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大快人心

大快人心

蔣野的書昨天沒有買到，他已經準備好今天再一次出去站着了。

但在上課前一兩分鐘，班主任于梅從教室前面進來把一本書放在他桌面，她沒有蔣野多餘的眼神，放完就到後排去管理紀律了。

丘澤新沒來學校，這讓蔣野舒了一口氣

丘澤新沒來是因為他昨晚爬牆出去找他在社會上認的大哥了。只是那些大哥看不起丘澤新那只會欺軟怕硬的樣子，直接把他當成跑腿的使喚。

因此丘澤新一晚上被叫出去好幾次去幫他們買東西，丘澤新憋着一肚子氣卻又不敢說什麽。最重要的是他們都沒給錢。

他一問，對方直接推辭，“下次再給。”

丘澤新恨得牙癢癢，下次？上次的都沒給呢！他算是看明白了，這群人壓根不想帶他幹什麽大事，只想拿他當消遣。

但基于對方人數、力量都不是一個級別的。他也就把這口氣暫時壓下了。

他一摸自己口袋，媽的，那群傻逼是豬嗎，吃那麽多。

丘澤新走在去學校的路上，一邊在心裏咒罵，一邊用眼神陰暗地盯着路上有沒有落單的學生，看能不能從對方身上搜出些錢出來。

那邊，他不敢得罪，還只能繼續給他們買單。一想到這個，他就恨得現在就去捅他們幾刀。

“媽的，真他媽倒黴。”他氣惱地踢了一腳路上的石頭，石子不受控制地飛了起來。“砰”的一聲，落在了前面早餐桌子旁。

而那張桌子坐了好幾個看着就不好惹的花臂大哥，丘澤新的這一震直接震得他們在夾的包子掉在了桌面。

丘澤新心咯噔了一下，暗道不好，對面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刷刷地看他過來。他撒腿就跑。

但那幾個花臂，在被石頭震掉包子的那一刻，就對視一眼放下筷子，沖他走過來。看到他想跑，他們其中一個特別高的，一個箭步，猛地一個掃堂腿。丘澤新被踹得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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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澤新忍着身上被擦傷的疼痛，艱難地爬起來。他現在要是跑不掉，等會兒他就完蛋了。

幾個人像欣賞猴子一樣露出微笑。一個長得有點兇的花臂粗魯地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慢條斯理地說：“跑什麽啊，小哥。”

丘澤新感覺頭皮都快被他扯掉了，心裏大罵，但嘴上卻是說，“誤……誤會。各位，哥哥，放我一馬。”

聽到這話，幾個人都笑了。其中一個看着氣氣勢明顯比其他人足的大哥，慢慢地點了一根煙，走到他面前，蹲下，吐出的煙就直接噴在了丘澤新臉上，嗆得他直咳嗽。

對方一臉兇相，臉上還有一道疤，看着很唬人，丘澤新驚恐地看着他慢慢向自己靠近。對方用手拍了拍丘澤新的臉，丘澤新感覺他的臉火辣辣的疼。

對方是笑着說的，但說出來的話讓丘澤新直接冷到了谷底。

“既然是誤會，那就慢慢解釋吧。”

在旁邊圍觀的其他的人聽到他們老大發號的指令，立即心領神會，笑嘻嘻地走上前，架着丘澤新就往小巷子後面走。

丘澤新一臉惶恐，拼命掙紮，天知道他會被他們怎麽對待。但換來的是兩個大嘴巴子，扇得丘澤新眼冒金星。嘴裏還在掙紮，“不……你們……放開我。”

聲音愈來愈遠，在攤位上的其他顧客圍觀了全程鬧劇，但就是沒一個人說話。直到他們的身影不見，才開始竊竊私語。

“媽呀，一早上就看見這種事。”

“那小哥，也是，道個歉就行了，還想跑。這不把人惹火了。啧啧。”

“那不是，哎喲，這種事情，要是攤上我們老百姓還得了……”

周圍的人炸開鍋來，幾個人無論相識與否，都一臉興奮地在一起聊着這一天開始的八卦。

有個上班族聊興奮了，還誇誇其談地發表自己的觀點，去征求別人的附和。但旁邊的人對他的看法并不感興趣，并不答應。

那人看沒人應他，環顧四周，看到那個在一旁一直都沒說過話的，五官端正的小哥，不死心地去問，“你說是不是？小哥。”

蔣期看着上班族一臉期盼地看着他，并不作答。只是起身說，“借過”便去老板那裏付了錢，戴上鴨舌帽離開了。

上班族看蔣期沒有理他，長着不好惹的樣子，怕惹事，只在他離開後才開始嘀咕：“什麽人這是……”

蔣期本來想趁着早上在附近能不能逮到丘澤新。不想，看到了這種趣事。

無論是他是蔣期還是蔣野的時候，最讨厭的人中丘澤新絕對榜上有名，而且對方也是導致他崩潰自殺的兇手之一。

蔣期輕手輕腳地從另一條巷子繞過去，朝着剛才那群人離開的方向尋找。直到聽到了慘叫聲，他才慢慢停下腳步。

他看了旁邊的牆，不算高，他深吸一口氣。輕快地一跳，手碰到了牆的上面，他手臂肌肉緊繃，青筋暴起，緩緩用力上升，整個人懸在牆上。

他喘了一口氣，就慢慢地探出去，這個角度很隐蔽，沒人發現他。

他向前看去，看到丘澤新正被那群□□打腳踢，而丘澤新一直在哭爹喊娘地求饒。但沒人理他，甚至因為他太過聒噪，下手更狠了。

蔣期看到這種場景，嘴角浮起一絲嘲諷。他剛想，跳下去離開。忽然，他的腦子裏靈光一現，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的眼神深了深

随後，他用一只手撐住自己的重量，另一只手從口袋裏拿出了手機……

當丘澤明鼻青臉腫地來到學校的時候，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注目禮。

上完課的老師皺着眉看着在那龇牙咧嘴的丘澤明，嚴厲地說，“丘澤新，你怎麽回事，怎麽這個樣子？”

但丘澤新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天知道，那群人下手有多狠。本來是不想來學校的，但奈何那群人打完後，還把他身上僅剩的一點錢都拿走了。

他也不敢回家，他爸這幾天從外地回來了，他爸本來就不喜歡他，每一次打他都下死手。

媽的，都是該死的。丘澤新在一群小弟的大驚失色下更加心煩。眼裏露出來的惡意讓人心裏發寒，那個老師看到他的表情也不敢問了。

她已經上完她的課了，沒必要攤上那麽大個爛攤子。但出于內心的不安，她還是給于梅打了個電話。

丘澤新礙不住旁邊小弟的追問，只能讪讪地說，“遇見職高那邊的孫子了，媽的，一群人打一個。不過，我也沒讓他們得意，我把他們的老大打的臉都腫了。”

這話不知道有沒有人信，畢竟丘澤新雖說有一米八，但眼小，嘴尖，而且他這個人火氣又大，臉上時不時冒個青春痘，實在不屬于帥哥的那個範疇，再加上身材幹瘦幹瘦的，整個人還帶着一種變态的陰郁，看着讓人就覺得不是很舒服。

不過三中和職高一直不對付卻是事實。所以丘澤新雖然說着誇張，但也不算沒人信。

蔣野聽着丘澤新在那越來越誇張，什麽對方的人被他打得嗷嗷大叫，什麽他一個人大戰惡敵。

聽着就很離譜的東西，但礙于丘澤新在班裏作威作福慣了。衆人也沒拆穿他，丘澤新看着衆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過來，不免有些得意。他享受這種被人關注的感覺。

“可惜丘哥一個人了，要是我們在，一定能把職高那群小王八崽子收拾得服服帖帖。”說話的是和丘澤新經常一起玩的，他深深地懷疑丘澤新是被他現在跟着的那群社會上的人看不慣給揍的，但他也只敢說說而已。

自從丘澤新他爸從外地回來後，丘澤新就像一條瘋狗，逮誰咬誰。他現在暫時不想觸對方黴頭。

有人說了什麽，丘澤新哈哈大笑。預備鈴正好響起了，前面已經有女生拿出書預習了。聽到丘澤新的噪音，回頭皺眉。

丘澤新看到有女生回頭看他，更得意了，說話更加大聲。有班委實在怕引來領導，便上前委婉地提醒道：“丘澤新同學，現在已經是上課時間了，你可以不那麽大聲嗎，你傷得那麽重，可以去一下醫務室。”

丘澤新不聽這話還好，一聽就炸了，想到現在身無分文，陰沉沉地說：“嫌吵？”

一被丘澤新這陰沉沉的眼神，那個小個子的班委都慌了，連忙說：“沒有，沒有，我就是覺得丘澤新同學你需要去一下醫務室。”

說着聲音卻越來越低，因為他看到丘澤新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好啊，”丘澤新頂着一張鼻青臉腫的臉笑了笑，只是眼神越發陰森。

那麽好說話？小個子班委都懵了，他舒了一口氣，連忙點頭，“那……快去吧？”

只是丘澤新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全身僵硬，他說：“剛好，我身上沒錢了，我想，劉同學這麽關系同學的同學，一定不會忍心看到我這個樣子吧。這樣吧，先借我兩百。改天還你。”

兩百，是班上許多家境一般的學生兩個星期的生活費了。

劉義聽到他的話整個人仿佛掉進了冰窖一樣。惡心，害怕從骨子裏慢慢滲出來，他下意識地退後，但丘澤新不依不饒地走上前。他仿佛一條吐着信子的毒蛇，步步緊逼。

可怕的是旁邊還有人在起哄，“是啊，劉大學霸，你家那麽有錢，就借一點給丘哥呗。人家丘哥可是為校犧牲啊。”

随即，是一片地哈哈大笑。但劉義只覺得想逃開這裏。他家也不是很富裕，他爸爸幹包工頭的，一整年都累死累活的。他媽媽不工作，在家照顧一家人的起居。每天早早起床，為家人洗衣做飯。他家還有房貸沒還……他有好多話想去反駁他們，但他此時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豺狼在步步緊逼，他覺得自己就要溺死。

“老師來了。”

不知道誰低聲叫了一聲，頓時看熱鬧的，身處鬧劇的一哄而散。

于梅本來在另一棟教學樓準備上課，就接到她們班上的任課老師的電話。聽到對方的描述，她高血壓都差點犯了，她太了解丘澤新了。就他這種情況，她都懷疑是不是丘澤新在外面作死被人追着砍了。

于是，她火急火燎地聯系沒課的老師替她上課。便從另一棟樓殺到自己班上，就怕她晚來一步，發生不可挽回的局面。

還好，及時趕到了。因為一路跑來的，穿着高跟鞋的她還不小心崴了腳。此時，她正盡量站直着身體，忽略腳上的疼痛。

“丘澤新，你在幹什麽？！早上的不來不請假就算了，現在在幹嘛，聚衆起義，想造反是嗎？！”

丘澤新不滿地撇撇嘴，但好歹顧忌班主任的權威，沒有應話。

但有人看熱鬧不嫌事大，笑嘻嘻地應，“老師，丘哥是英勇負傷！”

不說還好，一說，王豔梅同志火氣更大。

“打架就打架，還什麽英勇負傷，你英勇在哪，啊，說啊？不想着學好，還哥來哥去在，怎麽的，想搞什麽幫派啊，想造反啊，這個學校容不下你了，還是怎麽的啊。”

整個班級只有班主任于梅的聲音在傳蕩，并且聲音、怒火之大引來了其他班學生的探頭探腦。

“看什麽看？！現在不是上課時間？都給我滾回去！”

于梅真的是被氣急了，吼完這句，一直說不出話來，她的胸膛起伏着，一直在深呼吸。

外面想着看熱鬧的學生意識這不是他們可以打聽的熱鬧，也立即溜走。整個班級就只能聽見于梅同志的壓抑的呼吸聲。

片刻後，于梅暫時平息下自己的怒火。冷聲道：“丘澤新來我辦公室，劉義你也來，還有旁邊那幾個，都給我一起過來！其他人，準備上課！”

說完，就拖着她崴了的腳一瘸一拐地走了。一看班主任走了，人群就不再安靜。

剛才起哄、看熱鬧的唉聲嘆氣，丘澤新則惡狠狠地盯着劉義，劉義看到他要吃人的目光，趕忙跟上走掉的班主任。

整個教室走了一大片人，上課的老師在外面站了好一會了，這才進來。進來也沒問什麽事，直接就開始講課了。

但聽的人卻沒多少，竊竊私語聲和老師明顯不在狀态的聲音在教室裏旋繞。

蔣野低着頭看手裏的卷子，楊林猶豫地叫了一聲他。蔣野知道他想說什麽，剛剛丘澤新出教室的時候停了下來，朝他這看了過來。陰沉沉地盯着這邊，讓人看着心裏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