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畫展
第 33 章畫展
“你……”夏初梨微微一愣。
“走了。”
“诶……”
程斯航拐進教學樓裏,留夏初梨一個人在這裏,心情亂七八糟的。
沒聽錯吧?
他說他吃醋了?
夏初梨一直覺得程斯航是一個不會表露自己情緒的人,不管是高興或者難過,都難以通過他的表情看出來,更別說讓他說出來了。想到這裏,夏初梨的心跳得愈來愈猛。
不過自從他說了這句話之後,夏初梨就沒在學校裏見過他的影子,就連體育課也沒遇見過。就好像剛開學那樣,怎麽都找不到他。偶爾能在三食堂附近見到他。
他是在躲我嗎?
夏初梨發微信問他最近怎麽了,他說他很忙。她記起方雨安最近也很忙,說是作業很多,活動也多,根本忙不過來。夏初梨信以為真,沒再打擾他。
明明說要追我的人,是你啊。
夏初梨嘆了口氣。
校園生活逐步進入正軌,課越來越多,要忙的事情越來越多,夏初梨也無暇顧及那麽多,每天也都有很多事情要忙,程斯航又悄悄從她的生活淡去了。
一些課程結課後,夏初梨終于多了些休息的時間。這天,她在宿舍裏休息,手機接到一條信息,是沈澈學長發來的。
沈澈:這星期六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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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梨:有的,有什麽事嗎?
沈澈發來一張圖片,是兩張畫展的門票。
沈澈:朋友送了兩張門票
沈澈:有興趣一起去嗎?
夏初梨想了想,周末沒有課,再加上她近期太忙,已經很久沒出去玩過了,要不就去看一下吧,正好放松一下。
夏初梨:可以啊
星期六上午,她來到和沈澈約定的地點,沈澈早早就在那邊等着。她小跑過去,沈澈遞給她一個紙袋。
“你吃早飯了嗎?我剛剛去買的。”
“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餓的。”夏初梨擺擺手,但是肚子不争氣地發出抗議,她這一刻真想逃走。
“拿着吧。”沈澈眼含笑意,夏初梨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點頭收下。
畫展的位置離學校不遠,坐公交就能直達。兩人坐在公交車的後排,窗戶打開了一截,風吹在兩人臉上。
夏初梨撕開紙袋,裏面是幾塊面包和一杯牛奶,她拿起一塊面包送到沈澈面前說:“學長,你吃嗎?這麽多面包我一個人吃不完的。”
沈澈微微睜大眼睛,又笑着搖搖頭:“你吃就行。”
“真的,我一個人吃不完。”夏初梨把面包塞到他手裏。于是兩人一言不發,安靜地吃着面包,嘈雜的公交車襯得他們的寂靜很幽默。
畫展辦在江州有名的公園旁,旁邊是江州河,不得不說,這個畫展很會選位置,周圍的環境讓畫展顯得更有格調了。
畫展門口左右擺着兩副畫,左邊擺着的畫,上面畫的是寒冬冰雪,右邊則是春意盎然的草地花朵。
一個穿着深棕色開衫的,留着長發的男人,向他們走來。
“沈澈?你來了。”
“好久不見。”沈澈伸出手與他握手。
“這位是?”男人注意到他身邊的夏初梨。
“朋友,”只用簡短的兩個字就概括了她們的關系,沈澈對着夏初梨說,“這是這次畫展的畫師,任康。”
“你好。”夏初梨說。
“你好,叫我阿康就行。”
“走吧。”沈澈說。
“現在人少,我來帶你們參觀吧。”任康擡頭指着門口的那兩副畫,“那兩副畫,是一副冬天,一副春天,冬天是去年畫的,春天是今年畫的。”
“為什麽會是一副冬天,一副春天?”沈澈問。
“去年我和小涵去了歐洲,我們因為一些事情吵起來了,争論不休,我就離家出走了,聽着很荒謬的,是吧?但是我太生氣了,就逃走了。那時候是冬天,外面下着鵝毛大雪,走到後面我的腳都快凍僵了。她突然在我的前方大喊着我的名字,跑來擁抱我,我就在想,春天好像來了。”
看樣子,他說的小涵,應該是他的戀人。聽到後面,夏初梨還有些被打動,不過她聽着這個故事,怎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任康又繼續說:“所以那副冬天,是那時候我在歐洲畫的。回國後,想着那個冬天已經過去,剛好春天要來了,就又畫了一副春天,獻給我的春天。”
夏初梨才想起,她和程斯航現在,不就是在冬天裏嗎?但是不知道是誰被凍得不能走,不知道誰沒有喊對方的名字。她不知道她現在對她是什麽感情,只知道一切變得越來越複雜。
她把自己代入這個故事,突然理解了任康的冬天。
任康帶着他們繼續往展廳內走,牆壁上挂着一排他的作品,一副畫吸引到夏初梨的目光。黑毛的小狗趴在地上,舔着自己的毛發,就像……貓一樣?
夏初梨指着那副畫問:“這幅畫上的,是貓還是狗啊?”
“那是一只狗,我朋友家的狗,它叫奇奇。雖然是只小狗,但它不愛動,喜歡趴着,舔自己爪子上的毛。我覺得很可愛,就把它畫下來了。我總想着它像貓一樣,沒想到畫完後又像貓又像狗的。”
沈澈說:“我也覺得,又像狗又像貓的。”
“原來是小狗,好可愛,我可以拍張照片嗎?”夏初梨問。
“可以的。”
夏初梨舉起手機,對着那副畫拍了張照片。
有個人浮現在她的腦海裏,她忽然覺得,畫上的這只狗,好像程斯航啊。明明看着就是一只杜賓犬,卻像貓一樣,有些冷漠,如果不是主動靠近,他不會露出手掌的肉。
夏初梨好想踹自己一腳,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怎麽到哪兒都能想起他。她收起手機說:“那我們繼續走吧。”
任康帶着沈澈和夏初梨走了一大半展廳,給他們講了很多畫背後的故事,夏初梨也在一旁認真地聽着。從門口進來的人漸漸增多,任康說:“來的人越來越多了,我得去招待他們,你們慢慢看,有需要的話就來找我。”
“好,你去忙吧。”沈澈怕夏初梨一直聽他講故事會無聊,每次任康一講故事,他時不時就盯着夏初梨看,見她沒有太大的反應,于是問她:“會不會有點無聊?要不等下我們就出去了吧?”
“啊,沒有沒有,我覺得你朋友還挺有趣的。”
“是嗎?我還以為你會覺得無聊。”
任康不在一旁講解,夏初梨腦子裏又總是閃現着程斯航,郁悶得很。沈澈總覺得她不太開心,也沒有和她多說什麽,兩人安靜地,一直走到展廳盡頭。
沈澈和任康道別後,和夏初梨離開了展廳。他們走在展廳旁的公園裏,走在路邊的海棠樹下,海棠花露出粉紅色的花瓣,時不時有花瓣飄落。
一輛自行車飛馳而過,沈澈下意識護住夏初梨,自行車開走後,他松開護着她的手問道:“沒事吧?”
夏初梨深吸了一口說:“沒有。”
“那就好。”
剛剛他護着自己的時候,靠得很近,但夏初梨的心裏竟然一絲波瀾都沒有。貌似在她的眼裏,沈澈就像是哥哥一樣的存在,和對程斯航是完全不同的感情。
啊,又想到他了……
“我們待會兒去吃飯嗎?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餐廳。”沈澈的聲音拉回她的思緒。
“好。”
這家餐廳裝修得很典雅,坐在窗邊,看着外面來來往往的人和車,就像在看電影一般。沈澈将菜單遞給夏初梨,她挑了幾個喜歡吃的,又遞回去讓沈澈選。
沈澈低着頭翻菜單,夏初梨偏過頭往窗外看,此時遠處天空漸漸暗了下來,是要下雨了嗎?夏初梨想起自己沒帶傘。
倏地,不經意地一瞥,一個人闖入她的視線。
四目相對的瞬間,夏初梨的呼吸快要停滞。他穿着黑色衛衣,衛衣帽子套在頭上,從窗的那邊插着兜走來,看不清眼裏的情緒。他和她對視了一眼,再看向她對面的沈澈,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
夏初梨忘記她前面還坐着沈澈,她那瞬間想要沖出去找他,但是這時,沈澈忽然擡頭開口:“我點好了,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的嗎?”
“嗯嗯,沒有了。”夏初梨再次看向窗外,他的身影消失,一切又恢複平靜,她抿了抿嘴。
午飯結束,沈澈問她下午還有事情嗎,沒有的話一起去看電影吧。夏初梨下午确實有沒有事情,但她搖搖頭說:“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抱歉。”
她離開餐廳,順着他離開的方向走去。
程斯航這幾天才發現銀行卡出了問題,要到銀行去解決,他只有周末有空,能在周末營業的銀行少之又少,他只能去離學校比較遠的銀行去解決。
他處理完銀行卡的事情,從銀行出來,準備回去,但要先經過公園。走着走着,他以為自己眼花了,竟然覺得遠處的那個女生好像夏初梨,他自嘲一笑。
可越走越近,他才發現那不是錯覺,那就是她。而她旁邊,是沈澈。
一輛自行車從他們身邊經過,沈澈一下子就護住了她。程斯航看到這個場面,眉頭不可控地皺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想沖過去,把他們拉開。可是憑什麽?自己憑什麽身份去?也許他已經輸了。
不知道是什麽驅使他跟着他們,直到他們拐進一家餐廳,程斯航才停下腳步。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沈澈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麽,她微微笑着。
沈澈在低頭翻看菜單,她轉頭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煩躁的情緒在程斯航心中翻湧,他揉了一把頭發,頭發被他揉得很亂。他靜下來後,将衛衣的帽子套在頭上,插着兜,假裝不在意地,路過那家餐廳。
可是他還是忍不住,和夏初梨對上眼。
現在,他輸得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