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貝克街的租客(1)

貝克街的租客(1)

“華生醫生,這麽晚才回來嗎?”

“是啊,這麽晚,桑要出去?”

“有一點事。”

說着有事的東方青年轉身下了樓,華生也咔嚓一聲關了門。

“你在和誰說話?”身後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正在脫外衣的華生吓了一跳,他轉過頭,“你在屋裏怎麽不出聲?”

“是你自己沒有發現我,這可與我無關。”福爾摩斯說道。

華生無言以對,他回答福爾摩斯上一個問題,“你都沒發現嗎?你多了一位鄰居,是個東方人。”

“我為什麽要去關注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福爾摩斯擺弄了一下地球儀理所當然地說道,“只會浪費我的時間而已。”

華生清楚福爾摩斯的高傲,他搖了搖頭只說,“總覺得他有些奇怪。”

“奇怪?”

“一個離鄉背井在貝克街租房的東方人,怎麽看都覺得很奇怪……”

“你對他好像很了解?”福爾摩斯對那位素未謀面的東方人鄰居情緒不高。

“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這樣可不太好。”福爾摩斯說,“好奇往往是愛情的開始。”

華生:“……”

——

外面下着大雨,加上已經很晚了,所以街道上一個人都沒有。

桑伊探頭去叫着,“咪咪?咪咪。”

沒一會兒,牆角裏傳來一聲微弱的貓叫聲,似乎是在回應着他。

桑伊忙用手電筒去看,黑色的貓咪全身濕透,蜷縮在牆角,異色的瞳孔看着他,看起來格外可憐。

桑伊蹲下來,朝着貓咪伸出手,他聲音溫柔,“過來,哥哥帶你回家好不好?”

大概是這個人這些天總是喂它吃的,貓咪沒有多少遲疑,來到了桑伊的旁邊。

桑伊唇畔露出一抹笑意,輕聲說,“我帶你回家,在這個世界,你就是我的家人了。”

貓咪聽不懂什麽意思,它只是覺得面前這個人格外的溫柔,所以它舔着桑伊的手指,然後順着桑伊的手爬了上去。

桑伊把貓咪摟在懷裏,小心翼翼地用外衣罩住了它。

他抱着貓咪回去,聽見哈德森太太的聲音,“桑,你去做什麽了?”

桑伊把貓咪摟緊了些,貓咪瑟瑟發抖起來卻一聲不吭,似乎是害怕這個人把它丢下去。

“哈德森太太晚上好,我在外面發現了一只貓咪,它看起來太可憐了,雨下得這麽大,很擔心它在外面出事,所以我把它帶回家了。”桑伊站在哈德森太太面前,低垂着眉眼,聲音溫柔,“這裏可以養貓咪的嗎?”

都已經決定把貓咪帶回去了才問可不可以養,桑伊心想,先斬後奏可真是好過分的。

哈德森太太看了一眼桑伊懷裏的貓又去看桑伊。

桑伊長着一張只要見過他的人絕對會稱贊的容顏,俊秀漂亮,眉眼總是帶着淺淡的笑意,性格溫柔。

這樣的人,很容易獲得別人的好感。

哈德森太太看着面前被雨水淋濕的東方青年,藍色的發貼在他的臉上,睫毛上帶着濕意,衣服似乎有些大,原本挂在身上空蕩蕩的,此刻卻垂着,顯得桑伊格外的瘦削,看起來和懷裏的貓咪一樣可憐。

莫名得會讓人覺得心疼。

哈德森太太也不例外,她說,“只要它不吵到其他住戶就行。”

說完這句話,哈德森太太看見面前的東方青年露出了感謝的笑容,看起來格外乖巧,他說,“您放心吧哈德森太太,它很乖,不會吵鬧的。”

哈德森太太擺了擺手,“你上去吧,生病的話,我可不會管你的。”

是關心的話,這位穿着打扮格外時髦的太太總是這樣,桑伊說,“我知道的哈德森太太,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哈德森太太眉一橫,話還沒說出來,面前的青年又說道,“那麽哈德森太太,晚安。”

哈德森太太看着桑伊上樓,這位過分年輕的新住戶很符合哈德森太太對東方人的印象,神秘。

不過說起來……那只貓是異瞳嗎?黑貓?

——

桑伊回到房間,他給貓咪洗了澡又擦幹淨,确定貓咪沒有生病受傷這才放了心。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桑伊把窗邊的畫布蓋上,又把顏料收拾了一下。

貓咪眷戀地蹭了蹭桑伊的手指,桑伊喃喃道,“既然跟我回家了,那得為你起個名字才行,但是叫什麽比較好呢?年年,就叫年年好了。”

新鮮出爐的年年又蹭了蹭桑伊。

桑伊彎起唇角,他把貓咪放下來說道,“那麽晚安,年年。”

桑伊推開房門時手微微一頓,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有點奇怪。

盡管只是一種微妙的直覺,桑伊還是小心翼翼地扭轉着門鎖。

他的目光在房間裏掃了一眼,最終落在桌上。

玻璃瓶裏泡在福爾馬林裏的蜈蚣看起來似乎還沒死透,還在掙紮着,身體被浸泡得發白。

桑伊握着門把的手一點點收緊,雞皮疙瘩洶湧而起,莫名的有些反胃。

這是什麽東西?

他沒有在房間裏留下這種東西吧?

好惡心。

好惡心的蟲子。

跟在桑伊身後的年年輕輕地喵嗚一聲,又咬了咬他的褲腳,他這才如夢初醒般。

後背竟然已經被冷汗打濕了。

桑伊猛地松開門把,後退兩步轉身離開了屋子。

屋外看起來要出門的男人因為他的動靜擡眼看過來,目光在他過于顯眼的藍發上停留了一瞬又收回,這位鄰居的衣服上還蹭有顏料,看起來像是藝術家。

臉色蒼白神色驚慌,一雙眼裏還殘留着幾分驚懼,似乎是被吓到了,屋子裏面有什麽東西嗎?夏洛克幾乎是下意識地分析起來。

桑伊瞬間意識到,這個瘦高英俊的男人就是隔壁和華生醫生同租的那位偵探顧問,雖然桑伊搬來了好些日子,但是這是桑伊第一次和他碰面。

好像是叫夏洛克·福爾摩斯。

桑伊禮貌性問道,“你好,我是隔壁的租戶桑伊。”

福爾摩斯點了點頭。

看起來對方好像不太想說話的樣子,桑伊也微笑着點了點頭不再試着搭話。

“夏洛克,現在出去啊?”哈德森太太的聲音傳來,高跟鞋的聲音在樓梯間響起。

夏洛克回答,“很快就回來。”

兩個人錯身而過,哈德森太太才看向桑伊,“桑,怎麽站在這裏?”

“是有一點事想問問哈德森太太。”經過夏洛克的小插曲後,桑伊莫名壓抑的心情也恢複了些,他說,“沒有人來過這裏對嗎?”

“你的房間嗎?”

“是的。”

“當然不會有,你知道的,房間的鑰匙我也給你了。”

桑伊閉嘴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哈德森太太問。

桑伊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房間裏,出現了一個很奇怪的東西……也許我明天應該報警。”

很奇怪的東西?

哈德森太太跟着桑伊進入房間,在看見那已經死透的蜈蚣時眉頭皺起來,“是什麽惡作劇嗎?還是威脅?”

“不知道呢。”桑伊的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得罪過什麽人。”

這一片街區喜歡這個年輕人的倒不少,哈德森太太總是在大門外替桑伊收到一些禮物。

送這種東西,肯定不會是表達愛意的吧?

桑伊擡眸看向哈德森太太,略微有些蒼白的唇微微彎了彎,溫柔道,“哈德森太太,您回去睡覺吧,我明天報警。”

哈德森太太看他這模樣有些不忍,“也許可以讓夏洛克來看看呢,他很聰明肯定能幫到你。”

“啊?那位偵探先生嗎?”桑伊說着搖了搖頭,“不必麻煩他了,這種事情還是報警比較好吧。”

畢竟看起來似乎是很危險的事件。

哈德森太太問,“那今天晚上怎麽辦?”

“這個嗎?”桑伊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玻璃瓶,然後取了件毛巾把它遮住,他垂下眼簾,“沒關系,看不見就好了,最好還是不要破壞掉現場什麽的……”

哈德森太太見此不再勸,她掃了一眼房間,看了一眼關閉得嚴嚴實實的窗戶,又退了出去。

——

“有警察出入啊。”華生說,“對面的小畫家遇到什麽事了嗎?”

“你可以上門去關心一下。”夏洛克指了指門,“而不是在這裏和我說這些,我并不關心那位小畫家發生了什麽事。”

“怎麽說也是鄰居……”對上夏洛克的表情,華生聳了聳肩,“好吧,差點忘了對你來說鄰居也不重要。”

夏洛克握着煙鬥的手莫名一頓,不知為何,他想起昨天晚上和那位鄰居的碰面。

被吓得臉色蒼白的鄰居還帶着溫和的笑容和他打招呼,看起來倒是有些莫名得可憐。

夏洛克回答,“相比起關注對面的鄰居,此刻多兩個案子找上門來對我來說要更值得關注。”

——

桑伊送走了警察後拉好畫布準備畫畫。

他新接了客單,還有幾天就要交稿了。

相比起來,已經報警了,那麽那只泡在玻璃瓶裏的蜈蚣并不值得他花費過多的心思。

不過……桑伊咬了咬筆頭,那個人究竟是從哪裏進來的呢?

他擡眼看着緊閉的窗,難道是窗戶嗎?二樓也不算高,從這裏進來的話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看來得關得更緊一些才行。

他這樣想着,慢慢地落筆。

桑伊當然沒有想到,那個蜈蚣,只是一個開始而已。

第二次是在蜈蚣事件後的第三天。

買完東西回來的桑伊在房間看見的是一個模特的腦袋,脖子上戴着一根骨頭。

這次桑伊按捺住了恐懼靠近了模特,他伸出手将模特脖子上的骨頭鏈子取下來,确定不是人類的骨頭這才微微地松了口氣。

躲在櫃子裏的年年喵嗚着跳出來。

桑伊把骨頭丢到一邊,然後把貓咪抱起來小聲嘟囔,“上次的事情警察那邊還沒有回答我呢,我覺得他們也查不到吧……那麽該怎麽辦呢?總覺得背後的人是故意沖着我來的,是在吓我嗎?還是為了逼我離開這裏?”

年年輕輕地咬了咬桑伊的手指。

桑伊垂眸看着年年,又笑了一下,他說,“這可真是太糟糕了,我不能離開這裏啊。”

因為……他要活着。

在這裏,靠近夏洛克·福爾摩斯才能活着。

為了好好地活下去,無論那個人怎麽恐吓他,他都不會搬離這裏的。

桑伊閉上眼,飛機失事時,五髒六腑似乎都被擠壓在一起的痛苦又浮現。

他不自覺地按住了胸膛大口呼吸起來。

【想要活下去嗎?綁定我,互利互惠,你能活下去,我也能獲得我要的東西。】

世界漸漸歸于平靜。

桑伊睜開眼。

天已經放晴了。

如果不是桌子上莫名出現的頭骨,對于桑伊來說,這依舊是美好的一天。

因為,自由地呼吸着空氣,享受着活着的感覺。

這個時候……他明明在家裏,甚至是他在睡覺的時候,房間裏為什麽會多出來一個頭骨。

背後的人也許是真的想要逼他搬離這裏。

桑伊似乎已經習慣了房間裏出現的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看了那個頭骨許久,下床敲開了221b室的門。

開門的人低頭看着他,“有事?”

“是。”桑伊的聲音溫柔,“偵探先生,請問,你接私人委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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