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章

第 21 章

塵卓染打開搜索框下面的新聞鏈接，發現都是一些學術論文之類的文章，沒什麽重要的信息。

應該是穆向子剛來時，自己對她有所懷疑，所以網上查閱了下，然後突然在棺材裏醒來，所以電腦都沒來得及關。

關上電腦，塵卓染打算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有用的信息。

整個靈魂緩存處死氣沉沉，沒有一丁點動靜，塵卓染沿着來時路的反方向走，這是筆直的小路，前方看到一片漆黑，但當塵卓染慢慢走過去時，卻看到一棟棟各種顏色的房子，外觀和塵卓染住的一樣，只是顏色都是不同的，每棟房子間隔約50米，各自矗立在高不見頂的大樹中，平添神秘感。

塵卓染停在一棟紫色的房屋前，門口的牌子上寫着“532”，估計是在他之後和閻王達成協議的。

門口挂着鈴铛，塵卓染走過去拉了下，瞬間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給這份寂靜的夜添了些生機。

沒多久，房子裏走出來一個人，佝偻着身子，身上好像披着什麽厚重的東西，待他靠近，塵卓染終于看清那是一件花花綠綠的毛毯，這人一直哆嗦着走來，最終停在門前抖着牙齒問：“你，你有有，什麽事事啊？”

這人除了臉色蒼白了點，和普通人看着沒什麽區別，塵卓染輕聲道：“我是你隔壁的鄰居，因為記憶出了問題，對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就想和你打聽些消息。”

男子撩起眼皮打量塵卓染，看着滿臉疲倦提不起勁，他打了個哈欠打開門：“進來吧。”

他的院子以及屋內布置和塵卓染的住所布局幾乎一樣，看來都是地府統一建造的。

男子随意攤倒在沙發裏，指着旁邊的沙發說：“坐吧，想問什麽？”

塵卓染坐在沙發上，看着昏昏欲睡的鄰居問：“你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嗎？”

男子半眯着眼睛看他，一副無語的模樣：“當然知道，我又沒失憶。”

塵卓染追問：“沒失憶？你記得自己和閻王交換了什麽？”

男子點頭：“當然知道，不就是他多給我一年壽命，我幫他設計地府的網絡安全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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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卓染一頓：“你是怎麽找到閻王做交易的？”

男子像是提起了興趣，起身盤腿坐在沙發上，拿起桌子上的保溫壺，打開晃了晃上頭漂浮的枸杞，喝了一口後才慢悠悠的說：“這個嘛，也不是我找的它，應該算是它找到的我們。”

塵卓染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取悅了男子，他輕咳一聲繼續說：“我有胃癌，醫生說活不過三個月了，可我不甘心啊，我還有許多想去的地方，但疼痛的身體讓我痛不欲生，大約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我就在一次的夢裏看到了閻王，它就問我想不想多活一年，可以去想去的地方旅行。”

男子說着就重重咳嗽了幾聲，完全病恹恹的模樣：“我就問它，為，為什麽幫我，它說，說地府需要一個危急警報系統，每當惡鬼作亂時，都能通知給地府的每個角落的鬼差，我只要幫它設計成功，它就給我一年壽命，還不用遭受病痛的折磨，所以我就同意了。”

上次地府響起的警報聲就是他設計的。

塵卓染看着他這副模樣，皺眉：“可你現在這樣是？”

男子笑了下：“一年時間已經過去，我早就進入生命的倒計時了，估計就是這幾天的事，其實現實中的我已經躺在危重病床上昏迷着，我父母仍舊在守着我，我怕看着他們這樣會舍不得離開，所以就幹脆在地府裏待着等待死亡。”

說着，男子掀開毛毯，露出一副骨瘦如柴的身體，他指着自己臂彎上的疙瘩，幾乎是咬着牙齒說：“做交易也是有副作用的，我的副作用就是身子會長時間處于0度以下的狀态，所以我才需要披着毛毯，而你，”

他看着塵卓染：“你的副作用應該就是失去記憶吧。”

聽他這麽說，塵卓染幾乎理清了所有的事，迫切的希望自己能恢複前世的記憶，他對男子珍重的道了謝。

男子又披上毛毯，撩着眼皮似笑非笑的看着塵卓染：“我感覺到你也快完成心願了，祝福你，出去後順手關上門，謝謝，我要睡了。”

塵卓染替他關上大廳的門時，還聽到他一直在小聲嘀咕什麽。

塵卓染沒有再回住處，而是去了奈河旁，果然老人還在，在船上打着盹兒，塵卓染跳上船時把他晃醒了。

“你來了，都知道了？”

“差不多吧。”

塵卓染躺在甲板上，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忽感疲憊，緩緩閉上眼睛，老人沒打擾他，搖動船槳緩緩行駛在奈河上。

穆向子醒來時，就看見塵卓染坐在櫃臺處，戴着耳機玩手機，一邊的頭發翹起，像是剛睡醒的模樣，他的衣服最上面的扣子沒扣上，和平時扣得整整齊齊的嚴謹不同，顯得整個人多了些随性的帥氣。

穆向子走過去，坐在他的旁邊，塵卓染擡頭看她，摘下耳機，嘴唇不自覺的勾起：“你醒了。”

穆向子一怔：“你等我？”

塵卓染滿臉寫着期待：“對，你有看網上的消息嗎？”

經歷過網爆的穆向子不免有些緊張，問的小聲又忐忑：“什麽消息？”

塵卓染靠過來，把手機給她看：“那些網暴你的媒體和人都出來道歉了。”

穆向子懷疑自己聽錯了，但界面上的新聞寫的确實和塵卓染說的一樣，甚至把之前的事都詳細的做了個專題報道，報道裏還采訪了穆向子的父母，他們眼含熱淚，激動的說終于等到真相......媒體在最後還說了希望能采訪當事人穆向子......

穆向子腦子發脹，仍舊懵着：“媒體怎麽會突然說起這件事，那些人怎麽都出來道歉了？”

她偏頭看着近在遲尺，勾唇淡笑的塵卓染，心頭一動，很肯定的說：“是你幫的我，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塵卓染點頭，還有些不好意思：“是我。”

穆向子握緊手機，眼中有熱淚，忍不住問：“你怎麽做到的？是不是又和閻王做了什麽交易？”

“沒有。”塵卓染立即否認，決定全盤托出，“你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小白嗎？”

穆向子：“記得。”

塵卓染：“我讓它找地府的一群小鬼幫忙的。”

穆向子一愣，直覺事情不簡單：“怎麽幫的忙？”

塵卓染笑笑，一臉得意：“就是去吓那些網爆的人，讓他們錄下視頻和你道歉。”

他說的簡單，但穆向子知道這所謂的“吓”可不是多麽輕松地事，不免有些擔憂：“沒吓出人命吧？”

塵卓染挑眉：“那肯定不會，我和它們強調過不許弄死弄殘的，只要達到目的地就好。”

小鬼們循着網絡線，把那些躲在陰暗處敲鍵盤網暴的人都吓了一個遍，主打一個都不放過，确實沒弄死弄殘，但有些也直接進了精神病院，當然也有人在網上爆料說是鬼上身，但大家只當他做壞事多了所以夢魇了，評論都是：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博主是虧心事做多了吧。”

“都21世紀了，要講究科學，不能迷信。”

還有另一種評論：

“鬼都來找你了，看來你做的事人神共憤啊。”

“這年頭，連鬼都比鍵盤俠有良心。”

那些人錄制的道歉視頻全網飛，每一個APP都大力推送，反正只要用智能機的人也都看到了，那些網暴者也算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當然，這些穆向子都不在意，她感覺臉上有些燙，一摸，果然眼淚早就落了下來，她沒想到塵卓染會一直記着這件事，最親近的家人在罵她給他們帶來災難，巴不得離得遠遠地，而一個認識沒多久，甚至眼睛看不見的人卻在努力的，想方設法給自己讨公道。

穆向子喉頭幹澀，眼淚根本控制不住的流，她哽咽的說：“謝謝。”

塵卓染聽出她的哭腔，頓時有些手足無措：“你，你別哭，我是不是沒做好，我只是想讓你開心的。”

穆向子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再也忍不住的抱緊他，在他的耳邊幾乎泣不成聲：“我很高興，謝謝你。”

塵卓染終于松了口氣，只要是開心就好，他笨拙的抱住穆向子，低聲說：“想哭就哭吧，我陪着你。”

穆向子一度哭得說不上話，屋子裏除了哭聲，就只剩外頭偶爾飛馳而過的車子，塵卓染繃緊身子，就連手都規規矩矩放着，等穆向子的哭聲漸漸停了下來，塵卓染立馬空出一只手摸到櫃臺上放着的抽紙，抽出兩張遞給她：“擦一擦嗎？”

穆向子接過：“謝謝。”

她的嗓子都哭啞了，真的好久都沒這麽發洩過，記憶中上次哭還是因為外婆去世，這一次的哭更多的是感動，千帆過盡的感覺。

等她情緒穩定下來，塵卓染決定說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我這次在棺材裏知道了一些事，我确實和閻王做了交易，副作用是失去記憶，估計視力也算原因，不過能不能恢複記憶或者視力，可能需要你陪我睡一次棺材。”

穆向子沒有猶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