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9.2特展

第39章 9.2特展

顧生用食指輕敲玻璃的杯壁，若有所思地懷疑道，“真的嗎。” 随後又自言自語地說，“這可能嗎。”

陳益淨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她拒絕了顧生添酒的詢問，想了想說，“你這樣的情況，能戀愛的案例太少，但聽你的描述和所做的努力，我不覺得與普通人對感情的付出有什麽差別。或許你早點和林嶼說這件事比較好。”

顧生聞言點點頭道，“我決定和他說。但不知道怎麽樣講更好，所以來問你。”

陳益淨了然道，“就實話實說，也可以下次和林嶼一起來我科室。”

她想了想還是加點了一份茶水，調侃地問道，“不過你也确實反常，這次居然決定自己告白。你不是很難确定別人真的對你有好感嗎，為什麽對林嶼就不怕被拒絕了？”

顧生接過侍者的小茶壺，給陳益淨添了茶水，笑問陳醫生晚上是否還有安排。得到了否定的回答後，顧生擡起頭頓了頓，他看到倒映在吧臺茶色鏡子裏的自己，眼裏流露出了模糊的喜悅。

他雙手交叉抵着下巴，悠然地開口道，“這件事要從高二時我和林嶼去看許昌的特展時說起。”

顧生頗感懷念地敘述開來。

高二上學期剛開學不久，顧生就發現了林嶼的反常。原本對顧生的課後邀約來者不拒的林嶼，已經推辭了顧生的提議十次有餘。顧生雖然對林嶼的生活不太在意，但也明顯發現他拮據了很多。

而在開學第四周周五的放學後，林嶼的行為更是不同于平日。他先急急忙忙地收拾好書包，把桌面上所有新發的卷子一股腦兒地塞進抽屜裏，而後轉身對在寫題目的顧生道別說，“我這周不上晚自習，先走了。”

顧生聞言本來也沒打算多問，只是出于禮貌道，“慌慌張張的，有什麽急事嗎。”

林嶼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把運動水壺塞進側邊的口袋道，“我要趕去d市。許昌老師特展的前幾天，他本人會在現場答疑。”

顧生聞言愣了一下，很快對林嶼最近的反常行為恍然大悟，他好笑地問，“你确定他這周末會去嗎。”

林嶼點點頭認真地說，“應該會吧，官方網站上寫着公告，說這周末藝術家會在現場。”

顧生看着林嶼匆忙收拾時沒有完全拉好的書包鏈，好心地幫他拉好後，也開始整理桌面和書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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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上晚自習？”林嶼疑惑道。

顧生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把文件夾和書本按照科目有序地整理着，悠閑地問，“你怎麽去d市？”

“高鐵啊。”林嶼理所當然地說。

“那你介不介意我和你一起去？”顧生收拾好東西，單肩背起書包，揚揚頭笑着看向林嶼。

“啊？”林嶼驚訝地微張着嘴。理解了問句後，臉上慢慢泛起薄薄的紅。

“我沒坐過高鐵，你願意帶我去嗎？”顧生看着林嶼呆傻的表情覺得有趣和新奇，他又抛出了會令林嶼難以拒絕的疑問。

“沒坐過高鐵嗎。”林嶼不敢相信地問道。

“嗯，一直沒有機會。”顧生邊走邊說着，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巧克力糖遞給林嶼，林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去吃掉了。

“那也行吧...”林嶼嚼着有些苦的巧克力遲疑地點了點頭說，“但我定的都是很普通的座位和酒店。”

“我跟着你。”顧生肯定地說，“我們晚上火車站見吧。”說完又抄了林嶼車票的一些信息，交代了一些要帶的物件，就在校門口與他暫時分別了。

林嶼回家後懵懵地收拾好行李包，于晚上七點多趕到了車站。顧生已經坐在了候車位打游戲等他。林嶼靠近時他剛好一槍斃命了某個遠程目标，便冷着眼擡起頭看着林嶼說，“來了？”

林嶼被看的有點忐忑。顧生也只背了一個背包，穿着一身黑的休閑裝，只有球鞋上有一些藍色點綴。鞋子的形狀很有設計感，在林嶼常看的雜志裏出現過，但零花錢并不足夠他擁有。

顧生的冷漠沒有維持很久，放下游戲機就又變回正常的模樣。他遞給林嶼一瓶汽水道，“準備進站吧。”

林嶼聞言點頭接過，理了理新換上的白襯衫，拘謹地抖了抖劉海，拿出車票和顧生走向閘機。

顧生走在林嶼前方一拳的距離，帶領着方向感很弱的林嶼于站臺間穿行。直到找到座位坐下，林嶼也并沒有顯露出帶隊的作用，他看着把兩人的背包搬上行李架的顧生問，“你真的是第一次乘高鐵嗎。”

顧點點頭笑着說，“真的，我就坐過一次火車，也不是在國內。”

林嶼半信半疑地落座後，本想和顧生聊聊去d市的行程。而顧生卻起身從背包裏抽出一本習題冊，很專注地做起了作業。林嶼看看手上的随車雜志和顧生的習題，郁悶地問道，“不用這麽刻苦吧。”

顧生瞥了他一眼，一邊在紙上勾畫，一邊随意地說道，“早上講的題有幾道很有挑戰性，一直想算，一個小時的車程剛剛好。”

林嶼聞言只能心不在焉地翻着雜志，偶爾偷偷的瞄幾眼做題的顧生。車開了之後，他就百無聊賴地維持着這個狀态。就在他不知第幾次瞥過去看的時候，正巧對上了顧生探究的眼神。

顧生皺着眉停下筆看看林嶼，又掃了眼他的雜志。書上剛巧翻到一位財經人士的專訪頁，他不解地問道，“怎麽了。”看了看書又打趣地說，“你有生意方面的難題嗎。”

林嶼像是被抓到偷看的考生，尴尬地撓撓頭支支吾吾道，“你還有沒有習題本，我也想做幾道題，感覺無所事事。”

顧生聞言贊許地說，“有的。”就從練習冊後面翻出一張卷子，拿出來遞給林嶼道，“試試看。”

林嶼接過卷子，上面幾道題有顧生圈過的痕跡，他找了一道幾何題躍躍欲試地算了起來。可林嶼對着題目認認真真揣摩了十來分鐘，也仍然沒有頭緒。他看了看也在專注算題的顧生，并沒有放棄，又演算了很多遍。然而直到顧生給他的草稿紙寫的密密麻麻，他也沒有算出結果。

“你一道題寫了快四十分鐘。”顧生淡淡的聲音響起，才讓林嶼從題目中探出頭。“這個效率不是特別高。”顧生冷靜地做了點評，在看到林嶼苦惱的表情後有一瞬間的茫然和遲疑。他想了一會兒才猶豫地說，“或許可以看看輔助線有沒有畫錯。”

林嶼聞言低頭檢查了一下，改正了幾遍輔助線才豁然開朗。他欣然地擡起頭對顧生笑道，“謝謝了。”

顧生盯着這個燦爛的笑容愣了一下，又低下頭發了一會兒的呆。才在練習冊上随便寫了幾筆輕聲地說，“不用。”

林嶼順着輔助線把題目解出來後，車就剛好到達了d市。林嶼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站乘坐地鐵。

他去自助機買了票遞給顧生，兩人并肩上了車，顧生沉默地跟着林嶼走着，直到站在地鐵上，看着亮着的路線圖，才頗有興致地對林嶼說，“你看，這個到站了會閃紅燈。”

林嶼轉過頭像看外星人一樣問顧生，“你也沒坐過地鐵？”

顧生看他張大嘴吃驚的樣子像是某個好玩的卡通人物，便笑着說，“也是第一次。”

“你是少爺。”林嶼搖搖頭無奈地說，“和我一起委屈你了。”

“不會。”顧生很快地否認道，又指指閃着紅光的線路圖說，“要允許別人有無知的一面。”

林嶼搖搖手嘆了口氣說，“你要是無知，我就是草履蟲了。”

顧生并沒有接話，兩人都無言了一會兒，林嶼又打破沉默找起話題問，“你怎麽也想來看許昌老師的特展？”

“聽你一講想起來了，确實可以一去。”顧生回答的時候繞開了林嶼的眼睛，看向了閃着光點的路線圖标。

“當然值得一去，許昌老師的作品就是最棒的。”林嶼肯定地稱贊道。然而他發現顧生的表情好像并不贊同，就暧昧地向他眨了眨眼睛，用手肘輕輕碰着顧生的胸口，小聲地說道，“聽說許昌老師本人長的超級帥。”

顧生聞言先是微微蹙眉，接着與林嶼隔開了一點距離，語氣并不似平日的溫和道，“是嗎。”

随着車站報站女聲機械的聲音響起，顧生突然抓住了林嶼的手臂，輕輕拽着他走出地鐵，而後面無表情地補充了一句話道，“我覺得就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