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貝克街的租客（8）

貝克街的租客（8）

是關于桑伊的事情。

腦子裏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但是由于太過驚世駭俗讓夏洛克也不免懷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也許這只是代表着桑伊曾經經歷過飛機失事而已。

而現在的桑伊。

夏洛克把視線強行的移到桑伊身上。

他在青年旁邊蹲下，然後俯下身感受了一下桑伊的呼吸和體溫。

敲門聲響起。

桑伊的睫毛顫抖了一下。

夏洛克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捂住了桑伊的耳朵，等到桑伊重新安穩地睡着後，夏洛克才起身去打開門。

他有些不爽地看着門外的華生，“大早上的，你做什麽？”

華生奇怪，“你才是，大早上的，火氣這麽大做什麽？”

夏洛克：“……”

他火氣有很大嗎？

“桑醒了嗎？”華生問。

“沒醒。”夏洛克說，“畫畫一晚沒睡，所以你別來打擾他。”

華生：“？”

夏洛克握着門把就要關門，“沒什麽事就回你的屋去。”

“夏洛克。”華生抵着門，皮笑肉不笑，“你是不是忘了？對面那屋也是你的，你在桑這裏住了一晚，又不是在他這裏長久地住下去，現在你也該出來才對。”

夏洛克警惕地看着華生，“你果然喜歡他？”

“這跟你有什麽關系？”華生問道，“你做什麽一副防賊的模樣？”

夏洛克思量了片刻說，“他現在被滿懷惡意的人盯上，我既然接受了他的委托，當然是要注意一些的。”

華生疑問，“只是這樣？”

“要不然呢？”夏洛克反問。

“昨天晚上你們怎麽睡的？”華生問。

“還能怎麽睡？”

“一起睡的？”

“我說過了他畫了一晚上的畫。”

華生問，“那他現在？”

“沙發上。”

華生：“……”

“你睡了人家的床，讓人睡沙發？”華生不可思議極了，“你甚至沒把他抱回床上去？”

夏洛克：“……”

需要嗎？

“你……”華生深深地吐出來一口氣，然後抹了把臉，“你這個情商大概全部用到了破案上面吧？”

夏洛克心底超級不爽，他不顧華生的抵擋，把門關上了。

然後他後退一步，去看陷在沙發裏的人。

睡在沙發上，可憐巴巴的青年。

想着華生的話，夏洛克彎腰把桑伊抱了起來。

他想，沙發上睡着的确不是很舒服，他畢竟在人家床上睡了一晚，還是把人送回床上比較好。

不過。

這人好輕。

東方人都是這樣瘦弱的嗎？

還是因為吃得太少了？

夏洛克胡思亂想了一陣，把桑伊放到床上。

這床，昨天晚上他睡過，現在桑伊又在這上面睡，夏洛克莫名有一種他和桑伊同床共枕過的詭異感覺。

這樣的念頭讓夏洛克敲了敲腦袋。

我瘋了吧？短短的一天一夜裏，夏洛克第二次想着。

他不再看桑伊，退出了卧室站在畫布前面。

夏洛克看着畫布上的畫。

他試圖從這幅畫裏剖析出更多的桑伊來。

他能分析出其他人，那也能分析明白桑伊。

手機響動了一下，夏洛克劃開信息後突然想起來，桑伊似乎沒有和他交換聯系方式，應該不僅僅是如此，他甚至沒有看見過桑伊碰手機。

夏洛克手指回着消息，目光卻脫離了手機在桑伊的房間掃視着。

他再一次意識到桑伊确實沒有準備在這裏長久地住下去這個事實。

房間很空，一眼就能看清楚這裏面沒有什麽私人的物品，幹淨空寂得過分。

這個屋子裏除了床上有屬于桑伊的味道，其他地方主人似乎都不曾涉足。

而外面也是一樣的，屬于桑伊的氣息最多的地方就是窗邊的畫布。

接到新的案子了。

夏洛克把手機放回口袋裏。

他最後看了桑伊一眼，才離開了桑伊的屋子。

……

桑伊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了。

他腦子有些迷糊，陷在床上發了會呆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應該在沙發上。

那麽……難道是夏洛克把他抱上床的嗎？

這位偵探先生有這麽貼心嗎？

他漱了口，盯着鏡子裏的人看了兩眼在聽見敲門聲才慢吞吞地去開門。

敲門的人是華生。

對方拎着面包，笑眯眯道，“你應該沒吃東西吧？”

桑伊的哈欠卡在喉嚨裏，茫然地點了點頭，他的确沒吃東西。

“來。”華生把面包遞給桑伊，“先吃一點東西，哈德森太太在做飯。”

桑伊愣愣地接過說，“謝謝華生醫生，但是……”

“如果你要問夏洛克的話，他一早就出去了。”華生說道，“今天我正好休息，想着你昨天晚上沒睡覺今天應該會很晚才起床，肯定也沒時間做飯吃。”

桑伊忙讓開說，“謝謝您，您先進來坐一會兒，我給您倒杯水。”

華生跟着桑伊進屋，他的目光在屋子裏掃了一眼笑道，“你這裏看起來很空。”

“是。”桑伊抿了抿唇也笑，“東西太多了會顯得雜亂無章，我有點懶散，不太喜歡收拾屋子，幹脆空一點比較好。”

“收拾屋子這種事情，其實我比較擅長。”華生微笑道。

桑伊把水遞給華生，順口說，“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一向很羨慕能把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的人。”

華生語調輕快，“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幫你。”

桑伊笑起來，“哪裏能這樣麻煩您？我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只是屋子裏似乎沒有多少人氣。”華生說到這裏，頓了一下，“我的意思是說好像你沒有長久居住的打算一樣。”

“這個嘛……”桑伊說，“不是很确定。”

“真的沒有在貝克街長久住下去的打算？”華生有些驚訝，“這裏應該挺好的，也挺适合你畫畫的不是嗎？”

“是。”桑伊笑了笑，眉目間的情緒卻漸漸地淡了下來，“不是我想在哪裏待很久就待很久的。”

華生定定地看着桑伊，在對方疑惑之前說，“能夠長久地在一個地方穩定下來，你應該也很願意吧？”

……

夏洛克回來的時候是晚上。

他盯着桑伊屋子的門看了一眼又收回視線回屋。

華生看起來心情不錯，他端着酒杯看向夏洛克問，“你是不是要離開倫敦一段時間？”

夏洛克脫了外套，聽見這話轉頭去看華生。

“今天下午我和桑聊了一會兒。”

夏洛克手下的動作慢了半拍，他說，“那可真是半點都不讓人驚訝。”

華生自語道，“我覺得我和他挺合拍的。”

夏洛克又說，“是嗎？”

是嗎？

他可不覺得。

桑伊一看就不會喜歡華生的。

夏洛克盯着窗外的月光，又坐了起來。

他覺得頭腦有些發熱，這會兒整個人都精神得不得了。

至于現在起來要做什麽？

夏洛克下了床，打開門，然後敲響了桑伊的房門。

房門從裏面被拉開，青年揉着濕漉漉的頭發擡眸看着夏洛克，似乎有些驚訝，“偵探先生？您回來了？”

“嗯。”夏洛克的目光從桑伊泛着水霧的睫毛上滑過，他覺得自己更熱了，“洗澡了？”

“是的。”桑伊退到一旁，“進來吧。”

夏洛克進屋問，“那個人今天來過了嗎？”

“沒有。”桑伊說，“今天我一整天都在家，也許他怕暴露吧……嗯，事實上我已經有了懷疑對象了。”

“那挺好。”夏洛克語調平平，平複着自己發熱的頭腦，“華生說他下午來找過你。”

畢竟接了桑伊的案子，夏洛克想，他還是得為自己的口碑負責才行。

“華生醫生很貼心。”桑伊說，“他還給我帶了面包。”

“帶一個面包就貼心了？”夏洛克似乎有些不屑，“我還以為他專門給你做飯來了。”

桑伊：“……”

這位偵探先生說話怎麽陰陽怪氣的。

“他會做飯的，怎麽不給你做？”

“人家為什麽要給我做飯啊？”桑伊茫然問。

夏洛克問，“那你下午除了吃面包還吃了什麽？”

“哈德森太太做的午餐。”桑伊說。

夏洛克說，“哦，你和華生還有哈德森太太一起吃的？”

桑伊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對啊。”

他怎麽覺得，夏洛克好像很不高興的樣子？不對，這位偵探先生的确很不對勁。

夏洛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他咳了一聲問，“那你們下午聊了些什麽？”

“啊？”桑伊把毛巾挂好，回憶了一下，“也沒聊什麽。”

“哈德森太太她，”夏洛克語氣篤定，“她還說要給你介紹對象對嗎？”

桑伊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夏洛克。

“你的表情出賣了你。”夏洛克冷笑，“看來，你一個人感到孤單了。”

桑伊：“……”就算一個人感到孤單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嗎？

他倒是覺得夏洛克很奇怪，大晚上的來找他難道就是為了知道他們下午聊了什麽？

夏洛克似乎有些焦躁不安，連桑伊都看出來了，他的目光落在對方有些發紅的臉上。

桑伊遲疑了片刻問，“偵探先生，您是不是不舒服？”

“沒有，完全沒有。”夏洛克說。

沒有嗎？可是他真的覺得夏洛克不對勁。

桑伊伸出手探上了夏洛克的額頭，對方睜大眼似乎有些激動，“你做什麽？”

“您反應不用這樣大。”桑伊有些無奈，“您發燒了您沒有發現嗎？”

“發燒？什麽發燒？我沒有。”偵探先生十分篤定，“我腦子很清醒。”

他只覺得小畫家的手心冰涼涼的，很舒服，這樣的想法顯然是不對勁的，如果是生病的話完全可以解釋了。

但是夏洛克并不認為自己生病了。

他嚴肅地盯着桑伊的手，仿佛那只柔軟的手會謀害他一樣。

“是是是。”桑伊如同安撫一個小孩子一般溫聲軟語，“偵探先生您沒發燒，但是您現在可能有些不舒服，需要我給您叫一下華生醫生嗎？”

明明語氣這樣溫柔，但是一出口卻是華生醫生。

“我知道了。”夏洛克的确覺得自己的腦子清醒得不行，“你就是為了找借口去見華生醫生對嗎？要不然你怎麽會在大半夜的時候說我生病了要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