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教姐姐談戀愛15

教姐姐談戀愛15

正是吃飯的時間,又是在大廳,幾人鬧的動靜自然會驚動客人。所幸溪春閣不是一般人能消費得起的地方,所以人圍觀的人沒有那麽多。

裴凝環顧了一下四周,緊緊握起的拳頭松開,把六月雪帶離大廳,在樓梯口說再見。

六月雪知道裴凝還喜歡她,否則根本不會管她。但她也知道,自己已經沒了信譽,強行挽留只會讓她為難。

“姐姐,我該怎麽做你才會原諒我?”心裏想着放手,手卻緊緊拽着裴凝,語帶祈求地問。

裴凝看着她裝滿眼淚的眼睛,心裏一痛,拂開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倉惶進了電梯。

她怕再多看一眼自己會心軟。那雙眼睛曾無數次望着她,軟軟地叫姐姐,但沒有哪一次,像今天這樣讓她難過。

作為一個有點輕微社交障礙的人,她從未這樣對一個人敞開心扉過,唯一的一次還得到了這樣的結果。

今後還能相信誰呢?

電梯門合上,将兩人隔絕,好似離了天涯海角那麽遠。

六月雪只要一想到裴凝看自己的眼神,心髒就忍不住抽痛,她緩緩蹲下去,捂着臉小聲哭起來。

一只手撫上她的肩,六月雪淚眼朦胧地看去,沈棠一臉擔憂的看着她。

“大哥……”

雖然從小跟沈樞更為親近,但這個時候看到親人,本來就是件又難看又窩心的事,六月雪說不出其他話,眼淚争先恐後湧出來,唇角抖動着。

“沒事了,大哥帶你回家。”

沈樞将手裏的外套披在六月雪身上,半抱着她進了電梯。

六月雪雖然止住了眼淚,但情緒低落,一路上一句話都沒說,回到家後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程素用眼神詢問沈棠,沈棠也只聽飯店員工說了只言片語,淡淡道:“失戀了。”

“失戀?”程素一把撕下臉上的面膜,“小雪有喜歡的人了?”

“應該是。”沈棠道。

“那現在是什麽情況?在一起被甩了還是壓根沒追上?”程素眼睛一轉,又道:“不應該追不上,就憑咱小雪這顏值,世界上就沒她追不到的人。”

沈棠不置可否:“這你得去問小雪,不過我建議還是先讓她自己待一會兒。”

程素嗯了一聲,示意自己知道,小聲喃喃:“要是讓我知道是哪個兔崽子讓我女兒這麽傷心,我非得綁來好好問問不可,我女兒這麽優秀,她到底哪裏不滿意!”

沈棠:“……”

六月雪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快一個小時,兩個眼睛高高腫起,眼周皮膚泛着紅,像受盡委屈的兔子。

什麽都沒想,又好像想了很多,腦子一片混沌,偶爾有清晰的畫面,也是在想起裴凝的時候。

失眠到半夜,她終于撐不住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剛閉上眼就會被手機鈴聲吵醒。

好幾天不理她的傅寧寧打來了電話。

六月雪強行讓自己清醒過來,接了電話。傅寧寧的聲音從聽筒傳來,好像憔悴了不少。

“小雪,我逃出來了。”

六月雪腦子本就不轉,她這麽說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逃出來?什麽意思?”

“我想我爸媽抗議,說我誓死不嫁,他們就把我軟禁了起來,沒收了我的手機。”

六月雪大為震驚,原來鄭意說寧寧狀态很好都是騙人的,他們竟然做出這種事!

“那你現在在哪裏?有地方去嗎,沒有的話要不先來我家?”

傅寧寧沉默了幾秒,問:“小雪,如果被抓回去,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我打算去國外,你願意跟我一起去嗎?”

六月雪沒想到她會這麽問,雖然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她不想讓寧寧太傷心。

“寧寧,事情還有轉圜的餘地,你先別激動好嗎?你現在沒有自力更生的能力,去了國外怎麽養活自己?你告訴我你在哪,我來找你。”

傅寧寧笑了兩聲,像是在自嘲。

“好,我知道了。我發地址給你,你一個人來,別告訴別人,我怕我爸媽會來你家找我。”

六月雪應了之後,穿好衣服悄悄溜了出去,貓一樣行走在暗夜中,連門口的保安都沒發現她。

傅寧寧給的地址很偏僻,距離兩家住的地方十萬八千裏,六月雪打車到了之後又往前走了很久,終于在一條散發着難聞味道的黝黑巷子裏看到了傅寧寧。

“寧寧?”

傅寧寧朝她走來,臉隐在黑暗中,看不清臉上的情緒。她一把抱住六月雪,把下巴擱在她的肩上,小聲道:“我等了好久,還以為你不會來了。”

“怎麽會?主要是這裏實在太難找了,開導航都找不到,差點就走偏了。”

傅寧寧不舍的放開她,盯着她道:“小雪,你真的不願意跟我一起走嗎?寧願眼睜睜看着我嫁給沈棠哥,也不陪我離開這個地方?”

六月雪哽住了。誠然她把寧寧當成最好的朋友,但讓她放棄這裏的一切跟她去國外,她做不到。

不說家人學業都在這裏,就裴凝一個人,也是她必然要留下的理由。

白天剛惹姐姐生氣,甚至都付出行動求她原諒,怎麽能一走了之呢?

見她沉默,傅寧寧眼裏最後一點期待消失了。她露出一個譏诮的笑容,抓住了六月雪的手。

“那我不強求你了,但今晚能陪陪我嗎?”

六月雪立刻答應,看到她眼中黯淡的神色,覺得于心不忍,安慰道:“我已經問過我大哥了,他說會妥善處理這件事,最後的結局很可能皆大歡喜。所以你別太焦慮,出國的事也再考慮一下,好嗎?”

傅寧寧牽着她走在巷子裏,眼中只有面前的黑暗,已經聽不進任何話了。

繞過一條又一條崎岖不平的小路,傅寧寧終于在一扇小門前停了下來。

“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六月雪覺得不可思議。

寧寧逃出來應該時間很短,否則消息早就傳到沈家了。這麽短的時間她竟然能找到這麽隐蔽的地方,這裏路況複雜人煙稀少,就是報了警估計也得找好幾天。

“也許上天眷顧我吧。”傅寧寧避重就輕。

她可不會說這是她早就找好的地方,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跟六月雪一起在這裏生活。

不能說呢,會吓到小雪的。

這是一間很狹窄的小房子,東西淩亂不堪,地上積着一層厚厚的灰塵,燈泡忽明忽暗,很有恐怖氛圍。

走過的地方濺起灰塵,六月雪連連咳嗽,傅寧寧轉身捧着她的臉問:“不習慣吧?再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這個動作莫名讓六月雪覺得不舒服,她往後仰了仰,避開傅寧寧的手,尬笑道:“沒事。”

傅寧寧眼神深沉,看不出變化,牽着六月雪繼續往前走。

走到最後,傅寧寧蹲下,掀起一塊地板,露出一個幽深的通道。

“這是?”六月雪看着那個入口,心裏發憷。

手機燈只能照亮一小塊區域,其他地方被黑暗籠罩,這小小的通道好像巨蟒的口,不知不覺就能把人吞噬。

“地下室,害怕了嗎?”傅寧寧說得平靜。

六月雪看着她,心裏生出一種違和感。從前都是寧寧藏在她身後,對她說害怕,這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麽淡定,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先下去把燈打開。”傅寧寧說完,二話不說跳了進去。

牆壁上的燈被打開,裏面沒有想象中那麽可怕,但六月雪還是有些不敢下去。

不知怎麽的,從進到這個房子裏開始,她就有一種不含的預感。

後背發冷,好像被隐藏在暗中的怪物盯上了似的。

“必須要進去嗎?咱們可以住在上面啊。”

傅寧寧看着她,眼神一如既往的真誠:“上面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怎麽睡?下來吧,我會接住你的,別害怕。”

六月雪猶豫着,但看着傅寧寧純淨的眼睛,心裏的不安減少很多,心一橫抓着她的手跳了下去。

走下短短的樓梯,六月雪明白傅寧寧為什麽一定要讓她下來了。

裏面的狀況跟樓上完全不一樣。

三個不同的房間,除了一個堆放食物和生活用品的,衛生間和卧室十分幹淨,好像每天都有人打掃。

卧室空間很大,有一張很大的床,紗帳落在兩邊,還有很多毛絨玩具,布置的像公主房一樣。

“原來內有乾坤,你運氣真好。”

六月雪發自內心的感嘆,畢竟這跟她的房間比也差不了多少。

傅寧寧遞給她一瓶水:“喜歡嗎?”我按照你房間的風格布置的。

邊問邊從衣櫃裏拿出一套新的睡衣遞給六月雪,六月雪喝了兩口水接過睡衣,發現是她一直買的那個牌子。

電光火石間,腦子裏劃過了什麽。

不對勁,很不對勁!六月雪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不對。

不是偶然發現的嗎,怎麽會應有盡有?而且無論是布置還是東西擺放的順序,都很熟悉。

絕對不是偶然。可寧寧之前被關在家裏,再之前跟她一起在鹿城上學,哪來的時間弄這些?

“不喜歡嗎?”傅寧寧靠近:“怎麽不說話?”

六月雪後退兩步,盯着她道:“這裏真的是你跑出來之後偶然發現的嗎?”

傅寧寧笑了兩聲,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一步步靠近。

“小雪,折騰了一夜,困了吧?”

六月雪一直後退,直到背抵在牆上,退無可退。

“寧寧,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做的事太多了,掙脫束縛之後,以前他們不讓我做的事我想全部都做一遍,但是……”傅寧寧抱住劉月雪,聲音軟了下來:“我最想做的事是,跟你在一起。”

六月雪實在不相信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對自己存着這樣的心思,她愣怔兩秒,然後一腳踢在傅寧寧的小腿上,對方吃痛蹲下,她得以恢複自由。

“我覺得你情緒不穩定,還是先自己冷靜兩天吧。”

說着徑直越過傅寧寧走出去,但地下室的出口被鎖住了,上面嵌着一塊鋼板,任憑她怎麽使勁都無濟于事。

“下來吧,別白費力氣了,你是推不動的。”

傅寧寧站在下面,仰頭看着她,眼睛還是清澈純淨的,但六月雪卻看不懂她了。

“寧寧,你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

傅寧寧勾起一個微不可查的弧度,眼中似乎有淚光扇動,但神色卻異常淡漠。

“我一直是這樣,是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六月雪走下來,站到她面前,平靜地看着她。

“那你想怎麽樣呢?一直把我關在這嗎?天亮之後我家人就會發現我不見了,你爸媽也會運用各種手段找你,很快我們就會被發現的。”

傅寧寧一把把她拉進懷裏,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沒關系,在她們發現之前我會帶你離開這裏的。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六月雪覺得她瘋了,但十幾年的友情沒法抹殺,所以心裏是心疼她的。

是什麽把一個好好的女孩逼成這樣,傅家夫婦簡直壞事做盡!

“你知道我不會跟你走的,又何必要這樣消耗我們的友情呢?”

“友情?!你對我只有友情嗎?!”傅寧寧突然拔高聲音:“那為什麽要對我這麽好?我們不該只是朋友啊!”

六月雪的肩膀被捏得生疼,她很想武力制服傅寧寧,但現在她明顯精神不正常,不能激怒她。

“我們做了這麽多年朋友,不是一直很好嗎?我知道你不想嫁給我大哥,我已經很努力的在阻止了,我大哥也說他會妥善解決,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你先冷靜好嗎?”

傅寧寧緊緊抱着她,像要把她嵌進身體裏,好一會兒她才說:“小雪,你不困嗎?”

六月雪腦袋昏沉起來,現在她才明白,為什麽傅寧寧三番兩次問她困不困。

“那瓶水有問題。”

“別擔心,只是讓你乖乖睡覺,不會對你的身體有什麽影響的。”

六月雪:我謝謝你!

意識逐漸遠去,光線盡失前,六月雪看到了傅寧寧充滿愛意和占有的眼神。

別愛我啊,咱倆不會有結果的!

“睡着的時候可愛多了。”傅寧寧抱住六月雪軟下來的身體,落下淚來。

你不知道,對我來說,你是我的全世界。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擁有你。

六月雪睡得十分不踏實,夢裏都是些牛鬼神蛇,好不容易逃到安全的地方,還被一直蟄伏的巨蟒吞了。

一個激靈被吓醒,身上都是汗,腦子呆滞着,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自己現在身處何處。

身上穿着來時的衣服,看來傅寧寧并沒有對她做什麽。

六月雪稍稍放下心來,拿出手機想聯系父母,結果一格信號都沒有。

什麽東西啊!六月雪暴躁地抓了一把頭發,傅寧寧“噗嗤”笑一聲,倚在門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想給誰打電話?”

六月雪:“我媽。”

“想讓她來找你?”

“報個平安,不然她會擔心。”

傅寧寧沉默,走過來擁住六月雪:“小雪,你對我有感情的對嗎?跟我一起走吧,我會對你好的。”

六月雪推開她,肅容道:“我對你只有友情,這十幾年都沒變過。我不會跟你走,我有喜歡的人,我欠她一個道歉,一定要親口說。”

傅寧寧見過裴凝,正因為見過,所以才想不通,為什麽六月雪會喜歡上她。

“我究竟哪裏比不上她,你為什麽不肯把對她的愛分我一點呢?”

“沒有哪裏比不上,只不過我恰好喜歡她,感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一顆心只能裝得下一個人,分了不就死了嗎?

“那就稍微愛我一點,哪怕只是可憐我呢。”傅寧寧蹲在地上,像被雨淋濕的小貓,失去了所有的高傲和驕矜。

看着她淚流滿面的樣子,六月雪心裏也不是滋味,但在這件事上,她絕不會松口。

“傅寧寧,你堂堂傅家大小姐,為什麽要這麽卑微啊?我的愛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嗎?”

“你不懂,你不懂。”傅寧寧泣不成聲,抓着六月雪的褲腳,“我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你了,你是我成為不了的那種人,所以我本能的想要抓住。別讨厭我,別趕我走,留在我身邊吧。”

六月雪輕嘆一口氣,想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一下,終究還是收回了手。

不該再讓她産生幻想了,既然要拒絕,那就狠心一點。

“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我們之間絕對不可能。如果會喜歡早就喜歡了,還用等這麽多年嗎?你把我囚禁在你身邊,除了消磨我對你的友情,沒有一丁點作用,因為我絕對、絕對,不會喜歡你。”

傅寧寧仰頭,淚流滿面的望着她,眼裏的光一點點消失,露出了心如死灰的表情。

六月雪平靜的看她,像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神色毫無波動。

傅寧寧崩潰的坐到地上,掩面哭泣,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拖着僵硬的身體,緩緩走了出去。

卧室門關上,六月雪松了口氣,這裏安靜的可怕,她怕自己再待下去會精神失常,所以必須得找個機會向外界傳遞消息。

但是手機沒信號,寧寧又不肯放她離開,該怎麽才能讓家人知道她在這裏呢?

六月雪在卧室待了很久,久到眼睛都快被燈光閃瞎了,她決定出去活動活動。

目之所及沒有傅寧寧的身影,六月雪走到出口,看着那邊鎖,心裏有了想法。

找到鑰匙不就可以出去了嗎,但鑰匙在哪呢?該不會在傅寧寧身上吧?

六月雪仔細想了想,鑰匙在傅寧寧身上的可能性不大。她穿的單薄,沒有可以放鑰匙的地方。

那應該在某個地方,有可能在卧室,也有可能在放東西的那個房子裏。

正打算回去,手機突然響了一下,六月雪連忙解了鎖,看到那格微弱的信號後心顫了一下。

只有一格信號,能打電話嗎?

六月雪撥通母親的號碼,閃了好久都沒撥出去,信號又跳了回去,電話被迫中斷。

“都跟你說了沒信號,你怎麽不聽話呢?”

身後傳來傅寧寧的聲音,全神貫注的六月雪被吓得一抖,手裏的手機順勢被傅寧寧抽走。

“本來不想這麽對你的,但你不乖啊。”

她說着把六月雪的手機摔到地上,抓着六月雪往卧室走。六月雪一下子火就上來了,狠狠甩開她的手,一巴掌甩了上去。

“你給我清醒一點!”

六月雪走過去,撿起七零八落的手機,鼻頭泛酸。

這是裴凝給她買的,才用了不到一個月,就這麽殉了。要是裴凝知道,肯定會生氣的。

傅寧寧蹲到她身邊,抓住她的胳膊,帶着哭腔:“對不起小雪,我太沖動了,原諒我好不好?”

六月雪轉頭看她,道:“那就放我出去。”

“這個不能答應你,除了這個其他的我都能做到。”

“寧寧,別逼我恨你。”

六月雪甩開她,徑自往卧室走去,并且把門反鎖了。過了一會兒傅寧寧來了,擰了兩下門後就沒聲了,六月雪以為她走了,結果下一秒門就被打開了。

這反鎖有屁用!

六月雪瞥她一眼,然後把臉轉到別處,傅寧寧走過來,柔聲說道:“小雪,該睡覺了,把睡衣換上吧。”

那套粉色的卡通睡衣還放在床頭,六月雪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行動。

“你想睡你就睡,別管我。”

傅寧寧把睡衣拿過來,說:“那我幫你換?

六月雪冷眼看她,聲若冰碴:“你大可試試!”

傅寧寧沒再說什麽,兩人就這麽僵持着,過了好一陣子,她再次開口。

“現在呢,還是不想自己換嗎?”

六月雪看向她,眼前開始出現重影,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了似的,手腳發軟。

“你又做了什麽?”

今天她沒有碰傅寧寧給她的任何東西,怎麽還會這樣?

傅寧寧拿起睡衣,沒事人似的:“既然你沒力氣,只能我幫你換了。”

六月雪拼盡全力把衣服從她手裏搶過來,吼道:“我自己換,你出去!”

“有這個必要嗎?”傅寧寧直白地盯着她,好像在自己的所有物。

六月雪被她的眼神激到,突然伸出一股力氣,狠狠把她推開。

“滾!”

傅寧寧獰笑一聲,反而将六月雪抓到懷裏,緊緊抱着她,強迫六月雪跟她親吻,六月雪極力掙紮,狠狠一口咬在她的臉頰上,用盡所有力氣。

嘴裏傳來血腥味,六月雪牙根發酸,她用沒有多少力氣的手掐住傅寧寧,直到傅寧寧松開手,才慢慢松口。

“你最好別碰我,否則我一定會殺了你!”

傅寧寧臉頰上的牙印流着血,她悲傷又壓抑的看着六月雪,眼底深處藏着深深的執念。

“小雪,我……”

“我不想看到你,出去!”

傅寧寧站起來,盯着力氣盡失去,伏在床上喘粗氣的六月雪許久,才緩緩轉身出去。

門關上的剎那,六月雪終于支撐不住趴到了床上,她将衣服攏起來,眼淚暈濕了床單。

剛剛她真的以為傅寧寧要對她做什麽,如果她執意那麽做的話,她根本抵抗不了。

意識越來越模糊,恍惚中六月雪好像聽到了一聲沉悶的響聲,但她已經沒有餘力去顧及了。

第二天醒來還是跟之前一樣,傅寧寧坐在床頭看她,不知道是因為燈光的原因還是什麽,她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六月雪翻身背對她,把自己從頭到尾裹起來,只留下一只眼睛在外面。

“小雪,起來吃點東西吧,你已經兩天沒吃飯了。”

在這裏日夜颠倒,沒有時間的流逝,根本感覺不到餓。再說了,傅寧寧給她的食物她才不吃,誰知道裏面會有什麽“添加劑”。

“昨天的事對不起,我一時鬼迷了心竅,才會……我保證以後不會做你不喜歡的事,別生氣了。”

她的語氣非常卑微,要不是六月雪身在其中,她都要以為傅寧寧才是受害者。

“事情都發生了,你現在道歉有什麽用?如果你真想讓我好受一點的話,就讓我一個人待着。”

傅寧寧知道六月雪不想看到她,但她想看着六月雪,哪怕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待在同一空間也好。

相對無言,六月雪甚至對傅寧寧産生了厭惡,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們變成了這樣?

“寧寧,我們待在這幾天了?”

傅寧寧見她終于肯開口,欣喜道:“三天。”

“三天了啊,那警察也該找到這裏了。”

傅寧寧眼裏的喜悅消失,眼神變得黯淡,“你一直想着從這裏離開嗎?”

“不然呢?被你關在這裏一輩子?寧寧,你不想被父母控制,所以逃離了他們,同樣的,我也不想被你控制。我是一個擁有獨立人格的人,不是你的附屬品。無自由,毋寧死。”

傅寧寧聽到“死”字,表情倏然緊張起來,隔着被子抱住六月雪。

“小雪,別說這種話!別說這種話……”

六月雪力氣還沒恢複,也沒精力掙紮,任由她這麽抱着,這個姿勢保持了很久。

最想發現六月雪不見的是程素,她去叫六月雪起床,房間裏沒人時就有種不好的預感,因為六月雪從來沒有不打招呼就出門過。

不久後傅家傳來消息,證實了她的想法。

沈家幾乎全員出動,沈棠連手頭的工作都停了,每天聯系各方人士找人。

裴凝躺在酒店的床上,渾渾噩噩的過了兩天,接到聞苓的電話時下意識就要挂斷,結果對方跟她要人。

“她不是你的未婚妻嗎,你都不知道她在哪我怎麽知道?”

“你說實話,小雪真的不在你那裏嗎?”

聽她語氣嚴肅,裴凝察覺到了不對,問:“小雪是不是出事了?”

聞苓本不想告訴她,但現在六月雪的安慰比什麽都重要,說不定裴凝能幫上忙。

“小雪失蹤了,到處都找不到她的蹤跡,你仔細想想,她有沒有說過想去的地方,或者……你們倆約定了去哪裏。”

裴凝一下從床上起來,宿醉使得她的頭尖銳地疼,但她顧不上自己。

“什麽時候的事?!”

“兩天前,大概是你們吵架的那天晚上。”

吵架的那天晚上?裴凝的心沉了一下,不知道電話是什麽時候挂的。

下午聞苓就知道了,是傅寧寧把人拐走的。她的臉上第一次出現狠戾的神色,頂着雞窩頭,騎着摩托在城市的各個角落蹿。

耳邊是嘈雜的聲音,六月雪皺起眉頭,往柔軟的地方鑽去。鼻間是好聞的香味,跟裴凝身上的味道一樣,讓她安心。

一聲巨響吓醒了睡夢中的人,目之所及到處都是人,擠滿了不算小的卧室,聞苓抓着一個人的領子,眼神兇惡的說着什麽。

“小雪,你怎麽樣?”程素見女兒醒了,連忙問。她的眼睛紅腫着,看起來哭過。

六月雪嗓子灼痛,點點頭示意自己還好,擡頭望向抱着自己的人。

裴凝觸電般躲開視線,不自在道:“我只是……路過。”

六月雪被她拙劣的演技逗笑,這裏可不好找,要多閑才能路過?

擔心她就擔心嘛,有什麽不能承認的。

“好困。”六月雪對現在的情形感到疲憊。

裴凝收緊手臂,将人抱得樓的緊些,“那你睡吧,我抱你出去。”

“我睡着了姐姐會丢下我偷偷離開嗎?”

裴凝表情僵了一下,道:“不會。”

六月雪咽一口唾沫,用沙啞的聲音道:“那就好。”然後她就真的睡着了。

裴凝将她抱起來,繞過亂糟糟的人群走出去,沈樞跟了出來,送六月雪去醫院。

檢查結果出來後裴凝要走,沈樞攔住了她。

“小雪這次應該受了不少驚吓,醒來看不到你會不開心的。”

裴凝看着他,目光帶着審視。

沈樞連忙道:“雖然看起來不像,但我們的确是親兄妹,所以你大可放心。”

裴凝淡淡點頭。

雖然他曾對這個男人充滿敵意,但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對,他本來就是個纨绔子弟。

時隔四天,六月雪終于睡了個好覺,醒來時天色已經昏暗了,床邊趴着一個人,長發遮住了臉。

她伸手将裴凝散落的頭發攏起來,伸手撫摸她的臉。裴凝立刻就醒了,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

六月雪說完覺得自己回答的太生硬了,想再補一句,裴凝卻已經站起來了。

“那你好好休息,我該回去了。”

“姐姐,別走!”六月雪急忙抓住裴凝的胳膊,手上的吊針被扯歪,立刻腫了一個大包。

裴凝趕緊讓她坐好,怕她再亂動,坐在一旁監督她。

六月雪低着頭,抓着被角,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氣。

“姐姐,我們能重新在一起嗎?”

裴凝:路過而已,哼!

六月雪:?

酒:這個裴凝就是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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