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看來魔域不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別人都在家門口打了這麽長時間，現在在反應過來。

談殷如是想着。

黃沙中一股烏黑魔氣翻滾而來，中間立着一個人，依舊是魔族的審美，從頭黑到尾，若不細看根本沒意識到魔氣中還夾着個人。

不會是莫為宇吧？談殷想着，努力張着眼睛去瞧。

來人身形似乎比莫為宇高大些，也壯些，五官看着也比他硬朗很多。看來不是，大抵是前任魔君，約莫是莫為宇的父親。

只見那男子一晃便來到跟前，先他一步的魔氣已經将徹底失去生命體征的莫桑緊緊包裹住，送到他跟前。

魔君顫抖着伸出一截手指，想要觸碰莫桑的臉龐，僵了好久遲遲不敢下落。

他的君後為他生了三個孩子，莫桑是最小的，也是唯一的一個女孩。從出生起就被捧在掌心，什麽好東西都緊着她來，未曾叫她受過半分委屈。莫桑又不需要繼承王位，自然不需要如對待莫為宇那般對她。

恍然想起前段時間莫桑嚷着要出去看看，拗不過她的要求，他便遣人特意跟着，生怕她在凡間受了丁點委屈。現如今，他最寶貝的女兒變成一具冰冷屍體躺在眼前，叫他如何接受。

自從第一次出了魔域後，莫桑時不時悄悄溜出魔域，她一直以為魔君并不知曉，事實上每次她的行蹤事後都有人來彙報。不過，魔君并不戳破。他年少時也愛去甚是繁華有趣的人間玩耍，況且她每每出去都遣人悄悄跟着。

一日，莫桑支支吾吾找到他。

“父親，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很好的人！”尾調上揚，難以掩藏其中夾雜的歡喜。

“哦？”魔君放下手中的案卷，動身站了起來，伸手撫了撫莫桑頭頂，故作疑惑問道，“人？”

“很好的魔。”莫桑慌忙找補，擡步繞過桌案，伸手搖動魔君雄壯有力的臂膀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魔……”

莫桑讪讪笑了笑，生怕魔君聽出她話裏的錯處，又忙用話頭堵住他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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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着莫桑臉上泛起的羞澀，魔君恍然想起同君後初見的畫面，也是如此。之後，他刻意打探了莫桑口中的朋友。

是個仙門中人。

是誰都可以，哪怕是個平平無奇的凡人，就是不能是一個修道之人。誰人不知，仙魔不兩立，他們注定不會有好的結果。

魔君開始派人蓄意制造困難，希望能夠讓浮铮知難而退。出乎意料地，浮铮每次都竭盡所能将莫桑保護得很好。而他的所作所為反倒進一步促進了兩人的感情，讓本是朋友的兩人向着更加微妙的關系轉變。

接連不斷的妖魔襲擊讓莫桑産生一絲懷疑，抽空回了趟魔域。

“父親。”莫桑看着魔君偉岸的背影喊道，語氣沒了之前的歡快，如水般平靜。

“父親大人，您是不是一直派人跟着我？”莫桑沒有直接問出口，随口找了個問題。

“是。”魔君從堆得高高的案卷中擡起頭，靜靜地望着面染薄怒的莫桑，低沉着嗓音道，“這是一個父親應有的擔心。”

“那請問父親大人這幾日女兒所遭遇的妖魔也是出自您的擔心麽？”一想到每日處在別人的監視下，哪怕這個人是她敬愛的父親，莫桑便覺得一陣陣生氣。

他視作寶貝的女兒竟然為了一個毫不相幹的外人跑到他面前大呼小叫！魔君當即一掌拍向桌面，站了起來，“你就是這樣同這個養育你五百年的父親講話麽！”

桌子哪裏扛得住他這一擊，當即裂為兩半。

莫桑還從未見過魔君如此模樣，雖然生在魔族，但她這五百年過得很是安穩，幸運得沒有見過血腥。作為魔族的公主，只有她沖別人發火的時候，哪裏輪得到她去承受別人的怒火。父親母親将她捧在手心，哥們也絲毫不用擔心她會對他們夢寐以求的王座産生威脅也對她極好，就連其他人也因各種各樣的原因對她很好。今日魔君這般情形她是頭一遭遇見，難免被吓到。

心神顫了顫，莫桑斂了斂眸中因驚吓而泛起的淚花，将脊背挺得更直了，高仰着頭顱倔強地看着高高在上的魔君，“父親大人派那些妖魔的時候可能顧及到女兒的性命，還是說您以往的疼愛都是虛假做不得數的？”

魔君擡步一邁，一巴掌落在了莫桑的臉上。聽着偌大宮殿中傳來的響亮回聲，魔君才意識到剛才做了什麽，當即軟了聲音，顫抖着伸手想要撫摸莫桑臉上五根紅紅的指頭印。

莫桑偏了臉，躲過魔君湊上來的手掌，憤憤然地看了魔君一眼，“看來父親口中所謂的愛不過如此！”

魔君落下去的手再度揚了起來。

莫桑斜着眼睛盯着魔軍寬厚手掌，将側臉往上遞了遞，“父親大人要打便打！”

顫抖的手掌往下落了幾分，最終還是沒有落在莫桑臉上。

一聽聞此處變故，君後便匆匆往這邊趕，但還是晚了一步。她到時兩人之間已經是劍拔弩張的氣氛了。

伸手将莫桑攬在懷裏，君後心疼地看着莫桑微微腫起的半邊臉，馬上開口指責了魔君。

好生哄着莫桑，才将她帶離大殿。

若一早知道莫桑去了人間後會變成這樣，魔君一定不會讓她去。現如今，只能将她關在魔域一段時間。至于那個修士，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何能耐将他的寶貝女兒騙得團團轉。

回到寝殿後，君後又柔聲哄了好久，才不放心地離開，臨了囑咐了婢女好生看顧。

莫桑轟走寝殿內的所有人，把自己關了起來。在魔君巴掌落下的那一刻，她就生出了要逃跑的想法，這個魔域她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自顧自地收拾着東西，她打算今夜就走。

夜漸漸深了，外面很安靜，靜得能聽到守夜婢女的淺淺呼吸聲。

莫桑蹑手蹑腳地開門，門卻紋絲不動。又使了使勁兒，還是拉不動。

用了法術也打不開，莫桑了然，定是魔君設了禁制。

一連好一段時間，莫桑顯得很是安分。魔君也拉下面子來看了幾次不過都被莫桑擋在門外，至于君後倒是沒攔着。

這日，在君後的游說下，莫桑終于點了頭同意魔君進來。

“那日的事情是為父的不對。”魔君滿是愛憐地看着莫桑側臉，心中的愧疚讓他隐隐約約覺得莫桑的臉還在腫脹着。

又幾日過去，魔君雖關着莫桑，卻沒一開始那般嚴了，允許她在院子裏走動。

這麽久未見浮铮，也不曉得他現在怎麽樣了。照魔君的秉性，肯定不會放過他。莫桑耐着性子等了這一段時間，現在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一路逃出魔域，有了之前的教訓，莫桑刻意隐藏氣息，以免被發現。

“浮铮！”

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眸，莫桑濕了眼眶。

“莫桑……”

緊緊抱住浮铮的莫桑沒有感受到往日溫暖的回抱，聽着他語氣裏的疏離，莫桑以為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将他抱得更緊了。

“我是莫桑啊！”莫桑松了松手臂，擡起一雙含着淚花的眼睛含情脈脈地看着浮铮。

浮铮輕輕撥過莫桑臉上散亂的發絲，“我知道……”

“我來，你不高興麽？”莫桑問道。

“沒有，我很高興。”

“我見過你高興的樣子，不是這樣。”

莫桑緊緊盯着浮铮的眼睛，試圖從他的神情中查出蛛絲馬跡。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是不是有人來找過你了？”莫桑猶猶豫豫地問道，她不敢那麽直白地問出口，面對浮铮，她從一開始就隐瞞了身份。

浮铮垂眸看着莫桑，緩緩點了點頭。

聞言，莫桑更緊張了，忙問：“那他有沒有跟你說什麽？”

浮铮僵了一瞬，臉上的表情複雜極了，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問：“你跟他們不一樣，對麽？”

“你都知道了對不對？”

浮铮再次點了頭。

“那他有沒有對你做什麽？”莫桑關切的目光游走在浮铮身上。

“沒有。”

“那便好。”莫桑緩緩松了口氣，“同你相處這麽久，我有沒有做過什麽壞事難道你不知曉麽？”

“對不起，我不該疑你！”浮铮輕輕一拉，緊緊抱住莫桑，柔聲安撫着。

為了躲避魔族的追尋，莫桑再也沒有用過法術

平靜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快到兩人還來不及細細品味來之不易的幸福。

紙終究包不住火，莫桑的身份最終還是暴露在仙門中。

仙門與魔族本就勢不兩立，今日又碰上自己送上門的莫桑，極意門斷然沒有輕易放走她的道理。

蓄意支開浮铮去偏遠地區執行任務，極意門衆位長老誘騙莫桑入鎮妖塔。

等到浮铮星夜趕回，見到的只有一座空樓。長老們編了謊，告訴他莫桑在他走後便失蹤了。浮铮當然不信，憑着他與莫桑的定情信物上的氣息标識找到了鎮妖塔，并救出奄奄一息的莫桑。

疑問還沒有說出口，趕來的極意門長老便要殺了莫桑。

兩人一路遁逃，終于來到了魔域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