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只北極熊

九只北極熊

跳完一曲後，林煥拉着北極熊先生溜出大媽包圍圈，一群穿着紅配綠舞服的大媽裏就數他們兩個雄性最顯眼。後面還有人拿着終端偷拍他們，林煥沒在意，反正他又不是什麽大明星，拍就拍了。

一人一熊繞過人群，走向偏僻的小道，小道旁草叢裏的地燈氤氲着朦胧光暈，與清冷月色交相輝映，微微驅散了點點黑暗。

林煥手插口袋裏，間或踩了踩地燈，靜谧被一個個跳躍的音符打斷。林煥心想，這個踩得也挺好玩的，怪不得很多小崽子會特意跑到這兒來踩着玩。

他眼角瞥向北極熊先生，撺掇着北極熊先生一起來玩。北極熊先生沒說話，他怕自己踩上去把這的地燈直接一腳踩爛，只是輕輕地用後腳掌碰了一下地燈，然後一個飽滿可愛的音符跳躍了出來。

他動作頓了頓，等摸清了這些地燈所代表的音符，他開始彈奏，使用的工具是腳掌，演奏的樂器是一連串的地燈。稀落破碎的音符被他串連成一首小調，細膩浪漫，不失魅力。

林煥聽入了神，等到一首結束才回過神來，嘴角勾起，很捧場地給北極熊先生鼓掌。

北極熊先生重新走到他身邊，道:“聽音樂會嗎？”

林煥不知道他什麽意思，還是順着他的話點點頭。

北極熊先生從身上的毛毛裏掏出一張音樂會門票，遞給他，聲音低沉有磁性，圓豆眼認真地望着林煥，道:“我想邀請你周六陪我一起去，可以嗎？”

林煥接過門票，看了一下演出時間，自己正好有空，于是答應了。北極熊先生看他收下，心裏的緊張微微散去，輕松了幾分。他陪着林煥又走了一段路，然後兩人返程。

到了分別的時間，林煥猶豫了片刻，還是上前抱了一下北極熊先生，柔軟順滑的白色毛毛蹭在臉上非常舒服。

北極熊先生楞了一下，要不是臉上有毛毛擋住，他覺得自己肯定遮不住臉上紅暈。他将爪墊輕柔放在林煥頭上，就像上次視頻中的那樣，碰了碰他的頭。

林煥很快又松開手臂，眉梢是掩飾不住的喜意，自己全身都被毛毛包裹的感覺真的太爽了，他都有點不舍得離開了。

等北極熊先生上了車，林煥朝他擺擺手告別，北極熊先生也朝他揮了揮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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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林煥就被一陣鈴聲吵醒，他迷迷糊糊地去摸終端，第一件事就是看時間。

明明還很早啊，怎麽鬧鈴就響了？

他揉了揉朦胧睡眼，定睛瞧了瞧，原來是電話。看到來電人，林煥立刻坐起身來，接通電話。

“喂，蘭蘭媽媽，你有什麽事兒嗎？”林煥盡量提起精神問道。

電話那頭的蘭蘭媽媽語速仍然是那麽讓人聽着就着急，想要給她來個倍速。

“林……老……師……我……家……蘭……蘭……不……想……去……上……學……他……昨……天……還……裝……病……不……去……學……校……我……帶……他……到……醫……院……檢……查……結……果……醫……生……說……蘭……蘭……沒……生……病……”//（翻譯：林老師，我家蘭蘭不想去上學，他昨天還裝病不去學校。我帶他到醫院檢查，結果醫生說蘭蘭沒生病。）

林煥聽着都差點睡着，他晃晃腦袋，大致明白了蘭蘭媽媽的意思，皺着眉頭道:“蘭蘭有說他為什麽不願意去學校嗎？”

蘭蘭媽媽:“他……沒……說……就……說……不……想……去……學……校……”

慢吞吞的女聲又道:“我……和……他……爸……爸……馬……上……要……去……上……班……了……林……老……師……你……勸……勸……他……吧……”//（翻譯：他沒說，就說不想去學校。我和他爸爸馬上要去上班了，林老師你勸勸他吧。）

然後，林煥聽到電話那頭蘭蘭媽媽好像對旁邊說了些什麽，視頻對面的人就換了，換成了一只身上披着淺棕色絨毛、樣子無時無刻看上去都在笑的小樹懶。

林煥盡量讓自己聲音溫和，他知道這只小樹懶非常膽小，在班上也從不主動和人交流，“蘭蘭，你為什麽不想去學校呢？是有小朋友在學校欺負你嗎？”

蘭蘭搖搖頭，咬着嘴唇不說話。

林煥耐心道:“那為什麽不想去上學呢？是有什麽困難嗎，讓老師跟你一起解決好不好？”

在林煥一再保證自己絕不會洩密下，小樹懶還是慢慢地開了口。從小朋友慢吞吞的語調中，林煥了解到了小樹懶不願意去學校的原因，他沒想到這還能跟那件高中生跳樓自殺的事扯上關系。

“狐……猴……哥……哥……對……我……特……別……好……我……不……相……信……他……會……自……殺……”

在小樹懶的口中，林煥才知道那個跳樓自殺的高二學生是一只變異種狐猴。蘭蘭因為反射弧奇長，每次別人和他說話或者玩耍他需要很久才能反應過來，自己說話也慢吞吞的，久而久之，沒有什麽小朋友願意和他玩。

但是，他口中的狐猴哥哥卻沒有嫌棄他，總是陪他一起玩，也很耐心地跟他聊天。反正，蘭蘭就是不相信在他心裏這麽美好善良的狐猴哥哥會跳樓自殺。

“肯……定……是……那……群……壞……人……欺……負……哥……哥……”

小樹懶覺得狐猴哥哥就是被人欺負才會選擇跳樓，狐猴哥哥成績那麽好，還那麽溫柔。蘭蘭又說以前看到過狐猴哥哥被一群人堵着罵小偷，哥哥在那段日子很少來找他，也不像以前一樣愛笑了，還瘦了好多。

說到這，小樹懶眼睛裏冒出淚水，但他還是手握拳頭，表情堅定，暴露出了自己逃學曠課的真正目的——原來他想去好好調查這件事，讓那些欺負狐猴哥哥的人被警察叔叔抓走。

林煥看着這個才一年級的小鬼，頗感無奈地扶額，有些想要嘆氣，雖然想要說，現場錄像都放出來了，無論如何，怎麽看都是那個學生自己跳樓自殺，盡管被欺負了，那些間接造成這個結果的人也不會被抓起來。

但他沒有說，先不說這麽小的崽子聽不聽得懂，現在小樹懶肯定聽不進去。

林煥想了想，道:“這樣好不好？蘭蘭你去上學，老師幫你查這件事。小朋友不能逃學的！還有，以後不能随意欺騙爸爸媽媽了知道嗎？”

他又補了一句，“而且蘭蘭你太小了，也不能進哥哥的學校啊。”

好說歹說，林煥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小樹懶才答應了。林煥松了口氣，讓蘭蘭把終端遞給媽媽。

蘭蘭媽媽感激涕零道:“謝……謝……林……老……師……了……”

林煥擺擺手，看了看時間，驚了一下，沒想到就這麽會，他已經浪費一個小時了。和蘭蘭媽媽告別後，林煥趕緊從床上跳起來換衣服，然後準備早餐洗漱。

等到了學校，他差點遲到，還好他們負責查勤教導主任是個自己還經常擅離職守的大水貨，林煥很是懷疑，這只大熊貓是不是靠賣萌才當上教導主任的。

早上上完課後，林煥靠在窗邊，手上拿着保溫杯遠眺，辦公室對面是一片開闊的草地，上面有很多小學生在自由自在地玩耍。

一個小身影從樹旁好像發現了什麽，驚呼了一聲，旁邊有小夥伴好奇地圍了上去。林煥聽到蹬蹬蹬的聲音，一群班上的小崽子往他這跑，為首的小虎崽手裏捧着一串蘑菇，興致勃勃地舉起來對林煥喊道：“林老師，看，我找到了好多蘑菇，中午可以加餐了！”

林煥汗顏，說：“大虎，有些蘑菇有毒不能吃的。”

一旁的金發碧眼小男孩道：“可是這看上去不像毒蘑菇啊，毒蘑菇長得很漂亮，這個灰撲撲噠。”

林煥仔細看了看小朋友遞到他手上的蘑菇，樣子有點像将要收攏的雨傘，上面還細撒着點點白色晶瑩顆粒，林煥看着眼熟，就是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叫什麽名字。

正在教育學生的小烏老師也好奇地湊過來看，被訓話的小狗崽也颠颠地跟在後面想看熱鬧。然而，金毛狗崽子一看到他們手中探讨着的蘑菇，神情突然變得有點不自然。

這樣子的蘑菇，他只在那棵經常被他光顧的樹下見過，該不會......

小烏老師瞧了片刻，後爽朗笑道：“這不就是狗尿苔嗎？我小時候經常在我們那的樹林裏看到。”

看到小朋友們呆滞的臉，小烏老師以為他們沒聽懂，繼續解釋道：“我們那說小狗經常撒尿的樹下就容易長這種菌類......”

話還沒說完，小朋友們紛紛呈嘔吐狀，還拿着蘑菇的小虎崽和小男孩手像是被燙到了，直接扔在了地上，有潔癖的小男孩趕緊奔向辦公室裏的洗手臺，一個勁地搓手手。

金毛狗崽子在小烏老師說出蘑菇名字的時候就溜之大吉了，爪子撓撓臉，打算下次換棵樹解決生理問題。

小虎崽氣憤道：“到底是哪只沒有公德心的小狗幹的？”

他眼睛掃過在場的小狗崽，被掃到的趕緊自證清白：“肯定不是我，我一直都去廁所尿尿的！”

林煥有些哭笑不得，他安慰道：“好了，以後知道蘑菇不能随便吃了吧？大家都回去吧，馬上下一節課就開始了！”

聞言，小朋友們呈鳥獸狀散去。

然而原本在最外圍的小樹懶卻久久不動作，林煥知道這孩子神經傳導速度極其緩慢，也沒催他。

小樹懶卻猶豫着走到林煥面前，慢悠悠道：“林......老......師......”

林煥：“有什麽事嗎，蘭蘭？”

小樹懶問他是不是真的能幫自己調查狐猴哥哥的事兒。

林煥摸摸他的腦袋，道：“老師既然答應了蘭蘭，就一定會做到。不過現在老師要上班呢，這是老師的責任。蘭蘭是學生，認真上課也是蘭蘭的責任。”

小樹懶聽着聽着，過了好久才點了點頭。

然後，上課鈴響了。

看着小樹懶還沒意識到已經上課了，林煥嘆了口氣，抱住小樹懶就是一個百米沖刺，跑向教室，在倉鼠老師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将小樹懶放回他的座位上，并細心地幫小樹懶調出動物通用語課本，然後火速離開。

林煥：這孩子真是讓人不省心。

5min後......

小樹懶在倉鼠老師的講課聲中，才反應過來，動物通用語課已經開始上了，他得趕緊回教室。

又5min後......

小樹懶：我怎麽在教室？

最後的5min......

小樹懶：對了，是林老師把他抱過來的。

于是，小樹懶開始認真上課，卻發現一節課已經過去1/3了。

小樹懶：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