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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折風渡的指節敲了敲椅背, 視線緩緩掃過屋內衆人。
他看着正道修士們一副噤若寒蟬、就差捂着耳朵說“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神情,問道:
“本尊再問一遍,諸位對這個話本的內容還有異議嗎?”
衆人搖頭。
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好。”
折風渡笑, “那就是代表你們承認了本尊的不在場證明。”
“你……你……”
清垣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張了張嘴伸手指着折風渡,卻結巴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見過不要臉的人, 但從沒見過折風渡這麽不要臉的。
折風渡饒有興致地挑了下眉:“哦, 看來我們的清垣真人有話要說……真人是有什麽問題想問本尊嗎?”
清垣壓下心中的那股怒氣,勉強鎮定道:“你既然說今日事發的時候你在茶樓聽曲,好, 我們姑且就當作你在茶樓聽曲……那麽我問你,你當初僞裝成築基弟子潛入我三清門, 這件事你敢不敢認?”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對方, 語氣咄咄逼人。
這一回, 清垣倒好奇這個魔頭要找什麽借口給自己開脫。
“本尊認啊。” 折風渡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
清垣:“???”
特喵的, 這魔頭又要耍什麽花招?
折風渡還在繼續:“這件事嘛……本尊承認,本尊當時确實因為一些不可控的原因無奈之下假扮了築基期散修。”
清垣從鼻腔裏發出一聲輕嗤:“既然你承認了,那我問你, 這三個月的時間你扮作正道弟子, 還渾水摸魚地進入落楓試煉,究竟意欲何為?”
他憤怒了地甩了下廣袖:“你又要如何解釋發生在你身邊的一系列怪事……先是黑衣人襲擊築基期弟子、再是幽冥火幻陣、鳴蛇暴走失控, 別告訴我這些全都是巧合, 而你只是來體驗生活的, 這種鬼話沒人會信!”
清垣的一番慷慨陳詞顯然得到了在場所有正道人士的共鳴, 他們似乎為自己今日的審問找回了些氣勢。
所有人帶着質問的目光齊齊看向折風渡, 在等一個交代。
面對無數道探究的視線, 身處輿論中心的折風渡嘆了口氣:“其實本尊原本不想将這件事弄得這麽明目張膽、人盡皆知的……”
清垣逼問:“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就知道折風渡潛入三清門的心思絕對不單純。
而現在,這魔頭終于要揭露他背後的驚天陰謀了!
折風渡靜靜地看着他:“但既然清垣長老這麽迫切地想知道,那本尊也不好再将這件事隐瞞下去了。”
“本尊實話實說了,這一切其實都是因為……”
“愛情。”
氣氛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蒙了……
當然除了曲無應。
他想……埋藏在心底深處的真相卻被所有人當作謊言,尊上的內心應該有強大才能如此坦然的面對這一切呢?
“咳!咳!”
清垣猛得咳嗽起來,他被自己嗆得滿臉通紅,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道,“什麽……你在說什麽?”
折風渡重複:“因為愛情。”
清垣大怒:“荒唐!我們倒是說說看是和誰的愛情?”
在場所有人無不悄悄地豎起了耳朵。
“那話本你是還沒聽夠嗎?” 折風渡指了指剛才靈山派掌門與徐道清聯合出演的話本:《虐愛[仙俠]》,“本尊以為你們剛才聽了最精彩的一段就會明白。”
仿佛一道閃電霹過了腦海,清垣心下大駭……
所以被這魔頭看中的人是他的小師侄???
那麽按照這個邏輯,折風渡假扮築基期弟子千方百計地接近夜凡塵,讓對方指導他練劍、在夜凡塵遇上幽冥火幻境以及鳴蛇暴走的時候第一時間出現,這一系列行為……
他特麽的居然挑不出漏洞!
顯然在場所有正道修士也都在思考這件事,他們或皺眉或抿唇,想着想着他們竟覺得折風渡原本詭異的不在場證明在他詭異的理由下竟然變得沒有那麽詭異了。
當然,清垣必不可能就這麽認輸,他指着折風渡再次發難:“先不論你們兩個都是男的,你當真以為我正派之人會與你這種無恥之徒在……在一起?”
折風渡搖了搖頭:“所以,本尊才要扮作正道弟子啊。”
“……”
清垣竟是被他噎得說不出話。
半晌,他幾乎是暴跳如雷地吼道:
“荒唐!”
“像你這般十惡不赦的魔頭,你覺得凡塵他會喜歡你什麽?”
折風渡将食指抵在唇前,似在認真思考:
“嗯……喜歡本尊身上的一些優秀品質?比如……”
在衆人目瞪口呆的神情中,折風渡掰着手指頭一個一個如數家珍:
“認真、善良、勇于承擔、富有責任心、堅強、細致入微、體貼……”
“哦,還有本尊長得比你們宗門裏的大部分劍修都要好看。”
清垣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哆嗦着嘴唇再說不出一句話。
靈山派掌門在不停地用手給自己扇風,看上去快要暈過去了。
妙音真人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想折風渡這句話倒是真的。
見衆人再次沉默了起來,折風渡問:“怎麽,清垣真人,莫非你還對本尊的真心存疑?需要再找人給你們讀一遍那個話本嗎?……或許你們能從中體會到一些真摯的情感……”
清垣:“不用了!”
再聽一遍,他怕他會走火入魔。
“好。”
折風渡沖他笑:“看來關于本尊為何潛入三清門這個問題上我們已經達成了一致。”
他轉身看向衆人:“那麽,下一個問題。”
此時的自由提問環節它已不再像是單純的自由提問,而更像是勇敢者挑戰。
畢竟基于靈山派掌門與清垣的前車之鑒……不夠勇敢與堅強的修士應該是不敢再面對折風渡了。
就在衆人緘默的間隙,又有一位勇者站了出來,他就是天劍宗的掌門徐道清。
徐道清走到折風渡面前,問道:“清筠掌門身上所受的傷乃煉焰訣所致,衆所周知整個修真界只有你一人修煉這種邪功,關于這點你要怎麽解釋?”
“徐道長有沒有試過本尊的煉焰訣?” 折風渡挑眉,“……如果真是本尊動的手,那他現在很可能已經死了。”
差點被折風渡氣死的清垣此刻又活了過來:“你……你你你!”
“怎麽,清垣真人是不信?” 折風渡手中忽然竄出數丈赤焰,熊熊烈焰逼得衆人下意識地向後退了數步,“那真人要不要親自來試試?”
面對他這般赤.裸.裸的威脅,清垣深呼吸了一下,忍氣吞聲道:“不……用了。”
“噠,噠,噠,”
折風渡的神識忽然捕捉到走廊離中傳來的一陣細微腳步聲。
原本候在門外站崗的曲無應色匆匆地飄到折風渡身邊,與他耳語道:
“尊上,夜道長過來了!”
折風渡驀地神色一變,他朝滿屋兇神惡煞的魔修揮了下手:“你們……”
“你們先藏一下。”
他話音剛落,魔修們紛紛開始七十二變顯神通。
有人化成一道白紙将自己貼在了天花板上。
有人将自己化成一灘黑色的液體遁入了地縫中。
還有人變成了一個刀架與自己的兵器成功融為一體。
原本樸素的議會堂一下子充滿了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眨眼間,那道白色的身影就已逼近議會堂的大門。
折風渡飛速地四周環顧一圈,随手抓了一個離他最近的靈山派掌門。
那老叟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折風渡伸手拽着領子給按在了他方才的座位上。
衆人只見方才還嚣張得不可一世的魔尊,此時站在人群的中央,換上了一副沉重而又悲痛隐忍的神情,就好像剛才被人折磨的不是這些正道修士而是他。
……
清堯長老方才過去照看清筠,讓夜凡塵去休息一下。
夜凡塵便想着來議會堂看看他們談得怎麽樣了。
他走到議會堂門口,倚着門扉,朝裏面望了一眼,随後他便見到……
站滿了正道修士的議會堂中,折風渡孤身一人被他們圍在中間。
他擰着好看的眉,神色沉重:“今日發生了這麽多令人悲痛的事情,不禁令本尊想起一個我曾一直思考的問題……為什麽修真界始終把我們蒼玄宗與其餘六派視為一個割裂的群體呢?永遠都在互相懷疑互相猜忌。”
“如今面對如此嚴重的損失,我們是不是該團結起來,對付我們共同的敵人?”
折風渡緩緩擡頭,帶着鼓勵的神色看向衆人:“本尊知道,正魔兩道長久以來的隔閡是很難一時消除的,所以本尊今日孤身一人站在這裏、不帶一兵一卒、獨自接受你們的審判,這代表的是我們蒼玄宗的誠意……只要能消除長久以來的偏見與隔閡,本尊不介意率先邁出那一步……”
“因為本尊知道這麽做是正确的、合理的、客觀的、互惠的、共贏的、有利于建設修真界美好未來的……”
說到這,折風渡“無意”地偏過頭,目光穿過層層人群與屋外的夜凡塵對上。
那轉瞬即逝的一瞥中,夜凡塵仿佛在折風渡的眼神中讀到了一種舍己為人的大義。
他的長睫顫了顫,眼瞳中閃過一絲觸動。
夜凡塵想……
他确實還不夠了解折風渡。
另一邊,折風渡還在沉浸式地表演:
“我們不妨想象一下,如果蒼玄宗與六派之間能夠和解……”
就在這個時候,曲無應又湊到折風渡身邊:“尊上尊上,夜道長走啦。”
“和解……”
折風渡瞥了空蕩蕩的走廊确認夜凡塵走了之後,他慷慨激昂的演講戛然而止,轉而看向中央的木椅。
靈山派的掌門還沉浸于這人變臉居然變得這麽快的驚訝中,完全沒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下一秒,他又被折風渡提着領子給拽了起來。
折風渡重新坐回那張椅子上翹起二郎腿。
演戲真是累啊……
說得他嗓子都快冒煙了。
而且他演得這麽真情實感,也沒點加班費什麽的。
想到這,折風渡“啧”了兩聲,不悅道:“我們繼續,剛才問到哪了?”
曲無應答:“剛才說到清筠掌門受的傷與煉焰訣有關。”
折風渡看向清垣:“清垣長老,你說說你們丢了幾盞拘魂燈。”
清垣:“三盞。”
折風渡:“那加上先前南山派失竊的總共就是四盞,對嗎?”
清垣黑着一張臉:“對。”
折風渡又問:“你說說看本尊為何能使用煉焰訣?嗯?”
清垣:“因為你将九陰的一魄融入了自己的血脈中。”
折風渡的語調提高了些許:“那這四盞拘魂燈加起來總共有四縷九陰的魂魄,我的一魄能産生這樣的效果,這四縷難道就不行嗎?”
清垣被他問得啞口無言。
折風渡笑:“呵,即是你們自己看守不當,造成這種後果,現在倒怪起本尊來了……”
清垣:“談判還沒有結束,你不要妄下定論!”
“沒結束嗎?” 折風渡露出驚訝的神情,“難道說你們還有別的問題?”
徐道清嗫嚅着嘴唇說不話來,臉色發青。
而其餘所有人都在沉默。
半晌,折風渡看着他們笑了一下,“這麽看來今夜的談判終于結束了。”
“很高興我們最終達成了共識。”
看着那張生死契在折風渡手中化作一道灰燼,就這樣被白白浪費,清垣怒道:“你即使用這種龌龊的手段逼迫我們承認也是沒有用的,你要知道善惡終有……”
“沒想到幾個時辰下來,清垣真人居然還認為本尊在與你們談兒戲?”
折風渡收起自己先前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他從木椅上站了起來,緩緩走到清垣面前,垂眸望着對方,難得嚴肅:
“希望從現在起你能意識到,本尊先前沒有在同你說笑……這事我蒼玄宗本不想插手,但這把無妄之火已經燒到我家門口了,我豈有不管的道理,從現在起我蒼玄宗也被你們六派牽連進去了……”
說到這,他的視線緩緩掃過議會堂內的每一個人,令人後背發寒:
“既然要查,那就要徹查!”
“本尊會親自揪出盜竊拘魂燈、打上掌門之人……”
折風渡的目光深邃,聲線很低,讓在場所有人無不嚴肅認真起來:
“妄圖加污名于我者,百倍奉還。”
話音落,他衣袖一揮,身影消散,議會堂重新歸于一片黑寂之中。
……
折風渡再次來到那間小屋子的時候,夜凡塵靜靜地趴在清筠的床邊,似乎是睡着了。
這一晚上發生了太多的事,夜凡塵的神經一直緊繃着,此刻終于得了片刻的寧靜,他忍不住阖上了雙目。
折風渡放輕了自己的腳步聲,以免驚擾到正在閉目小憩的人。
他走到床榻前,目光掃過仍在昏迷的清筠,用神識查探了一番。
清筠的肉身損毀其實并不嚴重,他遲遲無法醒來的原因與神魂受損有關。
折風渡的神識查探到正在凝聚的魂魄後,他眉峰微蹙。
以清筠大乘的修為來說其實他遭受到的傷并不嚴重,先前應該是有人給他施了聚魂陣,所以此刻他的神魂是完整的,也在慢慢凝合,只是……卻沒有回歸肉身的意思。
這種症狀在修真界也被人稱為“離魂症”。
如果離魂症不被治好,那麽清筠便遲遲無法醒來……
“嗯……”
夜凡塵在睡夢中發出一聲嘟囔。
折風渡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他的目光落在對方如鴉羽般垂落的長睫上。
搖曳的燭光下,對方的肌膚仿佛一塊柔和的暖玉。
冬季夜晚的涼風拂過大堂,夜凡塵下意識地縮了縮自己的手。
折風渡從自己的袖裏乾坤翻找出一件披風,小心地給夜凡塵蓋上。
正當他将披風往對方肩膀上拉的時候,趴在床上的人卻被驚動了。
夜凡塵緩緩睜開了眼睛,他還沒完全清醒的眼神中帶着些許困倦、驚訝、迷茫、疑惑與探究。
四目相對的剎那,折風渡有些懵了……
這特麽,他要怎麽辦?
夜凡塵揉了下眼睛,從榻邊撐起身來,看着折風渡發出了一聲簡短的疑問:“嗯?”
折風渡更懵了。
可惡,萬一夜凡塵問自己為什麽要這麽做,那他要怎麽回答啊?
折風渡的大腦飛速地運轉起來……
有什麽辦法能立即從夜凡塵面前消失嗎?
下一秒,
折風渡果斷伸手将披風一拉,直接用它蓋住了夜凡塵的整個腦袋。
突然被披風蒙得喘不過氣的夜凡塵:“……”
剛才那一瞬的感動可能只是錯覺。
太妙了!
這樣他就看不見自己了。
伴随着這樣的想法,折風渡頭也不回地逃離了這間屋子。
聽着對方宛如一陣風的腳步聲,夜凡塵将披風取下,屋裏哪還有折風渡的身影?
他手中捏着厚實的披風,回想起剛才對方有些慌亂的神情,夜凡塵愣了一下……
他想……
可能“封淮”的性格并不全是折風渡裝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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