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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任開駕車七彎八拐，終于摸進了一個90年代建造的低層動遷小區。

近二十年過去，Z市的這類小區破舊，沒有電梯，近半住戶已經搬走，房子則被留下出租，租客大多是留在Z市拼搏追夢的年輕人。

董玲玲租住在小區9號樓的403室，聽到敲門聲，她很快跑來開門，任開在前出示了警官證，她看了看，略彎着身倚靠上門，讓出通道讓兩人進屋。

董玲玲的目光在兩人身上經過，很快落定在後頭的溫冷身上，問：“這位也是警官嗎？”

說話間，眼神和語氣都帶着入骨的職業魅惑。

任開拿着看好戲的表情望向溫冷，對董玲玲道：“怎麽，你這兒還有活兒想介紹給他？”

這話什麽也沒有挑明，暗示的意思卻是足足的。

董玲玲聽完，直接伸出手輕輕搭上了溫冷的肩，“周末我知道有幾個局，看你想赴哪個？”

溫冷低頭，面色平靜地從兜裏掏出警官證，展開，上面的照片堪比模特硬照，但帶給人更大沖擊力的是冷硬的編號和警徽帶來的肅殺之氣。

董玲玲狠狠瞪了眼任開，退到了屋子中間。

溫冷的臉上看不出什麽尴尬神色，他環顧四周，老破的舊屋經過主人的精心裝扮，顯出幾分華貴時尚來，這是個又物質又愛美的女孩。

任開笑了笑，這才換了正經語氣，“警方有些事想詢問你，希望你配合。”

溫冷拿出林曉雲的照片，董玲玲此前聽醫院說了個大概，知道是來問人的，點頭道：“我認識一個長成這樣的，我的意思是整容後變成這樣的。她的真名我不知道，我們在一起我叫她安安這個名，我知道她還有‘Jojo’和‘冰冰’兩個名也會用。”

“說一下你帶她整容的事。”溫冷已經打開本子開始記錄。

“我和安安很談得來，她知道我整過後，又看了我以前的照片，就讓我給她介紹。她當時就是拿着這個女孩的照片去的。”董玲玲看着林曉雲的照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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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就挺好奇的，這照片上的人也不是什麽明星，我們這圈子還是有挺多人想整成明星的，好多客人也喜歡。不過照片上的人确實挺漂亮的，比不少明星還漂亮，我就問她這是不是她認識的人，因為照片上的女孩感覺和她長得還挺像的。她就說是的，是她已經過世的姐姐。我當時還挺驚訝的，沒想到是安安的姐姐。”

溫冷示意董玲玲繼續。

“後來就是一塊去了鄭醫生那兒，鄭醫生不僅在明星圈子裏，在我們外圍圈子裏也很有名。哦，我和安安不一樣，安安是兩頭都做的，她出道的時候坐過臺，就算跳出來做外圍身價也不行了，我一開始就是做的外圍，一直只做模特還有就是跟跟局。”

董玲玲說到這兒，不好意思看了眼溫冷，她之前有點沒收住，見溫冷只靜靜低頭記錄，莫名就心安了不少。

溫冷翻着頁問：“安安有透露過為什麽想整成她姐姐的樣子嗎？”

董玲玲想了下，“她說她一直很羨慕姐姐的長相，确實，她和她姐姐雖然氣質一樣，都挺甜的，但她沒她姐姐漂亮。

“安安後來有悄悄和我說，她姐姐過去有個很有錢很有錢的大佬男友，她想像她姐姐一樣得到他的寵愛，希望對方哪怕看在她姐姐的面子上，給她點用用，也夠她吃穿一輩子的了。”

溫冷微皺着眉在那兒翻過一頁繼續寫。隊裏徹查過林曉雲的身世，可以确定她沒有嫡親的妹妹，她那對離異的父母，父親再婚後生的女兒比她小八歲，對不上，母親再婚後生的是個男孩。這個安安是她的其他親戚？又或是別的什麽人？

“你最後和安安聯系是什麽時候？”溫冷面上毫無異色地繼續問。

“整好容後沒多久，她就不在場子裏做了，就連局也不怎麽參加了，我問她找到金主了？她當時笑笑，也不多說，我看樣子就是了。出來見我穿的牌子都高級了不少。

“後來她不參加局了，我們也就漸漸不聯系了，這行就這樣，人有了新出路，彼此就不聯系了，有了好出路誰不急着和過去這些都斷了，所以大家心裏都有數，這種就不會再聯系。”

董玲玲說着說着有些感嘆，“我抽支煙，你們不介意吧？”

溫冷看了眼任開，搖頭。董玲玲摸出煙點上，接着翻出手機裏安安的電話號碼給溫冷看，因為任開之前捉弄了她，她很有些不想搭理他，只認準了溫冷。

溫冷看過電話號碼，是他們已經查過的其中一個，號碼現在的用戶已經轉了人。

董玲玲表示，“號聯系不上很正常，我們這種人經常換號，她都有新去處了，肯定會換號。不過她要是還在Z市，你們可以去有幾個地方問問看。”

董玲玲叼着煙，問溫冷要筆紙開始寫地方，屋裏的兩人看着那些地址，美甲店，美容院，發廊等加起來有五六家，之後是兩家名牌買手店和一家甜品屋。

“我們這種人，朋友可以不聯系，好Tony老師不能換。”董玲玲感慨，“我說了，我和她關系不錯，這裏頭有兩家還是我介紹給她的，她當然也介紹給我她常去的。”

她伸手在其中的兩家店下劃了線，“這兩家我也常去，但這幾個月都沒碰到過她，不知道安安是專門換了時間避開我，還是幹脆不去了。”

溫冷将寫滿店名的字條夾進了筆記本。

“安安提到的她姐姐的那個男友，她還有說過些什麽嗎？”

溫冷邊問邊思緒飄開。

這個男友會不會是林曉雲最初遇上的那個始亂終棄的汪傑？但聽安安話裏的意思，以汪傑的財力和在商界的聲名還都遠遠達不到她所描述的那個層次，那麽這人是林曉雲後來遇上的？又或者根本是另一個被害人的男友，和林曉雲無關？

“讓我想想，哦，安安說他還沒結婚，這麽有錢有地位還沒結婚，這男的年紀肯定不大……”

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董玲玲的手機也随即響了起來，她接起，“哦，好的，你等下，我來開門。”

她擡頭對屋裏的兩人道：“有個快遞，我開門拿一下。”

董玲玲跑去開門，穿着快遞服的小哥已經等在門口，問她确認了收件人名字，又給她遞過東西，董玲玲接過筆簽字。

快遞員随即離開。

董玲玲往後退了一步，她站在門口，沒有動彈，也沒有伸手關門。

溫冷和任開察覺到了什麽，目光緊緊抓向董玲玲，她慢慢地，朝後又退了兩步，背影有些僵硬，溫冷和任開同時搶上去。

就在這時，董玲玲突然仰面朝後倒下，溫冷跨步，伸手接住了她的身軀。董玲玲的心髒被尖刀刺中，鮮血浸染，在她的胸前開出一片花。任開一個箭步躍過他們，沖入了走廊。

他從樓梯處往下望，穿着快遞服的男人正飛奔向底樓。

“別跑！警察！”

任開單手一撐，飛躍過欄杆，落入下半截樓梯，直接翻出了半層樓去。

逃跑的兇手稍稍擡頭确認下任開的方位，随後以更快地速度沖向底層。

溫冷看向臂彎中的董玲玲，她嘴唇顫抖，似乎想要發聲，卻無能為力，溫冷低頭輕哄她，“沒事，沒事。”

他的面色沉重，騰出手摸到董玲玲的頸動脈，她的心跳沉緩，很快，停止了最後一下跳動。

溫冷輕輕放下她，沖出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