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

第 13 章

這怎麽能忍？

男子很懵，他是被推選出來的小區代表，壯着膽跑來告知的，手上握着的棍子稍微給了他點底氣，盡管抖的不像話，男子還是堅持說下去:“你可以在外面大街上開，不會有人說什麽，在小區裏開真的不行，我們都接受不了。”

塵卓染低斂着眉，勾勾唇:“到底接受不了什麽？是很避諱‘死’字？還是看不得棺材？”

男子心情忐忑:“都不太能接受，要不你換成早餐店，或者服裝店？”

“那不行。”塵卓染果斷的拒絕，“這些我都不會，只有棺材是最拿得出手的。”

“……我們都全票通過的。”男子弱弱說道。

塵卓染面色平靜:“嗯？所以呢？關我什麽事？”

男子愣了下，有些不甘的說:“要不這樣吧，你關了棺材鋪或者搬出去，我們可以給你一點補償。”

塵卓染笑了笑:“不需要，我不缺錢。”

男子要瘋了，他沒想到塵卓染這人完全油鹽不進，談判陷入僵局，男子壯着膽子用棍子拍了拍閘門，發出砰砰砰的聲音，想恐吓恐吓塵卓染:“你最好搬出去，不然你這棺材鋪也別想正常開門。”

塵卓染挑眉，有些好奇:“你們想做什麽？”

男子說出之前在群裏大家商讨過的策略:“我們會在你的棺材鋪前灑狗血，挂橫幅讓大家不要來。”

塵卓染竟然笑了下:“那挺熱鬧的。”

穆向子一聽，桌底下的腳趕緊踢了踢他，暗示他悠着點，別激怒對方，免得問題解決不了還會被罵，但很顯然，塵卓染并不在意這點，他說:“我是不會關門的，給你個建議，實在接受不了你們就搬家吧。”

穆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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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你，你等着。”

塵卓染認真點頭:“我等着。”

男子走了，穆向子扶額，看着旁邊一臉淡定的塵卓染無可奈何的笑了下:“老板，你下次還是不要說話氣人了，你是沒看到，他臉多黑，我真擔心他忍不住給你一棍子。”

塵卓染不怎麽在意:“不怕，他不敢，聲音都是抖着的，估計走進來前，心裏建設都要做好久。”

穆向子覺得這人講話真有意思，句句都能氣死人的節奏，毒舌成這樣，也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穆向子嘆了口氣:“算了，你是老板，我只是一個打工人，輪不到我說什麽。”

塵卓染不樂意了:“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穆向子愣了下，心裏頭暖暖的:“我們是朋友。”

塵卓染笑了:“那你完全可以管我，我會很開心的。”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啊，句句都往暧昧的方向扯，是我想太多了還是你本就有意？穆向子偏頭認認真真的在看他，像是要在他的臉上盯出一個答案。

塵卓染很肯定的說:“你在看我。”

穆向子慌忙收回目光，臉上一熱，嘴上還在辯解:“沒有，別自戀。”

塵卓染只是笑笑，沒再說這個話題:“明天還帶我出去走走麽？”

穆向子輕咳一聲:“你想出去麽？”

塵卓染認真點頭:“想，我想出去看看。”

他用的“看看”這個詞，穆向子想糾正他，卻有些于心不忍:“你想我就陪你出去。”

塵卓染:“去電影院吧？我想看電影。”

穆向子一愣，不确定的問:“你認真的？”

“當然，我想看歷史片，打仗的。”

“等下，我查查。”穆向子點開app看了下最近上映的影片，正好有一部關于打仗的，“明天下午2點有場次，這個時間點人也少，我就買這個了？”

塵卓染點頭:“好。”

穆向子下了單，忍不住問:“你為什麽會想去電影院看電影？”

畢竟塵卓染看不見，電影院大熒幕看得就是畫面，只聽聲音那還有什麽意思。

塵卓染:“就是想看了，我還沒去過電影院呢。”

穆向子頓了下:“我也沒去過。”

塵卓染覺得奇怪:“你是不是不喜歡去電影院啊？”

畢竟他記憶缺失，人又瞎，不去正常，穆向子一個正常人沒去過電影院是為什麽？

“沒有。”穆向子想了想，低聲說，“我只是不太關注這些。”

挂鐘響了下，穆向子回頭看了眼，已經晚上23點整，時間過得好快，外頭的雨也小了些，之前男人留下的水印也幹了，只留下黃泥腳印。

塵卓染打了個哈欠，起身伸懶腰，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穆向子擡頭看着他:“你今天不是睡了一下午了？怎麽還困？”

塵卓染看着外頭方向，也不知在看什麽:“躺進棺材裏是真在睡覺還是別的，誰知道呢。”

穆向子擰眉:“你是不是想起了什麽？”

塵卓染搖搖頭，又坐了下來，偏頭看着穆向子:“沒有，只是有些猜測。”

穆向子也偏頭看他，把今天那老人家的話都告知于塵卓染，而後笑了笑:“你有沒有一種感覺，這一切都是一個局，你我就在這局中，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塵卓染想了想，問得認真:“你也覺得我在等的那個人是你嗎？”

穆向子不是很确定:“我不知道，但我覺得應該是。”她看着塵卓染，眼中有迷茫，“但是，你為什麽會等我？我們以前認識？”

這點塵卓染也答不上來，他只能說一些他知道的:“自從你來了之後，我每次從棺材裏醒來，腦子裏都會記得一些事情，但也只是短短的片段，我都刻在棺材旁了。”

“記了什麽？”

塵卓染擡頭看着前方，似在思考:“閻王、地府。”

他說了兩個很突兀的詞:“我記得我應該是和閻王做了什麽交易。”

和閻王做交易？這聽起來就是一件天方夜譚的事情，穆向子卻絲毫沒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她看着塵卓染:“為什麽會和閻王做交易？你失去的是什麽？想要得到的又是什麽？”

“我不知道。”塵卓染說，“我每次醒來腦子裏都很混亂，只能記得一點，而且根據我前幾次刻的字，有戰争的畫面，還有一個小女孩叫我‘哥哥’。”

戰争？哥哥？

穆向子心頭一跳，想起自己夢裏的事，這一切都巧妙的吻合，看來那個一直背對着她讀書的少年郎就是塵卓染，只是，夢裏的場景應該是百年前的事，那時候根本就不存在穆向子和塵卓染兩人，可夢裏的人又那麽真真切切的存在，這到底是為什麽？

塵卓染看她，聲音很沉:“我覺得，那個叫我的小女孩就是你。”

穆向子嗯了聲，心跳得厲害:“難道，我們輪回到百年後了？”

塵卓染:“不知道具體都發生了什麽，但我相信一切都快真相大白了。”

穆向子還在震撼中，聞言忍不住笑了笑:“怪不得你說明天去看打仗片，原來是有原因的。”

塵卓染沒有否認，笑了:“嗯，我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記起一些事。”

牆上的挂鐘又敲響，時間悄然走到0點，外頭的雨不知何時停了，一切回歸萬籁寂靜。

穆向子揉了揉眼睛，也打了個哈欠，看着門外含糊不清道:“看來今晚沒有生意了。”

塵卓染一臉雲淡風輕:“無所謂，有些來了還不如別來。”

他指得是昨晚那個奇怪的女人，穆向子回頭看着他:“那不賣多幾口棺材，你哪裏有錢給我發工資？”

塵卓染笑了:“你沒看過卡裏的錢？就算一直賣不出棺材，也不會餓着你。”

穆向子趴着桌子上看他:“我很好奇，你為什麽會有那麽多錢？”

她轉賬給穆真時就看過卡裏的錢，對她一個前小學老師來說，那是天文數字，一輩子都賺不到的。

塵卓染很認真的想了想，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開玩笑道:“不知道，估計是和閻王做了交易，所以閻王爺給的。”

穆向子被逗笑了:“那閻王爺可真大方。”

塵卓染卻不認同:“那可能他從我身上得到的東西更珍貴。”

穆向子斂起笑容，心裏也不好受:“希望真相背後是好的。”

塵卓染看她:“會的。”

後面的兩個小時沒再有人來，穆向子關了門，和塵卓染道了晚安。

塵卓染又在笑了，邀請她:“要不要一起睡棺材？”

穆向子這回真的有在猶豫，只是對一切未知的害怕讓她暫時退縮了:“再等等吧。”

塵卓染沒再說什麽，最起碼穆向子還是松了口，沒有直接拒絕，這算是很大的進步，塵卓染相信很快的，不會讓他等很久。

躺進棺材之前，塵卓染站在黑暗中，面對着一面牆的名字，想着自己記這些名字的原因是什麽？會不會是和閻王做的交易？最主要的是，他到底想要換來什麽？

一牆之隔的穆向子失眠了，腦子裏翻來覆去的想着塵卓染說得那些話，想着另外一個時空的存在，想着穿越的可能性，想着是不是前世今生……

迷迷糊糊中睡着時，她好像看到那個少年郎回過了頭，在叫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