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登門

第七章登門

孟芷岚雖然找到了沈七爺的軟肋，卻并不敢貿然出手。概因上輩子的見聞告訴她，沈七爺此人心性冷酷，喜怒無常，上一刻還在對你笑，下一刻就能毫不留情的給你一刀，沒有任何緣由的。

桐城距離京城甚遠，騎快馬也至少需要半個月的路程，對孟芷岚來說鞭長莫及。

夜色越來越深，孟芷岚漸漸有了睡意。

第二日用過早膳，孟芷岚便坐在書案後沉思，鄒氏如今在哪裏還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上輩子華陽郡主提起鄒氏的時候，是在她和沈紹安成親一個月後。

崔嬷嬷從外面進來，看到孟芷岚心煩意亂，坐卧不寧的樣子，心裏一沉。下意識的就以為孟芷岚昨日沖動之下與二姑奶奶鬧翻，回來後過了一夜，如今後悔了。

“姑娘，要不然老奴代替姑娘去給二姑奶奶賠個不是？”崔嬷嬷偷觑了孟芷岚一眼，試探着開口：“姑娘如今還小，一時沖動也是有的，二姑奶奶定然不會與姑娘計較的。”

孟芷岚聞言瞬間被氣笑了，她冷冷的看着崔嬷嬷道：“我記得昨日我才說過，嬷嬷日後只管着我院裏的衣食住用，旁的就不用嬷嬷費心了，難不成這才過了一夜，嬷嬷就忘記了不成？還是說嬷嬷從來都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崔嬷嬷立刻打了個寒噤，小心翼翼的看着孟芷岚，眼底淚花閃爍，嘴皮子蠕動兩下道：“姑娘，姑娘，老奴忘記了，求姑娘看在老奴奶了姑娘一場的份兒上，不要跟老奴計較，老奴保證沒有下一次了。”

孟芷岚冷冷的盯着她，心裏惱火萬分，她也看出來了，崔嬷嬷這種人萬事不入耳不過心，全憑着自己的意思來。她便是為此生再多的氣，與她說再多的話，她也改不了。

既是如此，孟芷岚幹脆也不想費心思了。打發走了崔嬷嬷之後，便叫人找了牙婆來。

孟家跟來的丫頭們長期和崔嬷嬷生活在一起，唯崔嬷嬷馬首是瞻，用起來未必舒心。與其費心調！教他們，還不如直接去牙行買新的。

外院的管家長貴是孟家老管家的兒子，辦事很盡心。午膳前就帶了牙婆回來，後面跟着一溜串的少男少女。

孟芷岚讓長貴把人帶到偏遠的空地上，自己帶了幾個丫頭過去。

牙婆來之前就打聽好了，這家的主人家姓孟，家主尚在從雲州趕來的路上，如今當家做主的孟家唯一的姑娘。因此，見到孟芷岚出來，牙婆立即笑着迎上來：“姑娘好，見過姑娘，姑娘可真真是個标志人。從前只覺得這京城裏姑娘們如花似玉的，如今見了姑娘才覺得，這滿京城的姑娘們沒一個比得上姑娘的。”

孟芷岚聞言抽了抽嘴角道：“您還是不要這般埋汰我了，我自己什麽樣自己最清楚，不過是雲州來的，哪裏好意思和京中貴女們相比？這話您可不要再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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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婆笑了笑，果真沒再繼續，轉身指着身後一串少年男女道：“人都在這兒了，姑娘自己選還是？”

孟芷岚一眼掃過去，點了點頭：“我自己選兩個得用的。”

牙婆身後的少男少女們臉上的神色都有些緊張，既害怕被選中，又害怕選不中，畢竟奴才命賤，打死了也沒人管，而誰也不知道這新主家是個什麽性子。

孟芷岚看了一遍，點了兩個眼神清明，容貌清秀的姑娘出來：“這兩個先給我留着。”

說着她又轉過頭去看少年，她要做的事情太大，太多，只有丫頭是不夠的，而且有些事是丫頭們不方便出面的。是以，選幾個小厮就很有必要。

孟芷岚最後選了先前那兩個眼神清明舉止規矩的少女，又選了兩個一高一矮的少年。

把四個人叫出來問了話之後，孟芷岚才定下來，就選了這四人。

長貴給了錢之後，就把牙婆送出去。

孟芷岚則是對着兩個丫頭道：“你們兩個先去我的院裏伺候，不用着急着做事，先看明白了再說。”

兩個丫頭忙不疊點頭謝恩，跟着孟芷岚身後的家生子去了後院。

留下兩個少年面面相觑，不敢吭聲。姑娘買丫頭伺候，買他們能幹什麽？

想起京中某些貴女們的喜好，兩人都有些渾身發冷。

孟芷岚看了兩個人一眼，矮個子的那個眼神精明卻不猥，瑣，高個子的那個皮膚黝黑，身材魁梧，和上輩子她在華陽郡主身邊看到的護衛一模一樣。

指了指矮個子的那個，孟芷岚道：“你這些天就先跟着長貴看，也不需要做什麽，只要把你看到的聽到的都給我記下來。”

矮個子一面點頭，一面在心裏上演了高門大院裏十八般陰私。

“至于你，學過功夫嗎？”

高個子道：“奴才家裏原是開镖局的，只是失了镖，得罪了貴人，開不下去，家裏過不成了才出來自賣自身的。小時候奴才跟着父親學了幾年，前些年也跟着父親走過幾趟镖，手上有些功夫，對付一般的宵小沒有問題。”

這倒是個意外之喜，孟芷岚點點頭，“你家裏還有幾口人？”

“奴才的父親病重起不了身，母親靠着漿洗衣裳補貼家用，還有一雙弟弟妹妹在家裏幫着照顧父親。”高個子低着頭，心裏有些忐忑。

孟芷岚聞言有些意外，有家人就說明有牽絆，堂堂七尺男兒落到賣身養家的地步，只怕仇人來頭不小。不過這又有什麽關系？她的仇人也不少。

“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

矮個子看着主家姑娘問了高個子許多話，心裏早就急了，聞言急忙道：“奴才趙三，家裏只有一個妹妹。奴才最擅長打聽消息，姑娘若是有什麽想知道的，只管叫奴才去打聽，保管一打聽一個準。”

趙三這樣的活潑，孟芷岚忍不住笑了笑，又看着高個子道：“你呢？”

“奴才杜雄。”

“趙三，你就先跟着長貴一段時間，”孟芷岚做最後的安排，“至于杜雄，以後我出門的時候，你就操作車夫跟着，知道嗎？”

趙三和杜雄齊齊點頭。

孟芷岚想起昨天在沈家發生的事，想了想還是叮囑道：“這家裏，只有我和長貴的話你們需要聽，其他人的話不必在意。如果有拿不定的就去問長貴，如果長貴也拿不定，再來問我。”

兩人應是。

就在這時，長貴送完牙婆回來，臉色有些奇怪道：“姑娘，沈家二房的夫人與表公子一起來了，還帶了禮物，說是來探望姑娘。”

孟芷岚聞言挑了挑眉，臉上露出冷笑，随即眼睛一亮，轉頭看着趙三：“交給你個任務，去換了府裏的衣裳，把門口沈家的幾個下人哄進門房，能問出多少，就看你的本事，做得好有賞。”

趙三聽了立刻興奮起來，一溜煙跑到下人房換衣裳去了。

留下長貴和杜雄，孟芷岚道：“你們兩個跟在我身後，尤其是杜雄，記住今天那幾個人的臉，日後再見到不需客氣。”

長貴杜雄跟着去了前院，崔嬷嬷已經和吳氏說上話了，滿臉的恭維讨好，看得孟芷岚心裏怒火叢生，壓着嗓子吩咐長貴：“等稍後送走了沈家人，你就直接把崔嬷嬷關起來，派人看好了，府裏有哪些與她通風報信，不安分的，全都給我記下來。”

上輩子她的好姨母對孟家的家財一清二楚，比她這個主人都要清楚，那時候孟芷岚就知道家裏除了崔嬷嬷，還有其他的人被買通了。可惜那時她自身難保，什麽都做不了。

看着吳氏高高在上，眼底含着鄙夷的嘴臉，孟芷岚心裏冷笑，這一次，她倒要看看，沒了崔嬷嬷和那些背主的奴才

，她也不再那樣的犯傻，她倒要看看沈家還拿什麽算計孟家的家財！

“岚姐兒快過來讓姨母瞧瞧，我聽崔嬷嬷說你精神頭不大好，怎麽，昨晚沒睡好麽？”吳氏遠遠的就看到孟芷岚過來了，心裏極其不屑，面上卻還帶着笑容，親親熱熱的，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上前拉着孟芷岚就要往懷裏摟。

在吳氏拉住她之前，孟芷岚退後一步站定，直直的盯着吳氏，眼神冰冷，面如寒霜：“沈二夫人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難不成才過了一夜，沈二夫人您就把昨天發生過的事都忘了不成？”

吳氏臉色尴尬，一時悔恨自己昨天沉不住氣，一時又覺得孟芷岚這死丫頭記仇，多大點兒事值得她這麽記恨，竟然一點臉面都不給她！好歹她也是這死丫頭嫡親的姨母！

沈紹安不動聲色的觀察着這個雲州來的，據說從小與他定了婚約的表妹。不得不說，這個表妹長的當真是極好，生氣的時候眼神亮晶晶的，裏面仿佛有一團火在燒，看的他心頭發燙。

眼瞧着兩個人氣氛不對，沈紹安立馬對着孟芷岚溫和一笑，“表妹莫要生氣。近來京城不太平，家裏又正值多事之秋，母親這幾日心情不好，一時沖動說錯了話，我代替母親在這裏給表妹賠個不是，還請表妹見諒。”

京城不太平與沈家何幹？沈家這種上不得牌面的家世，能有什麽稱得上是多事之秋？真是好大的臉面，也未免太把自己當盤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