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蕭九枝

蕭九枝

劉瑛死了。

尚書府靜悄悄的就把喪事給辦了。

喪事是辦得靜悄悄的，私底下可不安靜，京城裏不一定怎麽傳的。

反正我也不知道，我跪祠堂跪傷了膝蓋，得在家老實養傷。

“你有什麽就說，偷偷摸摸的幹什麽？”沈樓月已經偷偷摸摸的瞥我第三次了，我已經盡量控制了自己的語氣，她還是抖了抖，脖子都縮着了。

“你抖什麽？”我很不耐煩，我又不會再拿鞭子抽她了，這笨兔子膽子還這麽小的嗎？

“表姐……”沈樓月猶猶豫豫的，終于蹭過來了一點點，她眨巴着眼睛泫然欲絕，“都是我不好……”

“閉嘴吧你。”我動了動腿，痛得我嘶了一聲，眼看小白兔急急忙忙想上前來，我趕緊伸出一個指頭指着她，“站住！轉身，滾出去。”

她對我的話從來不敢忤逆，可憐兮兮的縮着脖子耷拉着腦袋一步三回頭的含着眼淚出去了。

我姑姑生前也是個潑辣的，怎麽養出這麽個小白兔來？

我掀開被子看了看我不堪入目的膝蓋，得，這回禍闖大了，娘這氣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消。這青青紫紫的再讓那小白兔看見，指不定又要哭天抹淚的愧疚致死。

“郡主，那劉家好沒有道理，他們家姑娘做出那樣的事情才自盡的，還放任人傳出那樣的謠言……”紅袖晚間給我上藥的時候紅着眼忿忿不平，小臉都氣白了。

“什麽謠言？我蕭九枝仗勢欺人？還是我不分青紅皂白杖斃他家的婢女？能讓娘親生那麽大的氣，應該是說那劉瑛是我逼死的吧？”我把玩着手裏的匕首，這上面的寶石忒緊了，摳不動，“跟我惡毒的名聲倒是挺配的，是我能幹得出來的。”

“郡主，長公主殿下也是為了郡主好，您不受罰，那些大臣……”

我咔的一聲将匕首插回鞘中，擡眼盯着添香，“他們在朝中逼我舅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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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香笑了一聲，端了杯茶過來，将我手裏的匕首換了去，“他們哪裏敢啊，郡主不必擔心，當日二皇子、六皇子還有沈小将軍他們都查清楚了，那麽多家小姐丫鬟都看着呢，本來就是那尚書府二小姐陷害咱們表小姐，那給表小姐帶路的丫鬟可是咱們正正經經的在去男席的路上碰上的，意欲污人名節這事兒她賴不掉。”

是哦，當日二表哥還吵吵着說我又欺負人來着，要不是沈遇橫插一手，我當時得捶得他滿地找牙。

添香說着瞥了眼紅袖，“咱們長公主殿下罰您，也是想讓您學個乖，當日若是表小姐沒有反應過來阻止了那劉瑛當衆尋死，那這仗勢欺人的名頭您無論如何也得擔下了。”

那日母親的一聲莽夫仿佛又響在耳邊，我郁悶得茶都喝不下了，悶頭遞給添香，只想再去把那些兵書再看個百八十遍。

“這些閨閣女子倒也真是豁得出去，就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想用自己的命來算計我了。”還不如去再打殺幾個土匪窩痛快。

“今日……表小姐倒是與奴婢說了幾句話，奴婢想來應該與長公主殿下想與郡主您說的意思一樣。”

添香這模樣，就差問一句不知當講不當講了。沈樓月這小兔子一天糯叽叽的，又膽小又愛哭，偏娘親還整天讓我跟她學，那句莽夫着實是讓我好一陣氣悶。

“她能說什麽？”

“當日奴婢引着表小姐換了衣衫回來，她就擔心您一怒之下殺了那婢女……今日她與奴婢說，其實劉瑛只要不在當日死，于郡主就沒什麽大礙，只是……您沒有當衆審問就将那婢女杖斃了，雖說是那麽多貴女都看見的，總歸是沒有鐵證，那謠言此刻傳出來，也正是基于這一點。朝中大臣也都是人精，誰家後宅沒有點陰謀算計，這些事他們心知肚明，不會在朝中提出來找陛下的不痛快。現下這謠言，也只在不知事實的百姓當中傳罷了，他們也只是聽個新鮮，過段時間就無人記得了，郡主不必憂心。”

哼。我咬咬牙，才沒把這聲哼出來。好好一個軟團子小白兔，一天心思跟我那在宮裏長大的娘親那麽像幹什麽？難怪把她接回來後，娘親越來越嫌棄我了。

“我那不是氣極了嘛，小白兔雖然是個孤女，那也是我爹爹娘親親自接回鎮南将軍府的小姐，本郡主的表妹。我欺負就算了，她們算什麽東西，還敢潑她一身茶水往男席上引，當我蕭九枝死的？”

況且那劉瑛一見我就跪地求饒不打自招，誰能想到就那幾句話的功夫，她又調轉槍頭用自己來設計我了。啧，當日抽她那兩鞭子還是輕了。

“您平時也沒對表小姐多好啊。”紅袖揉着我的腿，嘴快的就嘟囔出了聲，意識到我目光不善，趕緊賠笑讨饒。

添香一巴掌拍在了她頭上，趕緊攆她下去。

我躺在床上想了想，我對小白兔不好嗎？嗯，還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