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級篩選

初級篩選

【恭喜各位玩家進入裁決系統。】

【作為被随機挑選的惡念之人,從此刻開始,你們将通過無數場游戲試煉,直至決出最後的1000名幸運者,給予特殊獎勵。】

【請注意:本局為初級篩選游戲,當少于或等于半數的玩家逃離廢棄大樓,視為通關。】

【游戲開始,祝君好運。】

此時,六名年輕男女甚至還沒來得及消化一下突如其來的狀況,就從機械腕表彈出的提示框內,确認了這一荒誕的游戲規則。

他們正身處一輛門窗封閉的大巴車內,頂燈光線昏暗,只隐約能照亮車內景象。

前方駕駛座,渾身是血的大巴車司機,看上去已經死去多時了。他歪倒在座椅上,耷拉着腦袋,眼窩深陷,定格在一個死不瞑目的駭人表情。

而屍體的懷裏,還抱着一個巴掌大的密碼箱。

“操,說什麽随機挑選,經過老子同意了嗎?!”

說話的是一位虎背熊腰的男人,他穿着棕色的工字背心,肌肉遒勁,紋了倆醒目的大花臂,屬于那種很經典的社會大哥的氣質。

他粗暴地踹了車門一腳,想要無視規則強行闖出去,誰知這輛車如同被無形的力量封死了,絕對不是依靠蠻力就能撼動的。

下一秒,腕表亮起,強烈電流仿佛順着手臂血管迅速蔓延至全身,登時令他全身灼燒發麻,險些窒息。

這只是系統的小小警告。

“……到底是哪個狗幣的惡作劇,最好別讓老子出去,否則老子非得活撕了他塞進化糞池!”

聽到他吵嚷,坐在旁邊一黑衣性感的短發女人,略微帶了點厭煩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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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安靜點。”

“哪來的多嘴驢?都快死了你還在這整頓紀律?”

“沒看見規則嗎?即使喊得再大聲,你也不可能終止游戲。”

紋身男惡狠狠啐了一口:“跟你這種傻比說話真夠費勁的!”

短發女冷哼:“我也懶得跟蠢貨講道理,看來剛剛你并沒有被電清醒。”

“你再廢一句話試試?老子把你嘴撕了信不信?”

大約是怕他倆真打起來,這時前排一長相斯文、穿着樸素藍襯衫的男人,好言好語地勸架。

“算了算了,咱們目前是一條船上的隊友,得互相協作想辦法才行,沒必要傷了和氣。”

紋身男瞥他一眼:“瞧你瘦得跟雞崽子似的,這有你插話的份嗎?”

“……”

藍衣男自知打不過他,無奈忍氣又坐了回去。

後排有一對情侶,正滿臉憂愁地依偎在一起,女生雙手摟着男生的脖子,嗓音極嗲,含着嘤嘤的哭腔。

“怎麽辦啊曉晨,這到底是哪裏?好端端的我們為什麽要玩逃殺游戲啊?”

男生很顯然也沒什麽經驗,只能摟着腰安慰:“乖,貝貝別怕,先看看情況再說,也許沒那麽糟糕。”

結果這安慰适得其反,女生反而哭得更厲害了。

“你騙人,我們明明就回不去了!”

紋身男本來就火氣上頭,這會兒被她哭得更加心煩,登時吼了一嗓子,罵得極其難聽。

“誰家的廢物?哭哭哭,是你爹死了還是娘死了?再哭第一個先宰了你!”

叫貝貝的女生被吓了一跳,果然不敢再哭,只把委屈的眼神投向自家男朋友。

可她男朋友曉晨看上去也不太敢和紋身男叫板,見狀小心翼翼拍了下她的手,示意她暫時忍耐。

畢竟游戲剛開局,什麽局勢還都不明朗,貿然與其他玩家結仇,實在是很不明智的事情。

場面一時尴尬,誰都沒有再開口。

直到那位短發姐姐無意間發現,在大巴車最靠後的角落裏還坐着個年輕姑娘,對方像極了幽靈,這半天居然一點聲音都沒出。

“……那也是個活人嗎?”

也不怪她納悶,那姑娘的穿着打扮确實與正常人格格不入,衣服就跟随便裁剪的窗簾布一樣,灰撲撲地裹在身上,又披頭散發,像是從哪跑出來的流浪游民。

姑娘指間挂着一串米白色的珠子,那珠子顆顆被磨得光滑圓潤,可見有些年頭了。

她原本是專心致志在撚珠子,大約察覺到了全場目光一瞬間集中在自己身上,這才擡起頭來。

她長得很美,猶如昙花在雪夜盛開,是那種微妙融合了清冷與妩媚的美,只不過仿佛常年不照陽光似的,唇色極淺,膚色也略顯蒼白。

她颔首示意,很有禮貌地微微一笑:“是活人呢。”

然後繼續低頭,指尖撥弄着那串珠子,不再講話。

貝貝低聲跟曉晨嘀咕:“這女人精神好像有點問題,感覺神叨叨的。”

曉晨嘆了口氣:“咱們都自顧不暇了,還有空管別人精神有沒有問題?”

“啧,你沒空管,剛才還盯着她看了好幾眼?”

“……這車裏的玩家,我不都得觀察觀察嗎?”

先前那個長相斯文的藍衣男,屈起手指敲了敲座椅的金屬欄杆,試圖将大家的注意力引回正題。

“各位,雖說沒有時間限制,咱們是不是也該稍微讨論一下游戲內容了?這輛車是全封閉的,拖得太久恐怕容易缺氧。”

“在讨論游戲內容之前,我們最好還是先互相有個了解吧?”短發女說,“我叫李荷,幾位怎麽稱呼?”

藍衣男回答她:“我叫馮建。”

“金輝。”紋身男說完,又不耐煩補充了一句,“那倆叫什麽貝貝和曉晨,知道了,不用廢話了。”

小情侶:“……”

剛才還坐在後排角落的年輕姑娘,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挪到了距離衆人較近的位置,她仍保持着微笑,嗓音婉轉。

“沈滄瀾。”

“系統對于玩家的篩選肯定是有标準的,我們也不可能無緣無故被聚在一起。”李荷考慮得比較深入,她繼續着自己的思路,“剛才規則提到了,說我們是‘被随機挑選的惡念之人’,什麽叫惡念之人?”

金輝嗤笑一聲,明顯覺得她問了句蠢話:“就是說咱幾個都不是好人呗?比如老子是個賭徒,輸掉了三套房子,媳婦閨女都送去陪酒了,怎麽了?”

“……你倒是挺坦誠。”

“老子說實話,你們也都別想藏着掖着,誰撒謊就先把誰的腦袋擰下來。”

李荷也挺爽快,當即承認:“都進游戲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我殺了我出軌的老公,入獄前夕被抓到這來了。”

“艹,賤人,連老公也敢殺。”

“有什麽不敢殺?殺的就是你們這種狗東西,侮辱妻女的爛賭鬼,你該下地獄。”

金輝揚起下巴湊到她面前,嚣張豎起了中指,挑釁之意顯而易見。

“她們是我的所屬物,我想怎麽用就怎麽用,女人都是天生賤胚,替男人發揮應有的價值,是你們的榮幸。”

李荷用力咬了下後槽牙,很明顯在壓抑怒火,估計腦海裏已經把他千刀萬剮了。

眼看這兩人又開始劍拔弩張,藍衣男馮建趕緊打圓場。

“別吵別吵,李小姐,到底是人家的私事,你就不要多作評價了。”

李荷看他的眼神像在看垃圾:“私事?果然男人下意識就要替男人找借口,那你說說自己是怎麽來的?”

“這個……其實純屬意外。”馮建摸了摸鼻子,神情莫名的有些心虛和愧疚,雖說那絲愧疚很流于表面,“媳婦不顧家,我以往頂多是小施懲戒,那天晚上喝了點酒,教訓時下手重了,把她打進了醫院,傷了腦子,沒……沒救回來。”

“原來是家暴男。”李荷一錘定音,“好,我理解你替他找借口了,蛆和蛆本質是一類。”

“……也不能這麽說,大家都犯了錯,沒什麽高低貴賤,李小姐你不是也殺了老公?”

“我寧可入獄,也比跟你們這些蛆分到同一場游戲強得多。”

看得出馮建是個懦弱的人,他敢家暴妻子 ,卻沒勇氣與陌生人争執,尤其還是個剛殺了老公的強勢女人。

為了不再繼續挨罵,他迅速轉移話題。

“呃,那個……請問你們二位有什麽故事?”

問的自然是曉晨和貝貝。

曉晨和貝貝對視一眼,兩人顯然都不太情願,貝貝自言自語。

“跟你們比,我們簡直是小孩子過家家,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也得提。”李荷說,“別有顧慮,反正大家都不算什麽幹淨人。”

曉晨遲疑半晌,終于承認:“貝貝當初是我前女友的閨蜜,我倆戀愛了,我前女友本來就有抑郁症,因為這事兒受刺激跳了樓。”

“……真是謙虛了,你倆的行為比起我們也不差。”

貝貝不服氣地反駁:“可那能怪我們嗎?我把她當朋友沒錯,但我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啊,更何況她給不了曉晨任何正面的情緒價值,他們倆早就不合适了,我只是想讓三個人都解脫而已。”

“能把有違道德的事講得這麽清新脫俗,你也挺讓人佩服的。”李荷鄙夷地轉過頭去,當即不再理睬她,只問自始至終話都很少的沈滄瀾,“小妹妹,還剩你了。”

在他們談論的時候,沈滄瀾把每個人都仔細端詳了一遍,她依舊笑着,輕描淡寫地回答。

“我啊,一時沖動,把領導房子給燒了。”

前面幾個人發言,都難免讓李荷憤怒,但這位姑娘發言,倒挺讓李荷意外的。

“什麽矛盾至于燒領導房子啊……雖說打工人們可能都經常有這種想法,可像你一樣付諸實踐的真不多。”

沈滄瀾溫柔點頭:“我确實比較擅長實踐。”

這時只聽金輝站在前面的駕駛座旁,用拳頭砸方向盤,沒好氣地喊。

“實哪門子的踐,犯賤的賤?有長了腦子的嗎?過來看看這密碼箱怎麽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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