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貝克街的租客(20)

貝克街的租客(20)

十月三十一萬聖夜。

桑伊的腳還沒有消腫。

一大早的時候,夏洛克就打開了桑伊家的門,他負手站在桑伊面前,一雙眼含着笑意,“小畫家,不給糖就搗蛋哦。”

桑伊眉心一跳,他把早就準備好的盒子塞給夏洛克,然後鄭重其事道,“但是現在不能打開。”

夏洛克藏在身上的手一頓,“為什麽?”

“現在不能打開,至少,一個星期之後再打開。”桑伊說。

“為什麽?”夏洛克問。

桑伊神色鎮定,“這個哪有什麽為什麽?偵探先生應該也猜得到吧,當然是因為有秘密,但是現在你還不能知道。”

夏洛克看着包裝精致的盒子,腦子裏有什麽閃爍着,他捕捉到了。

“偵探先生?”桑伊輕聲叫道。

夏洛克眸色微深,他說,“好。”

一個禮拜,桑伊會在這幾天中的某一天離開,他不能再繼續等下去了。

他要把桑伊留下,他要桑伊為了他留下。

他想和桑伊過聖誕節,過新年,見家人,他想以後每一天都能和桑伊在一起。

既然桑伊給了自己一個禮拜的時間,那麽說明這裏也有他所留念的人或物,桑伊給自己留了時間來告別。

“這個是給你的。”夏洛克把自己準備好的盒子給桑伊,“你要很喜歡。”

桑伊微笑着點了點頭。

“還有,哈德森太太說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夏洛克又說。

桑伊問,“哈德森太太不出去過萬聖夜嗎?”

夏洛克搖頭。

“你和華生醫生也不去嗎?”桑伊又問。

“這種活動我從不喜歡。”夏洛克說,“我更希望和你一起待在家裏。”

桑伊微怔,他的心跳快了幾分又很快歸于平緩,他笑道,“偵探先生,不要說這樣讓人誤會的話。”

“可不是什麽讓人誤會的話。”

夏洛克嘀咕了一句,桑伊并沒有聽清楚。

他把夏洛克給他的糖果盒放到桌上,然後問,“那偵探先生有什麽安排呢?”

“這裏。”門外的華生醫生探頭進來,提着幾個南瓜燈和氣球,“出來布置屋子。”

夏洛克把糖果盒放進大衣的口袋裏,然後取了一件外套給桑伊套上,他并不給桑伊反應的餘地,将桑伊抱起來,“我帶你下去。”

桑伊驚得一下子摟住夏洛克的脖子,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你……”

“難道你想一瘸一拐地蹦出去?”夏洛克又問。

桑伊:“……”形容得好像兔子一樣啊!

沒關系,就這樣吧,反正他就要離開了。

【……】它打賭桑伊走不了。

……

南瓜燈一亮起來,哈德森太太就把燈關了。

她戴着女巫帽,拿着魔杖指着面前的三個男性,甕聲甕氣說道,“不給糖就搗蛋!”

是一個快樂的太太。

夏洛克手搭在桑伊肩上,“我的糖果全都已經給桑伊了,如果哈德森太太你需要的話,我想你得問桑伊,我們家是桑伊做主。”

為什麽又要說這樣……這樣暧昧的話啊。

哈德森太太若有所思,笑眯眯地看着桑伊,“你們兩個的感情進展神速,這讓我很高興。”

桑伊:“……沒有。”

“約翰。”夏洛克忽然開口,“需要幫忙嗎?”

華生瞥了一眼夏洛克,“需要。”

夏洛克轉過頭輕輕地按了按桑伊的肩,“你坐着不要亂動,我打氣球給你玩。”

桑伊:“……”我不是小孩子啊。

哈德森太太靠近桑伊小聲八卦,“夏洛克很喜歡你。”

桑伊微笑,“沒有沒有。”

哈德森太太只當桑伊臉皮薄謙虛,她說,“我看得很清楚,他看你的時候眼睛都亮着光。”

桑伊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夏洛克,對方系了一個氣球,然後遞過來,“紅色,鮮豔。”

桑伊接過那個氣球沒有說話。

哈德森太太笑道,“我去準備晚餐吧,晚上喝一杯。”

“需要幫忙嗎?”桑伊問。

“不用,腳還沒好呢,老實坐着。”夏洛克插嘴,“我去幫哈德森太太。”

哈德森太太一挑眉,“夏洛克你不是不會做飯嗎?”

桑伊愣了一下,看向夏洛克,他不會做飯嗎?可是他明明說——有什麽東西在桑伊腦子裏一閃而過,他沒有捕捉到。

偵探先生似乎有些惱怒,“廢話好多,做個飯而已,有什麽不會的。”

哈德森太太看看夏洛克又看看桑伊,了然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夏洛克一起來吧。”

客廳裏只剩下桑伊和華生,華生把最後一個南瓜挂上去,看了一眼廚房又看向桑伊問,“這兩天藥有好好擦吧?”

“嗯……”桑伊目光飄忽,傷……一直是夏洛克擦的,明明他都決定了,但是夏洛克一動手他就莫名地無法拒絕。

華生笑了笑說,“夏洛克這個人,對喜歡的人很不錯,雖然平時孤高傲慢,但是面對你的時候似乎無師自通的什麽都放下了。”

桑伊抿唇笑,只要不看見夏洛克他就心如止水,華生說的話也不會讓他多想。

華生微微聳了聳肩想,他也只能幫夏洛克說這麽一句話了。

夜幕降臨,外面有歡呼聲。

屋內四個人圍着桌子坐着,在南瓜燈下面對酌。

夏洛克把桑伊面前的酒杯換成了牛奶,十分冷酷,“病人是不能喝酒的,只能喝一點牛奶這樣。”

桑伊彎了彎眼眸笑起來,“謝謝偵探先生。”

夏洛克盯着桑伊的笑臉,別開臉,“謝什麽?喝醉了很容易出事。”

他這樣說着,卻掩飾性地喝下面前杯子中的酒。笑得這麽燦爛,心裏卻計劃着要離開倫敦也離開他,夏洛克想,他不會讓桑伊離開的。

“好想看下雪啊。”桑伊轉過頭去看窗外,他喃喃,“但是肯定看不見了。”

夏洛克握緊了酒杯,聲音平穩,“怎麽會看不見了,十二月就下雪了,幸運的話聖誕節也會下雪的。”

華生探究地看了一眼桑伊和夏洛克,說道,“沒錯,倫敦一般十二月就下雪了,如果是聖誕節那天的話,肯定會很滿足桑的想象的。”

“到時候我們也可以一起圍着火爐吃晚餐,那可真是太熱鬧了。”哈德森太太笑道。

桑伊想象了一下笑起來,“确實很熱鬧。”

夏洛克的餘光一直看着桑伊,看見桑伊的表情心底又沉了沉,他沒有再說話。

四個人又圍着談天說地了一陣,除了桑伊,其他三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醉意。

桑伊忽然倒了杯酒舉起來,“我有幾句話想說。”

三個人都擡頭看了過來。

桑伊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抖了幾下,然後含笑道,“在貝克街的日子,一直勞煩哈德森太太的照顧,還有華生醫生也幫助我許多,很感謝大家,所以今天認認真真地和大家道個謝。”

哈德森太太和華生面面相觑,盡管喝多了些他們也似乎察覺到了什麽,哈德森太太說,“一家人,說這些做什麽?”

桑伊微微笑了笑,“要說的。”

華生去看夏洛克,他伸出手推了推夏洛克的手臂,示意夏洛克說點什麽。

夏洛克神色冷漠,一言不發地喝酒。

桑伊又說,“也很感謝偵探先生。”

說到這裏,桑伊輕輕地吐出一口氣來,彎起眼眸,“偵探先生很好很好,我……”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夏洛克一把把桑伊的酒杯奪過來一飲而盡,聲音也冷,“口頭上的感謝有什麽用。”

“是這樣,所以……”

“來。”夏洛克倒了酒,打斷了桑伊的話,“喝酒,不過這瓶看起來快沒了。”

“是夏洛克你喝得太多了。”哈德森太太指出來,“你看,你一個人喝了大半瓶。”

“還有嗎?”夏洛克問。

“有,在廚房,我去拿。”哈德森太太搖搖晃晃地就要站起來,“你們等着。”

“哈德森太太。”桑伊站起來說,“我去取酒吧,在廚房對嗎?”

哈德森太太雖然喝多了,但是腦子還算清醒,她下意識看向桑伊的腳,“但是你的傷……”

“沒關系,我去吧,哈德森太太您看您都要摔跤了。”桑伊笑道,“反正我也不喝酒,你們先喝着。”

華生給哈德森太太使了個眼色,哈德森太太微微聳肩,“好吧桑,你小心一點。”

桑伊點了點頭,把椅子推到桌下。

夏洛克忽然也站起來,跟在桑伊身後,“我也去。”

桑伊轉過頭看了一眼夏洛克,夏洛克的臉上帶着一點不正常的紅色,應該是有點喝醉了。桑伊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繼續往裏面走去。

夏洛克跟在桑伊身後,在進入屋子的時候,在桑伊伸手準備開燈的時候,他忽地擡手按住了桑伊的手。

被夏洛克突然扣住了手腕抵在牆上,桑伊一時有些慌亂。

但是很快,他就恢複了以往的鎮定,他只是用那種柔軟溫和的聲音叫着,“夏洛克?”

“不叫偵探先生了?”夏洛克的聲音微沉,帶着幾分郁郁的酒氣,“你是準備抛下我走了嗎?”

什麽?

什麽叫抛下他走?

“親愛的桑伊,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準備離開貝克街,離開倫敦了呢?”夏洛克又追問。

桑伊看不見夏洛克的表情,他只覺得夏洛克的聲音裏帶着幾分不屬于偵探先生的陰沉,陡然的,這讓他有些怯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今天一早我就發現了你的不對勁,你想要離開我了。”

什麽叫……離開他?

夏洛克的每一句話都讓桑伊不知道做出什麽反應處理。

“留下來。”夏洛克說,“桑伊,留下來。”

貓咪似乎在蹭桑伊的腳,桑伊聽見夏洛克說,“留下來,有壞蛋也好,還是有什麽別的東西都行,我會保護你幫助你。不想你以為這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不開心,更不想你離開我。”

“我喜歡你,我喜歡的人是你。”夏洛克的聲音有些沙啞又有些委屈,“你都不願意問問我,你就從來沒想過留下來嗎?就算多留幾天,你似乎也沒有絲毫留念,就算是對我。我一直以為你對我也會有在意的。”

夏洛克喜歡……他,夏洛克也喜歡他?

桑伊有些怔然和茫然,這太過不真實了,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自己喝多了。

事實上他今天晚上沒喝酒,準備喝的那一杯也被夏洛克奪走了。

桑伊微微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但是夏洛克也沒有給桑伊多說話的機會,也許是怕桑伊拒絕又或者只是單純的喝多了。

他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知道了,你答應我了,那我要親你了。”

夏洛克的話說完,帶着酒氣的灼熱呼吸也靠近,同樣也帶着些微的怒氣與委屈,夏洛克牢牢地抱緊了桑伊,然後在黑暗中,無所顧忌地撞上了桑伊的唇。

像受了傷的狗狗,尋找着主人的愛護。

好疼……桑伊腦子還沒緩過來,他想,肯定出血了。

血腥味在唇舌間蔓延開來,夏洛克卻絲毫沒有要松開桑伊的意思,甚至越摟越緊。

親吻中,桑伊能感受到夏洛克滾燙的身體。

他在黑暗中睜大了眼,他想叫夏洛克,但是一張口,對方的舌也如同親吻那樣,同樣毫無顧忌地糾纏上來。

用力地,仿佛要吞掉他的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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