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交易

第九章交易

吳氏母子信心滿滿的來，灰頭土臉的去，孟芷岚并沒有放在心上。

她坐在大廳裏，臉上的神色不太好，沈家果真不打算退婚。若只是這樣還好，怕就怕他們打着一些龌龊的心思，使些下作手段。

想起被關起來的那段日子，孟芷岚捏緊了手指，嚯的站起身，往後面走。

“姑娘，奴才把崔嬷嬷關在房裏，派了兩個人看着，可要去看看？”長貴迎面走過來。

“不必，盯緊了就成。”孟芷岚要的不止是把崔嬷嬷關起來，她還要把那些跟着崔嬷嬷打着為主子着想，幹着吃裏扒外的事的狗奴才全都揪出來！

長貴會意，立刻安排下去。

回了房裏之後，孟芷岚沉思許久，終是咬了咬牙，提筆寫了一封信交給杜雄，又塞給他幾兩碎銀子：“你想個法子盡快把這封信交給一品閣的掌櫃，記住不要親自去，也不要讓人發現了。”

沈家根本就沒有退婚的意思，恐怕還打着等父親不在，就讓她做妾的主意。

做妾是不可能做妾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孟芷岚眯着眼，父親如今只是撤職查辦，并沒有具體的罪名。而且父親如今只怕已經看到了她的信，想必再不回如上輩子那般被逼自盡。

沈七爺，只要能夠與沈七爺見一面，她就有七成的把握說服沈七爺出手搭救父親。

杜雄拿着信出了孟府，這種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在他走後，有小丫頭來報：“姑娘，前院有個叫趙三的求見姑娘。”

孟芷岚聽了點了點頭：“叫他去前院等着。”

趙三趁着吳氏和沈紹安在花廳裏和孟芷岚說話的時候，笑嘻嘻的迎上門口的沈家下人，一番逢迎把幾人捧的雲裏霧裏，飄飄悠悠進了門房，然後靠着一張三寸不爛之舌套了不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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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芷岚帶着丫頭過去的時候，趙三正有些不安，概因從他打探到消息來看，新主家如今怕是遇到了大麻煩，也不知這回的差事能不能幹到發月俸銀子的時候？趙三有些發愁。

“你要見我？”孟芷岚在椅子上坐下，只是半個時辰不見，趙三就神情愁苦，孟芷岚好奇他都打探到了什麽消息。

趙三回過神，馬上行禮：“見過姑娘，奴才聽姑娘吩咐，把沈家下人迎到門房喝茶。奴才打聽到，沈家人都認為咱們家……咱們家老爺要不好了，姑娘你遲早要投靠他們沈家。還說他們家大公子早已和華陽郡主情投意合，只等着取了婚書，然後上門提親。說姑娘你……你就只有做妾的份兒，若不然就叫姑娘知道得罪郡主的下場。”

這些話都在孟芷岚意料之中，她有些失望，她想聽的可不是這些。

“還有一件事，奴才打聽到，說是沈家三老爺整日抱怨老太爺處事不公，又聽說三老爺跑去見七老爺，想說服七老爺娶什麽閣老的姑娘，結果被七老爺打斷了一條腿。”

趙三有些猶豫，也不知這些消息姑娘滿不滿意。要知道這可是姑娘吩咐他辦的第一件事，若是這麽點事兒都辦不好，姑娘日後只怕就不會再用他了吧？

“三老爺被沈七爺打斷了腿？”孟芷岚有些驚訝，随即心思一動，她想起來了。前世的這個時候，她正在沈家的莊子上備嫁，隐約聽說過什麽程姑娘被沈七爺逼的自盡的事。閣老家的姑娘，還有姓程的姑娘，難不成就是程閣老家的那位姑娘？

“是的，聽說三太太為此還跑到老太太那裏鬧了一場，結果被老太太訓斥一頓，丢了好大的臉面，整日在房裏哭鬧。”

“這件事你做的很好。”孟芷岚笑着贊許道：“去長貴那裏領賞，放心吧，日後用得着你的地方還多着。”

趙三松了口氣，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奴才，奴才聽說咱們家裏要不好了，可是真的？”

說完這話，他頓了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奴才不是有意打聽主人家的事，只是……奴才先前已經換了五個主家了，沒有一個做滿一個月的。家裏妹妹如今年幼，奴才都是托在鄰居家裏照看的，若是……再拿不到銀子，奴才和奴才的妹妹就要沒活路了。”

孟芷岚有些詫異，又有些哭笑不得這趙三還挺倒黴的。想了想道：“這樣吧，給你一下午的時間把你妹妹也接來，讓她在我的院裏待着，平日裏丫頭們也能方便照顧。”

趙三聞言感激不已，立刻跪下去砰砰直磕頭，“奴才謝姑娘仁慈，奴才日後一定好好做事，報答姑娘的大恩大德。”

孟芷岚已經許久沒遇見過這樣的人，上輩子沈家那些人從來就只有嫌你給的不夠多給的不夠好，哪裏會記得半分恩情？忽然遇到趙三這樣的，倒讓她有些意外：“起來吧，并不是什麽大事，只要你日後盡心辦事，比什麽都好。”

趙三擦着眼淚狠狠點頭，心裏發誓，日後定要好好辦事，報答姑娘。

打發走了趙三，孟芷岚坐在書案前發呆。

一品閣裏，掌櫃的謝十三拿着手裏的信眯了眯眼，“這封信是誰送來的？”

“回掌櫃的，是小乞丐小五子，以前經常在咱們一品閣外頭晃悠。”店小二擦了擦汗，“奴才剛才問過了，小五子說他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一直到是個男的，駝背，聽嗓音應該有五十歲了。對方給了他十個銅板，讓他把信送到一品閣，然後就走了。”

謝十三捏着信沉思片刻，“去把那個小五子帶進來，再送些吃的來，讓他把對方的樣子說的仔細點。”

店小二立刻出去領人。

一品閣不遠處，扮作六十歲老翁的杜雄看到去而複返的店小二，越發的覺得這一品閣不簡單，自己的小主子更不簡單。他眼神沉了沉，轉身隐沒在人群裏。

半個時辰後，接到傳訊的沈七爺看着手裏的信，并謝十三送來的畫像，臉上的神情看不出喜怒。

知道一品閣是沈七爺名下産業的人除了他的手下，其他的都死光了，寫這封信的人是怎麽知道的？有什麽目的？

沈肅并沒有看那封信，而是盯着畫像上的老翁看了許久，吩咐謝十三：“不必再查。”

對方喬裝改扮，就說明不想被人發現，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再查？

沈肅放下畫像，拆開信封，神情有一瞬的陰冷，盯着信上短短的一行字，沈七爺薄唇勾出鋒利的弧度，從嗓子裏擠出幾個字：“人找到了，讓謝十四立刻帶人去桐城，把人帶回來。”

十年了，終于有線索了。

謝十三領命出去後，沈肅的眼神落在信上的那一行字跡上，字跡清秀，綿軟無力，卻透着一股倔強，像是在抗争着什麽。

沈肅的手指在信上點了點，越發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封信出自一個女人之手，而且這個女人年紀不大。更确切的說，應該是一個小姑娘。

提起小姑娘，沈肅莫名的就想起前幾日，沈府大門外遇到的那個小姑娘，眼神清明，神情靈動，透着一股子鮮活幹淨的氣息，那是一種和他這樣，手染鮮血的人，格格不入的氣息。

孟家，孟芷岚得到了杜雄的回複，點了點頭，讓他先回去休息。

消息送到了一品閣，交到了沈七爺的手上，孟芷岚的心陡然崩了起來，接下來就要看往後這幾日了，看沈七爺能不能認出她，願不願意跟她做交易了。

是的，孟芷岚送這封信，算是給沈七爺的投名狀。

如果這封信上的消息能夠幫到沈七爺，那麽也許她還有說服他的可能。如果不能……

孟芷岚想，她大概也不會有什麽損失。

沈家，吳氏與沈紹安回府之後，松鶴堂就來人傳話，老太太在松鶴堂等着二夫人過去回話。

吳氏猛然想起老太太的叮囑，心裏咯噔一聲，完了，一看到孟芷岚那死丫頭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完全忘記自己的初衷，結果老太太叮囑的事情一件都沒有辦好！怎麽辦？吳氏下意識的擡頭，求救的看着兒子。

沈紹安對上吳氏的眼睛，心裏有些嫌棄，但對方到底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于是點了點頭安撫她，對着傳話的人道：“正好我也有事想見祖母，一起過去吧！”

來人看了眼吳氏，笑着點了點頭，在前面帶路。

松鶴堂裏，老太太已經在炕上等候多時了。瞧見寶貝孫子也來了，頓時毫不客氣的瞪了吳氏一眼，到底沒有說什麽過分的話。

因為事情沒有辦成，吳氏不敢開口，沈紹安就把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遍，末了才道：“孟家表妹這裏，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

老太太越聽臉色就越發陰沉，看着吳氏的眼神十分不善，這個沒用的東西，連個丫頭片子都哄不住！還帶累的安哥兒跟着奔波，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想着孫子的話，老太太眯起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寒芒：“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丫頭片子，還想跟沈家做對？她不是不想嫁給你嗎？好啊，我就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