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接下來，一切都亂了套。

塵卓染因為看不見，暫時處于劣勢地位，被混混壓在身下拳打腳踢，木偶兔子被丢在一旁。

穆向子打了報警電話的同時跑過去從後面踹混混的後背，打的正上頭的混混回過頭見是穆向子，才剛掄起拳頭，就被塵卓染一個翻身把他壓在身下，雙腳被壓制住，一只手被穆向子按住，另一只手被塵卓然抓起按在他的腦袋上方，塵卓染空出來的一只手往他臉上扇了幾個大耳光。

這幾巴掌掄得混混眼冒金星，臉上很快紅腫起來，疼得他叫了幾聲，所幸周圍有人過來阻止了這場鬥毆。

塵卓染可不會就這麽放過他，靈活的把混混翻了個身，牢牢把他腦袋按在地上，再把他雙手反制在後背，讓他動彈不得，只能低聲哀嚎求放過。

塵卓染冷笑:“做夢去吧。”

穆向子擔心再鬧下去，就真得要去警察局了，低聲勸阻塵卓染，塵卓染微頓，也覺得有些麻煩，才起身放開他，拉着穆向子就要走，可惜來不及了，警察已經來了，三人都被帶去了警察局。

了解完情況，警察和三人都做了思想工作，還簽了保證書，最後還警告那個混混注意點，別被他們抓到把柄，畢竟在這一片區域，警察也是知道這個混混不少的“光輝事跡”。

出了警察局，混混冷眼看着旁邊的二人，指着塵卓染放狠話:“你遲早會為今天的事付出代價，等着吧。”

塵卓染根本懶得看他，只是擡了擡墨鏡:“行，我等着。”

混混走之前又說:“別以為你是個瞎子我就會放過你。”

剛剛在警察局裏，警察讓塵卓染摘下墨鏡，混混也知道了他眼睛看不見的事。

塵卓染冷笑一聲:“盡管放馬過來。”

混混正想說話，卻見旁邊的穆向子冷冷的盯着他，準确來說是盯着他的腦袋，明明那麽好看的一張臉，說出的話卻不那麽好聽，只聽穆向子說:“你最近別去賭博，不然腦袋會被砍。”

她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好像剛剛說的是“你吃了嗎？”這種正常人際溝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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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還在看着這裏，混混指了指穆向子，低聲罵了句:“真倒黴，要不是看你是個女的，我早就……”

“老大，走不走？”一輛五菱宏光停下，打了幾下喇叭，車窗降下，一個男人在叫他，是那晚的混混之一。

混混走了，坐上他那些馬仔開的五菱宏光，風風火火離開，還嚣張的對塵卓染做了個開槍的手勢。

這一切，塵卓染自然看不見，他捂着自己的嘴角，忍不住發出低低的哀嚎聲。

穆向子立馬說:“疼？”

塵卓染老實點頭，無奈笑笑:“疼死我了，那人下手真狠。”

穆向子盯着他的臉，除了嘴角淡淡的烏青外，能看到的地方好像都沒受傷，至于看不到的地方，穆向子問:“除了臉，還有別的地方受傷嗎？”

塵卓染撩開衣袖，露出幾條明顯的紅痕，有些委屈的和穆向子告狀:“他拿指甲撓了我，還把小兔子弄髒了。”

穆向子看着手中的木偶兔子，白色的毛發确實都沾上了灰泥土。

“小兔子沒事，回去用濕紙巾擦幹淨再曬曬太陽就好。”穆向子心軟的一塌糊塗，心裏暗暗罵了那個混混幾句，安慰道:“撓人真是不要臉，走，去買點藥水給你塗一下。”

塵卓染被拉着一起走，勾唇一笑:“好。”

打車回到棺材鋪，穆向子幫塵卓染上了藥水，然後讓他趕緊去好好休息，塵卓染有些不願:“你今晚不要開門，那人可能會過來鬧事。”

穆向子看着他:“那怎麽辦？就算他今天不來，以後也都會來的。”

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只要這個棺材鋪還開在這裏，那個混混遲早會來找麻煩的。

塵卓染沉思片刻，對穆向子說:“沒事，我有辦法讓他看到我們都繞道走。”

穆向子怕他亂來，緊張道:“你別弄出事來，那可就不是寫保證書那麽簡單了。”

塵卓染笑了:“那倒不會，對付這種人我懶得出手，”說着，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嫌棄，“我得趕緊去洗個澡了，太髒了。”

穆向子目送他走進1號房，猶豫着說:“我和你一起吧。”

塵卓染停下腳步，沒有回頭:“一起睡棺材？”

穆向子肯定得點頭:“對。”

誰知塵卓染卻笑着搖搖頭，拒絕了她:“我很開心，但是我希望能等兩天，到時我們再一起睡好嗎？”

穆向子忍不住糾正他的話:“是一起睡棺材。”

塵卓染低聲笑了下:“好，一起睡棺材。”

穆向子就站在原地看着塵卓染緩慢的爬下枯井，然後放輕腳步走過去，站在井邊往下看，塵卓染慢慢爬下樓梯，然後安靜的躺進棺材裏，棺材蓋上的那一刻，他目光定定的看着上方，好像笑了下。

穆向子靜靜站了一會，才回到2號房，拿濕紙巾擦幹淨小兔子，再把它放在陽臺處晾曬。

塵卓染再次來到地府，這次沒在原地方看到小白，也不知道地府的惡鬼是不是還在作亂，塵卓染憑着直覺往前頭，循着水聲走了一會兒才看到一點亮光，這是一片竹林，竹林邊是一條看不到邊的河流，河中間好像有一艘船，那點點的亮光就在那船上。

塵卓染走到岸邊，謹慎觀察那艘船，借着船頭挂着的油燈亮光下，他才發現船上好像有個身影，那是誰？

不待塵卓染繼續思考，那身影突然站起來，對着塵卓染揮手:“你來了，塵公子。”

說完，他就拿起身側的船槳緩慢的劃過來，等他靠近，塵卓染終于看清了大致情況，這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邁的老頭，頭發都白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到處都是補丁，腳旁放着一壺酒，看來剛剛大約是在喝酒。

塵卓染問他:“你認識我？”

老人點頭，突然打了個酒嗝，尴尬的刮了下鼻子不好意思的笑了:“那是，你可是我的常客，只是每次你來都忘記我。”

塵卓染:“請問你是？”

老人:“我是孟老頭，守在奈河上的擺渡人。”

擺渡人？

塵卓染越聽越不明白了，索性直接問:“你剛剛說我是你的常客，是什麽意思？”

老人:“就是你每次都坐我的船往返。”

“往返哪兒？”

“你家。”

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塵卓染一愣:“我家？”

老人笑了笑:“準确來說，是你在地府的家。”

這話裏的意思太多了，見塵卓染聽得茫然，老人劃着船靠岸，問他:“今天還要坐船嗎？”

塵卓染沒有立即回答他，老人繼續說:“你陪我喝酒，我就告訴你我知道的事。”

塵卓染想要的就是這個，于是邁開腳步跳到船上，老人從船艙裏拿出一壺新的酒遞給他，然後劃動了船槳，船在奈河上緩緩動了起來。

老人放下船槳，坐下來拿起喝了一半的酒，悶頭喝了一口，很快擦了擦嘴角的酒漬，幽幽嘆了口氣:“你每次來都會問我，我每次都讓你陪我喝酒。”

塵卓染晃了晃手中的酒壺，有些出神:“你剛說我在地府的家是怎麽回事？”

老人看着漆黑一片的遠方，低聲道來:“奈河的對面有一片居住區，你的家就在那裏，住在裏頭的人靈魂都被暫時存起來了，等到完成一些事情才可以找閻王贖回。”

靈魂被暫時存起來？塵卓染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你是說，住在那裏的人都是人類，只是靈魂被存來而已。”

老人點頭。

看來自己确實還是人類，塵卓染不由的松了口氣，他擰開蓋子，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才覺痛快，只是濃烈的辛辣味嗆得他咳了好幾下。

老頭悶聲笑了:“你每次都會這樣。”

塵卓染等咳舒服了，才問他:“那你知道我需要完成的是什麽事情嗎？”

老頭還是搖了搖頭:“我不知道，這你得去問閻王，不過估計你得觸發到什麽關鍵的條件，閻王才會見你。”

塵卓染立刻就猜到了條件是什麽:和穆向子一起睡棺材。

知道了大致情況就好，塵卓染心裏放松了下來，他懶洋洋往後躺在船上，睜着眼睛看着漆黑一片的天空:“那麻煩您現在送我過對岸去。”

老人呦呵一聲，突然拿起船槳站起身:“那你可坐穩了。”

下一秒，船就以飛一般的速度往看不到邊的對岸駛去。

奈河的水靜悄悄的，渾濁肮髒，完全聽不到一點動靜，就和這個地方一樣，到處都是死氣沉沉的模樣。

沒多久，船停靠在岸邊，塵卓染下了船，就聽老人說:“你的房子是黃色的，大門處有鬼差，讓它給你帶路也行，我就在這裏等你。”

塵卓染沿着老人指的方向，穿過一條蜿蜒的小道，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矗立的大門，門上挂着一個鐵鏽斑斑的門牌，上頭寫着幾個大字——靈魂暫存處。

門口果然站着兩個鬼差，伸手攔住塵卓染:“編號。”

什麽編號？塵卓染根本不知道，正要說話，一鬼差繞至他的身後，很快對另外一個鬼差說:“531，過。”

塵卓染猜測自己身後可能寫有編號，只有鬼差才能看得到，他想到老人剛才的話，對鬼差說:“我不認得路，麻煩帶一下。”

鬼差帶他繞了一會兒，才停在一棟黃色的房子前:“就是這兒了。”

話一說完就扭頭離開了，塵卓染無聲的嘆了口氣，心想這鬼差嘴真嚴，這段路走來，無論塵卓染說什麽問什麽，它都不回一句話。

這是一棟二層木樓，外頭爬滿了植物，院子裏頭都是各色各樣的花，塵卓染聞到濃郁的花香，不由皺了皺眉。

推開門，裏頭的家具出乎意料的多，各個擺放的井井有條，壁爐下還燒着柴火，地上鋪着毛毯，看着就很有生活的氣息。

奇怪的是，一進到房子裏，塵卓染就知道了房間在哪，廁所在哪，明明他腦子依舊什麽都沒想起來，但對這屋子裏的一切都很熟悉，就好像有什麽在指引他一樣。

塵卓染洗了澡，換了身休閑的衣服，坐在毛毯上，打開放在桌上的iPad，奇怪的是電腦好像一直沒關，打開就能看到界面上的字，那是一個搜索框，裏頭輸入了三個字——穆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