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第55章

太陽徹底升起時,醫護人員将溫冷崩開的傷口重新處理完,溫冷才朝向湖面站了片刻,就聽到不遠處有人叫他。

他轉身,任開剛和周鵬他們散了夥,這會兒正大步向他走來,兩三步已到了跟前,開口道:“一出公路就是D省的地界了,那邊已經安排好設了路障,不過巡警在周邊查探了下,沒看到可疑的車胎痕跡,兇手可能步行逃亡了。”

“監控呢?有沒有捕捉到什麽?”溫冷雖然嘴上自然地接過話問下去,心裏卻不抱什麽希望,這一片屬于保護的野生湖澤地區,周邊正式建設的道路稀少,多是些土路,這也意味着這帶布防的監控很少。

聽了溫冷的問話,任開果然搖頭,只說:“希望不大。”

任開很快轉移了話題,“走吧,上車。追了一天一夜了,你得好好休息下。”他示意溫冷上車,兩人由這片的巡警送回了BJ40停靠的地方。

溫冷最後看了眼白日田野上孤零零的別墅,周圍停着幾輛警車。

霍竟成就這麽死了,沒能進一步解出照片上幾個相似女孩的謎團,不過他的死,倒是讓柯成越來越接近幕前了。

溫冷在回市的途中思索着,随着行車帶來的不斷平穩有節奏的律動,他不知何時就迷糊了過去。

等溫冷醒來,意識重新回歸時,他已經下車進了居民樓,正跟在任開身後,頗感吃力地爬着樓,好不容易才爬到地方。

站在自家門前,溫冷連鑰匙都掏得昏昏沉沉,任開忽然從斜裏拽過他,扶穩,接着伸手捂上了他的額頭,探了探,又從溫冷手裏利索地半奪過鑰匙,兩下打開了門。

溫冷反應過來,自己大概是發燒了,還燒得不輕。

他迷糊着走進卧室,脫了外衣,任由任開将他塞進被子裏。

接着,任開去了客廳,溫冷似乎聽見了電話聲。

任開在給溫冷的主治醫生打電話,“李醫生……嗯,是,還是發燒了……嗯,知道,傷口感染發炎和受寒都有可能。嗯,嗯,明白。”

溫冷沒聽清多少客廳裏的對話,他心裏也有點數,這具身體撐不了一天一夜又跑又游的折騰,估計這下是要徹底抗議幾天了。

溫冷無奈接受現實,有任開在,他的神經可以松一松了。至于家裏那些不該被看見的某些東西,也不用擔心,他都藏得好好的。

任開守了溫冷個把鐘頭,再去量體溫,發現溫冷的燒沒半點退下來的跡象,反而升高了。

他頓時咒了句,抄了椅子背上的外套就要出去,忽然人被什麽輕輕拽了下,任開略回身,溫冷從斜後伸出手正拽着他松散的襯衣角。

他不得已又轉回去,床上的人燒得兩頰如霞,清俊的面容上雙睑低垂,長睫正迷朦的微顫着,鮮紅幹裂的嘴唇微啓,卻并沒有說出什麽。

任開低頭看向那只拽着他衣角的手,纖長有力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着。

任開将手上的外套抛回去,走到床側彎下腰來,也許是感覺到了任開的靠近,溫冷緊皺的眉頭松開了些許,連抓着任開襯衣角的手都松開了。

任開點點頭,覺得溫冷無意識的反應應該過去了,他重又直起身來,準備出去。

冷不丁的,溫冷剛剛松開的手向上一攀,猛地用力将任開掼倒在床上,随後利落地翻身壓扣住身前高大的身形,他閉着眼,微微點着頭道:“我剛問到哪兒了?不許逃!”

任開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滿是飛霞般的桃花顏色,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溫冷燒糊塗了,也不知道意識走到哪兒了,以為他自個兒正在審人呢,這是将任開當嫌疑犯了。

任開憋着笑,像做賊似地趁溫冷不注意,輕輕掙脫出來,等了會兒看溫冷沒什麽反應,又重新将他塞回被子裏,起身時,他還不忘拍了下溫冷的左肩,在他耳邊道:“今兒問完了,明兒再繼續啊。”

溫冷聽話皺起了眉,任開心想不成,還得再哄,他剛要開口,溫冷已經平和地嗯了聲,很快,又點了點頭,抓過身旁的枕頭無意識地抱牢箍緊。

任開呆了呆,那姿态和記憶裏某人的習慣如出一轍,很快,他就釋懷了,無聲地笑起來。在他自個兒還沒反應過來前,他已經低頭湊近溫冷的前額,往那兒輕碰了下。

皮膚火熱的溫度燙醒了任開,他感到一陣心悸,對自己的魯莽不滿,連串的髒話滾到唇邊,又被他咽了下去,他飛快轉身去買退燒藥和冰袋。

等到他回來,喂退燒藥的時候,溫冷短暫地醒了醒,見是任開,神情有些怔怔的,仿佛不明白他為什麽在這兒,等任開想要開口說點什麽的時候,溫冷又面無表情地閉上了眼,随即翻了個身,幽幽睡去。

任開難得不挑溫冷毛病,想說些好話,這會兒卡在嗓子眼裏,有些悻悻的站起身退出卧室。裏頭的人就這麽背轉過身去了,懶得搭理他似的,任開深感剛才燒迷糊了的溫冷要可愛好幾分。

當然不管溫冷此刻是什麽态度,人退燒前,任開是堅決不會離開公寓的。

夜裏,他蓋着毛毯窩在沙發裏刷手機,屋子裏很靜,窗外偶有風的聲音。任開亮着手機屏就睡着了,再醒來時,卧房裏傳出悉悉嗦嗦的聲音。

他掀開毯子,走到卧室門口,溫冷正半撐起身,此刻停了動作,望着他道:“呃,沒想把你吵醒,燒好像退了些,覺得口渴。”

任開沒說話,挑了挑眉,轉身就去客廳倒水,他再折返将水杯遞給溫冷時,一彎腰,睡松散的襯衣領子裏落出疊着的兩枚銀戒,叮當敲擊,在寂靜的夜裏既清越又有幾分令人心驚。

溫冷接過玻璃杯,溫熱的水流帶着舒适的暖意,他岔開眼不去看那兩枚近在咫尺的戒指,任開若無其事地用空着的手将它們塞回去,兩個人都沒有出聲。

溫冷重新睡下。

任開走到門口,又忽然轉身倚住門框,臉上露出些自嘲,他頓了頓才道:“你知道,我其實還留着唐澤明的電話號碼,一直沒斷過給那個號充錢。”

溫冷心被捏了下,脫口問,“為什麽?”心裏實則隐隐有些感覺,卻不明晰。

“感覺他還在。我是說,”任開理了下心裏的感受,試圖表達,“那個號在,他就還在。有那麽一個地方,在這個世界上,他就在那兒,還和我在同一個地方,不是在另一個世界,不是其他任何地方……你明白嗎?”

任開後半的話說得很快,溫冷不得不跟上他急促的語調。

那些飛速的話語帶着情緒在整個卧室裏橫沖直撞,強烈得要溢到窗外去。溫冷看着任開,很慶幸屋子裏現在黑得很,他不用花太大力氣在自個兒的表情管理上。

溫冷半蒙進被子,難得以這樣逃避的姿态偷望向任開,他輕輕嗯了聲,再沒說什麽。發燒讓他疲累,他也難得無心去勸任開些什麽。

此刻,深秋午夜,他只貪戀被窩的暖意和喝下的熱水的溫度。

他于是不自覺地拽緊了被角,想捂得再牢些,不漏一絲熱氣,可被窩這事越動越是漏風,越漏風便越想捂牢,于是又動。

任開搖頭,幾步走到溫冷跟前,大手蓋下已将溫冷肩頸四圍都捂得牢牢的,“別亂動,漏風了還得燒上去。”

溫冷仰面看他,任開順勢側坐到床沿,正向他半傾着身,這姿态莫名叫溫冷覺得親昵,他略偏過頭去,臉上發燙,不知是燒的還是別的什麽。

他聽見任開在他頭頂道:“睡吧。” 說完,松開捂着被子的手,在舉高途徑過他額頭的時候,頓了頓,重又下覆,掌心暖實地貼上溫冷的額頭,待到那手徹底離開時,不經意地輕撫了下他汗濕的碎發。

溫冷有些怔愣,他看向任開,他朝他扯了下嘴角,顯然是在安撫他放心,屋裏太黑溫冷看不清他的表情,憑着對任開的熟悉,他知道到他其實心事重重,任開很快起身徹底走出了房間。

他徑直走到陽臺上,拉起門,就着秋夜的冷冽抽煙,直到手指冰涼,情緒不見一絲波瀾,任開才回了屋裏。

他又走到卧室門口查看溫冷,發現裏面的人竟然還沒睡着,他以為他還有什麽不舒服,正要開口,溫冷先開口道:“我沒有想過要占誰的位置,尤其是唐澤明的,我沒想過……”

任開突然就出聲打斷了溫冷的話,“如果有什麽讓你感到不安的,那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他說得斬釘截鐵,“如果我拿你當誰的替代品,那是我混蛋!記得,別縱容我。”

幾個小時後,等到溫冷再醒來的時候,恰好聽見大門輕碰上的聲音,整間公寓頓時一空,他微探起身,目光掃到了床頭櫃上的字條,一杯清水下壓了兩行字。

我出去會兒,最晚中午前回來。

P.S. 回來要見不到人,你有膽就試試。

溫冷看完不知為什麽腦中自動就補了“試試”後面有“哼哼”兩字,他的大腦自顧自的語音模拟完任開的聲音後,不再管他,溫冷被這模拟逗得輕笑起來。

笑完,他摸了下自個兒額頭,确定燒退得不剩幾分了,只是人依舊疲累得很。知道任開中午前就會回來,溫冷莫名就安心不少,他意識到自己有多不喜歡醒來聽到的那一下關門聲。

那種空蕩感,然而一張紙條一杯清水就填滿了這空蕩。

他重新躺下,很快睡去。

任開離開後駕着BJ40直奔Z市的郊外,當他開進熟悉的墓園時,天色才剛剛放亮,他在晨曦裏單膝蹲跪在那座灰白的墓碑前,伸手細細地拔去墓地四周石縫裏的青草。

有一株上竟長出了一朵淡紫色的小花,他将那株無名花草攤在掌心,晨光微微帶着金色,在墓碑間掠過,映射到他的手上。

那株花草生機盎然,泛着露珠,閃過金光。

任開對着那株小草笑了笑,道:“我有了新搭檔,你也認得。”他頓了半晌才又道:“有點煩人。很煩人……我……”

任開沒有再說下去,他自嘲地笑了笑,換了姿勢,幹脆坐定在墓碑前,把玩起那株小草,直到太陽高升,墓園裏開始有人陸續來祭拜。

他這才站起身,輕輕将淡紫色的花草放到墓碑的頂端,任開撫了下墓碑,堅固冰涼,他每一次不信邪,卻得到的相同結果。

任開閉了閉眼,轉身逆着人流走出了墓園。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