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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說什麽來着?
金曼姍不肯賣房子,換鎖不告訴他,就是等着哪天和他鬧別扭了,跑回去把門一鎖,他被關在外面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一語成谶。她用實際行動證明他的擔心并不多餘。
這是第幾天了?
沈兆南坐在她樓下的石椅上,點上今天的第四支煙。二樓卧室的窗戶亮着燈,窗簾緊閉,偶爾能看見一閃而過的身影。
手指摩挲着手機背面,眼睑垂下去,沉悶地嘆氣。
起碼接個電話啊。
不見面,不接電話,他有心解釋,沒有開口的機會。
安琪寄養在家裏的貓喜歡蹲在窗臺上看風景,金曼姍第三次把它從窗簾後面抓下來,轉身喝杯水的功夫,簾子後面又拱起一團小小的弧度。
管它的。
它愛呆在那兒就呆着吧。
安琪的微信在下一秒發進來,提醒她記得給小三花喂一點營養膏。
什麽跟什麽啊!
金曼姍煩躁地揪着頭發,“刷”的一聲,猛然拉開半邊窗簾。小三花氣定神閑地偏頭看看她,高冷地轉過去,和它那個生人勿進的主人一個臭毛病。
手掌托在小貓的前肢下緣,軟綿綿的小東西被提離窗臺,喵嗚叫了兩聲。金曼姍匆匆往樓下一瞥,看到了沈兆南,他擡着頭,正在看這邊。
她覺得他這樣特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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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上別人,大家好聚好散呗,天天到樓下守着,一副被甩癡情男的可憐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怎麽他沈二少了。
三天,還是四天之前?她在法餐廳遇到他,還有那位漂亮清純的女助理。孤男寡女,西餐紅酒,一個儀表堂堂,一個美目含情,般配得要人命。
當然,她得承認她嫉妒到整個人開始散發酸味。
林知予小心翼翼地扯扯她的袖子:“姍姍,那是不是你家沈兆南?”
“誰他媽知道他是誰家的?”
“先別生氣啊,估計在見客戶呢。”
要是見客戶也就好了。
她沒上去打招呼,沒有當場抓包的興趣,拖着林知予另換一家餐廳。
沒了逛下去的興致,她早早回到他的住處。沈兆南照樣淩晨時分回來,進門第一件事把外套脫下來挂上衣鈎,金曼姍坐在鞋櫃上,冷眼看他的一舉一動。
忍了又忍,總算沒有失控地奪下那件衣服聞聞看有沒有那股子惡心人的味道。
“這麽晚才回來?”
“加班。”沈兆南換好鞋,張開手臂想抱住她。
她站起來,從他臂彎下鑽出去:“知予說她今天出去吃飯還見着你了,吃完飯接着加班吶?”
“去見客戶。”
見客戶……
她攥攥拳頭,沒有發作,甚至不打算換鞋,一溜煙竄到門邊:“安琪等會兒來找我拿東西,先走了。”
“姍姍?”沈兆南快步追上來,單手撐在門板上。她拉了兩下沒拉開,氣惱地踹一腳,踢到腳指頭,刺痛鑽心,只是皺皺眉,恢複如常。
“生氣了?”
金曼姍沒應聲。
“我以後會早點回來陪你,不氣了,嗯?”
她拍掉他觸上肩頭的手,仍是不說話,雙手握着門把上下擰動,力氣沒他大,死活打不開。越想越氣,越氣越急,眼淚就那麽不争氣的掉下來。
沈兆南吓了一跳,攬着她又拍又哄:“身體不舒服?別哭,是我不好,別哭了寶貝。”
胡亂掄起衣袖擦眼睛,金曼姍抽着嗓,上氣不接下氣,想罵人都發不出聲。
“說句話,別哭了好不好?”
“放、放開我。”
“……”腰被箍得更緊。
“沈兆南,放開我!”
“姍姍,別鬧。”
看看,他永遠都是這句話,好像她活着沒別的樂趣,淨顧着無理取鬧了。他和別的女人一起吃飯,開車送別人回家就是合情合理的同事往來?
別他媽逗了。
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的。
金曼姍憋屈地合上眼,側臉躲開他的觸碰:“沈兆南,我現在發現你連林知恒都不如。”
“你說什麽?”沈兆南隐有不耐,眉心刻出幾道褶。
“林知恒起碼敢作敢當,這一點,你确實比不上他。”
他掐着她的下颌骨,強迫她擡頭:“他來找你了?”
金曼姍冷笑:“怎麽了?你自己和女助理在西餐廳吃燭光晚餐,我提個男人的名字都不行?”
“我們自己的事,別牽扯別人。”
“心疼了?”
“金曼姍!”
金曼姍聲音蓋過他:“沈兆南!你不要臉,我要!你知道你們公司的人現在怎麽說我的?
我金曼姍變成個徹頭徹尾的笑話了,留不住你沈二少的心,成天死纏爛打,不自量力的給人家未來正牌的沈太太臉色看。”
沈兆南微怔:“你聽誰說的?”
“少他媽裝無辜,全公司上下傳遍了,你會不知道?”
“我問你,你聽誰說的?”
金曼姍怒不可遏地推開他,靠着門,冷眼看他:“這沈太太誰愛當誰當,老子不稀罕。”
“姍姍,我真的不知道。”他向前一步。
“你不知道?你留她陪你加班,半夜送她回家,帶她去高檔餐廳吃飯。我去找你,她把我攔在門口,說你在忙公事,讓我一小時之後再去,轉眼她自己端着咖啡進去了。你告訴我你不知道?你他媽是瞎子還是聾子?”
“她把你攔在外面?什麽時候?”
“裝什麽?人家按你的要求辦事,跑我面前裝無辜,真有你的。”她移開眼,不願多看他一眼。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會問清楚。”
“不用了。”她拉開門,“沈二少那麽忙,哪有空管這些雞毛蒜皮。”
“我說了,我會問清楚。”
随便他吧。
他問沒問清楚她不知道,一口濁氣堵在胸口,悶得她呼吸都不暢快。連帶着,不想談及這些事,不想見他這個人。
沈兆南這會兒又不忙了,動不動跑她跟前晃悠。
有時是早晨出門,他靠在門口,手上拎着熱乎的早點,讨好彎起眉眼:“姍姍我送你去上班好不好?”
有時是中午休息的時段,公共辦公室的小姑娘擠在窗前沖樓下探頭探腦,她從邊上路過,就興高采烈地喊她:“金總金總,那個沈二少又來樓下抽煙了。”
最多的是晚上,他比前段時間早一兩個小時回來,象征性地敲敲門,她不搭理,就坐在正對她卧室窗戶的石椅上。她去拉窗簾,他就期待地站起來,她冷漠地走開,再偷偷從縫隙裏看,他又垂頭喪氣地坐下。
他還找來很多說客。
首當其沖的是他的得力助手韓銘先生,打着談合作的幌子,一進她辦公室,馬上端起谄媚的笑臉:“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和,老大這次确實沒處理好,該罰,要打要罵他都不會說半句怨言。要我說,差不多可以了,孫茉已經下調到分公司了,再也沒人敢把你攔在門外了,也沒人敢說半句不好聽的,你看他也怪可憐的,一邊忙工作忙得焦頭爛額,一邊忙着哄你開心,整宿整宿睡不好覺,有幾回在公司大會上打瞌睡,好幾個股東都有意見了。”
“你別瞎說,誰跟他是夫妻?”
“诶,不是我說你小嫂子,生氣歸生氣,號碼拉黑,微信删除,太狠了點吧?”
“呵。”
韓銘苦口婆心,嗓子都快冒煙了,她眉毛沒動一下,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第二個是他們家老三,一天十幾條微信:
“二嫂,你就原諒我哥吧。”
“我承認,我哥是有點缺心眼。”
“浪子回頭金不換,何況他也沒幹啥出格的事。”
“那女的我見過,一般般嘛,哪能和我美若天仙的二嫂比?”
“求求你們趕緊和好吧,他這幾天淨操心你的事了,忘給我生活費了。哭唧唧.jpg”
金曼姍把他也删除了。
第三個是他那個孤高冷傲的大哥,往金曼姍的小辦公室一坐,頓時有種蓬荜生輝的錯覺。
金曼姍不敢怠慢,差小琪送進來一杯西湖龍井:“您看您,有事兒盡管使喚我就是了,還勞煩您親自跑一趟。”
舔狗不得house!
可是不舔總感覺會有生命危險。
沈向南正襟危坐,不怒自威,掀起眼皮掃向她,微不可微地翹起嘴角:“沒什麽要緊事,你知道二南的事一直是我在管,他這段時間工作心不在焉,很不像話,我了解了大概情況,決定找你談談。”
“您說,您說。”
“具體的我不清楚,這件事是二南疏忽,讓弟妹傷心難過,是他的錯。和好也好,分開也好,明天見面,一次性解決。”
金曼姍撫掉額頭的虛汗,點點頭:“您說的對,我會考慮。”
“我希望你照我說的去做。”
這種性格的人到底是怎麽讨到老婆的?金曼姍很費解。
林知予純屬受不了沈兆南的電話騷擾,不請自來:“分手了嗎?”
“還沒。”
“沒分就滾去和好。”
金曼姍不以為然:“拉進黑名單不就好了?”
……
小三花不見了。
金曼姍給它喂了點營養膏,沒敢多喂,小貓繞着她的腳踝轉了幾圈,喵嗚喵嗚地讨食,她視若無睹,擰緊蓋子,把營養膏鎖到抽屜裏。進書房看了會兒書,出來半個貓影都沒有。
完了完了!
她會被安琪那個死貓奴千刀萬剮。
就說她不是養貓的人了,非要寄養在她這裏。
愁死個人了。
金曼姍樓上樓下找了三圈,連廁所裏的垃圾桶都打開瞧了瞧,沒找着。想起二樓小陽臺的門沒關,興許是跑到外面去了,趕緊披件衣裳跑出去。
沈兆南說過他很有動物緣。
行吧,她現在信了。
沒下臺階呢,老遠看見他蹲在花叢邊逗小貓玩。
好嘛,現在連只貓都站在他那邊。
金曼姍不服氣地撇撇嘴,遠遠喊了聲:“小三花,過來。”
貓和人齊齊擡頭,看向她。貓很冷漠,轉而低頭繼續蹭他的手心,人很熱切,連人帶貓一起送到她面前:“姍姍,還生氣呢?”
她伸手去抱貓,被他握着手腕拉進懷裏,擠到小三花,貓驚叫着跳下地,蹲在一邊舔爪。
“理理我好不好?我快被你折磨瘋了。”
金曼姍嗤聲:“我能耐真大,一會兒逼瘋你,一會兒折磨你,你也別自讨苦吃了,離我遠遠的,哪有那麽多事?”
“我們談談。”沈兆南說。
談談就談談。金曼姍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彎腰撈起小三花:“進來把門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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