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沒勁的生活

沒勁的生活

幾人都愣在了原地,周進快步上前,“這幾天去哪了,怎麽也不打個電話?”

但小北沒有說話,她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眶,默默流着淚,小南被小北拉着,手被小北勒出了紅印子。

她似乎很是不安,但她還是很乖地任由小北把她牽得緊緊的。

周進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看向蔣期,蔣期立刻心領神會,他把門給關了上去。

在小北哭了好一會後,她終于停了下來。這個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二點了,外面的商鋪正在把擺在外面的東西搬進去,最後一桌客人也離開,街上是只有零零星星的幾個人。

旁邊的正在鎖門的店員奇怪地看了一眼“白夢之年”,他不明白這個在10點就應該關門了的店怎麽還亮着燈。

奶茶店內,小北正一臉悲怆地講着她這幾天的遭遇,而小南就一直沉默着抱着她的腰,把臉埋在小北的懷裏。

原來,陳氏夫婦最終還是找到了小北。陳家裏終于生了一個男孩,可惜他命不好,生下來就多病,現在被檢查出患了先天性心髒病病,要很多錢治療。

陳母年紀大了,已經生不了了,這個男孩是他們陳家唯一一個男孩子。他們要救他,但高昂的醫藥費讓他們一籌莫展。

陳家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已經對他們避而不見了,所以他們想到了他們的三女兒,那個逃出去的不孝女。

他們不知道在哪裏聽說小北在城市裏國得很好,所以他們帶着渺茫的希望來到了城裏。

找到小北後就是一頓兵荒馬亂,小北憤恨地想把他們趕走,村長控訴着小北的不孝,陳父大罵着小北是“白眼狼”,陳母也只是在一邊默默地哭着,不明白自己的女兒為什麽不肯救一下她的弟弟。

“他們說,他們把收到的那筆錢給退了回去。不然他們就有錢給他治病了。”小北臉上都是諷刺,那筆錢是他們把她賣給別人的錢。

“我不會給錢他們的。”小北的眼裏都是堅毅,她看着周進和蔣期、蔣野,紅着的眼睛再一次流下了淚,“我要走了。”

“去那裏?”周進皺着眉,小北哭得更厲害了,“我不知道,我一定得走。我不能在待在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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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南似乎對小北的悲怆有些迷茫,她伸出手幫笑北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蔣期皺着眉,“那小南呢?”

“我帶着她走,她之前的那個學校不能再去了。本來我就不是用正規的方式進去的,他們來鬧之後,學校不要她了。”小北哭得厲害,她看着懵懂的小南,也許她不是沒想過要放棄小南,但最後還是決定帶着她。

空氣中沉默了很久,周進的聲音再次響起,很是低啞,“我去問問我叔叔。”

“別,”小北沒有在哭了,但眼睛已經哭腫了,她感激地看了周進一眼,“管不了的,我查過了。”

她看向周進、蔣期還有蔣野,臉上露出微笑,“我真的特別感謝遇見你們,特別是周哥,你幫了我那麽多,但這一次你就別管了。

我能從那個村子逃出來,我也一定能擺脫他們,一天不行,那就一個月,一個月不行,那就一年、十年,總有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活着。”

她對着他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站了起來,拉住小南。然後低聲說,“我們走吧。”

“我們送送你吧。”不知道上誰出聲了,小北搖搖頭,“我買的火車票,他們不知道,人多就被發現了。”

他們看着小北牽着小南走入夜色當中,她的一個人的身形顯得無比瘦小,拉着小南的時候卻顯得如此寬大。

就在她們快要消失在夜色裏時,小北忽然微微側了一下身下,逆光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蔣期猜測,她應該笑了一下。

在告別,在和過去告別,走向一個不确定的未來。

蔣期莫名有些沉重,他又何嘗不是。

小北在第二天就徹底失去了聯系,電話無人接聽,她的微信也一直沒人回。

蔣野不知道小北是否像她說的那樣成功離開了這裏。他給小北發了很多信息,他既期待着小北能夠回他,又害怕她帶來不好的消息。

頭頂多了一只手,蔣野擡起頭,蔣期看着他,“會好起來的。”

蔣野勉強笑了笑,拉着蔣期的手更緊了。

小北走了,店裏少了一個人,更加忙不過來了。周進已經在貼招聘廣告了。

只是過了幾天還是沒有招到,周進似乎是煩了,把那些招聘廣告全都撕了。

蔣期看到手裏拿着好幾張廣告紙回來的周進愣了一下,周進一臉不耐,“不招了,這段時間我沒什麽事,我來幹活吧。”

蔣期笑了一下,“挺累的,你确定?”

周進一臉不爽,“反正我是老板,忙就關店。”

蔣期笑得眯了眼,“好,不過工資得照發。”周進輕啧一聲,店裏的氣氛終于不再那麽沉默。

離別是早晚的事,他們都要習慣。

蔣野這幾天都會過來幫忙,今天再來的時候,發現周進和蔣期臉上不再是凝重的表情。他愣了一下,心裏卻也輕松了不少。

周進看到他,遞給他一杯果茶,“喏,先喝點。”蔣野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什麽,輕聲說了一句“謝謝”,就接過了。

日子一點一點地在流逝,期間蔣野經歷了好幾次大大小小的考試,“白夢之年”的生意依舊很好,好幾次蔣期都以為周進會堅持不下去,但每二天周進都是不情不願地過來了。

後面為了方便,周進直接就把他的生活用品搬了一點過來放在樓上。

蔣期在幫忙幫行禮的時候,第一次問出了自己的疑惑,“為什麽要租二樓?明明沒什麽用。”

周進正黑着臉整理着自己亂七八糟的東西,聞言頓了一下,随即沒什麽表情地開口,“本來想用來種花的,但花沒種成,就開奶茶店了。”

這一番話說的莫名其妙,且不說樓房适不适合種花,這裏就算要開花店也不應該是在二樓。

但蔣期知道周進沒有說謊,他說想種花就是想種花,但為什麽想在這裏種花的原因他沒說。

“那個陽臺采光很好,足夠大,适合種花。住在這樣的房子心情會很好。”

蔣期聞言,想了一下,沒有再說話了。

兩人埋頭整理了一會,蔣期忽然聽到周進的嘆息聲,他疑惑地看向周進。

周進正看着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但語氣裏都是認真,“你說,這日子是不是很沒勁。”

蔣期沒有說話,周進眼裏的情緒他看不懂,也不想懂。

“是挺沒勁的,不過我樂意。”蔣期說完就低頭繼續幹活了。

周進似乎是覺得蔣期的回答很是好笑,他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掩飾不住,最後直接笑出了聲。

蔣期一臉無奈地看着周進在哈哈大笑,對方笑得幾乎眼淚都出來了。周進有時候總有一些操作讓他看不懂,說難聽點叫自怨自艾,說委婉一點叫悲天憫人、多愁善感。

多新奇啊,像周進這樣的人都會有煩惱。

直到好一會,周進停了下來,然後也不嫌髒,直接坐到了地上。慢慢地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是不是快到高考了?蔣野他是不是……”

“不是,”蔣期有些無奈,“他才高二。”

周進“哦”了一聲,然後繼續一臉好奇地問,“那人家高考的時候他幹嘛啊?”

蔣野愣了一下,臉上露出迷茫,“放假吧在家?我回去問問。”

“行,你問問。”

蔣期看了他一眼,“做什麽?”周進低着頭正疊着衣服,臉上都是戲谑,“我記着這附近有個廟,還挺靈。回頭想着讓你帶蔣野去拜拜。”

蔣期笑了一下,“你信這個?”周進搖搖頭,“我信啊,我信的可多了。信鬼神,信因果,信善惡。”

“那行,我帶他去拜拜。”

我大概也是信的,畢竟我留了下來。

蔣期回來就和蔣野提了這件事,蔣野點點頭,“那幾天我們都在家複習。”

蔣期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然後摸了摸蔣野的頭,“那你複習好了嗎?”

蔣野猶豫了一會,點點頭,然後又猛地搖搖頭,這一操作把蔣期弄得哭笑不得,“到底複習好了嗎?”

蔣野一臉不情願,“應該,但我不确定。”

蔣期知道他是在為分班的事情而擔心,這段時間蔣野幾乎做到了廢寝忘食,每天都學到很晚。要不是蔣期強制要他早點上床睡覺,他估計可以熬到更晚。

蔣期把他的努力看在眼裏,安慰他,“沒什麽好擔心的,你已經努力過了。”蔣野一臉沉重地點點頭。

蔣期伸出手捧着他的臉,在蔣野錯愕地眼神中,輕快地開口,“把那兩天的時間留出來,哥帶你出去散散心。”

周進在家無聊躺着的時候,接到了蔣期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格外輕快,“你那幾天有空嗎?”

周進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蔣期在說哪幾天,他的臉上出現笑意,“幹什麽,要邀請我一起去嗎?我可不想當電燈泡。”

電話那邊傳來一句輕啧,蔣期的聲音很遠也很近,他的心情似乎是很好,話裏都透露着開心,“去呗,我和小野去求金榜題名。然後順便帶你去過過沒那麽沒勁的生活。”

周進幾乎是瞬間就笑了,爽朗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蔣野疑惑地看向拿着電話的蔣期,只聽見周進的聲音帶着無比的認真,“行啊,給我求個自由快樂,給蔣野求個金榜題名,給你求個事事順遂,給小北……不,給我們所以人都求一個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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