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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啊——”許白深慘叫一聲, 捂着額頭蹲到地上。
早上摔到尾椎骨的地方已經不疼了,蹲下去的動作牽扯到那裏有點癢,但那點癢意和額頭上火辣辣的感覺比起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一天之內摔了屁股撞了頭, 也算是有頭有尾了?
正胡亂想着, 身後的書房門被拉開,前方小鄭和吳媽也聞聲跑來。
最先趕到他身邊的人是許言寒。許白深疼得閉上了眼睛,感受到一只微涼的手抓住自己的手腕, 用力拉了拉。
“松手。”許言寒的聲音就在耳邊,“讓我看看。”
許白深捂額頭的手被拉開, 額上紅了一塊, 已經迅速腫了起來。
“怎麽撞成這樣?”許言寒道,“你走路不看路的嗎?”
“你兇什麽?”許白深委屈極了,睜開一只眼睛瞄他, “疼死我了。”
許言寒抿抿唇,張了張嘴, 欲言又止。
這時吳媽也過來了, 彎腰看見許白深頭上的慘狀,二話不說找醫藥箱去了。
小鄭手裏拎着好些個裝菜的袋子,見許白深蹲在地上“哎喲哎喲”地叫, 他當即把袋子往旁邊一扔,彎腰一把抱起許白深,幾大步走至客廳将他放在沙發上。
許白深:“……”
其實也沒有這麽嚴重啦, 從小到大,誰沒有撞過幾次頭了, 沒必要搞得這麽緊張。
但有人關心的感覺着實不錯, 只是他唯獨沒有聽見戚允漸的聲音。正當他在心裏大罵戚允漸無情無義時,輪椅轉動的特殊聲響靠近, 他一下子又無從宣洩了。
幾人都在身邊圍着,許白深把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遞給戚允漸,道:“剛才有個董事給你打電話,我正想給你送過去……”
戚允漸的視線停留在他高高腫起的額頭上,過了幾秒才接過手機,然後随手放進兜裏,臉色很不好看。
許白深心情複雜,只看了他一眼便收回視線,伸出食指輕輕試探額頭上的傷勢。他看不見,不知道撞成什麽樣了,從其他人的表情判斷應該是挺慘。
吳媽拿來醫藥箱,還順便從冰箱裏拿了個冰袋過來,“許少爺,先冰敷一下,等會兒再擦藥。”
“謝謝吳媽。”許白深道謝,正要接過,被許言寒先一步拿到手裏,随即冰袋被輕輕地摁在他頭上腫脹不斷擴散的部位。
“嘶——”許白深被冰得一激靈,同時紅辣辣的感覺得到了緩解,疼痛感也減少了許多。
他擡高眼皮看面前的人,只見許言寒微微蹙眉,認真又專注地幫他冰敷,精致的小臉繃得緊緊的。
自他穿書以來,這好像是許言寒第一次和他如此親密,看上去就像感情很好的兩兄弟。
原書的主角受親自幫他冰敷,本應是值得驕傲的事,因為他似乎成功抱上了大腿。但是一想到剛才聽到的書房裏兩人的對話,許白深的一顆心不免又沉了沉。
然而他還不能表現出來。
許白深強顏歡笑道:“小言,要不讓我自己來吧,這個要冰很久,你的手會酸的。”
許言寒搖搖頭,“你看不見。”
“是啊許少爺。”小鄭在一旁道,“就讓許少……許言寒少爺幫你敷吧。”
“哦,好吧。”許白深不客氣了。真要論起來,他是聽了許言寒和戚允漸的對話才心慌意亂撞了頭,從某種意義上,許言寒幫他敷一下也應當。
冰敷是一件很無聊的事,吳媽和小鄭都各自忙去了。奇怪的是,戚允漸竟然一
直守在旁邊沒走。
許白深現在不太想和他說話,也懶得活躍氣氛,于是,三個人誰也沒開口,客廳裏陷入詭異的沉默。
十幾分鐘後,許言寒撤掉冰袋,許白深的額頭已經被冰得失去了知覺。他伸手摸了摸,一片冰涼中好像消腫了不少。
許言寒把冰袋放到茶幾上,抽了張紙擦擦手上的水漬,然後打開醫療箱,翻找出一支藥膏。他的動作毫不遲疑,就像在自己家一樣麻利。
許白深不禁斜起眼睛瞥了眼這裏的主人,卻見戚允漸垂着頭不知道在想什麽。
許是感受到許白深投來的視線,戚允漸下一刻擡高眼皮和他的視線對上了,眸光閃爍。
許白深若無其事地移開眼睛不看他,還隐約用鼻子“哼”了一聲。
戚允漸:“……”
“小言。”許白深對其他人的态度和以往并無不同,“你一看就知道要擦什麽藥啊,也太厲害了吧~”
戚允漸:“…………”
誇其他任何人和誇他都是一樣的語氣,生起氣來倒是對他例外了。
許言寒已經習慣了許白深心血來潮的膩歪,面不改色道:“不知道,我随便拿的藥。”
許白深噎了下,“……這樣也行嗎?”
戚允漸道:“他給你擦的就是消腫止痛的藥。”
許白深沒理他,依舊看着許言寒說:“小言,你今天對我真好。”
“我往天對你很差嗎?”許言寒問。
“也沒有。”許白深嘻嘻一笑,“就是今天格外好。”
許言寒抿唇,最後抹了一下,“擦完了。”
許白深只覺得額頭上涼絲絲的,痛感幾乎沒了,“謝謝。”
接下來又是一陣沉默,許言寒把藥膏塞回醫藥箱,然後就不知道做什麽了。
許白深坐在沙發上晃了一下腿,欲蓋彌彰地說:“你們之前是在談工作嗎?我沒事了,你們回去接着聊吧。”
許言寒一頓,道:“不用了,我就是送個文件,馬上就走。”
“要走了嗎?”吳媽系着圍裙過來,剛好聽見許言寒最後一句話,“吃了晚飯再走吧。”
她剛才聽了小鄭的科普,才知道新來的許言寒少爺和許白深少爺是兄弟,不禁感嘆許家基因的強大,兩位許少爺長得都跟電視裏的人物似的,不對,比電視上那些男孩還好看。
許言寒朝她微微一笑,“不了,家裏也準備晚飯了。”說着他轉頭看了許白深一眼。
許白深這才發覺此時已經過了許言寒平時下班的時間,他估計是順路給戚允漸帶文件回來的。
“等等我。”許白深起身說,“我換個衣服跟你一起走。吳媽,麻煩你幫我拿一下早上洗的衣服呗。”
吳媽“啊”了一聲,“許少爺你也要走嗎?我正準備燒椒鹽排骨……”
許白深繞開戚允漸的輪椅走到吳媽身邊,遺憾道:“以後有機會再來品嘗你的手藝吧。”
吳媽見戚允漸一直沒說話,便幫許白深拿了昨晚來時穿的衣服。
許白深回房間換下身上跟戚允漸借的家居服,出來後把它們交給吳媽,麻煩她晚點洗一下,又跟她道別,然後走到許言寒身邊,“好了,走吧。”
整個過程中,他沒看戚允漸一眼,也沒跟他說一句話,空手而來,空手離去。
“允哥,那我們走了。”許言寒倒是很有禮貌地辭別。
戚允漸點了下頭,許家兩兄弟便一道出門了。
吳媽把許白深剛才給她的衣服放進洗衣房,出來時發現兩個許少爺已經走了。家裏突然安靜下來,明明這才是這棟別墅裏的常态,她卻恍然間有點不适應了。
吳媽無聲嘆了口氣,“戚先生,你吃椒鹽排骨嗎?不吃的話我做成別的。”
戚允漸沒回答,他的輪椅還停在原地,視線落在落地窗前的長桌上。在那裏,被收拾好摞得整整齊齊的字帖還放在上面。
他送出去的字帖,雖不值錢,但是對方明明已經收下了,還好好地收拾整齊了,卻沒帶走。
是還在為他無意識說出的哪句話生氣,還是……後來聽見了什麽?
“戚先生。”吳媽沒聽見回答,走近兩步,“戚先生?”
小鄭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見狀奇怪地看向戚允漸。
戚允漸回過神,“什麽?”
吳媽笑道:“很少看見戚先生發呆呢。”
戚允漸揉了揉眉心,“你剛才說什麽?”
“我說許少爺吃不到椒鹽排骨了,問你吃不吃,不吃的話做成別的。”吳媽道。
“吃。”戚允漸道,“你做吧。”
吳媽應聲去廚房做飯了。小鄭閑着無事,随口道:“許少爺是個很可愛的人。“
戚允漸看他一眼。
“我說的是許白深少爺。“小鄭解釋了一句。
“因為他和你有說有笑了一上午?”戚允漸面無表情地問。
“……啥?”小鄭撓了撓頭,這話怎麽感覺怪怪的?
戚允漸說出口後也意識到了不對勁,閉了下眼睛說:“你把那堆紙筆收起來吧,桌子也搬回原位。”
小鄭看出戚允漸似乎不太高興,默默點頭應下。
-
從戚家到許家,車程不到十分鐘。許白深一回到家就把陳姨吓了一跳。
陳姨看着他的額頭,還以為消停了一段時間的他又開始鬧事了,小心翼翼地問:“少爺,你和別人打架了?”
許白深失笑道:“我打什麽架,這是撞的。”
“那就好,那就好。”陳姨拍拍胸口。
許白深:“……”
哪裏好?他頭上撞一大包好?
許白深搖了搖頭,嘆着氣上了二樓。
到二樓樓梯口,許白深正要回自己的房間,身後的許言寒突然叫道:“等一下。”
許白深轉身看着他,“怎麽了?”
許言寒醞釀了一路,最終還是沒忍住,“你是不是聽見了什麽?”
許白深佯裝沒聽懂,眨了眨眼睛問:“啊?你指什麽?”
許言寒抿抿唇,說:“在允哥家的時候,你在書房外面是不是聽見了什麽?”
“沒有啊。”許白深裝傻,“你們不是在書房裏聊工作嗎?難道說了什麽不能讓我聽見的?”
許言寒捏了下手指,“沒有,就是說工作上的事而已。”
許白深聳聳肩,“我對你們工作上的事又不感興趣,我就是幫允哥拿手機過去,路上一不小心撞了頭。”
許言寒半信半疑,站在走廊上咬着下唇。
見他不問了,許白深揮了揮手,“哎喲我撞得頭暈,回房間休息去了。”
進屋後,許白深先到洗漱間照鏡子。剛才在戚允漸那裏心情太複雜,都沒有心思去看自己撞成什麽樣了。
鏡子中的臉明媚依舊,只是額頭上紅了一大塊,正中間腫起一塊,皮膚充血加上塗了藥膏,油亮亮的,像炙烤過的乳豬皮。
簡而言之,非常影響形象。
許白深沒眼再看了,身體和心靈接連受挫,他長嘆一聲,傷心地躺到了床上。
什麽嘛,戚允漸竟然玩替身那一套!
許白深咬牙切齒地想,太過分了,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堂堂許家真少爺,竟然淪落到給假少爺當替身的地步,真是天理難容、大道不公、有違倫常。
還有什麽成語可以形容現在的心情?想不起來了。
許白深閉上眼睛,作了個決定:在戚允漸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前,他要暫時收回對戚允漸的喜歡。
若是戚允漸一直執迷不悟,他就……他就移情別戀!
他哪怕是去喜歡紀
新羽,也不要喜歡一個把自己當成別人替身的人。
說曹操曹操就到,剛想到紀新羽,紀新羽的電話就打來了。
許白深接聽的時候莫名有點心虛,“咳,喂。”
“許白深。”紀新羽一本正經地喊他的名字。
“怎、怎麽了?“
“我想好了。”
“想好了什麽?”
“我想了一天,終于想到了。”
“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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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自己想做什麽了。”
“做什麽?”
紀新羽突然羞澀一笑,“明天我去找你,我們當面說吧。”
許白深想翻白眼,說了半天跟沒說一樣,“你表哥讓你想的,你跟他說呗。”
“我目前還只是初步想法,”紀新羽有理有據,“等落實了我再告訴他,讓他大吃一驚。”
許白深心道:戚允漸會不會大吃一驚不好說,能給點反應就不錯了。
“對了。”紀新羽道,“話說你昨晚在我表哥家睡得怎麽樣?他有沒有為難你?”
“睡得挺好的,也沒有為難我,就是……”許白深又嘆了一口氣,一言難盡。
“就是什麽?”紀新羽追問道,“他罵你了嗎?”
“沒罵,……算了,不提了。”許白深揉了揉眼睛。
紀新羽聰明地不問了,許白深明顯話裏有話,但似乎苦于他表哥的淫威之下不敢說,其遭遇讓他好生擔心。
紀新羽擔心得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一大早就沖到了許家。
彼時許言寒剛去上班不久,許家的大門外來了一輛車,門鈴被按得吱哇亂響。
僸⒉傳
陳姨在許家工作的時間很長了,多少認得些和雇主家來往的人,見來人是熟面孔,便開了門讓他進來。
紀新羽走進屋裏,禮貌地說:“你好,我找許白深。”
陳姨說許白深還沒起床,他就提出自己上樓去房間找人,于是陳姨給他指了路。
許白深其實已經醒了,只是還懶懶地躺在床上沒起,紀新羽在他門外大喊時險些把他吓了一跳。
門一打開,原本笑嘻嘻的紀新羽立馬收起了笑容,指着許白深驚呼道:“我|操,你頭上的傷是我表哥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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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