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八次交鋒

第八次交鋒

寒江雪一整天都沒什麽事兒，他這樣說，她也不好拒絕了，順便看看她們拍得怎麽樣，答應道； “好。”

“陳歲寒！來走戲！”何導的聲音從大喇叭裏傳來，陳歲寒低頭看了一眼寒江雪，眼睛裏帶着委屈，不太想和她分開。

“一起過去？”寒江雪察覺到他的意願，主動問。

陳歲寒點點頭。

寒江雪和陳歲寒一起走過來的時候，何導在和童晗講戲，顧承歷也從旁邊聽着。

男人站得筆直挺拔，神色認真，藍白相間的校服穿到他身上十分妥帖，眸色認真又專注，像是高中時認真聽老師講課的好學生。

不對，他高中本來就是那種最招老師喜歡的好學生。

顧承歷忽而轉頭，将視線投入到她身上，兩個人的視線措不及防的對上。

她禮貌性的微笑了一下。

男人看到她的那刻眸中認真的神色帶了些許笑意，又瞥見了旁邊的陳歲寒，沒說話，只是将視線移走。

寒江雪不知道這人在別扭什麽…

一次兩次都是對上視線後移開。

陳歲寒過去聽何導講戲。

《盛夏》是部女暗戀男的校園文，是小說改編成劇，很多情節都是小說常見的橋段。

今天拍攝的就是籃球賽，女主第一次被男主吸引的戲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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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戲算是比較好拍的，對男女主的情緒沒有太多的要求，但是用到的群演不少。

何導從現場的男生裏面找了幾個會打籃球，并願意出鏡的，調好機器的角度和位置之後，又給幾個演員講了一下走位和動作，便準備開拍。

“一鏡一次，準備開拍。”何導做到監視器後邊，拿着大喇叭喊道。

寒江雪坐到何導旁邊，看着監視器中的畫面，是兩支隊伍打對抗賽。

“江川！接球！”江川是陳歲寒在這部劇中的名字。

喊他名字的是顧承歷飾演的男二顧北。

籃球賽打得很激烈，但是鏡頭的重點還是在江川身上。

接球，轉身，投籃一系列的連貫動作，幹淨利落又帶着少年獨有的帥氣，在他身上，可以看到小說中描寫的江川的身影。

“這小孩兒球打得不錯。”何導一邊看監視器，點頭稱贊道。

寒江雪附和了兩句。

偶爾鏡頭裏會出現顧承歷的臉，不過也是一閃而過，看不清晰。

“卡！”

寒江雪正看得入戲，何導卻突然喊了聲卡。

他拿起大喇叭，從攝影棚喊：“顧北，你幹啥呢？看江川的眼神像是看敵人！你倆現在還是好朋友！”

“雖然鏡頭在江川身上，但是也會掃到你，別心裏沒數。”

何導喜歡叫這些演員在戲裏的名字，方便他們入戲，在拍戲的這三個月內，他們就是故事裏的主角。

顧承歷看了一眼陳歲寒，神色不明，又壓下，對着導演喊，“知道了。”

“一鏡二次，重來，都注意點！別耽誤大家時間！”何導說完，放下喇叭，重新回到監視器，看這場籃球賽。

幾個群演陪着他倆打了一遍又一遍，終于拍到了何導滿意的效果。

場務人員收拾場地，助理給陳歲寒遞毛巾擦汗。

他随手接過，跑到監視器前，看剛剛的畫面，“姐姐，我帥不帥？”

被他稱作姐姐的女人，視線卻盯着顧承歷，他也熱得滿頭大汗，卻沒人給他遞毛巾和水杯。

顧承歷白皙的手臂曬得通紅，他伸手用校服短袖随意的抹了一下額頭。

動作随意地很，沒有他作為顧承歷的清冷矜貴，高高在上感，好像已經代入到名叫顧北的角色中去。

他朝她走來，來看監視器，看自己入戲的狀态是什麽樣的。

“還有新的毛巾和礦泉水嗎？”寒江雪在他走來時，問圍繞在導演旁邊的工作人員。

工作人員立刻給她遞來一條新毛巾和新礦泉水。

寒江雪将其遞給顧承歷。

顧承歷有些意外的望着她手中的東西，挑了一下眉頭，剛想開口，卻被陳歲寒打斷，“姐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顧承歷看了眼陳歲寒，勾起的唇角抿住，接東西的手收回，冷淡地回了一嘴，“不勞寒總費心。”

寒江雪覺得這男人進了片場後就像是變了個人，這麽快就入戲了？

“你剛剛說什麽？”寒江雪沒仔細聽陳歲寒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顧承歷看到籃球賽的那刻，耳邊自動消散了周圍的聲音，只餘下那年盛夏的蟬鳴。

*

高三剛開學沒多久，明揚中學和旭日中學舉行了一場籃球友誼賽。

秋風吹動窗簾，落下一篇陰影，顧承歷在空無一人的教室，埋頭刷題。

“靠，你真不去看比賽？咱班寒江雪可是也參加！女孩子打籃球也太帥了吧！”徐芝明看着不動如山，用筆刷刷做題的顧承歷，問。

“不去。”顧承歷冷淡的吐出兩個字，手上做題的筆沒停。

徐芝明覺得自己勸不了這個一心只有學習的學霸，道：“算了，你不去我去！看校花打比賽去喽！”

随後，吹着小哨，開開心心的走了。

顧承歷沒去那場比賽，他在那個平常的周三下午，寫了一整套理綜題，并且将錯題全部整理到本子上，弄得特別清楚明白。

顧承歷在高中幾乎沒有參加過任何一場學校組織的活動，他大部分時間都在做題看書，回到家後，幫家裏幹點兒雜七雜八的小事。

只是，那場籃球賽，比完後，寒江雪兩個月沒來上課，聽說是籃球比賽受了傷。

學校的老師組織去看望。顧承歷作為班委，是跟着老師一起去的。

寒江雪住在高級VIP病房，病房裏的東西一應俱全，旁邊的沙發茶幾上擺了不少果籃和鮮花，不知幾個人來看過她。

病床前的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皮衣，裏面是慵懶的棕色襯衫，脖子上帶着銀質的項鏈，寸頭，說話帶着幾分吊兒郎當的調侃，不夠穩重，但比她年長，“江江，你老師來看你了。”

寒江雪撇了一眼，看到顧承歷手裏提着的果籃，收回視線，沒什麽心思的答了一句，“老師好。”

江平深從顧承歷手裏接過果籃，在蘋果香蕉等水果深處，拿出一盒荔枝，有些意外的扔給寒江雪，“喲，江江，有你喜歡吃的。”

寒暄半個小時，老師和同學離開，病房內恢複安靜，寒江雪吃着那盒有些反季的荔枝若有所思。

顧承歷從醫院回來，翻了翻學校的公衆號。

兩個月前，公衆號發了一條推文，是關于這場籃球友誼賽的。

顧承歷剛想點進去看，就看到徐芝明甩給他一條鏈接，是學校的帖子。

顧承歷點進去，也是關于這場籃球賽的，裏面有一段寒江雪獨自的籃球剪輯。

下面的回複風格統一，蓋了百十來層樓那麽高。

【十分鐘之內，我要這個女人的全部聯系方式。】

【這什麽霸總發言…】

【她你都不認識？！這咱學校校花啊！高二四班的寒江雪。聯系方式的話，你可以去她們班找她要試試。聽說她還挺好接觸的。】

【人長得漂亮就算了，籃球玩得還這麽好。】

【姐姐好帥！姐姐娶我！】

……

【話說，你們沒去看這場比賽嗎？這個姐姐在最關鍵的一球失誤摔倒了！被一個男生抱着去的醫務室，看樣子像是男朋友…】

【我也看見了！男生挺帥的！好像還不是我們學校的！】

【我還拍下來那張圖片了！等我翻翻！超級有氛圍感！】

下一層樓就是那張圖片，顧承歷點開，圖片占據整個屏幕。

男人未穿校服，穿着黑色的無袖衫，露出的手臂，臂彎裏抱着尚有清晰意識到寒江雪，小小一坨，在他懷裏很安靜，像是公主。

……

顧承歷沒有翻完。

他按滅手機，翻開練習冊，準備做題。

明明都是基礎題，顧承歷卻一動未動。

十分鐘後，手機再次振動，徐芝明又發來一條信息，“看完了嗎？校花下凡了！需不需要兄弟給你打聽一下真的假的啊？”

【不用。】顧承歷回，反扣手機。

手機很快又振動一下，顧承歷沒看，起身去倒了杯冰水，回來又忍不住看了眼徐芝明發來的消息，【嘴硬。】

*

回憶就此戛然而止。

戲還在拍，只不過這一上午都沒有他的了。

男二的戲份本來就不多，加上導演也沒有把他的戲全部集中在一起的意思，導致他時間空閑得很。

寒江雪一直坐在導演旁邊，看着監視器的鏡頭，神色專注，側臉比高中時少了嬰兒肥，多了幾分妩媚，輪廓和五官更清晰誘人。

“收工收工！大家中午休息一小時，回來繼續哈。”

中午十二點半，何導終于舍得放這群打工人去休息。

顧承歷從臨時搭建的休息小棚子裏出來，就聽到陳歲寒站在寒江雪旁邊，他的手臂貼着寒江雪的，聲音奶中帶撩，“姐姐，我們去吃烤肉吧？”

站在他旁邊的何導調侃道：“賄賂我們出品制片人啊？”

“寒總不介意多我一個？”

顧承歷不知何時走了過來，他盯着寒江雪的眼睛，半分眼神都沒給剛才還是一起打球的好兄弟陳歲寒。

寒江雪有些意外的看着他。

陳歲寒還沒搭話，旁邊剛收工的童晗聽到她們的讨論，眼睛一亮，說道：“姐姐，我也想吃烤肉，帶着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