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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阿羅約！是阿羅約大人回來了！”

就在伊芙麗亞感到了略微的疲憊的時候，被郁郁蔥蔥的樹林所遮蔽的高高圍牆上傳來了幾個衛兵的高呼聲。

沉重的城門從內側被打開，跟在阿羅約身後的包括利昂在內的幾個魔法師對視一眼，停住了腳步，等待最前面的菲尼克斯的命令。

黑眸掃過似乎毫無異樣的城牆，紫發魔族的眉頭微微皺了皺。流動的空氣中傳來異樣的氣味，就在打算趕緊回去向國王複命的阿羅約率先邁開腳步的時候，菲尼克斯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将他甩到了身後的幾個不明所以的魔法師身上。

一支劍破空而來的箭羽被橫空劈開，菲尼克斯長劍上的紅寶石倒映出他此時眼底毫不掩飾的不悅。

他抿了抿唇，目光陰沉得看着掉落在地上的箭羽上雕刻着的标志。

菲尼克斯微微側頭，看向正打着哆嗦的阿羅約，“這裏怎麽會有獵魔人。”

伊芙麗亞心中一驚，眸色随即也沉了沉。

随着四位魔王的出世，整個奧斯羅尼克大陸的格局在五十多年前便發生了改變。投靠他們的首先是魔族，然後是弱小的人類，接着是見勢不妙的獸人一族……

除去隐世的精靈和自命不凡的矮人外，魔王城裏幾乎容納了奧斯羅尼克大陸上的所有生物。

當然。這其中不包括獵魔人。

他們的名字在四位魔王出世前便已經存在。那時候的奧斯羅尼克大陸正處于一片混亂中——沒有魔王統治的一部分魔族們，遵循自己的天性，毀壞了曾是人類的他們的村莊，用殘忍的手段奪取了他們親人的生命。

因此而痛恨魔族的小部分人類，在不斷與魔族的抗衡中，獲得了自己的複仇的技巧。

這樣的血脈一代傳一代，直至傳到現在。

獵魔人的标志往往雕刻在他們慣用的武器上，插在死去的魔獸的身體上，以此向發現的魔族彰顯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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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菲尼克斯的話的阿羅約迅速地搖起了頭，他的臉上滿是惶恐，生怕正盯着他看的魔族們誤會了什麽。

阿羅約:“不不不，阿爾福利亞自從得到魔王大人的庇佑之後，就不再對獵魔人開放了。”

興許是他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取得了菲尼克斯的信任。紫發魔族只是草草地望了他一眼，便轉過頭收回了目光。

他并不覺得獵魔人這種存在有太大威脅。

雖然號稱獵魔人，他們說到底也不過是人類而已，身上沒有魔力波動，也不會魔法，只能用卑劣的陷阱來對付那些甚至不會說話的低等魔族。

菲尼克斯微微阖上了眼睛，在樹葉間沙沙聲響起的一瞬，他的身影從伊芙麗亞的藍眼睛中消失，一瞬間立于樹幹上。

而随着他輕巧地落下，背着箭筒的男人的身體撞在了地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鋒利的刀刃抵着他的喉口，在他的脖頸上留下淡淡的血痕。

菲尼克斯聲音裏除了與生俱來的傲慢外，還帶着淡淡的嘲諷，“獵魔人？”

被長劍抵着喉嚨的獵魔人似乎是被菲尼克斯的語氣激怒了，他向菲尼克斯呸了一聲。

紫發魔族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的身上頓時迸發出可怕的殺氣。

男人喉口的血痕被毫不留情地加深，他尖銳地尖叫了一聲，汩汩的血液頓時染紅了他的衣領。

菲尼克斯是動了殺掉他的心思的。

如果不是感受到了站在遠處的，他的殿下的目光的話。

紫發魔族身上的氣息變得稍微平穩了一些，他被激怒的心思沉下，聲音冷冽地問道，“那個惡心又卑劣的魔法師讓你來的？”

聽到這個形容詞的伊芙麗亞頓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他大概指的是亞德裏恩。

菲尼克斯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種程度的獵魔人一般是不會接近高等魔族的。可如果是亞德裏恩那個家夥……他怎麽會派這種貨色來？

答案在這個獵魔人還未回答之前，便已經揭曉。

森林中爆發出一聲怒吼，接着是第二聲，第三聲…

菲尼克斯看了一眼獵魔人脖頸上流出的血液，冷笑一聲，“呵，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包括菲尼克斯在內，魔族的魔法師們頓時警覺地背靠着背圍成了一圈，将身為人類的阿羅約圍在了中央。

伊芙麗亞對于逼近的味道十分熟悉。

——是本該存在于那個迪斯皮爾森林裏的黑暗生物。

它們的體型比起之前向他們襲擊的魔獸要發出兩倍，口水順着它們的獠牙流出。

看到被包圍的情形的伊芙麗亞隐在袍子裏的手微微收緊。

她估量了一下面前的生物，覺得大概憑她學習的那些低階魔法是沒有勝算的。

可是依靠她身體裏沉睡的“魔王伊芙麗亞”……那她到現在的僞裝還有什麽意義？

這時候的伊芙麗亞還沒有想到，即使不知道她的魔法退化到了不知道幾百年前的水準，她親愛的副官也是不打算讓她動手的。

開什麽玩笑！有他在的時候怎麽可以讓尊貴的殿下動手！這簡直是對他能力的質疑！是他菲尼克斯的恥辱！

動作十分自然地閃現到了伊芙麗亞面前的菲尼克斯神情自若，他本來想威脅一下這群身在福中不知福的魔法師們，要是魔王殿下掉了一根頭發，他就把他們腦袋砍下來當球踢。

可是這樣似乎違背了殿下的初衷。

菲尼克斯沉默了一會兒，才淡淡地回過頭，眼神掃過一衆魔法師，開口道，“你們就待在這裏。”

阿羅約:嗚嗚嗚菲尼克斯大人真是太貼心了，居然留下這麽多人保護他，下次要是再有人說這位魔王副官冷漠無情，他一定要賭上阿爾福利亞的榮耀，站出來為菲尼克斯大人辯護！

其餘魔法師：副官大人果然是副官大人！太讓人安心了！

利昂左右看了看面色感動的自己的同伴，一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表情，搖了搖頭：不，你們都是瞎的嗎，副官大人剛才明明目光落在了這個女魔族身上這麽久，明明就是想給她走後門又不好意思，所以索性給大家一起走後門了吧

……

菲尼克斯的強大有些超乎伊芙麗亞的想象，他會許多即便是六階魔族也鮮少學會的魔法，反應力更是敏銳得誇張。

伊芙麗亞覺得他原本大概是沒有要使用那樣高等的魔法的打算的。

如果不是他的袖口被其中的一只魔獸的爪子劃開了一個口子的話，他大概是打算一個一個慢慢解決的。

紫發魔族嫌惡地甩去長劍上沾着的泛黑的血液，看着面前屍首分離的五六頭魔獸，神色顯露出了幾分惱怒。

金發少女看着他的側臉笑了笑，覺得菲尼克斯是因為被冒犯了而感到生氣的伊芙麗亞絕對想不到，此刻紫發魔族極其豐富的心理活動。

菲尼克斯：怎麽辦，不過是幾頭魔獸而已，居然被殿下看到了他的醜态！可惡，早知道就不應該耗這麽長的時間，直接一個魔法把這群家夥化成灰埋進地裏！

越想越氣的菲尼克斯：都怪那個總是觊觎殿下的家夥！當着殿下的面讓他中了陷進不說，還敢讓他在殿下面前丢臉！陰險！卑劣！狡詐！哼，那家夥不就是想要取代他在殿下身邊的位置，癡心妄想！

有着良好教育的菲尼克斯并不會許多罵人的詞彙，他只能憤恨地将這幾個詞反複地套在記憶裏，亞德裏恩那張陰恻恻的臉上。

“菲尼克斯大人？菲尼克斯大人！”不明白菲尼克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盯着那幾頭魔獸的動作的利昂有些疑惑地大喊道。

結果還沒消氣的紫發魔族一回頭給了他一個陰沉得似乎想要一劍劈了他的眼神。

看到菲尼克斯這副模樣的伊芙麗亞以為事情還沒有結束，看了看四周，沒有感受到任何其他的氣息後，有些遲疑地開口道：“你受傷了嗎，菲尼克斯大人？”

紫發魔族一頓，目光迅速地望向她。

伊芙麗亞不知道他的內心活動經歷了怎樣的波折。

總之紫發魔族那張陰沉得發黑的臉色在一瞬間便和緩了下來，甚至比平時還要柔和幾分。

菲尼克斯：“不必擔心，殿……你。……走吧。”

紫發魔族的步伐輕快又愉悅。

——哼，也是，就算耍花招，尊貴的殿下也不會看那家夥一眼。卑劣的家夥就是卑劣的家夥，可悲又惡心。

以為自己要被殺死了的利昂：？？？媽的，區別待遇。

他敢怒不敢言地在心中憤憤地罵了幾句，看向摸不着頭腦的伊芙麗亞的眼神怨念又羨慕，擡腳跟上了菲尼克斯的腳步。

阿爾福利亞的商業發達，雖然是人類的國度，集市上也多有其他種族的存在。

可自從那場可怕的瘟疫爆發以後……

身後的城門關上。伊芙麗亞看了一眼荒涼又蕭瑟的集市。

腐爛的蘋果滾落在地上，街道兩側的房子緊緊得閉着門窗，沉悶的空氣裏透着死亡的味道。

除去幾個從城門上跑下來迎接他們的衛兵外，伊芙麗亞幾乎看不見任何人。

活在那個不管是醫療還是科技都高度發達的世界裏的伊芙麗亞，從未親眼見證過這樣的場景。

“菲尼克斯大人，如果您方便的話，請跟我一起先去王城裏向……”

阿羅約的聲音被一聲痛苦的尖叫所打斷。

紫發魔族壓低了眉頭，沒有理會身邊的阿羅約，擡腳向聲音的來源走去。

見狀的魔法師們和伊芙麗亞也擡腳跟了上去，阿羅約嘆了口氣，索性和身邊的衛兵打了個招呼，捂住了口鼻，跟着魔族們走進了集市盡頭的那間破舊的小醫館裏。

由于人數過多的關系，這間臨時搭建的安置感染瘟疫的人類的醫館裏，地面上只用薄薄的稻草鋪了一層，稻草上躺着的是橫七豎八的幾乎沒了生氣的傷者。

他們的臉頰內陷，眼球突出，幾乎沒有一片完好的皮膚。他們的身上輕者是瘀斑，重者是外翻的腐肉。

伊芙麗亞幾乎看見了從他們傷口處透出的骨頭。

而在這一群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咽氣的傷者旁邊，跪坐着一個尖耳的男精靈。

他的頭發是淺淺的金色，側臉輪廓分明，即便是在蒙塵的空氣裏，他的身形仿佛也被淡淡的聖潔光芒所覆蓋。他回過頭來時，那雙溫柔的藍眼睛裏便倒映出伊芙麗亞的影子。

他美麗得幾乎與這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就在伊芙麗亞有些出神之際，她的耳邊傳來阿羅約的尖叫聲，“菲、菲尼克斯大人，您怎麽把門框給捏斷了。”

魔法師利昂看好戲般地啧了一聲。

——讓你區別待遇。

——看到心上人被男精靈吸引了惱羞成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