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同行
第32章 同行
離未看着那探花郎打馬過長街, 正是意氣風發少年時。
他很喜歡這個樣子的楊随,無憂慮,無顧及,仿佛這天下都沒有他做不成的事情。
但這一世, 離未并沒有選擇在楊随眼前現身。
若現身了, 楊随再拜托請求他什麽事, 他推脫不了。
遠遠看着,有人傷楊随,他也好暗自處理掉, 不叫楊随看見。
跟了二十年,效果不錯,第五尾的力量他省着用, 到現在還有富餘, 護楊随這一世安好,應該沒多大問題。
但離未不敢把話說太滿,未知的坎坷太多,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相較于前幾世,楊随這一世雖也不是大富大貴, 在求學路上也曾忍饑受凍,但都好歹算是可控範圍內的苦難, 熬着熬着能出頭。
例如現在,寒窗苦讀十餘載, 一朝探花天下知。
總歸算是有了回報。
另外則是阿随這些年, 身邊也有一知己好友作陪, 他為探花, 那好友是狀元。
今日兩位少年郎一前一後打馬而過, 青陽燦燦, 好不令人豔羨。
這也是離未這些年敢遠遠守候的原因之一,他不去介入阿随的生活,阿随仍是會結識到同行的人。
他從上一世開始反思,覺得那師兄雖不靠譜,但也算照顧了阿随許多。
若今世,這狀元再負阿随,離未肯定給偷抹了脖子,不叫阿随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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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雖然遠遠這麽看着,心裏還是會不舒服。
很不舒服。
阿随......是我的。
可離未也知道,這是楊随全新的人生,容不得他指手畫腳。
低頭瞅了瞅被自己刨出深痕的地面,離未覺得指甲疼。
探花被分配到了刑部任職,狀元在吏部。
離未仔細地想了想,才從腦子裏扒拉出狀元的大名,趙全。
任職後,趙全和楊随關系如故,常同進同出,同吃同住。
只一人起話頭,另一人便能迅速領悟,接下去侃侃而談,曾也有過為前途未來、天下大勢秉燭夜談至天明之舉。
趙全憐楊随無親故,在求學時期就對他頗為關照,甚至二人科舉前還結拜為異姓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其實離未對趙全沒什麽惡感,至少沒有像厭惡師兄那般厭惡他。
趙全知禮數,待人接物有分寸,楊随與他交好,向來沒有尴尬難堪的時候。
換句話說,趙全懂楊随,且尊重他。
而楊随也尊重懂得趙全,互為知己兄弟,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唯一讓離未心裏還有點安慰的,是楊随和趙全僅止步于知己,沒有其他逾矩行為。
趙全已然心有所屬,是那吏部尚書家的二女兒,楊随身為好友,也常為他出謀劃策,公務閑暇會幫着他去西市買蒸糕,送給那好甜食的二姑娘。
倒真是小紅娘了。離未想起這茬,想笑,心裏又酸酸的。
“阿随,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沒有心儀的姑娘啊?”一日傍晚,趙全和楊随一塊走在回住處的路上,趁着滿城紅霞和零星飛鳥,半是調侃半認真地問,“我也好替你向書影打聽打聽,她與這城中閨秀都交好呢。”
“你先和林二小姐訂下了再說,分明林大人平易親和得很,怎麽老是看你不順眼呢?”楊随不疾不徐地反問回去,“我才剛剛及冠,不急這一時半會兒。”
“大人平易是平易了,但奈何我是要娶走他的掌上明珠,能對我有好臉色那才是怪事。”提及未來老丈人,趙全也不免嘆息,“及冠了還不急呀?要你我二人不考學,你這年紀都應該有倆孩子了。”
“盈盈啊,你看我這樣子是像能帶倆孩子的人嗎?”楊随無奈道,故意喊了好友的乳名。
果真惹得趙全嗔怪,非拍了他兩下背才罷休。
還說及冠成年了呢,這倆人的相處方式分明還是那十五六歲的少年人,頑皮調笑,一點都不穩重。
離未想不到自己有天還會嫌楊随不穩重,畢竟曾經身為山神的楊随,化靈而生即全知全能,方方面面都能考慮周全妥帖,倒沒有這般孩子氣的心性。
但怎樣的阿随離未都是珍惜的,珍而惜之,珍而重之。
趙全終于獲得了他未來老丈人的認同,順利和林二小姐訂下婚期。
楊随為好友高興,抽了自己閑暇時間,在城中東市西市兩頭跑,給趙全準備新婚賀禮。
高興得像你自己成親似的。離未酸溜溜地想。
成親,成親……
不自覺又刨了個坑。
離未跳進坑裏,試圖讓自己冷靜。
沒一會兒,便被一雙大手攔腰抱起來,離未聽見楊随帶笑的聲音:“終于抓着你這小耗子了。”
誰是耗子啦?我四(是)狐貍!
離未扭過臉,惡狠狠地瞪着這笑意盈盈的人,瞪着瞪着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唔,沒想到被這樣發現了。
“嗯,不是耗子呢。”楊随繼續說着笑,“是小狐貍,但小狐貍呀,你怎麽老是刨坑呢?是要藏什麽寶貝嗎?”
藏你呀,把你團吧團吧揣進尾巴裏,帶回羅浮山去。
離未吸着鼻子,委屈巴巴的,咬着牙不用心念。
他沒辦法把阿随藏起來,就只能這般放任自流,說起來是為保護阿随,實則是他無法忍受自己的無能為力。
“小狐貍,你哭什麽呀?是肚子餓了,還是受傷了?”
我才,才沒哭。
有什麽好哭的,都已經,已經第六世了……
哭有什麽用,還不是,還不是已經第六世了。
才不是,才不是哭呢,只是眼淚不聽話,老往外邊跑。
離未不敢看楊随了,狠一狠心把臉埋他懷裏,抽抽搭搭地掉眼淚。
哭了一陣想起自己剛從土坑裏出來,沾了滿身泥土,這般撲到楊随懷裏,怕不是要弄髒他的白袍子。
慌慌想要掙脫楊随懷抱,但楊随卻摟他摟得緊,自顧自拍着他脊背說:“別哭了昂,我給你去找好吃的。”
唔,一句話堵得離未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差點兒吹鼻涕泡出來。
壞阿随,老是哄我。
不過離未也承認,他對這樣的哄很受用。楊随簡簡單單一語,便讓他什麽委屈啊不甘啊都通通消散了幹淨,眼淚擦幹又繼續滿心端端放着楊随。
果然還是好想好想阿随。
離未不想再遠遠地守着了,但也不會很近很近地守。
他可以裝作一只普通的狐貍,不會用心念,阿随把他當寵物養着,也方便他暗自處理事情。
晚上楊随摟着離未睡覺,自言自語着:“怎麽抱着那麽順手呢?”
因為抱習慣了嘛。離未心說,嘴角勾了勾。
很久沒睡得那麽安心了,哪怕半夜仍是會習慣性醒過來。
月光投到另一邊的地面上,離未看不清楊随的臉,摸索着在他唇邊,舔了一小口。
還是想接吻。
想幕天席地,僅彼此二人,耳鬓厮磨,刻骨纏綿。
肋骨微微溫熱,是元神相接近後的慰貼,離未把這當作楊随留于他的念想。
留于他的支撐與保護。
六世了,再撐一撐,忍一忍就過去了。
離未,你可以的。
“傾懷你看,這是我昨天撿到的小狐貍。”
趙全來府上做客,楊随把離未抱出來給他看。
“長得還挺靈氣的嘛。”趙全說,“你呢,打小就跟這些生靈有緣分。”
“我估計上輩子是個山神。”楊随笑笑,離未心裏一動。
“嗷。”離未哼了聲。
趙全拍手道:“小狐貍說話了,那你這山神聽聽,他在說什麽。”
“他在說,啊這趙全真煩人,來我上門拜訪都不帶禮物。”楊随信口胡謅,調侃着好友。
“我都讓你做伴郎了,還不算禮物?”趙全不急不忙,“閑逸,做人不能太貪心了。”
“是書影姑娘點的我做伴郎,與你有什麽關系哦。”楊随撫着小狐貍的脊背,打嘴仗絲毫不落下風。
“那這個伴郎你是做還是不做?”兜兜轉轉,趙全點了正題。
“還是不能辜負書影姑娘的信任嘛,我便吃點兒虧,給你當伴郎過三關。”楊随笑眯眯地應承了,“書影姑娘才貌雙全,這三關怕都是要讓你對對子賦詩文了,楊某不才,詩文馬馬虎虎,但對對子還是可以的。”
“趙某在此,謝過楊大人了。”趙全後退半步,颔首行禮。
“趙大人客氣了。”楊随“客氣”道。
離未忍笑忍得辛苦,憋得通體發抖,楊随拍拍他脊背,不經意道:“傾懷,你成婚那天,我可以帶上這小狐貍嗎?我住處沒什麽人,到時可能要忙一整天,沒人陪着我怕小狐貍寂寞。”
唔,阿随......
“可以是可以,不過應該不能把小狐貍帶到堂前,到時林大人和我父母都在,驚吓到長輩就不好了。”趙全也沒推脫,只一五一十道。
“我會注意的,帶着他我也安心些。”楊随點點頭,“不知道這是怎麽了。”
“有緣分吧。”趙全随口應道,“畢竟在京城這地界撿到野生的紅狐,确實也只能說緣分。”
離未下意識地又蹭了蹭楊随,想着去婚禮的話,他可以把自己變小一圈,藏進阿随袖子裏。
嗯,不過就會被阿随發現,他不是普通狐貍了呢。
怎麽辦呀?
要不藏阿随衣服裏?
離未認認真真地為參加婚禮思考着,同時暗暗地想,也當是他和阿随成親了。
作者有話說:
當相依偎已成身體的習慣,就算重活一世,你仍是跟他有斬不斷的緣分...
這兩天實在太多事情了,抱歉斷更了兩天。
既然好不容易又更新了,那我就啰啰嗦嗦幾句,推一推我的歌單,也算是跟大家分享下我寫東西的靈感來源。
喜出望外的傍晚:王晰,鄭雲龍版本的《慢慢喜歡你》和毛不易的《給你給我》
《慢慢喜歡你》是喜望這個故事能開始的前提,而《給你給我》是整篇故事的靈魂。
糖果與蛀牙:愛吃巧樂茲版本的《圈住你》
本來寫這篇還聽了其他歌兒,但總體都沒有《圈住你》那麽貼切,畢竟如果有超能力圈住你,很符合小少年們幼稚而可愛的占有欲啊。
以睡還睡:周深版的《達拉崩吧》或者原版的也行,為什麽畫風到這裏變得奇怪(沙雕)起來
然後以睡還睡的最後一個番外:王晰版本的《誰》
誰在等你,你在等着誰?取的是這句話。
性冷淡時期的愛情故事:王晰的《雲一定知道》和《雙魚》,這個在文末推過。
弄權:洛少爺/蕭憶情版本的《藏》或者雙笙原唱的那版也行。
其實《藏》是個很可愛的古風歌,就不知道為什麽被我延展成弄權這種奇奇怪怪的小說。
還是朋友:陳奕迅的《富士山下》
誰能憑愛意要富士山私有?
愛了愛了:ty唐溢的《愛了》
這歌兒很上頭,真的。
好像尾随和櫃櫃沒什麽歌兒,寫這兩本,我都是看那些歌甜就聽那些歌兒的。
那就推一個最近在聽的任賢齊的《浪花一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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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