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誤會

誤會

蔣野在酒吧睡着了,回到租房反而不困了。蔣期洗完澡出來,對方還是坐在椅子上,和回來的坐姿一模一樣,蔣期敲了敲對方的腦袋,“想什麽呢,不去洗澡?”

蔣野欲言又止,“蔣哥,你說,小南,她是不是……”

蔣去聽懂了蔣野後面想說的話,點了點頭,把小北剛才說過的話猶複述了一遍。

蔣野聽完更沉默了,蔣期嘆了一口氣,坐到他的旁邊,蔣期剛洗完澡,身上還帶着檸檬味沐浴露的香味,蔣野感覺鼻子有點癢癢的。

“有些事情,即使你不願意,但他就是存在。”蔣期看着一臉凝重的蔣野,也不知道說什麽好,最後開口,“去洗澡吧,別想了。”

蔣野“哦”了一聲,乖乖地去洗澡了。洗漱間傳來花灑傾瀉的響聲,水聲滴滴答答。

蔣期知道蔣野的疑惑。小北用寥寥幾句就把她這幾年的困難一筆帶過,可事實是小南出生的時候小北估計也就十五六歲,她怎麽從重男輕女的家庭帶着一個嬰兒逃出來,又把這個孩子撫養長大。

沒人知道,那十幾年水深火熱的生活,除了自己沒人能知道。

水聲已經停了,蔣野穿着奶牛睡衣走了出來。蔣期已經躺在床上睡着了,蔣野的頭發還是半幹的,蔣野拿着毛巾安靜地擦着。他拉起旁邊的被子幫蔣期蓋好,對方的左手上的傷疤依然清晰可見。

蔣野看了一會,幫他把手塞了進去。燈滅了,遠處傳來煙花的喧嚣,這次沒有把蔣期吵醒。蔣野坐在窗戶前,看着窗外的煙花,其實他沒有和蔣期說一件事,他剛才去給小南買娃娃的時候看見了丘澤新。

丘澤新坐在外面的雅座上,旁邊圍着坐的是不同于他年齡的中年人。互相大笑着喝酒說笑,而丘澤新坐在他們中間格格不入。五彩的氛圍燈照到丘澤新的臉上,蔣野看到的都是茫然。

他旁邊坐的是一個身形健壯、輪廓硬朗的男人,對方靠在椅背上,手卻是搭在丘澤新的椅背上的。與桌上其它的人不同,對方的臉上始終挂着淡淡的微笑,話也少。

蔣野記得那是丘澤新的父親,對方的體型魁梧,給人的感覺也是很成熟精明。與瘦高瘦高的丘澤新不能說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能說毫不相幹。唯一能證明他們是父子的就只有那雙唇了,都是極薄,只是丘澤新的父親是永遠都是微彎着的,而丘澤新卻永遠都是往下瞥,顯得有些刻薄。

而這時他們的桌上似乎有一個喝醉酒的中年人,站都站不穩了,還倒滿了一杯,推到丘澤新的面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似乎沖丘澤新說了一句什麽,似乎是要請丘澤林喝酒。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丘澤新,臉上挂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丘澤新的眉立刻就皺了皺,他擺了擺手,似乎是在拒絕。但下一秒,坐在丘澤新旁邊的父親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手中的洋酒晃了晃,把酒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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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聲放在了玻璃桌上,聲音刺耳尖銳。

只見整張桌子的人臉色都有點凝滞,都用一種不滿的眼神看着丘澤新。仿佛在怪他把他的父親惹生氣了。

蔣野離得有點遠,就在他猶豫要不要離開的時候。他看到丘澤新拿起了那杯酒,把那杯酒一飲而下。

桌上的人臉上露出微笑,那個站起來的人,也坐了下去,視線也從丘澤新身上消失。蔣野明顯看到丘澤新的身體在發抖。臉上都是恐懼與不安。

剛才蔣野看到那批煙花已經快到尾聲,最後射上天空的煙花也只有一半的形狀,這樣的煙花總是不比前面的煙花放得好看。直到最後一聲巨響,一個不大的煙花形狀,顏色也很普通,算不上好看。

夜空歸于寧靜,蔣野看到剛才一起和他觀看這場免費煙花的人家早已關上了窗,就在煙花呈現衰敗的那一刻。

也是,人們只喜歡那些看起來完整、帶着五顏六色的煙花,殘破或是不夠漂亮的煙花,哪怕綻放也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蔣野看了一眼睡着了的蔣期,想了想,也是,畢竟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歡。

寒假的時間很短,大年初八就要回校上課了,蔣期比他好點,比他晚兩天回去上班。所以這幾天蔣野不得不拿出他的作業開始寫。

但寫了沒一會,蔣野的臉上明顯就出現煩躁。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以前自己寫作業都可以靜下心來。但自從上次蔣期明确表示希望自己考一個好大學後,蔣野心裏就埋下了要好好學習的種子。

但他落下的內容很多,越是着急越是手忙腳亂。蔣期把一盆橙子放在桌子上,“吃點水果吧。”

蔣野擡起頭,臉上的煩躁斂去許多。蔣期不禁想起自己之前是怎麽學習來着,要去兼職要學習,所以他晚上都熬到一點多,晚上五點多就起。

蔣期并不想蔣野也像他這麽拼命。他有更多的選擇。他拉了一張一張在蔣野旁邊坐下,拿起一邊的筆開始幫他改錯,分析。

蔣野忽然覺得自己剛才的樣子就傻透了,又蠢有沒用。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地重新寫起了題。兩人各幹各的,很有默契地度過了一下午。直到快晚上蔣期站起來,去準備晚飯。蔣野才發現外面天已經黑了。

蔣野放下筆,走到廚房的門口,徘徊了幾步。蔣期正戴上小熊圍裙。見狀就叫他幫自己系好,蔣野彎着腰認認真真地幫蔣期背後系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

“想什麽呢?”蔣期正切着酸菜,這幾天吃的太過油膩,所以他今天打算做一點開胃的,而背後的人在身後徘徊了好幾趟。

“蔣哥,你為什麽不去上學?”蔣野有些猶豫,明明剛才蔣期教自己的題目他都能很輕松地算出來。如果去學校,他一定可以考得上很好的大學。

蔣期切菜的動作頓了頓,頭也不回的說,“你知道的我來路不明,如果要去上學很麻煩。”他不想麻煩,他之所以想要留在這個世界也絕不是為了彌補他之前沒去大學的遺憾。

“我不重要,你好好學習。”蔣期繼續去切菜了,把一塊魚肉切成薄薄的幾片。背後沒了聲響。就在蔣期以為蔣野已經回房間了的時候,背後響起了一個很輕的聲音,帶着小心翼翼與緊張,“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有考上大學,蔣哥你會後悔把我帶回來嗎?”

蔣期切菜的動作徹底停了下來,轉過來一臉平靜的看着蔣野。蔣野的心咯噔一下徹底慌了,頭低得很低,像做錯事的孩子。

蔣期走了過來,影子罩在他的身上,蔣野聽到蔣期很輕嘆了一口氣,然後開口,“我從來沒有可以把學渣變成學霸的自信。”

說完就回去繼續切菜,蔣野把頭擡起來有點愣。

蔣期繼續開口,“雖然我沒有強制要你一定要考個多好的大學,但這不是你不想寫作業的借口。該寫的還是要寫的,我不希望你……”

腰上忽然多了一雙手,蔣野把臉埋在他的背後,聲音傳出來悶悶地卻帶着開心,“嗯,知道了。”

蔣期勾了勾嘴角,手上的動作加快,心想在該怎麽樣幫蔣野提高成績。

晚飯是金湯魚粉,蔣野吃得有點撐。蔣期拒絕了對方洗碗的請求,畢竟對方吃得都走不動道了。洗完碗,蔣期還強制拉起癱在椅子上哼哼的人,去下面散了一會的步。

寒假很快過去,蔣野在蔣期的幫助下,終于在回校的前兩天完成了所以的寒假作業。

“哥,我們等會出去逛逛吧,我的筆快沒有了。”蔣野拉開簾子,蔣期正在一臉苦愁深恨地看着手機。

“怎麽了?”蔣野下意識想探個頭過去看。但蔣期很迅速地給熄滅了屏幕。

“沒什麽,等睡完午覺就去。”

蔣野乖乖點頭,然後想起什麽地問,“哥,你要洗衣服嗎?今天天氣很好。”

蔣期又在看手機了,手機不時點幾下,臉上的表情很凝重。聽到蔣野的話。他随手指了指他放在床尾的衣服。

蔣野看着蔣期這副敷衍的樣子,有些失望地抱起衣服去廁所了。

蔣期看着手機上的數字,眉頭緊皺。這是他過完年剩下的錢,夠是夠蔣野交學費,只是交完學費也所剩不多了。更別說,他們的吃喝住行,蔣野練習冊、補課的費用通通都要錢。

蔣期有些心累地關掉屏幕,心想着要不要問周進早點上班。

蔣野把盆裏放滿了水,心情有點郁悶,剛才蔣期的樣子,像極了他經常刷的戀愛視頻裏男生哄女朋友的樣子。蔣期有女朋友了?不可能啊?他邊想邊把衣服抖開。

只是忽然他的動作僵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裏那塊方塊的灰色布。很大,不是他的,那就只可能是屋子裏另一個人的了。想到這,蔣野的臉一下就紅了,他有些不敢直視眼前這塊布料。

看着有點皺,不像是新的,那就應該是蔣期穿過的了。蔣野瞬間覺得自己的手裏拿了一個炸彈,他拿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

他偷偷走出去在門口看了一眼外面,蔣期還在裏面沒出來,對方是故意的嗎?蔣野覺得不太可能,但快要跳出來的心髒暴露了他內心的慌亂。萬一呢?

鬼使神差地他把那塊布料放在自己的鼻子嗅了嗅,瞬間一下子他的臉、脖子、耳朵都紅的能滴血。更要命的是他發現他身體的某個部位,鼓了起來。

他羞愧萬分,趕緊蹲下掩飾自己的異樣,心很慌,很亂。這種事情他只有在早上的時候才會出現,但那是自然的生理現象。

蔣野知道自己對蔣期的感情,但之前從來沒有這樣,雖然想吻他,抱他,但這是第一次對他有欲望。

蔣野有些不忍直視自己變化的部位,他努力深呼吸,想讓他趨于平靜,但事實卻是不但毫無變化,反而那個東西腫脹地更厲害了。他的臉上出現了茫然。

蔣期亂七八糟地算了一番接下來的費用,壓力一下就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他放下手機,長嘆了一口氣。剛才蔣野好像說要洗衣服,蔣期從床上爬了起來,想去看看。

只是一去到廁所的門口他就奇怪地問出口,“小野,你的耳朵怎麽那麽紅,脖子也是。”

蔣野正坐在小板凳上賣力洗着衣服,袖子被他拉的高高的,泡沫在粘在他的手上,随着時間一點點的破滅。

“發燒了嗎?”說着蔣期就想過來,摸一摸他的額頭,但還沒等他把手放進去,蔣野忽然就大叫了起來,“不用!”

蔣期的動作愣在了原地,蔣野手上的泡沫甩了他一臉,蔣期用手抹了抹,一臉複雜的看着驚慌失措的蔣野。

蔣野自知自己反應過大,他低下了頭,“對不起,蔣哥。”

蔣期搖搖頭,再次開口,“怎麽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太熱了,熱的,太熱了。”蔣野把手泡在水裏,眼裏都是慌張。

蔣期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氣,雖然沒下雪出了太陽,但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手機上顯示現在2度。蔣期一言難盡地點了點頭,勉強“信”了蔣野的話。

“那蔣期你趕緊出去吧,我很快就洗好了。”蔣野一臉想要蔣期離開的請求,蔣期有些猶豫,“要不我來吧,你那麽熱的話,更不應該待在這小小的地方。”

蔣野瘋狂搖頭,他想站起來,但身體有了站起來的趨勢,又立馬坐下去了,蔣期看着蔣野這一奇怪的舉動,有些不明所以。

蔣野臉上都快哭了,“真的不用,你快出去吧,我快洗完了。”

對方想要自己走的意思太過明顯,蔣期最終點了點頭。蔣野的臉上終于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

蔣期皺着眉想着這小孩是不是有心事,然後餘光就看見蔣野剛才一直并起來的腿,此刻打開了,而兩腿銜接的位置鼓鼓囊囊,而盆裏面蔣野正賣力地搓着一塊灰色的方塊布。

蔣期的大腦瞬間清明,他無奈地笑了笑,怪不得。

于是他很“貼心”地制造了一些回房間的大動靜,然後坐在蔣野寫作業的椅子上感慨,終究要長成大人了。

全然忘了昨天他半夜起來喝水的時候不小心把水倒在了褲子上,然後去換了褲子和內褲,也全然忘了自己還有條灰色的內褲是蔣野買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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