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

第 29 章

幽幽轉醒，洞壁上搖曳着的燭火映入眼眸。

掃了眼周圍環境，有種莫名的熟悉感。談殷歪頭想着。

【宿主，你可終于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将神思漫游的談殷驚了回來，“終于？醒了？”

談殷在心間喃喃重複着系統的話，言語間充滿了疑惑。

系統聽着談殷的語調，也一驚，這宿主該不會傻了吧？

【宿主，這是幾？】

系統在她心間比了個二的手勢。

談殷直接甩過一個白眼：“我只是腦殼痛，又不是腦子壞掉了。”

“小娃娃醒了。”

談殷偏頭望去，只見一叢火堆旁圍坐着三個男子，地上散亂着數個酒壇子，空氣中也彌漫着濃烈的酒香，很熟悉的氣味。凝眉想了一瞬，談殷總算将這三個人的臉與記憶中的信息一一對應起來。

不慌不忙從床上起了身，談殷邊揉着腦袋邊往火堆旁邊去，腦子中卻在不斷回想這中間究竟發生什麽事情了。

【宿主陷入噬魂幻境，是他們三個救了你。】

談殷擰起的眉頭跳了跳，尤其是在聽到系統說是“三個”人救了她的時候，驚疑的目光掃了掃垂頭不語的江岸青，這白眼狼也會救她？

不對，她不是在一開始就知道那是幻境麽，怎麽輪到別人來救她，是不是搞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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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袋的疼痛淡了些，談殷恍恍惚惚想起些片段。

談殷：“怎麽是他們救了我，你做什麽去了？”

【宿主心瘴太重，我被擠了出來。】

談殷：“哈？”

“那你也忒不濟事兒了。”

【好大一口鍋……】

談殷一記眼刀過去。

【這牆可真黑啊。】

系統故作而言它，連它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多謝前輩。”談殷委身坐了下去，又道，“多謝二位。”

聞聲，浮峥擺了擺手。江岸青掀起眼簾毫不掩飾厭惡地看了談殷一眼，又将頭低了下去。

火光打在江岸青冷峻的臉上，将他的臉襯得明明滅滅的，好不真切。火光閃動下，江岸青明亮如一顆黑曜石的眸子更加耀眼，像夜幕上懸着的明星，又亮又高又冷。

隔着火光，談殷淡淡瞥了眼江岸青，轉過頭去與張道遨講話。

“多謝前輩，若不是前輩搭救，我怕是要喪于幻境了。”談殷再次謝了張道遨，話鋒一轉繼續問道，“不知那噬魂幻花如何了？”

畢竟他們此次出來就是為了取噬魂幻花，若是空手回去估計不好交代。當然，那東西最好被張道遨毀掉了才好。談殷發自內心地不希望莫為宇好起來，但是那噬魂幻花她還沒來得及複制呢。那個幻境還是很厲害的，以後說不定能用得上。

“還惦記着那東西呢？”張道遨仰頭灌了口酒，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看着談殷，“怎麽，還想去幻境再走一遭？”

談殷清淺地笑了笑，回道：“當然不是。”

看來那東西還沒有被除去，她還有機會。

“只是，這樣的魔物留着也是件壞事。前輩既然這麽厲害，何不除了它？”

張道遨也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在這滔天大笑中，談殷聽見一聲微乎其微的輕嗤，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從江岸青鼻中發出來的。除了他，沒有旁人與她這般不對付了。

談殷不明所以地看着莫名大笑的張道遨默默等着他停下來，“前輩，我可是說錯什麽了麽？”

“但凡長了腦子的人都知道除去噬魂幻花有多難。”江岸青冷冷開口道，語氣中依舊是很明顯的不善。

談殷不甘示弱地回望過去，“你在狗叫什麽？”

這個人大抵是有毛病，談殷可不慣着他。

張道遨聽着談殷的話，止住的笑聲又揚了起來。

江岸青這輩子大概也沒遇到這樣的人，暖玉色的臉龐當即漲紅一片，不知道是離火源太近炙烤的，還是被氣到了。這要是讓天道宗的諸位弟子看到，下巴都要驚掉了，他們素日不茍言笑一臉嚴肅的大師兄也會有這麽一天。作為天道宗的大弟子，江岸青每日除了修煉外，還需要協助掌事長老管理門派上下的事務。監督門派弟子修行便是其中一項事務，原本天天就冷着一張臉的江岸青在訓練一事上格外嚴肅認真，眼中容不下任何弟子的偷懶行為。

“妖女……”

“閉嘴吧你！”談殷高聲打斷，毫不客氣地回擊道，“一天天的哪來那麽多成見！”

浮峥愣了愣，這樣的談殷他倒是第一次見。在談殷成為右使之前兩人并不認識，但現在好歹也算是處過一段時間，多少有些了解。不知怎的，浮峥忽然想起兩人第一次見面的場景。面前火光搖曳的臉與腦海中的那張笑意盈盈有些谄媚的臉交映着，左右搖擺，最終重合在一起。

張道遨收了笑，擡起的左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兩人停下。

江岸青被強行熄火，染着憤怒火焰的眼睛不甘地瞪了談殷後垂了下去。他現在一眼也不想看到談殷，他怕自己壓不住火氣。

談殷不甘示弱地回瞪回去，“比誰眼睛大麽？”

江岸青堪堪下去的火焰再次被撩撥起來。若不是張道遨在這裏，江岸青早就動手了，哪裏還能讓談殷在這裏大放厥詞。

談殷瞧着江岸青因怒氣而青紅交加的臉，郁結的心情反倒變得好多了。

“小娃娃脾氣倒挺大。”張道遨笑着說，“噬魂幻花不是凡物，即便是我也難以根除。也不知你們從哪兒得到的消息敢來羅剎海取噬魂幻花。”

談殷斜了眼沉默不語的浮峥，意思很明白，她不是自願來這裏犯傻的，都是浮峥的好主意。

張道遨順着望了浮峥，轉而問道：“小魔君怎麽樣了？”

看來張道遨知道這是魔君的要求，合着還是就她一個人什麽都不知道？！那這個系統到底有什麽用？

【別看我，我又不是萬能的！】

系統立馬撇清關系。

談殷：“怕什麽，又不會吃了你。”

“你知道的，我不吃垃圾食品。”

【宿主，你現在說話可……】

談殷斜過一個冷冷的眼神，“可怎麽？”

【可真高級……】

“下次送死別拉着我，我還想好好活着。”談殷對着浮峥的态度當即不好了起來。從目前看來浮峥顯然知道取噬魂幻花有多危險，可他并沒有提前把所有信息告訴談殷。

還有那垃圾系統，但凡它提供的關于噬魂幻花的信息清晰且全面，談殷也不會跟着來羅剎海。她都開始懷疑這系統究竟是站在哪一邊，以後從它口中說出的話到底有幾分的可信度。

【我肯定站在你這邊，我發誓！】

系統忙不疊地表着忠心。

談殷輕輕嗤了一嗤，很明顯沒有把系統的發誓放在心上。

浮峥也不惱，臉上反倒有種歉疚感。

“小娃娃別惱。”張道遨又出來打着圓場，“我肯定收拾他。”

談殷沒說話，冷淡的目光像是白白的鹽巴一樣平等地撒在三人身上。在談殷眼中，這三人已經是一條破船上的人了。

“不必了，我只希望浮峥大人能對我也發發善心，下次找死別再帶上我！”談殷說得冷淡，對着他的稱呼也從浮峥變成了浮峥大人，話中帶着明顯的刺兒。

浮峥聲線一沉，慢慢開口道：“對不起。”

談殷嗤笑一聲，又輕又慢一字一頓地重複着浮峥的話，“對不起？”

“若是我死在了幻境中，你恐怕連對不起都不用說了！”

江岸青從火光中擡起眸子，眼中的火氣消退不少。清淡如水的眼睛靜靜看着談殷。

眼前這個人跟他認知中的魔族有些不一樣，她身邊這個人也是。

張道遨進入幻境救談殷的時候，雖然他在外面護陣，但是也能看到幻境中發生的事情。在他看到談殷幫着落雲宗弟子誅殺鬼面蝶的時候，江岸青是詫異的。這似乎跟他認識的談殷有些不同。

壓下心頭浮念。這一切不過是幻境罷了，或許談家堡的“談殷”确确實實存在，而眼前的談殷只是按照她的經歷走了一遍而已。魔族的劣根性哪有那麽容易根除，江岸青腦海中又放映着大戰那日的慘烈場景，清冷的眸再次染滿恨意。

他怎麽會因為一個幻境而産生動搖，竟然對一個魔女産生不該有的同情。雖然她是被騙來的，可她是魔族的事實足以讓她在幻境中死千百次也不足惜。

這番想着，江岸青默默打算着接下來的動作。現在他們兩人之間出現裂隙，倒是給了江岸青一個好機會。之前還擔心出了羅剎海難以應對兩人更難以殺掉談殷，現在看來要少一層擔憂了。雖然這種挑撥離間的行為一向為江岸青所不恥，但是以天下蒼生為念再下作的手段他也是願意用的。

“我想浮峥也不是有意瞞你。”江岸青開口道。

張道遨晃着酒壺的手一頓，甩了個眼神過去後，手腕又重新動了起來。

他這羅剎海好久這麽熱鬧了。上次這麽熱鬧還是他初到羅剎海的時候，為了鎮壓羅剎海中的妖物，他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時至今日，羅剎海有張道遨坐鎮，最起碼面上看起來是平平順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