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章

第 10 章

江岸青不再糾結張道遨救下那兩人的問題，轉而問道:“祖師不回去麽？天道宗衆人若是見到您一定會很高興的！”

張道遨喉頭一滾，咽了口酒，“回去作甚？我在此間挺好。”

“羅剎海終究不是什麽良善之地，祖師還是同我一起回天道宗吧！”

羅剎海是連魔族都不會輕易涉足的地方，江岸青怎能放心祖師呆在如此險境。

“這裏挺好的，你不必擔心。”張道遨慈善的目光落在江岸滿是擔憂的臉上，對望一瞬，便移開目光起身往外走去。

“不是要取淨世之火麽，同我來！”

江岸青亦步亦趨跟在身後。

“祖師真的不打算回去麽，我師父很想你。”

在張道遨開宗設派的第二十五年，于返回宗門途中撿到一嬰孩，便是寧遠瞻。

寧遠瞻可以說是張道遨一手撫養的，他對于張道遨的感情自然不同于旁人。

從江岸青口中再次聽到寧遠瞻的名字，張道遨腳步頓了一瞬，旋即重新落了下去，“今日之事不可告訴任何人，尤其是你師父！”

“祖師可是有什麽難言之隐？”江岸青不明白為什麽祖師明明對天道宗還存在感情卻不肯回去。

張道遨沒有回答，負手邁着四方步繼續向前走。

兩人站在洞口靜靜望着黑霧翻滾的羅剎海。

打了個呼哨後，張道遨攤開右手遞向江岸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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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枚泛着金色光澤的丹藥靜靜躺在張道遨掌心。

江岸青不解地看了看丹藥，又将目光移向張道遨挂着慈善笑意的臉，問道:“這是……”

“化形丹，有了這你便不需要面皮來隐藏容貌。”

拾起一枚丹藥，江岸青放進口中。

撕去面皮後，他原本的容貌果真發生變化。

“多謝師祖！”

黑暗中隐隐閃動着火光。

不過須臾，火龍就頂着腦殼上還未消下去的包來了。

“別怕，不吃你！”張道遨瞅着瑟縮不前的火龍暢然一笑，“只是跟你借點東西。”

這話不說還好，說完火龍眼中逃跑的意思更明顯了。

若不是怕張道遨真将它烤來吃，恐怕它早就逃跑了。

想當初，諸神隕落後，它才剛出世，因此也成為了為數不多的龍。為了躲避那些獵龍仙門，它四處躲避，最終在羅剎海落腳。

久長時間過去，仙門中人實力遠不如前，但它在羅剎海已經呆習慣了。

因着龍族身份，火龍在羅剎海可是叱咤風雲般的存在，直到張道遨的到來。

那日，火龍同往常一般在羅剎海中游蕩，趕巧碰到初入羅剎海的張道遨。

作為羅剎海靈獸類的扛把子，火龍自然是要戲弄這個看起來沒有什麽實力的凡人。

它沒想到這個平平無奇的凡人避也不避直接徒手接下淨世之火，要知道淨世之火觸之則亡。

幾個回合下來，火龍直接被按在地上捶。自此以後，有張道遨的地方就一定看不到火龍。若不是今日有赤血果誘惑，它也不會忘乎所以跑到他家門口鬧騰平白挨了捶。

“躲那麽遠作甚？到跟前來。”張道遨沖着幾欲遁走的火龍招招手，和善笑了笑。

他不笑倒好，一笑火龍深覺沒什麽好事，更想飛快逃離現場。

一想到兩人初見時的場景，火龍終是壓下心中逃跑念頭，小心翼翼湊身上前。

張道遨伸手撫摸着火龍腦袋上鼓起的包，“是有點兒過分了。”

火龍嗚嗚叫着，好像在說：你也知道過分啊！

“不過誰讓你吵老夫睡覺。”

火龍嗚嗚叫得更甚了，又不是它一個人的錯，禍源明明就是站在他身旁的那人。

“赤血果呢？”張道遨順着火龍眼珠轉動方向看了江岸青一眼。

伸手摸向懷中，掏出一盛滿赤血果汁的淨瓶，雙手遞到張道遨手中。

寵溺又慈愛地撫摸着火龍大大的腦袋，“這是他送你的。”

火龍睜着碩大眼球，游蕩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輪換。

“嗯？”張道遨拔開手中瓷瓶瓶塞，将瓶身往火龍鼻前湊了湊。

赤血果芬芳香味直往鼻孔裏鑽。

“啪嗒……”

一聲接着一聲的水珠落地聲清晰回響在兩人一龍二中。

火龍很不争氣地流了口水。

這也不能怪它。

在神魔大戰開始之前，天地靈氣充裕，赤血果是再也平凡不過的東西。眼下卻成了稀奇之物。

火龍很沒出息地再次看了張道遨一眼，終究是抵不過赤血果的香味。

“拿人手軟，吃人嘴短。”

一聽這話，火龍連忙将含進去的瓷瓶往外吐。

張道遨大手一揮直接封住火龍張開的嘴。

“放心，只是取一點兒淨世之火而已。”張道遨拍着胸脯保證。

火龍金色瞳孔中泛着點點淚光，看起來委屈極了。

張道遨說的話就沒有一句是能信的！

火龍十分後悔，剛才為什麽沒有忍住誘惑。轉念一想，照着張道遨的性格，但凡他想要的東西都能搞來。總歸是要被他取些淨世之火的，那還不如喝了赤血果汁後再被取。

張道遨伸出兩節手指徑直摸向火龍周身浮動的火焰，覆蓋在它身上的火焰雖也淨世之火，但比不得它體內蘊藏的來得純真。

給自家徒孫的，當然必須得最好的！

啧了聲後，張道遨略微嫌棄地瞟了眼手中浮着的淨世之火。

火龍聽得那一聲後，當即心頭一緊。

一種不好的感覺從心中升騰，火龍扭動身軀，這一次是真打算跑了。

“怕什麽？”張道遨擡手一揮，徹底斷了火龍逃跑念頭。

瞧着動也不能動的火龍，張道遨滿意地拍拍它的腦袋。

江岸青看了眼欲哭無淚的火龍，又瞧了張道遨一眼，有些不忍道：“祖師，這些就可以了。”

“這哪兒能行！”張道遨果斷搖頭。

一擡手，火龍方才緊閉着的嘴緩緩張開。

掌心凝出的純正法力直接飛入火龍口中。

片刻後，金色光芒包裹着一團至純火紅出來了。

“祖師，它不會有事兒吧？”

江岸青抹了眼張道遨手心浮動的淨世之火，有些擔憂問道。

張道遨滿意地拍了江岸青肩膀，答非所問道：“遠瞻倒是沒收錯徒。”

随手扔進一顆丹藥，張道遨解了火龍身上禁制。

得到自由的火龍一刻也不停留，頭也不回地飛速游走。

“沒良心的龍。”

短短幾個時辰，江岸青已經受到了很大沖擊。祖師怎麽跟師父口中描述的仙風道骨模樣一點也不像，不僅外貌不像，就連氣質也是如此……如此獨特？

張道遨無視掉自己徒孫微微抽搐的嘴角，若無其事道：“走吧，帶你去找剩下幾樣東西。”

右手一旋，淨世之火被收進一個雕着花的銅器中。

能承受住淨世之火的灼燒，想必不是凡物。

羅剎海兇名在外，可江岸青跟着張道遨的一路上卻再也沒見過什麽兇神惡煞。

若非此前他被羅剎海妖物重傷，恐怕也要對羅剎海的兇名産生懷疑。

幾乎沒有花費力氣，便将制造虛靈丹剩下幾味材料找齊了。

“可會煉丹？”張道遨問道。

江岸青看了集齊的材料緩緩點頭。

“天問鼎便送你做見面禮。”

江岸青連忙搖頭，擺手道：“祖師救我性命已是大恩，又帶我搜集制作虛靈丹的材料，萬不可再受祖師恩惠。”

“既喚我一聲祖師，那還不收下。”

江岸青撲通一聲跪下，鄭重叩了個響頭。

“快起來。”張道遨動身去扶江岸青，“我教你如何使用天問鼎。”

“伸手。”

依言，江岸青将右手遞向張道遨。

手指金光化刃刺向江岸青攤開的掌心。

彎刃劃破肌膚，流出的殷紅鮮血向上逆流。

一道自下而上的完美抛物線落在浮空而立的天問鼎中。

銅綠色小鼎霎時光芒肆盛。

鮮血沿着天問鼎上的紋路緩緩流轉，直到将整個天問鼎覆蓋。

天問鼎的綠色光芒與江岸青的血光相互交織着，一會兒是綠光占上風，一會兒又是紅光占上風。

江岸青調轉全身發力凝于右掌。

反複幾次後，紅光最終戰勝綠光。

“不錯！”張道遨直接誇了聲。

整個認主過程，張道遨都沒有插手。天問鼎的威力沒人比他更熟悉了，由此可見江岸青倒真是個修行的好苗子。

“祖師謬贊了。”

“謙虛做甚。”

張道遨擡手撫過江岸青右掌，金色法力流瀉而下。

片刻，掌心可怖傷口便愈合了。

“初次祭練天問鼎，選個熟悉的丹藥。”

接連失敗好幾次，在張道遨的指導下，江岸青總算能練出一顆丹藥，雖然只是平平無奇的止血丹，卻也讓江岸青欣喜。

天問鼎本就不是俗物，乃是張道遨花費數年經過無數次失敗才煉制成。

世間只此一個天問鼎，再想要第二個即便是張道遨也造不出來。只因天問鼎的材質特殊，其中幾種煉造材料早就在世間尋不到了。

修行之人對于時間的流逝感受甚微，眼下在暗無天日的羅剎海，專心收服天問鼎的江岸青更是不曾注意時辰。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成功練出第一個虛靈丹。

淨世之火觸之則亡，但對于修行之人來講是一味可遇而不可求的稀世藥材。混合其他珍稀藥材便會發揮巨大功效，不僅能夠療愈內傷，而且能夠增進修為。

此次兩人所煉制的虛靈丹便是一種極好的療傷聖藥。

火龍脾性難馴，淨世之火又有灼燒一切的屬性，故此鮮少有人将主意打到它身上。就算碰巧取得淨世之火，煉制丹藥的其他珍稀藥材未必如願取得，況且此等丹藥的煉制需得上品鼎爐才可。

此番若非遇到張道遨，江岸青豈是空手而歸那麽簡單，怕早就命喪羅剎海。

一想到這兒，江岸青投向張道遨的目光頓時充滿感激。

“繼續煉。”張道遨大力拍了江岸青肩頭，“別想偷懶。”

發須花白的張道遨落入眼眶，江岸青不忍道：“祖師，您要不要先歇着？”

“擔心我？”張道遨大笑了聲，“老夫身體好得很，快些煉丹。”

“祖師……”

“傻孩子。”

……

在一味靈植耗盡後，張道遨示意江岸青停下。

看着掌心浮動的十枚虛靈丹，張道遨頗為滿意地收進瓶中，轉手便将其遞給江岸青，耐心囑咐道：“虛靈丹雖是好物，切不可多用。物極必反，刻苦修行才是正途，萬不能本末倒置走了歧路。”

江岸青重重點頭，“祖師放心，弟子對天起誓此生絕不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