臉擔憂地看向蘭聿。

“是因為剛剛那個同學嗎?”

蘭聿聞言輕輕嘆了口氣,捏了捏鼻梁:“學長,我沒事。”

“小聿…”

程穆嘉還待說什麽,便見蘭聿有些疲憊地起身,一臉歉意地沖他道:“不好意思學長, 我去洗把臉, 書你先看吧。”

他明顯是不想說, 程穆嘉便沉默下來, 沒再刨根問底:“好, 你去吧, 要是狀态實在不好, 明天再來讨論也是一樣的,不着急。”

“謝謝學長。”

蘭聿站起身, 自始自終都沒有再往剛剛的書架看上一眼, 擡腳離開座位,往洗手間走去。

洗手間裏沒什麽人,安安靜靜。

蘭聿進去後洗了把手, 随後接了一捧涼水,輕輕撲在臉上。

冰涼的溫度刺激的他渾身一抖, 原本有些混亂的思緒也在此刻平靜了下來。

他不知道應沉對他的占有欲會這麽強,竟然一路從食堂跟他到圖書館。

不, 應沉不和他一起吃飯時, 根本不會去食堂,所以他是從自己和程穆嘉去食堂的路上就跟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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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和雲飛飛這麽多天同進同出都不見應沉跟着, 怎麽頭一次和程學長去吃飯,他就跟過來了?

而且昨天過後,他和應沉不應該是徹底鬧掰了嗎…

蘭聿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麽,重重嘆了口氣,心事重重地擡起頭。

他看着鏡子裏面容發白的自己,心思卻不自覺地飄回了書架邊。

應沉剛剛為什麽捂着胸口,難道他真的像程學長說的那樣,心髒不舒服嗎?

可是應沉平常身體很好,人也很健康,怎麽會莫名其妙的心髒疼…

剛剛沒見他出來,難道應沉現在還在書架那裏呆着嗎?

太多太多的疑問和不解蜂擁而至,蘭聿閉了閉眼睛,又掬起一捧涼水澆在臉上。

他告誡自己不能再為了旁人分心,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準備比賽。

至于應沉…他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對方了。

從一旁的紙盒中抽出一張紙巾擦幹淨手和臉,蘭聿決定先從洗手間離開。

畢竟他和程穆嘉一個小組,不能因為自己的私人情緒拖慢兩個人的進度。

盡管心裏依然不太好受,但已經比剛剛好多了。

他離開洗手間,走到門口時,步子卻突然停了下來。

應沉不知何時從書架後面出來了。

那人背對着他,兩手垂在身體的兩側,正低着頭往圖書館門口走。

應沉很高,比蘭聿還要高上一個半頭。

平日裏的他總是陽光又俊朗,朝氣蓬勃,出了事頂在最前面,所以楊霄他們總愛老大老大的叫他,把他當成主心骨。

就連他沒表白之前,偶爾也會調侃似的喊他一聲沉哥。

這還是第一次,蘭聿從他的背影中看出了可憐兩個字。

頹廢與消沉似乎将他整個人都壓垮了。

蘭聿呆呆地站在原地,鼻尖突然一酸,剛理好的情緒差一點又全方位崩盤了。

他每天都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但又沒有辦法将情緒完全掌控。

蘭聿知道自己還喜歡應沉,所以他一邊傷心一邊心軟,把自己弄得痛苦不堪。

看着那個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直至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蘭聿才慢慢擡起腿,如同年久失修的機械突然啓動,慢吞吞往程穆嘉那裏走去。

重新見到蘭聿,程穆嘉愣了愣。

男生洗了臉,劉海處的發尖濕濕的,眼角帶着一縷紅。

從他眼中,程穆嘉再看不出生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複雜的讓人看不真切的情緒。

從去年認識蘭聿開始,他一直是一個情緒很穩定的人。

除了剛剛,在書架深處遇到了那個男人開始,蘭聿就有些不對勁了。

那個男人叫應沉,程穆嘉其實知道他。

蘭聿和他關系很好,好到有點超出普通室友的範疇了。

按照剛剛的情形來看,他們确實如論壇所說,吵架了,且并沒有和好。

但程穆嘉能看得出來,蘭聿依然很在意他。

輕輕呼出一口氣,程穆嘉沖蘭聿露出一個笑容,仿佛什麽都沒看出來一般招呼道:“小聿快來,這一頁的內容和其中一個命題的釋義很像,我們研究一下吧?”

蘭聿勉勉強強撐出一個微笑,在程穆嘉旁邊坐了下來:“好。”

……

蘭聿和程穆嘉一直在圖書館待到了晚上十點。

開始關于比賽的讨論後他便暫時将應沉的事從腦海裏剔除了出去,如今離開了圖書館,被冷風一吹,他才從剛剛的氛圍中脫離了出來。

每一屆的命題文章大賽出的關鍵詞都很深奧,各種釋義背景,站在不同角度去理解,所獲得的信息也會不一樣。

一晚上的時間,蘭聿只和程穆嘉還沒将那幾個關鍵詞的一半分析出來,後面的日子還得繼續泡圖書館。

揉了揉有些發悶的腦子,蘭聿和程穆嘉在岔路口告別。

程穆嘉從大二開始就沒住校了,他在寫文章時受不了太吵鬧的環境,于是便退了宿,搬去了校外不遠處的單人公寓。

曾經程穆嘉還勸過他一起搬出去,他們可以合租,但被蘭聿拒絕了。

413另外三個其實并不算吵鬧,知道他要開始動筆寫文的時候就會自覺地安靜下來,所以蘭聿并沒有什麽理由能夠搬出去,那時的他也不想搬。

今天晚上,不只是因為什麽,分別時程穆嘉又舊事重提了一次。

“小聿,去年我問你要不要搬出去跟我合租,你拒絕了,今年呢,有沒有這樣的想法?”

原本以為蘭聿和那個應沉鬧了這麽大的矛盾,會順水推舟同意他的提議,但出乎程穆嘉意料的是,蘭聿再次拒絕了。

“抱歉學長,我暫時沒有這個想法。”

程穆嘉垂了垂眸子,聲音在夜風呼嘯中有些發虛。

“這樣,那是我又冒昧了。”

蘭聿笑了笑,沒有說話。

程穆嘉望了一眼他身後,和蘭聿揮了揮手:“小白車來了,我要先走了,小聿拜拜。”

蘭聿站在路邊,也沖他揮手:“學長再見。”

和程穆嘉分別後,蘭聿往宿舍走去。

圖書館距離宿舍不遠,但他走的很慢,時間便被無限拉長了。

應沉離開的背影再次浮現在蘭聿心頭。

只不過他還沒深入去想,江越然的電話便打過來了。

“喂,表哥。”

他接起電話。

聽着電話那頭風聲呼嘯的聲音,江越然奇怪道:“國內這個時候應該十點多了吧,你還在外面?”

“嗯。”蘭聿乖乖回答道:“參加了一個比賽,剛剛和小組成員讨論回來。”

江越然又操心起來:“哎呦,這個天可冷了吧,你要是每天都這麽晚回來一定要多穿衣服,你那裏有沒有暖手袋啊,沒有就去買一個,不凍手。不然你就穿帶口袋的衣服,回去路上就把手揣口袋裏知道嗎?別又生病了!”

“知道啦。”蘭聿應道:“表哥,你好啰嗦。”

“天天就知道嫌棄我。”江越然哼哼兩聲,突然問道:“我聽你說話情緒不太對勁,發生什麽事了?”

蘭聿沒想到隔着電話線江越然都能察覺到他的不對勁,嗫嚅道:“沒什麽事。”

江越然立刻識破:“還想騙我?我還不了解你,肯定發生什麽事了,是不是那個應沉又欺負你了?”

“……”蘭聿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你怎麽什麽都能猜到?”

江越然立刻炸了:“靠!他拒絕你就算了,怎麽又欺負你??我回國非得套麻袋揍他一頓!”

蘭聿趕緊順毛:“他沒欺負我,就是…”

找了一處避風的地方,蘭聿将今晚發生的事給江越然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江越然聽完也跟着沉默了。

“不是,他不是直男嗎,拒絕你之前那麽gay就算了,怎麽現在還是…”

小聿和好朋友雲飛飛同進同出時他沒什麽反應,卻因為看到小聿和陌生男人一起去吃飯就應激了,還跟蹤了一晚上。

盡管江越然再怎麽催眠自己應沉是個直男,卻還是覺得離譜到家了。

最重要的是,他因為抵觸同性戀而拒絕蘭聿,可從他往後的反應來看,他顯然并沒有把蘭聿和其他同性戀混為一談。

雖然求和時說的話堪稱弱智,可不難看出,他是發自內心地想和蘭聿和好。

恐同男真的會幹出這種事情來嗎?

他身邊的真直男被兄弟表白了,都是直接當場絕交遠離了,還從沒遇見過像應沉這樣上不上下不下的情況。

這也是讓江越然覺得最奇怪的一點。

江越然遲疑又大膽地分析:“我猜,只是我猜啊,他可能是在吃醋?但是因為他有前科,我搞不清楚他的腦回路,所以這只是我基于他是正常人這個前提之上的猜測。”

蘭聿興致缺缺,只當是江越然當情感軍師當慣了,習慣性替他分析:“表哥你別亂猜了,他昨天還跟我說想和我做回好朋友呢,怎麽可能吃醋…”

應沉如果會吃醋,又怎麽可能拒絕他?

江越然聽着他語氣裏的失落,心裏将應沉從頭到腳罵了個遍,遲疑了一會兒,他又問道:“小聿,你跟我說實話,你是不是還喜歡他呢?”

蘭聿扣了把大腿上的布料,隔了很久才很小聲地“嗯”了一句。

江越然猜到了,心疼地問道:“他讓你這麽傷心,你怎麽還喜歡他啊?”

蘭聿有點難過,在冷風中吸了吸鼻子,小聲埋怨道:“你是不是想說我是戀愛腦,但我不是。我是個正常人,不是機器,機器想要忘記一個人直接一鍵清除就行,可我不一樣,我喜歡他那麽久,怎麽可能幾天就突然不喜歡了呢?”

“表哥,我已經很努力地在克制了。”

聽着蘭聿顫抖的語氣,江越然不禁在心裏暗罵一聲,應沉這個臭小子命真好,小聿這麽好一對象不珍惜,非要做什麽好朋友,越來越想抽他了!

若是換作前幾天,江越然肯定會勸蘭聿再離他遠點,可是聽完剛剛蘭聿跟他敘述的事情,江越然的情感雷達便“滴滴滴”地發出警報,似乎是在告知他這件事可能還有意想不到的轉機。

他思考了一會兒,咬了咬牙,突然道:“小聿,應沉的事,等表哥回國幫你測試一下,要是他還是這樣朽木不可雕也,咱們就徹底放棄他!”

蘭聿懵了:“測試什麽?表哥你不要亂來!”

“放心吧。”江越然核善道:“我又不打他。”

蘭聿:“可是…”

江越然打了個補丁:“不過你也別抱太大希望,畢竟他腦回路和別人不一樣。”

見勸不回來,蘭聿只好問道:“……那你回國之前,我需要做什麽嗎?”

“你什麽都不用做,就當是表哥突然一下異想天開。”江越然安慰他:“我們小聿只需要專心比賽,每天吃好喝好睡好就行了,一切等我回國,有表哥在呢,放心吧。”

蘭聿其實對江越然所說的“測試”并不抱什麽希望,但他知道表哥是心疼他,便配合地應了一句:“知道啦,等你回國,我去機場接你。”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才挂斷電話。

蘭聿繼續往宿舍走,大洋彼岸那頭的江越然握着手機,生氣地對着空氣揮了兩拳。

要不是看蘭聿實在很喜歡應沉,應沉最近的表現又不像個正常直男,江越然是一萬個不願意再讓蘭聿和他有什麽瓜葛。

可江越然也同樣了解蘭聿,很堅強,很獨立,偏偏又非常非常重感情。

蘭聿長這麽大,追求者從未斷過,其中不乏各個領域的精英,有錢有顏有人品的比比皆是,但他都不喜歡,只喜歡應沉。

他的初戀是應沉。

想要徹底放棄這段感情對于蘭聿來說簡直是地獄級困難程度。

蘭聿不會像其他人一樣去發洩自己的情緒,他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人憋着。

江越然也不知道如果讓蘭聿自己消化,他會消化多久,能否再毫無芥蒂地喜歡上另一個人;他也不知道當蘭聿獨自一人躺在宿舍的床上時,會不會自己偷偷難過。

與其讓蘭聿自己為難自己,不如把矛頭指向應沉,再給他一次機會。

如果應沉抓不住,那麽蘭聿往後的人生中,也不會再有他這個人的存在。

江越然握了握拳,冷冷地哼了一聲。

機會他給了,要是還那麽不中用,他真的會套麻袋按着應沉打一頓。

***

蘭聿回到宿舍時已經将近十一點了,不過幸好清大晚上不熄燈,也不斷熱水。

只不過他回到宿舍時,宿舍的氣氛有點不太對勁。

楊霄聽見了他開門的動靜,從床簾裏伸出頭,眨巴眨巴眼睛瞅着他。

蘭聿有些奇怪地走過去,用眼神詢問:你怎麽了?

楊霄看了一眼應沉的床鋪,床簾拉的死死的。

他又回過頭小小聲問蘭聿:“小聿,你晚上是不是遇到老大啦?”

蘭聿也沒瞞着他,誠實地點點頭:“嗯,在圖書館遇到他了。”

楊霄又問:“你罵他啦?”

蘭聿被他問的一頭霧水:“沒有啊?”

不認識不熟這五個字,應該不算是罵人吧?

楊霄聞言有點不敢相信,他将聲音再次壓低了,生怕被應沉聽到:“剛剛老大回來狀态不太對,我就觀察了他一下,然後,老大洗完澡去陽臺洗衣服時沒關門,我去浴室上廁所,看見他在陽臺偷偷哭。”

“……”

蘭聿眼睛微微張大,瞳孔微顫,顯然是不相信。

楊霄忙道:“我沒騙人,我看到他掉了一滴眼淚,但我沒敢多看,我怕老大發現了殺我滅口!”

蘭聿心中被震驚填滿,卻還是搖了搖頭:“我沒罵他。”

楊霄摳了摳腦袋:“我也覺得你不會罵人,那可能是老大洗頭沒擦幹水滴下來了吧…小聿,都這麽晚了,你快去洗澡吧。”

“嗯。”蘭聿點點頭,提着包往床鋪那裏走。

路過應沉的床邊時,他沒忍住看了一眼。

床簾拉的很緊,也沒開床上燈,黑漆漆的連人影都看不清。

可能是睡着了吧…

蘭聿低下頭,又不禁将圖書館時應沉的背影和楊霄所說的話結合了起來,腦海中漸漸浮現出了應沉窩在床上偷偷抹眼淚的情景。

蘭聿:“……”

他應該是看書看糊塗了,應沉怎麽可能會哭,從前對方跑步摔倒差點把膝蓋摔掉一塊皮都沒哭,怎麽可能被他說了句不認識就哭呢?

還是去洗澡吧,就像江越然說的,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養足精神,專心比賽,別的什麽都不要考慮。

蘭聿拿起衣服進入浴室,浴室門關上時發出了“咔噠”一聲輕響。

幾秒鐘後,原本安靜的像是沒住人的床鋪突然動了動,一個腦袋從窗簾中間伸了出來。

應沉表情有些沮喪,他愣愣地盯着亮着燈的浴室門看了一會兒,又慢吞吞收回了腦袋,重新回到了床簾裏。

整個過程十分安靜,幾乎沒有驚動任何人。

除了楊霄。

他趴在床上,只露出了一只眼睛暗中觀察,将應沉的所有動作都看在了眼裏。

楊霄摸了摸下巴,不合時宜地想:老大剛好那個眼神,好像條狗哦。

不是貶義,也不是罵人,是真的像。

像一只犯了錯被主人抛棄了的流浪狗。

***

比賽開始後,蘭聿便過上了宿舍教室圖書館三點一線的生活。

他每天和程穆嘉一起查資料查到一大晚,空餘的時間去構思文章內容,第一個星期幾乎都用做了前期的準備工作。

比起從前,這一個星期裏應沉安靜的仿佛人間蒸發了。

沒有再跟蹤他,也沒有試圖和他談談,如果不是蘭聿抓到過幾次應沉偷偷瞄他,還真以為應沉已經徹底放棄和他和好了。

但比賽在即,蘭聿很穩當地将個人情緒壓制了下去,即将送去比賽的文章也在逐漸完善着。

周三,是所有參賽的選手要提交最終文章的日子。

蘭聿停下了最後一次修改,按照比賽要求整理好文檔格式,将文章壓縮包發送給了本組導師。

文章發出後,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氣。

這幾天為了這場比賽,蘭聿幾乎要住在了圖書館裏,許多文段删了又寫,寫了又改,經過了無數遍的推翻重來,才得到了最終結果。

無論最後名次如何,蘭聿覺得他也不會再遺憾了。

不多時,程穆嘉向他發來了消息:[小聿,這幾天辛苦了,今天學長請客,帶你出去吃火鍋?]

蘭聿坐在電腦面前沉默了一會兒,沒有同意:[改天吧學長,今天我想在宿舍補覺]

程穆嘉的回複很快就到了:[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吵你了,周五見]

蘭聿:[周五見]

周五出名次,頒獎場館定在了市中心體育館,屆時所有的參賽學生都要去。

而程穆嘉作為蘭聿的同組成員,他們倆座位自然是被安排在一起的。

叉掉了和程穆嘉的對話框,蘭聿往後一仰躺在了床上。

他說是要補覺,卻一點點困意都沒有。

金融系下午滿課,宿舍只有他一個人。

人突然一忙完,便總有一種奇奇怪怪的失落感,忙的時候被刻意遺忘的事情也如同雨後春筍般一瞬間冒了頭。

蘭聿定定地看着床簾,漫無目的地想。

如果按照以前他和應沉的關系,這次比賽的頒獎禮,就算他沒說,應沉也會死皮賴臉地蹭着一起去。

他也一定會半推半就地答應。

應沉還沒和他一同去過頒獎禮。

現在也已經不合适一起去了。

***

周五那天中午蘭聿沒午休,吃完飯便去了圖書館旁的小廣場,看着群裏對應的車牌號上了車。

程穆嘉已經在大巴車裏等着他了。

“學長中午好。”

蘭聿走過去,在他旁邊坐下。

程穆嘉笑着道:“今天你沒法兒午睡了,下午頒獎那麽久會不會困?”

蘭聿道:“沒關系,去市中心體育館要一兩個小時呢,我在車上補會兒覺也可以。”

“好。”程穆嘉點頭道:“你睡吧,到了我喊你。”

又過了十分鐘,人差不多到齊了,幾輛大巴緩緩駛出清大校園。

與此同時,413宿舍。

應沉套上外套,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張假條遞給楊霄:“下午下課的時候幫我拿給輔導員,我已經在手機上跟他說過了。”

楊霄将那張請假條來回翻了翻,疑惑道:“老大你下午請假啦?怎麽沒提前聽你說,去哪兒啊?”

“小聿下午頒獎,我去現場看看。”應沉說着又從包裏拿出了一個裝扮精致的盒子揣進上衣口袋。

“啊?”方明渠發出不解地聲音:“你要去看頒獎,剛剛怎麽不和小聿一起去?學校好多輛大巴呢,順帶着就帶你過去了,好多人帶了朋友一起去。”

應沉瞟了他一眼,沒說話,朝他倆揮揮手便出去了。

他走後,方明渠看向楊霄:“老大咋不理我?”

“你傻啊!”楊霄彈了一下他腦門:“他們都多久沒說話了,怎麽可能一起去?”

方明渠捂着腦瓜子:“我以為…這種場合他們倆會一起去的。”

老大之前就想參與一次小聿的現場頒獎,這回有機會了卻只能偷偷去看,有點悲慘。

不多時,一輛黑色賓利從清大停車場駛出,往校門口開去。

***

市中心體育場很大,清大的車來時在路上堵了一會兒,到場時其他學校的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

有老師帶着他們陸陸續續進場,蘭聿坐好後沒多久,頒獎禮也即将開始。

流程很熟悉,剛開頭是一段冗長的致辭,場下的學生只需要做一個沒有感情的鼓掌機器。

蘭聿在車上睡了一覺,現在精神還不錯,聽着臺上似乎永遠沒有盡頭的致辭講話也沒覺得困。

程穆嘉坐在他旁邊,偏頭問道:“小聿,我看好幾個老師都對你的文章贊不絕口,今年說不定你也是金獎。”

蘭聿擺了擺手:“學長你別幫我立flag了。”

程穆嘉輕笑了一聲,右手打開手機看了一眼。

[快結束的時候我會把花放到體育館後臺一號廳,到時候你直接來拿就行]

程穆嘉垂了垂眼睫,快速回複了一句收到,便重新将目光投向領獎臺。

致辭已經接近尾聲,接下來的才是今天下午的重頭戲。

……

應沉在路上堵了這一會兒的工夫,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三點半。

還有五分鐘致辭環節就會結束,但他卻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趕得上頒獎。

應沉焦急地盯着前方車流,握住方向盤的手已經緊緊攥出了汗。

距離體育館還有一段路程,卡在限速邊緣開也得開個十來分鐘。

這是應沉頭一回開車如此心焦。

他已經一周沒有和蘭聿說過話了,他怕打擾蘭聿準備比賽,只敢在早上起床的那小段時間裏偷偷看對方幾眼。

這場比賽,應沉覺得蘭聿肯定會是最後的金獎,他偷偷買了個禮物,剛出門時一并帶了出來。

Evergreen家的新款鋼筆,全球限量五十支,應沉買到了其中一支。

想送這個禮物給蘭聿,但不是因為這只鋼筆很貴,還是為了他的slogan——“筆耕不辍。”

筆耕不辍,很适合蘭聿,應沉希望他能在熱愛的寫作事業之上走的越來越遠,永遠快樂,永遠開心。

雖然這個禮物不一定能送的出去,畢竟蘭聿可能并不想看見他,但應沉還是帶出來了。

似乎是他的祈求起了作用,車流逐漸動了起來,應沉往前慢慢開了一段時間,最後車道越來越通暢,他一顆懸着的心也跟着放了下來。

在體育館停好車後,應沉便往場館側面的玻璃門飛奔而去。

他不是跟着學校一起來的,從大門進不去,只能在玻璃門外往下看。

他到時,頒獎已經念到了第四名,只剩前三還未公布。

應沉頓時攥緊了口袋裏的禮物盒子。

如果…蘭聿不在前三的話,那他就還是錯過了。

這次錯過了,下次他還能有機會參與到小聿的生活裏嗎?

應沉站在門後,許久沒有擦過的玻璃門上保留着灰塵與水痕,除了能勉強看清領獎臺外,其他的都模糊一片。

人太多了,他找不到蘭聿在哪兒。

終于,在第十到第四名拿着獎杯下臺後,廣播開始公布前三的名字。

第三名來自京大,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心髒砰砰直跳,看着一門之隔的場館,應沉在心中默念起蘭聿的名字。

“第二名,清大,程穆嘉。”

廣播話音落下,一個人站了起來,是程穆嘉。

應沉立刻往他旁邊看去。

就在此時,廣播再次響起。

“第一名,清大,蘭聿。”

程穆嘉身邊的人也站了起來。

是蘭聿。

應沉沒忍住,低下頭低低笑了一聲。

蘭聿真的是金獎。

他趕上了。

***

傍晚五點,所有獎項的頒發都已經結束了。

一個學校一個學校的離開,清大排在最後。

蘭聿拿着獎杯,正在排隊等離場,在他身後,程穆嘉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角。

蘭聿回頭:“怎麽了學長?”

程穆嘉笑着道:“上次沒能吃成火鍋,這次咱們倆都拿了獎,總該給學長一個面子,出去吃一次慶祝一下吧?”

“……”蘭聿張了張嘴,看着程穆嘉真誠的眼神,最後還是沒能說出拒絕的話:“好吧,那學長要破費了。”

“哪裏的話,對了,我朋友是這兒的工作人員,在後臺放了個東西等我去拿,你能在底下等等我嗎?拿完我就來找你,我們不跟學校大巴,待會兒直接打車去吃飯。”

“好。”既然已經同意了和程穆嘉去吃飯,再等他拿個東西也沒什麽。

蘭聿點頭後,兩人便和帶隊老師說了一聲,去了場館下面。

程穆嘉去了後臺,蘭聿則呆在了頒獎臺前面。

不久以後,除了他們倆,其他學生老師已經全部離場了,諾大一個體育館瞬間空曠了起來。

頒獎禮結束了,守着大門的保安也差不多散了,應沉有些緊張地拿着那只鋼筆,來到了大門口。

沒有了玻璃的阻隔,這回他清楚地看到了蘭聿。

男生穿着一件胖乎乎的棉服,正插着口袋背對着他,背影像一團軟綿綿的棉花糖。

應沉一下子就有些不敢上前了。

小聿不想看見他,他怕惹人不高興。

其實能看到蘭聿在現場拿獎,他就已經如願了。

但應沉很想親手把這個禮物送給蘭聿。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體育館的燈突然滅了。

場館內陷入黑暗,蘭聿被吓了一跳。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通往後臺的那扇大門卻突然打開,亮光重新照進場館。

随着亮光而來的,還有捧着一大束薔薇花向蘭聿款款走來的程穆嘉。

應沉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他的腦海中再次回蕩起楊霄魔咒一般的話語。

“程學長人挺好的啊,要是小聿能接受他,你們的關系說不定會緩和不少。”

“等到小聿徹底放下你,不喜歡你了,你們說不定就能變回好朋友了。”

一語成谶。

程穆嘉真的要向蘭聿告白了。在這個,他們兩人都獲了獎的重要日子裏。

應沉叩着門沿的手霎時間便收緊了。

他心口很悶,想沖過去阻止這一切,想拉着蘭聿離開,想将那束刺眼的薔薇花扔到地板上,發瘋似的踩爛。

可他的步子始終停留在原地。

應沉知道,小聿不會喜歡他這麽做的。

場館中,程穆嘉已經走到了蘭聿的面前,滿臉笑容地舉起了那束薔薇。

如此浪漫的場景,應沉只覺得頭暈目眩,他往後踉跄了一步,逃命似的離開了。

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秒就會控制不住沖進去制止這場精心準備的表白。

但他沒有理由阻止。

他不能再看到蘭聿排斥的目光了。

裝着鋼筆的禮盒重新回到了上衣口袋裏。

直到最後,應沉也沒能将它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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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