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一人稱（10-13）

第一人稱（10-13）

10

“別跟他一般見識，就一小孩心性。”

房間裏一手熏香驅淨不久前的情香，然而當事二人一個在門裏頭，一個在門外頭。

我默默為門外的畢先生點上一燭蠟，躊躇不敢往裏走。帶着疑問，輕輕扯了一下A的袖子。

“你剛剛是說，我是你的‘姐妹’？”

我還在思索這個詞能在哪些場合用于兩個大男人，A聞言回過頭來，似乎不解。

“對啊！”他上下打量我一番，歪了歪頭，道：

“難道你是1？不應該呀。”

11

——所以為什麽一個兩個，都認為我不僅是同性戀，還是個0啊？

12

性向這個東西我以前是沒有考慮，這兩年我跟着顧梓凡跑片場，演過同性戀，演過異性戀，演過雙性戀，還演過人魚戀，可謂感觸頗深。然而不同的導演對我的初評價相當一致：要是再動情一點就好了。

于是我選擇沉浸式地入戲，以至于在我的春天的夢中，我攻過，受過，也柏拉圖過。顧梓凡還笑我，說我在□□上真的是張一塵不染的白紙，每次在戲中看似染上了水墨，實則稍微一抖便恢複如初。

不對，把我的性向弄得這麽混亂的根源，就是你吧，顧影帝？沒接觸娛樂圈前，我也是個沒有世俗的欲望的純情男生，一心只有還債和學習。

——是，這是個讓人震驚的事實，我ED過很長一段時間。沒什麽大不了，反正我現在差不多正常。夢到的都是男的，或者說雄性，只是位置不固定。

我正是通過替身演戲朦胧地意識到自己取向的偏向性，只是沒想到……在旁人眼裏，這麽明顯以至于篤定。

“也許我是0，或者是1？有可能我壓根沒有取向，這個不太說得清。”

面對從最開始的期待，到局促，最後平靜下來的林潇魚，我小心謹慎給出自己的回答。

可憐的小魚，本想跟我勾肩搭背的手頓在半空中，後知後覺被灌下的那瓶水嗆到了。我不想看他這麽為難，連忙幫忙順氣，爾後拉着他的胳膊往體育場外走。

“我們哥們倆不用在意這些。走，吃飯去！”

男生之間的勾肩搭背再正常不過啦。

什麽？你說他看我的眼神別有深意？那我可沒注意到。

13

幹飯人，幹飯魂。

一切打斷我幹飯的行徑都值得譴責——包括顧甲方的電話。

看着熟悉的號碼，結合現在應該是他新戲開拍的時間，我心生一種麻煩來臨的預感。

“喂？”

“年年？這周天你有空嗎，來我家做客？”

顧梓凡的聲音相當輕快，尾音上揚輕輕勾住我的心弦，聽起來心情很好。

“這周？”

“對，劇組這邊剛好有幾天的調整間隙，我就來W市落個腳。就在我們學校旁邊的那間小公寓，你能來嗎？”

說實話，我有點想找個借口開溜。但很不巧，這周剛好月考，周六剛好考完試，周天連作業都沒有。

“能，不過就這一天有空。”

“足夠了，你知道的，就一個小事情想要麻煩你。”

不，其實我不想知道。

作為之前的合作對象，顧梓凡是一個相當體貼的甲方，不僅錢給的足夠，态度良好，而且公私分明。

但在我結束合同離開娛樂圈前後，他開始莫名誇贊我的演技，試圖通過獻殷勤來挽留我——聽起來不可思議，但他确實把很多看起來還不錯的電影電視劇劇本特意分享給我看，并稱只要我願意，他就可以聯系導演安排試鏡。

對此，我受寵若驚，在拒絕的同時給他灌輸“不要仗着自己紅極一時就飄了”的觀念，終于，在接了大大小小訪談、綜藝、廣告後，顧梓凡終于進組了。

我這半年，除了撿起先前的高中功課，就是關注顧梓凡這個不省心的前甲方的行程。這樣看來，我可能是個不合格的打工人，身體離職，心系甲方。

“什麽事這麽神秘，顧影……電話裏不能說？”

我真的害怕，他突然冒出一句“我給你物色了個角色，把之前的演員趕跑了”的奇葩語句。真的，相信我，這是他能做出來的事。

當替身的最後那段時間我時常跟A聯系，他吐槽畢如顏幼稚，我吐槽顧梓凡幼稚，說這倆真不愧是一對難兄難弟。

“少調侃我！真的就很小的一件事情，你來，就知道了。”

“好好好，我周天一大早就來——六點準時敲門。”

“……你成心不想讓我睡懶覺。”

“早睡早起身體好噢！拜。”

“回見。”

我放下手機，看到林潇魚一臉詭異地看向我。我摸摸臉，又照照鏡子，除了嘴角有點不自然上揚之外，形象一切正常——也沒發現臉上有飯粒啊？

“你……剛剛那是誰？”

顧梓凡。猜不到吧？是你正主！

而現在我只能說：

“噢，一個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