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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濃郁的香味也迅速充斥鼻腔。

過了好久他才敢慢慢掀開眼簾，擡起頭。

和面前這張臉僅僅相距咫尺。

他的心怦怦跳。

頭發、眉毛、睫毛……都似濃墨一樣黑，又黑又長。皮膚卻是十足的冷白，五官深邃立體，輪廓棱角分明。

更錦上添花的是他右眼尾處的一顆痣。

一顆血紅色的淚痣。

沒錯，是血紅色，不是黑色。

是那個……叫花祭的男人？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不能用帥這種淺薄的詞。

應該是美。

美得像一只從漫畫裏走出來的吸血鬼。

花祭那只手仍然摟着他的腰，另一只手緩緩擡起，伸出修長的食指，輕輕拉下他的口罩。

黎陽感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僵住了，一絲一毫都不敢動彈。

終于，看見他的薄唇微啓：“剛剛，是在看我？”

他的聲線很好聽，而且十分有辨識度。

黎陽狠狠咽了口唾沫，喉嚨跟被什麽東西卡住了一樣，“……”

“黎陽前輩？”

……認識他？

再一想也正常，娛樂圈哪有人不認識他。

黎陽趕緊從他懷裏掙脫出來，和他拉開一小段距離。

他真的好高。

比例也是黃金比例。

在視頻裏看還沒那麽直觀，現在看到真人才發現，一米九只是個保守的數字。

黎陽淨身高182，娛樂圈鮮有能讓他這樣仰着頭看的男明星。

他的長相……異域風太濃了，一直盯着看總有種不安的感覺。

黎陽移開視線，慌亂地撿起地上的墨鏡和鴨舌帽，有點尴尬地撣撣帽子上的灰，“我剛剛……是碰巧路過。”

花祭的唇角彎彎的，“那前輩為什麽要逃呢？”

他每吐出一個字，熟悉的香味就會随之鑽進黎陽的鼻腔。

香味……難道是由他身上發出來的？！

黎陽猛的擡頭，無數的疑團湧了上來。

本以為花祭是因為化了很濃重的妝，摸了很厚的粉，結果發現他的手臂，脖子，好像都是這種獨特的冷白色。

“我，我，呃就是，我不想被人認出來。”

“這樣啊，”花祭的眼眸半虛着，透出一種說不出的魅惑感，“很開心你在看我。”

只顧被他的臉吸引，連他說什麽黎陽都是一只耳朵聽一只耳朵冒。

“呃，呃你……”

“嗯？”

醞釀了半天，不受控制地誇贊道：“呃，你長得……很、很漂亮。”

“操……”他捂住嘴巴低聲罵了一句。

氣氛被弄的有點尴尬。

這句贊美是由衷的。

完全不受控制，脫口而出的。

相信任何一個人初次見他都會這樣吧？

花祭的臉上掠過一絲驚訝，随即轉變成更濃的笑意。

黎陽趕緊随意切換到別的話題，試圖給自己臺階下：“你在這裏拍寫真？”

話一問出黎陽又後悔了。

這不是廢話嗎，明知故問。

雖然黎陽不太愛社交，但以前和其他明星至少能正常噓寒問暖，也從來沒有表現得不自然過。

從看見花祭那一秒開始到現在，心跳都異常的快，連話也說不利索。

不得不承認，他的美貌非常具有侵略性，給人十足的壓迫感和恐懼感。

即使是面帶微笑。

他不僅美，還很香。

……有點要命。

花祭饒有興趣地欣賞着他複雜的表情，問：“怎麽了？前輩不舒服嗎？”

作勢就要用手背試他的額頭。

黎陽立馬後退一步，“沒……沒有。沒有不舒服。”

他再一次鼓起勇氣迎上花祭的目光，“那個，我想問一下，你平時很喜歡化這種煙熏妝嗎？”

在視頻裏他好像就是這種妝容。

像是煙熏妝，但是又沒有其他男明星化得那麽誇張，像是……自帶妝感。

花祭頓了頓，笑着說：“我平時不化妝。”

說着，他抓起黎陽的手腕，讓他的掌心觸碰、揉搓自己的臉頰，“前輩不信的話，可以摸摸看。”

黎陽不禁顫了一下。

他的手、臉頰，都好冰冷。

這就不是個正常人的體溫吧？！

老天爺，真怕下一秒他就會撲上來吸他的血。

這觸感……好像确實是沒有上妝的肌膚。

如果真是人素顏長成這樣的話，化妝還真是多此一舉了。

怎麽會有人天生長了一張如此省化妝品的臉呢？

黎陽差點就忍不住問他句中二的話：請問您是吸血鬼的後代嗎？

不對，吸血鬼應該都沒他美吧。

黎陽迅速把手抽回來，“嗯我……我信。”

“我看過黎陽前輩的戲，”花祭朝他邁了一步，低頭湊近了些盯着他的眼睛，“前輩認識我嗎？”

黎陽立馬又下意識後退。

奇怪，為什麽會這麽慌呢。

他接着逼近，幾乎把黎陽整個人籠罩起來，“你在怕我？”

此時，不遠處傳來經紀人夏玮的聲音：“花祭，你在哪？你在那邊嗎？”

黎陽趕緊把鴨舌帽往頭頂一卡，從另一邊的出口跑出去了。

他抵着出口外的白牆緩了很久。

那香味逐漸變淡，消失。

他知道，應該是花祭走遠了。

肯定有不對勁的地方。

香味明明是由花谷的黑玫瑰發出來的，竟然同樣出現在花祭的身上……

黎陽想着，伸手撥開衣領，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記。

還在隐隐刺痛的印記。

将發生的一切碎片拼接起來看……花祭一定和黑玫瑰有着某種聯系。

天啊。

會有什麽聯系呢？

黎陽想了好幾個晚上，把腦袋想破了也想不出來。

但可以肯定一點。想知道黑玫瑰的秘密，他必須從花祭入手。

他身上，一定也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黎陽躺在床上睡不着，直接又盤腿坐起來。手機沒剩幾個電了，索性把床頭的筆記本打開查資料。

他的十指搭在鍵盤上停了一會兒，然後在百度搜索框敲出花祭兩個字。

百度百科已經錄入了他的資料。

第一張大圖是在地鐵的他拍圖。

黎陽點了進去，一行一行往下看，生怕遺漏什麽關鍵信息。

花祭，天悅娛樂旗下簽約藝人。

身高192，年齡21歲，中國內地藝人。

因地鐵的一段視頻迅速在網絡上走紅。

優越的身材和顏值深受大衆喜愛……

中國內地。

也就是說，他不是混血兒。

鼠标繼續向下滑，就到了演藝經歷這一欄。

怎麽……基本信息這一欄就這麽點？？

他的出身，畢業院校，家庭，甚至連具體是哪裏人都沒有。

搞什麽？難道基本信息還沒有上傳完整嗎？

在這個節骨眼上居然就沒了？？

繼續往下滑。

下面的演藝經歷就是他出道後的一些活動簡介。

前前後後拍了一些微電影，接了不少gg，和同期簽約的藝人參加了歌唱節目……

抱着好奇的心态，黎陽專門去搜了節目裏他唱歌的片段。

開口第一句就把人的耳朵抓得死死的。

黎陽按下了暫停，戴上了藍牙耳機，連上電腦後才繼續聽。

聲線很特別。

天籁般的嗓音，加上逆天的容顏，給人視覺和聽覺的雙重盛宴。

等等，這首歌似乎很耳熟。

這不是……他之前為自己演的一部戲唱的主題曲嗎？

雖然黎陽的歌喉并沒有很驚豔，但不可否認因為他，這首歌當時也算是小火了一把，但凡上上網的人應該都聽過這首歌，肯定也知道是黎陽唱的。

為什麽要選他唱的歌？

花祭剛剛踏入娛樂圈，明明沒有跟他有什麽交集的。

難道僅僅只是因為他是當紅流量小生？

黎陽打開了彈幕。

彈幕多得幾乎把整個屏幕都覆蓋住了。

[姐妹們我愛小花我愛小花我愛小花（此處重複一億次）]

[救命，為什麽會有這麽完美的人。這個歌喉我可以！]

[你們都沒有發現他唱的是黎陽之前的電視劇主題曲嗎？《晚安達令》啊，有木有人記得？]

[哇哇那小花應該挺欣賞我們陽陽的吧，嗚嗚嗚！！我最喜歡的兩個男星！]

[什麽時候他們能同臺啊！我覺得好配！]

[同意樓上姐妹！]

[姐妹們，我微博有兩人寫真p在一起的圖，特別般配特別絕！快去看！]

[！！！這就來！]

黎陽關掉了彈幕。

般配嗎？

人家擁有的可是超越人類概念的顏值。

他第一次站在一個男星面前是如此自卑。

在顏值和身高方面。

本來黎陽就對自己的娃娃臉不是那麽滿意，現在看花祭的臉看多了，竟然不由得開始嫌棄自己。

雖然說，他的娃娃臉也是大衆公認的精致。

夜晚越來越深，黎陽反而越看越睡不着，幹脆把花祭參加的節目全都看了個遍。

各方面表現竟然都沒有什麽纰漏。

都不太像娛樂圈的新人。

他簡直是為舞臺而生的。

這蹿紅的速度、資源……仿佛天降紫微星。

被搶風頭倒是其次，他就想知道花祭身上的秘密。

于是繼續往下翻詞條。

“花祭”還是個比較小衆的詞，表示對枯萎花兒的祭奠。

人家都希望孩子的名字有個好的寓意，他的父母怎麽會給他取這樣一個名字？

黎陽想了想自己的名字。

在被黎潤生救出來之前，他是沒有名字的。

他一直生活在陰暗處。

興許……黎潤生給他取名黎陽，是希望他以後向陽而生吧。

而現在的他，确實是站在陽光下。

還不應該知足嗎？

黎陽的腦袋裏浮現出黎潤生的臉。

算了。

為什麽想那麽多。

好好報答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他活着的意義。

也是使命。

“你在怕我？”

耳畔又回想起花祭今天說的話。

他說對了，黎陽确實在怕他。

黎陽從來不信什麽鬼神的，但他現在無法排除花祭是潛伏在人間的吸血鬼的可能。

他的相貌，聲音……那麽蠱惑人。

難道真的跟小說漫畫裏寫的一樣，會在白天隐藏自己，夜晚出來品嘗和享用……

吸血，殺人，統治人間。

太可怕了點！

如果真的是……那他身邊所有的人豈不是都很危險？

黎陽被自己吓得一哆嗦，幹脆關了電腦躺下來。

還是睡不着。

說不定人家真的只是長得美了億點點，怎麽就能腦補了那麽多奇葩的東西來？

反正，還是應該相信科學，相信世界上沒有吸血鬼才是。

……

好煩。

**

休息這麽幾天之後，黎陽狀态調整得差不多了，也就按照跟導演約定的時間恢複拍戲流程。

到達片場的時候，不少工作人員對他寒暄。

導演孟卓第一個過去詢問情況：“怎麽樣黎陽，身體養好了嗎？”

“嗯，我就是從花谷回來太累了。對不起，耽誤大家時間了。”

孟卓的态度十分和氣，“其實也沒耽誤太多，我們把沒有你出場的戲份都過完了，下面你能一直正常參與拍攝再好不過了。”

“謝謝導演包容。”

孟卓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沒事，你是男主角，你的狀态最重要。需要什麽就跟我說，能幫的忙我一定幫。”說完回到攝像機前坐着。

和他搭檔的女演員顧穎也拿着劇本過來，“黎陽，好幾天沒看見你我還挺擔心的，現在看來氣色不錯。”

顧穎和阮安寧有很大的不同，是圈內少有的專注認真演戲、不太搞營銷那些噓頭的好演員。出道以來演過不少好劇，風評也很好，人也很低調。

當初選擇《玄心》這個劇本，除了題材因素之外，也很大程度跟她有關。

黎陽低頭看了眼表，對她笑了笑，“現在還有點時間，要不我們先去旁邊對一下戲？”

“好呀，走吧。”

和她對戲的過程也是十分融洽。

旁邊有一些圍觀的吃瓜群衆看了直呼般配，還偷偷拿手機錄了像打算傳到網上。

孟卓見男女主角這麽合拍也倍感欣慰。

效果……應該會很不錯的。

“好了，差不多了，大家準備一下，現在我們就進體育館拍這場。”

這場戲是男主何耀和女主夏雪純在體育館尋找案件蛛絲馬跡的一場。

正式開拍後，全場鴉雀無聲，給他們倆提供了絕對安靜的環境。

兩人在體育館的一側輕聲走着。

何耀：“你确定楊師傅說的是這裏嗎？”

夏雪純：“當然，我之前做任務的時候也來過好幾次，倒是沒起過疑心。沒想到竟然真的有問題。”

何耀：“這體育館看起來很破舊，跟很久沒人來過一樣。”

夏雪純：“也許藏玉佩的人就是看中這一點呢。”

何耀：“不過這地方這麽大，灰塵這麽多，我們怎麽找？”

夏雪純：“分頭吧，總得把每個角落都看一遍。”

何耀點點頭，“好，你去那邊。一會兒跟再會和。”

兩人漸漸分開彎着腰各找各的。

此時此刻，花祭已經倚着門框，歪頭在那裏站了很久。

所有人都在專注兩人的表演，還沒有人發現他的存在。

他一直在觀察黎陽的動作神态表情。

親愛的……拍戲很投入。

他喜歡拍戲。

這場戲的具體內容是什麽呢。

垂眸一瞥，發現離他很近的圓桌上躺着攤開的劇本。

出于好奇，他悄聲走過去看了看。

冰涼的指尖劃過一行一行文字。

上面寫着，男女主在體育裏分頭找玉佩，但是無果。

後面跟着促進男女主感情升溫的互動。

夏雪純不小心被破碎的石塊絆到，腳踝狠狠崴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男主何耀正好撞見這一幕，喊了聲“小心”後就要把她抱在懷裏，和她對視。

抱在懷裏。

視線停在這四個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