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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第三十三章

這個周末回家，吳悠悠準備來一波大的。

她提前通知了吳振作和季氏夫婦，預定了一個他們兩家人如果喝早茶必去的餐廳，然後故意和季子風兩人遲到，最後手牽手一起出場。

在吳悠悠的預想中，這樣排面的出場方式，那必須有尖叫我，有響聲，有驚訝，必要時還可能會空降鮮花。

結果……

三位家長确實表現“十分驚訝”，但吳悠悠一萬個不滿意，甚至覺得自己一片真心遇上了“渣男”。

“你們的驚訝都很假耶！”吳悠悠越想越不對勁，直接矛頭對準季子風，“是不是你提前告訴他們了？”

季子風拿過吳悠悠面前的碗碟，用筷子戳破外面的塑料薄膜，反手敲了下他女朋友的腦袋：“想什麽呢？”

吳悠悠都來不及抱頭，對面，李婉怡就剜了季子風一眼，完了立刻轉頭去看吳悠悠，目光瞬間變寵溺。

她拉過吳悠悠的手，看着小丫頭氣呼呼的模樣，趕忙哄道：“傻丫頭，其實我們早就看出來了。”

“确實。”這回，連一向不怎麽開口的季華陽都出聲了，語氣是罕見的驕傲：“這臭小子，終于有點像我的地方，專情。”

一般人說這種臭屁的話，肯定會遭到身邊人無情翻白眼，可唯獨季華陽不會，他是“溫良恭儉讓”的代表，更是出了名的“愛妻典範”。

在“專情”這件事上，季華陽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吳悠悠有點嘚瑟了，季子風的專情竟然得到他爸的認可了，那他對她的愛，分分鐘深似汪洋了啊！

“你愛我愛的也太明目張膽了吧！”吳悠悠嘚瑟到尾巴都要翹上天了，在家人面前，她從來不藏着掖着，說話不管不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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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風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輕哼了一聲：“就這樣你都不知道。”

“那我反射弧長嘛……”

“連起來繞地球好幾圈那種？”

“……”

吵不過就找救兵，吳悠悠委屈巴巴看了李婉怡一眼，後者立刻心領神會。

“阿風，男孩子要紳士，怎麽說話這麽咄咄逼人呢？女朋友是要用來疼的！”

吳悠悠雄赳赳附和道：“就是！就是！”

李婉怡看着吳悠悠，喜上眉頭之餘突然起了點玩心，她給吳悠悠加了個蝦餃，輕嘆一口氣：“好可惜哦，悠悠，我不能做你媽媽了。”

季子風微怔，覺得自己母親是不是腦回路有問題：“媽，說什麽呢！”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有點不耐煩，李婉怡卻十分竊喜。

她這個兒子，從小就像個小大人，情緒穩定到可怕，別的小朋友在跟家長撒嬌耍無賴的時候，他就已經一個人默默坐在那裏看故事書了。

每次被其他家長羨慕的時候，李婉怡虛榮心得到之餘，總有那麽一點點小遺憾。

現在好了，他和悠悠在一起了，有的是機會調侃他。

甜頭這種東西，淺嘗即止，多了會膩。

李婉怡深谙其道。

她笑了笑，立刻認慫：“好好好，我亂說話，其實做婆婆也不錯，婆婆媽媽，都是一家的嘛！”

吳悠悠一聽來勁了，立刻抱着李婉怡手臂，頭靠在她肩膀上磨蹭：“婆婆，我會對你好的！”

吳振作沒眼看： “害不害臊，這還沒嫁呢！”

吳悠悠吐了吐舌頭：“早喊早享受嘛！”

季子風沒說話，心裏卻有個小人在蕩秋千。

嗯。

有點爽。

＊

飯後三個老人家就近逛商場，季子風要回茶館，今天有一批新茶到，他得去抽查一下品質。

吳悠悠這個跟屁蟲，以前就喜歡黏在季子風，現在又多了一個身份，恨不得長他身上了。

回茶館的路上，季子風開車，吳悠悠坐在副駕駛盯着窗外發呆。

今日秋高氣爽，雲淡風輕，剛才又吃了一頓無比愉悅的飯，吳悠悠本該心情持續大好，此刻卻生出一絲淡淡的憂傷。

原來大家都看出季子風喜歡她啊，為什麽她就沒看出來呢？

那這麽多年，季子風不就都在暗戀她？

吳悠悠突然想到一句話，說暗戀是一個人坐過山車，過程的跌宕起伏，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當年在某青春文學雜志上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她還覺得很矯情，如今看來……

果然文學創造來源于生活啊！

他們家風風好可憐哦！

她吳某人發誓，以後一定要對季子風好！！！

加倍的好！！！

“喂！吳悠悠！”

吳悠悠的“思考”瞬間被打斷……

“手收回來！”

“哦……”

好吧！

吳悠悠在內心翻了個白眼，好吧！就這個态度，得多戀愛腦才能感覺出來啊！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說到好像在罵人一樣！

不是她的問題！根本不是她的問題啊！

吳悠悠收回手，直接轉過身看向季子風：“我能問你個問題不？”

周末進島的車輛多，車子走走停停，季子風看了吳悠悠一眼，示意她問。

“風風，你真的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嗎？”

“不記得了。”

“不會是為了面子不好意思說吧！”

“真不記得。”

“那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有意識，就是感覺到你已經喜歡上我了？”

“這很重要？”

“很重要！你今天不說出來，我就生氣！”

“……”

*

如果讓季子風回憶從什麽時候開始意識到自己喜歡上吳悠悠，那大概是他剛升高一的時候。

安城大學附屬中學的初中部和高中部雖然還是在同一個校區，但教學樓之間有一段距離，季子風去了高中部以後，兩人約定放學後直接在停車棚見面，然後一起回家。

有一天晚上，季子風在停車場等了很久都沒見到吳悠悠來，他知道她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肯定又在教室裏睡着了。

果不其然，季子風走到吳悠悠教室的時候，看到她趴在桌子昏昏大睡。

季子風正準備上前敲玻璃，突然，一道黑影籠罩住了吳悠悠，那黑影的主人是個穿着籃球服的少年，少年在吳悠悠桌邊站定，只見他一手抱着籃球，一手伸向吳悠悠。

“吳悠悠！吳悠悠！悠悠！”

“嗯？哦，選C……”吳悠悠于睡夢中轉醒，嘴裏還在哼哼唧唧的。

少年揉了揉吳悠悠的頭發，笑得寵溺：“醒醒，你哥來接你回家了。”

窗外，夏日晚風如火，吹得季子風心頭格外煩躁。

……

從那天以後，吳悠悠每天一下課就會看到某人準時站在窗戶邊，黑着臉催她快點兒走。

對于季子風這種反常的行為，吳悠悠不疑有他，只是想快點升到高一，這樣就能和季子風一樣，每天都這麽早下課了。

時光飛逝，日月如梭，轉眼來到中秋節前。

那年安城大初中部和高中部一起舉行運動會，吳悠悠因為重感冒提前放假了。

因為擔心自己那卧病在床的“好鄰居”，季子風參加完跳高比賽之後，拿完獎杯以後，找了個借口就提前離開了。

走到停車棚的時候，季子風腳步一滞，因為他發現，有人站在自己的單車旁。

季子風走近，沒好氣問了句：“幹嘛呢？”

那人背對着季子風，聽到聲音吓了一跳，他轉身，見來人是季子風，臉上表情松懈下來：“哥，原來是你啊，比賽這麽快結束了，拿第一了吧，恭喜恭喜啊！你真厲害！”

季子風大步上前，開鎖挪車一步到位，氣勢那叫一個快準狠，吓到那少年後退了好幾步，完了又想起自己的目的，忙說：“哥你別着急走，我有點東西想讓你轉交給悠悠。”

季子風睨了一眼少年手上的東西，一個粉紅豹公仔，一封粉紅信封，信封上面貌似還畫着一些亂七八糟的愛心圖案……

吳悠悠的名字大喇喇躺在上面。

啧！

辣眼睛……

季子風露出一副吃了屎的表情 。

少年見狀，心中大驚，見慣了季子風在吳悠悠面前無甚脾氣的模樣，他都快忘了他在外的“惡名”了，少年忙道：“哥，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悠悠生日快到了，作為同學，我送她一份小禮物，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會不懂你的意思？”季子風刀了對方一眼。

“……”好直接！

“別想了，你沒機會。”

“……”

季子風見對方愣住，倏地冷笑一聲，指着自己脖子上前一晚被蚊子咬紅的大包：“你覺得……這個是怎麽來的？”

少年反應了一會兒，像是受了什麽刺激，瞬間瞳孔地震：“可……可你不是悠悠哥哥嗎？怎麽會……”

“昵稱不懂？”

“所以你們……”

“她想保密。”

“……”

“還有，”季子風一個眼風掃過來，瞬間如九月飛雪，“我最讨厭嘴長話多的。”

“……”

“還有，她最讨厭粉色。”

“……”

＊

“我去！”吳悠悠聽完，一整個不淡定了，“季子風你變态吧！你簡直一整個變态狗啊！”

吳悠悠做夢都想不到啊，這麽多年，自己身邊竟然藏了這麽大一袋“綠茶”！

難怪啊！

吳悠悠恍然大悟！

難怪那年她生完病過了個中秋節回學校，就發現老師給她同桌換了位置，她去跟前同桌道別，卻發現對方腳下生馬達似的，跑得賊快！

她當年還懷疑自己哪裏得罪了他，殊不知，原來罪魁禍首竟然就在自己身邊！！！

“季子風你好狗啊！我那時候才初三耶，你就在外面這樣诋毀我的名聲！”

“有第三個人知道？”

“那倒沒有。”

“不然是你想早戀？”

“我不是那個意思！”吳悠悠十分不爽，“我不管，你壞我名聲，要賠我！”

“跟我談戀愛壞你名聲？”

吳悠悠翻了一個大白眼：“我今天才發現，你不止心機婊，還很會轉移重點！”

感受到吳悠悠的火氣，季子風沒說話，車進了谷鹿島，他在路邊随便找了個車位停下。

其實他當初說完那個謊以後，心裏也十分後悔，可當下那一刻的情緒像是火山爆發，他一點都抑制不住！

有生氣，有慌張，有害怕，甚至有嫉妒……

混亂的情緒讓季子風腳下生風，他狂踩着單車回到家 ，打開卧室門的那一刻，竟然和藏在他卧室裏的人撞了個滿懷，懷裏的女孩子一股子辣條味，腮幫子鼓的像小倉鼠一樣，一雙大眼睛裏略帶驚恐的情緒在看清來人後化為賊兮兮的笑意。

那一刻，季子風終于明白過來，他完蛋了……

*

“對不起。”

季子風熄了火，車廂內瞬間安靜下來，空氣裏只剩下他道歉的聲音。

聽起來……還有那麽點誠懇。

吳悠悠本來就沒什麽火氣，只是想找個借口跟季子風鬥鬥嘴，吵吵架，順便站在道德的高地上譴責他，誰知道戰争還沒開始，有人就投降了。

沒意思，沒意思。

她擰着脖子強撐下去：“哼，一句對不起就想完事了？”

季子風理虧，朝着吳悠悠靠過來，冷峻的眼眸微彎，露出那種專屬于理虧人士的笑容：“那你想我怎麽補償你？”

男生的氣息突然靠近，帶着一點侵略性，吳悠悠心頭一緊。

哦吼！

怪有意思的。

她也不能輸。

吳悠悠思忖瞬間，突然擡手指着自己的脖子，狡黠一笑：“想要一個真正的草莓印。”

聽到這個回答，季子風笑眼一收，拒絕的十分幹脆：“不行。”

“為什麽？”

“那個動作很危險。”

“……”

“你不知道嗎？草莓印，又叫機械性紫斑，大力吸吮頸部會導致皮下毛細血管破裂，影響血液循環，可能導致休克，嚴重的話，還有可能……”

娛樂頻道突然轉變成科教頻道，吳悠悠無語，直接上手捂住季子風的嘴，豈料她才剛碰上，手就立刻縮了回來。

“咦，你好變态，屬狗的嗎你！”

“你再亂動手，還有更變态的。”

“什麽？”

“啊……嗚嗚嗚……”

雙唇被徹底封印，這是一個結實的吻，沒有濕度，沒有碾磨，只有單純物理上的撞擊。

撞擊結束後，季子風捧着吳悠悠的腦袋問：“這個道歉怎麽樣？”

吳悠悠的臉被包裹在季子風的掌心，說話有點吃力：“不怎麽樣，力氣太大，磕到我牙齒了，建議下次溫柔……”

“啊……嗚嗚嗚嗚……”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

再次四目相對時，已是氣息紊亂，意亂神迷。

“這次呢？”

“好吧，你這個道歉還算真誠，我姑且原諒你。”

哄女友任務完成，季子風轉身準備繼續開車，不曾想，有人卻拉住了自己的手，他看向吳悠悠，卻見對方正壞笑着看自己。

心裏突然一咯噔。

“悠悠……”

“噓！別說話！”吳悠悠傾身上前，在他耳畔輕言：“第一步你主動了，那第二步到我了。”

“什麽第二……”

季子風話未說完，突然手臂被人向上一扯，跟着，掌心一片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