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夜市遇見

夜市遇見

一出警局門，蔣期就見到了在等他的王姐和一臉笑意的周進。他走了過去，無比誠懇和和周進和王姐說了，“謝謝。”

周進重重地拍了拍蔣期的肩膀，眼裏都是佩服，“你真行，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下次不要那麽沖動了!”

王姐看着她那鮮豔的指甲，沒什麽好氣地說，“還以為是什麽賺錢的好事，讓我一大早給趕過來，覺都沒睡好。”

周進笑笑，“麻煩王姐了。”

一輛黑色的車開來在路邊停下，車窗降下，一只手伸了出來，王姐擺擺手，“接我的人來了，走了。下次出來喝茶啊。”

在經過蔣期身邊時，王姐忽然開了口，“就算還你上次的人情了。”蔣期愣了愣，周進忍不住發笑，“我哪能請得到王姐啊，上次的事情她還記得呢！”

蔣期笑了笑，內心卻是無比感慨，“嗯。”蔣野站在周進的後面，一直沒有說話，蔣期不免有些擔心，但對方的表面上看不出什麽，他只好拉住蔣野，低聲開口，“我們回去吧。”

蔣野點了點頭，依舊不說話。周進遞給蔣期一“你完了”你的眼神，“哎，我就不送你們回去了，我還約了小逸吃飯呢。”

說了再見，終于只剩下蔣期和蔣野，兩人對視一眼，眼裏閃着不明的情緒，像是慶幸又是像感激。

感激相遇，以及……我們再一次平安地站在一起。

蔣期的心裏微動，“走吧，回去了。”

“嗯。”

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沉默，雖然最後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但這兩天确實是個糟糕的經歷。

……

“我讨厭蔣野，明明他有一個那麽糟糕的父親，明明他性格也不好，憑什麽目光都是在他的身上。我讨厭他，明明我們都活在淤泥下面，所有人都認命了，就他想爬上去。我讨厭他，他的一切我都讨厭，自以為是，什麽都沒有的人，憑什麽要想着逃出去！”

那時候的蔣期深深地看了丘澤林一眼，然後開口，“這并不是你去傷害別人的理由。”

丘澤林惡狠狠地瞪着蔣期，眼睛卻是紅的。你看啊，他有人愛，我卻沒有。

忽然的一瞬間，蔣期覺得很沒有意思，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痛苦永遠都不會消失，只有在一次次失望之後，你才會發現只有自愛，方能自救。

丘澤林永遠都學不會自己愛自己。

話有很多想說的，但就是不知道怎麽開口。蔣期幾次想張嘴打破沉默，卻最終還是抿緊了唇。我該怎麽開口去告訴你——另一個時空的我，我很愛你，卻無法告訴你，我這幾年到底經歷了什麽。

“蔣哥，”蔣野忽然看向不遠處，語氣有些低，“要買些水果嗎？”前面是個西瓜攤，蔣期忽然就露出了笑容，很淺的笑，卻是真正地發自內心的高興，“家裏不還有西瓜嗎？”

蔣野幾乎是瞬間就紅了眼眶，聲音帶着一絲啞，“那不買了，我們回家吧。”

兩人回到租房後，蔣期打開了冰箱，看了看，回頭詢問蔣野，“吃早餐了嗎？”

“沒有。”

“喝粥可以嗎？”

“好。”

洗米開火，蔣期做好這一切的時候，發現蔣野在倚着門看着他，眼神炙熱且認真，像看下過雪後出現的太陽。蔣期的心忽然就顫了一下，他溫聲開口，“好了，出去等一會吧。”

兩個人坐在椅子上，沒有說話，蔣期幾乎是極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看向蔣野，笑的極盡溫柔，“要過來抱一會嗎？”幾乎是瞬間蔣野就紅了眼眶，眼淚大滴大滴地掉了下來。蔣期站起身，走到蔣野的身邊，把人給抱進懷裏，安撫地拍着他的背，“抱歉，下次不會這麽沖動了。”

蔣野無聲地哭泣着，眼淚打濕了蔣期胸前的衣服，蔣期吻了吻蔣野的頭頂，“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這個炎熱的夏日，與以往沒什麽不同。蔣期洗完澡後和蔣野一起躺在床上，身邊的人已經睡着了，只是似乎還是有些不安，手緊緊地抓着蔣期的衣角。蔣期的眼眸黑得有些發深，他擡起手去看自己手上的那道疤。

沒人救那個年少困于囚籠的自己，再來一次，也是這樣。所幸，這一次不一樣。

兩個人依偎着睡到了晚上，蔣野醒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的。整個屋子都是黑的，他動了動去摸索着自己的手機，一看，21點27分。

身邊的人還在睡着，雖然不想打擾，但他們睡了差不多一天，除了早上的那頓早餐，他們沒有吃任何東西。他晃了晃蔣期的手臂，“哥，醒醒，起來了。”

蔣期慢慢地睜開眼，手機的光芒讓他眯了眯眼，适應關線之後，他看到了一臉關切的蔣野，露出笑容，去把床頭的燈給打開了。蔣期看到睡的有些發懵的蔣野，他忍不住發笑，“怎麽了？”

“晚上了，”蔣野撓了撓頭，“我們睡了好久。”

“我中間醒了一次。”蔣期忍不住去呼了呼蔣野的頭，蔣野有些不好意思，“你應該把我叫起來的。”

“算了吧，昨晚都沒睡，幾天好不容易安心睡覺，我怎麽好叫你起來。”蔣期一臉認真，蔣野“哦”了一聲，看着人有點呆呆的。蔣期起身，伸出手，“出去找點吃的吧。”

蔣野猶豫了一下，然後鄭重其事低把手放在了蔣期的手上面，“好。”

街上永遠都是熱鬧的，人頭攢動，商品琳琅滿目，小孩高興地叫着，大人慢慢地走着，時不時回頭看一眼被路邊小玩意迷住了眼的自家小孩。大排檔裏，流着汗也要吃的燒烤，孜然和肉的香味，飄出去好遠。已經餓了許久的兩人，腳步慢了下來，兩人站在樹下。

蔣期今晚格外溫柔，“要吃點什麽？”

蔣野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麽都行，你選，我請客。”蔣期挑眉，蔣野忍不住得意洋洋，“我昨天去兼職，掙了300塊，我有錢!”

“嗯，真厲害，”蔣期誇完，蔣野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了嘴，他一臉心虛，蔣期笑了笑，“是我沒照顧好你。”

“沒有！”蔣野一臉驚慌地看着一臉深意的蔣期，有些不知所措。蔣期卻只是搖搖頭，“我知道的，小野很厲害。所以哥總是害怕格會成為你的負擔。”他這麽一說，蔣野更慌了。只是還沒等他想出要這麽辦，蔣期就繼續開口了，“但就算是負擔，我也不想放手。”

蔣野愣了一下，蔣期笑着繼續開口，“所以，以後無論怎麽樣，我都不會離開。”此話一處，蔣野立馬就聽懂他話裏的意思。蔣期在給他承諾，在給他這兩天的事情給出了他答案。

蔣野低着頭，聲音都是啞的，“哦，那你要說到做到。”

就在蔣期想着要不要再說點什麽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聲音，“我說——”蔣期立刻回頭看了一眼，蔣野吓得差點沒跳起來。

何逸有些無語，“要不要一起過來吃夜宵？”蔣期順着何逸指着的方向看，看到不遠處的大排檔裏面，周進正吃着一根烤肉一邊饒有興趣地看着這邊。何逸小少年完成周進交給他的任務後就跑了回去。

看到周進的瞬間蔣期就讀懂了他眼神裏面的意思，他無奈地笑了笑。蔣野也發現了周進，有些猶豫，“要過去嗎？”

“嗯。”蔣期拉起蔣野，大步走了過去。

一走進，就聽見周進在感慨，“我就說怎麽那兩個膩歪在一起的人怎麽那麽眼熟，原來是你們啊。”蔣野不好意思地把頭扭開，蔣期毫不在意周進的調侃，拉着蔣野坐了下去。

“吃夜宵？”

周進“啧”了一聲，“不然呢，還能是吃晚飯啊，不會吧，你們還沒吃晚飯”蔣期拿起一根玉米遞給蔣野，“嗯，睡了一天，什麽都沒吃。”

周進立馬就豎起了大拇指，他身邊的何逸似乎是誤會了什麽，嗆了一下，直咳嗽，周進立馬給他拿桌面上的飲料，“幹嘛，吃那麽急。人家沒吃飯的，都沒你吃得快！”

何逸緩過來，瞪了周進一眼，氣鼓鼓地把繼續啃自己的排骨。蔣期笑了笑，叫來服務員上了一碗砂鍋粥。

“哎，先說，明天和後天都不上班啊。這兩天可把我累壞了，我要休息兩天。”周進開口，臉上确實看到了疲憊。蔣期帶着歉意笑了笑，“嗯，好。”

蔣野拿起桌面的飲料喝了一口不知道在想什麽，何逸沒有再吃了，他擦幹自己的手，然後有一搭沒一搭地喝着啤酒。周進和蔣期聊了一會，才發現身邊的何逸似乎已經是醉了。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一直盯着蔣期，眼裏都是好奇。

周進伸手輕拍了一下何逸的頭，“年紀輕輕的，不要喝那麽多酒。”何逸惱羞成怒地罵了一句，氣鼓鼓地轉過頭，周進似乎對何逸很是無奈，他靠在椅背上，手放到何逸的椅背上，眼睛看着遠處的霓虹燈，眼睛亮得裏面像是有星星。

蔣期覺得自己很久沒有那麽輕松過了，他給旁邊的蔣野夾了一塊肉。蔣野立馬露出哭臉，“吃不下了。”蔣期沒有說話，只是把蔣野的碗給拿了過來，把裏面剩下的菜都吃了。

這一幕落在對面一直觀察着他們的周進眼裏，無疑是個巨大的沖擊。他忍不住輕“嘶”一聲。而何逸一臉好奇地看完這一切，然後想了想把自己的碗給推了推。

“幹嘛？”周進一臉莫名其妙，何逸言簡意赅，“吃。”周進一臉複雜地看了看何逸碗裏那啃的坑坑窪窪的骨頭，劇烈地搖了搖頭。何逸似乎對他的拒絕很是生氣，把椅子給拉了過來，遠離周進。

蔣期喝了一點點酒，不知道聊了有多久，周進把喝醉了酒的何逸扶起來。汗水與香料的味道混雜在空氣中，來的顧客走了一趟又來了一波。他們笑着說了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