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極光

極光

“你先洗澡？”祁霖問我。

我喝了口水，“我無所謂呀。你先也可以。”

祁霖繞過來摸了下我的頭，他忍不住又在我的額頭上留下輕輕的一吻，“那好，我先洗。你可以随便走動，熟悉熟悉咱家。”

咱家？

我的腦子霎時一片空白，緩過神來我抑制不住地揚起嘴角，“好！”

祁霖回了我一個笑，我盯着他高大的背影，感覺心裏被填充得滿滿的，我想我終于找到我的歸屬了。

沿着過道我慢慢走動，第一間是祁霖的卧室，也是我待會要睡覺的地方，我輕輕打開房門，沒有聞到以往男生房間散發的那種濃濃的油垢味，而是很清新的檸檬味。卧室的色調以黑白為主，單調又透露出一絲高級。

總體來說我還是很滿意的。于是我輕輕合上門，走去第二間。它大體是一個客房，裏面簡單放了床上四件套。

轉而我去了第三間，一打開我整個人都有些許震驚。房間的主體顏色以藍色為基準，牆上還寫了幾個白色字體的字：【他最喜歡藍色。】

他？

接着我目光下移，牆上挂着一連串我高中時期的照片，上面接着那種小電燈，打開會發出具有氛圍感的暖色光。

我禁不住張大眼睛，手指輕輕觸摸在那些照片上，卻沒有一點灰。可以看出，祁霖時常過來打掃清理。

的确，我最喜歡的顏色是藍色，但我沒告訴過任何人。看着一張張拍立得，那會的我一臉青澀，有些是在教室自習，有些是走在操場，有些是在運動會……

沉澱已久的回憶向我撲來，我突然感覺眼睛有些發酸，我真的沒想到祁霖會為我做到這種程度。

旁邊的書架上擺放了一些祁霖自己的書，我随意翻了下，一本藍色筆記本進入我的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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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它拿在手上，我就知道它有一定年齡了。這種本子在當時我們讀書的時候很流行也很難買，因為它是某個牌子的限定版。

記得我當時很想買來着，但實在太窮了，幾次請求都被我爸媽駁回。

這是本關于我的日記，裏面詳細記錄了祁霖對我的情感表達。

例如，他問自己：為什麽會喜歡上我？

學霸他是這樣闡述的：

【他很與衆不同。他讀書很用功也很自律，午休可以不休息，獨自一人挺着腰板寫作業。他認真的樣子，我很欣賞，我很喜歡偷看他的側臉。雖然他很少說話，很安靜，但他身上散發的獨特的氣質，令我着迷。靜水常深。】

或者，他能把我觀察得很細致。

【他的飲食愛好。不吃香菇，不吃魚，不吃肥肉，喜歡吃雞腿……喜歡在體育課的時候，帶作業下去寫……】

當然，也有他的失落郁悶。

【他還是沒給我回應。我的暗示都那麽明顯了，班裏其他人可能發現了，唯獨他感受不到。我必須要冷靜下來，穩住情緒……還有最後一個月，高考結束後，我是不是永遠都不能看見他了？他知道嗎？”】

一時我仿佛看見了那位坐在臺燈下的少年，他皺着眉頭，無奈苦悶的模樣。我心虛地把筆記本擺回原位。

我記得高考那段時間，我已經把其他亂七八糟的抛到腦後，一心只向學習，只為能考上一個好大學。

房門叩了一聲，我轉身抱住祁霖，“我很自私，對不起。你對我的喜歡，遠遠超出我的想象。”

祁霖撫了撫我的背，“別自責。”他爽朗一笑，“雖然你的回應遲了十年，但我們現在終于修成正果。對我來說，我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

“我會好好愛你。”我認真瞅着祁霖的眼睛道。

祁霖露出白齒握住我的手，細聲跟我說，“洗澡水我已經幫你放好了。洗完我們一起睡覺。”

我刷地下紅了臉，不自在地低下頭。

“你想哪去了？我很單純的。”祁霖挺會觀察人的嘛，還會逗我了。

“我也很單純！”我只好裝裝矜持，接過他給我準備的衣服，就進浴室洗澡去了。

不得不說，祁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保證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浴缸裏的水的溫度剛剛好，加上玫瑰精油的味道，我整個人舒服得呼出一口氣。

畢竟祁霖還在外面等我，我不敢泡太久，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我立馬收拾好自己。

一走出去，我就瞥見祁霖那張帥氣的臉。他走過來握住我的手，帶着我朝卧室走，我的心漏了半拍。

“你等多久了？”我不好意思地撓了下頭。

“不是很久。”祁霖溫柔開口，“你先坐下，我給你吹頭發。”

我受寵若驚，都好久沒有人替我吹過頭發了，最近的一次還是我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冒雨回家，我媽讓我去洗熱水澡後才幫我吹頭發的。

“你會不會很累？”

“小事一樁。何況是給我男朋友吹。”

咳咳咳……

我嗆了一口口水，臉漲得很紅，“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祁霖愣了一秒，後知後覺他才反應過來，他邪笑地打量了我一眼，總結道，“沒想到你思想很不純潔啊。但我挺喜歡的。”

“別說了。快幫我吹幹頭發。”我立馬轉移話題，因為祁霖再說下去，我怕自己會做出些出格的事。

祁霖安靜下來，吹風機被他調到中檔，溫度剛剛好，不會過冷也不會過熱。他的手指在我的頭發伸張開來，把我的頭揉得非常舒服。

我突然也起了興趣，“待會我也幫你吹頭發？”

“我已經吹好了。”

“那好吧，只能下次咯。”

我說完揉了下惺忪的眼睛，祁霖很快放好吹風機，對我說，“快睡，你挺累的。”

見他還在床邊站着，我疑惑一聲，“你還不躺下來？”

“快了。”祁霖不知在忙活着些什麽東西，直到他關掉卧室的燈，才終于躺在我的旁邊。

“你在搞什麽，怎麽神神秘秘的？”我轉過身，摸黑看着祁霖。

“待會你就知道了。”祁霖也翻身面對着我，他與我的距離已經離得非常近，近到快要碰上嘴了。

“你記不記得你曾說過，你想看極光？”祁霖深沉道。

我回憶了下，點了點頭，還好黑夜遮住了我臉上的尴尬，沒讓祁霖看見。

當時上美術課的時候，美術老師提了個問題，“如果以後你買房，擁有你自己的卧室，你想在裏面幹什麽？”

班裏的同學都争相回答，說得五花八門。最後輪到我的時候我随意說了一句，由于內心作祟，我很想跟其他人與衆不同。

于是我說，“我想在卧室看極光睡覺。”

美術老師聽完，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我感覺他在內心罵我：神經病。

“這你都記得？唉，年少不懂事。”我的心忍不住為祁霖跳動，他真的太戳我的心了。

“你說的每句話我都記得。”

下一秒，我聽見“滴”的一聲，天花板上便出現極光。

我擡頭望去，那極光很美，很逼真，仿佛置身于現場似的。

“祁霖，我……”

祁霖湊近我，輕輕地吻了我一口，他抱住我，呼吸的氣息噴在我的耳垂上，“這一天我等了很久。你喜歡嗎？”

我無法自拔地陷入他的漩渦，“我很喜歡！”

“以後有機會，我們在一起去北極看。”

我沉沉地躺在祁霖的懷裏，眼皮漸漸合了起來，起了睡意。何其有幸，我能伴着極光，睡在祁霖的旁邊，感謝命運讓我們再次相遇。

-

隔天起來，我摸了摸旁邊的位置，便感受到一股熱量，心裏頓時很滿足。

“醒了？”祁霖小聲問。

“醒了。我好久沒睡這麽舒服的覺了。”我伸了伸懶腰，問祁霖，“你不用過去店裏幫忙？”

祁霖吻了下我的側臉，“不用。員工對工作都很熟悉，我也是偶爾過去瞅瞅而已。”

我啊了一聲，“那我以後開店，不是很難看到你？”

“傻瓜，你要是想見我，我随時都在。”祁霖爽朗一笑。

我忍不住上揚的嘴角，露出白齒笑了起來，順便想逗逗他，“你最好說話算話。”

“好！”

我準備下床去洗漱，祁霖對我很上心，“我訂了外賣，待會就送到了。”

我本想拒絕不吃早餐的，但想到祁霖對我露出他的真心，我實在不想傷害到他，于是我答應了。

果然祁霖說得沒錯，我一洗漱好，外賣就到了。

他遞給我一碗皮蛋瘦肉粥，我看了其他的東西，例如油條，豆漿，包子……他買的東西也太多了。

“全給你買的。”

我很感動，祁霖真的知道我喜歡吃什麽，他買的這些東西都是我喜歡吃的早餐。但我怕浪費還是跟祁霖說了聲，“下次不用買這麽多，我們倆夠吃就行了。”

“好。”祁霖笑得一臉燦爛，“勤儉持家第一步。”

我：“……”

我的臉又刷地紅潤起來，只好低頭乖乖喝粥。

結果我不知發什麽神經，差點說錯話，“老……你快吃，我吃不完的。”

祁霖被我逗笑，他追問我，“你剛剛想喊我什麽？我沒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