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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屈楊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像是回到了幼年時爸爸的懷抱裏，安穩又熟悉，自從成年之後，他已經很少能有這樣的好睡眠了。

空氣裏漂浮着香水檸檬的信息素，發熱期的信息素波動也被安撫，像是漂浮多年終于有了歸宿，而後漸漸沉溺其中。

直到第二天下午屈楊才悠悠轉醒，醒來的時候腦子裏一片空白，分不清今夕是何夕，腺體上的刺痛才讓他的意識回籠。

被，臨時标記了？

屈楊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腺體，還能摸到上面的咬痕，可見當時咬得有多用力。

被标記當時是什麽感覺，屈楊已經忘記了，只知道那是一種靈魂都要臣服于對方的感受，在被标記的那一刻，屈楊的腦子裏只有一個概念，那就是永遠忠于他，永遠臣服于他。

“醒了？”

樂欽端着餐盤，進門就看到屈楊正摸着腺體愣神。

“嗯，昨晚标記我的，是你嗎？”

屈楊覺得自己問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畢竟現在在的地方，和空氣中漂浮的信息素騙不了人。

“對，因為昨天手邊沒有抑制劑，你也說抑制劑沒有用。”

樂欽把餐盤放在床頭上，坐在床邊看屈楊的腺體，上面的咬痕很重，現在還有些紅腫，從床頭拿出一只藥膏，想要給屈楊塗藥。

屈楊握住他的手腕，他的指尖帶着些從被窩裏帶出來的暖意，捏在樂欽的手腕上有些灼灼熱意：“我自己來吧。”

樂欽捏了捏他的手：“你看不見。”

冰涼的藥膏敷在腺體上，冷與熱重合的觸感讓屈楊輕輕顫抖了一下，随後就是溫熱的手指在腺體上打着轉。

屈楊垂下的手握緊了被子，他還處在發熱期裏，即使有臨時标記的壓制，在如此近的距離裏，屈楊的呼吸又急促了起來。

頭與頭挨得很近，屈楊溫熱的呼吸噴在樂欽的耳邊，兩個人的信息素又不受控制地溢出。

樂欽的喉結滾了滾，擦完藥之後挪開了頭：“餓了吧，先吃飯。”

屈楊咽了咽口水，垂下眼睫，耳後的皮膚已經紅得快要滴血，他清了清嗓子，有些生硬地轉移了話題：“樂壹呢？”

“在樓下玩，等你好些再來看你。”

屈楊下了床，坐在一邊的沙發上小口地喝粥，手心裏都是黏黏膩膩的汗。

吃完飯之後，屈楊叫住要離開的樂欽：“謝謝你，樂先生。”

“我還怕你生氣。”樂欽眨了眨眼，眼底的笑意驅散了樂欽整個人周身的寒氣，然他整個人減少了那種疏離感。

屈楊笑了笑，眉眼彎彎：“不會，很感謝你。我這還是，第一回被臨時标記。”

也許是因為這會兒的樂欽整個人讓人覺得特別親近，又或者是因為臨時标記的關系，屈楊多了一點傾訴欲。

樂欽聽到這話揚了揚眉，雖然覺得有些不置信，但心底卻陡然升起一股快慰感，從鼻腔裏發出一個帶着愉悅的嗯字。

屈楊撓了撓頭：看向樂欽的眼睛：“我跟我前夫，信息素契合度為0，沒有辦法标記。”

樂欽站在門口，看他的眼神似乎是能包容萬物：“都過去了，好好休息。”

屈楊點了點頭，沒有提想要離開的事情，他貪戀此時房間裏浮動的信息素，他告訴自己，因為是發熱期，小小地任性一下應該也沒有關系。

“父親，屈叔叔怎麽樣了？”樂壹在學校也有學過生理知識，昨天晚上他雖然沒有聞到信息素的味道，但看到屈楊的臉色和父親的動作，也明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

晚上看到父親抱着屈楊回來的時候，他心裏生出了竊喜。

“他很好。”

樂欽朝樂壹招了招手，讓他在自己旁邊坐下，他們一般談話都在書房，很少有在客廳的沙發上談心的。

“你喜歡他嗎？”

樂壹點了點頭，不解地看着樂欽，想知道他為什麽要這麽問。

樂欽摸了摸他的頭，他很少做出這種親昵的動作，但他記得屈楊好像很喜歡摸樂壹的頭，所以自己也試了試：“喜歡他喜歡到能接受他做你的小爸爸嗎？”

樂壹有些呆愣地摸了摸自己的頭，他被屈楊揉頭的時候，只覺得屈楊太溫柔了，而父親揉他的頭的時候，他難得地生出了些膽怯。

“可以嗎？”樂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樂欽。

沒等到樂欽的答案，門口站着的人就打斷了他們的交談。

“Angel，舅舅來看你了。”

喬如松手裏提着兩個禮盒，站在門口，笑着跟父子兩個人打招呼。

樂壹臉上的笑容褪去，恢複成了跟樂欽一樣的面無表情：“舅舅好。”

喬如松自來熟地走到沙發上坐下，把手裏的禮盒塞到樂壹的手上，是兩套已經三年前就已經絕版的樂高，樂壹看了一眼，名字裏的logo上，I寫成了1。

他坐得離樂欽不遠，也聞到了樂欽身上omega的信息素，皺了皺眉。

“上回媽說要接Angel去玩，結果有事也沒去成。”喬如松很快地收斂了自己的情緒，重新把笑挂在臉上：“今天跟舅舅去姥姥家玩吧，你的生日，你父親說只有小朋友參加，所以我們也沒來。”

樂壹求助的目光看着樂欽，手在喬如松看不見的地方輕輕地搖了搖。

“Angel明天要去冬令營，就不過去了。”樂欽淡淡地說。

喬如松也不在意他的冷淡：“這樣啊，那今年過年，去家裏過吧，你們父子倆，兩個人過年太冷清了。”

“不用了，今年我帶Angel去度假。”

喬如松臉色變了變：“是啊，好好聯系一下父子感情。如月沒這個福氣，看到Angel長大，如果如月在的話，你們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家人。”

樂欽還是面無表情，看着喬如松的眼睛幽深得可怕。

喬如松頓了頓，咽了口口水：“我昨天，看到你跟一個omega一起，我們也不是不贊成你重新找一個omega，只是，你是不是應該考慮考慮Angel，要找的話，也找一個知根知底的，這樣對Angel也好。”

樂壹擡起頭，剛想說話就被樂欽按住，然後才對喬如松說：“我的事，需要跟你們喬家報備嗎？”

喬如松讪笑：“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就是，我就是覺得你應該為Angel考慮。”

樂欽沒有再說話，只是看着喬如松。

“喬先生，如月已經去世八年了，這八年來，我自認對喬家仁至義盡。”

“我希望，以後喬家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以前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

“但如果再有一次，你們現在擁有的，就會失去了。”

以前他不介意喬家在背後搞一些小動作，但現在他有動心的人，如果喬家再偷偷摸摸做一些不入流的事情，他也不介意幫喬家認清一下自己家在C市到底是什麽地位。

喬如松可以說是落荒而逃地離開了樂家，甚至現在背上都是濕淋淋的汗，剛剛的樂欽氣勢太過淩厲，讓他太害怕了。

這幾年樂欽對喬家的偏愛，幾乎讓他們忘了樂欽本身是一個什麽樣的人了，而樂欽對喬家的好，也不過是為了補償，補償他們家失去的那個兒子，他們卻把這種補償，當成了放肆的理由。

喬如松甚至有種劫後餘生的錯覺，開車的手緩了好一會兒才穩起來。

樂壹大着膽子問樂欽：“父親，我真的要去冬令營嗎？我們過年真的出去度假嗎？”

樂欽點了點頭：“你的老師今天給我打電話說的，在春節前回來。”

“哦，好吧。”樂壹低下頭，有些失落。

“我盡量，邀請屈叔叔一起過年。”

“好耶！”樂壹跳起來，沒控制住抱了抱樂欽。

父子兩人同時往樓上看了看，然後同時轉頭對視一眼。

關于那個可以不可以的問題，答案已經很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