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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随着雷斯卡的出現帶來的鬧劇，伊芙麗亞自然也就沒了繼續和亞德裏恩單獨交談的機會——至少這個晚上是別想了。

金發女魔王微微側過臉，垂首便瞥見兩只手交疊着枕在腦後，神色悠閑又自在的雷斯卡，他似乎是一副真的不打算回去了的樣子，三言兩語地就在企圖霸占菲尼克斯的房間失敗後霸占了敢怒不敢言的利昂的房間。

勞西安在踏入宮殿後，便率先與伊芙麗亞道了聲晚安告別。至于菲尼克斯，在伊芙麗亞示意他無需耗費時間送自己到寝殿後，紫發魔族便眸色一暗，在虔誠地向金發少女微微致意後，他便反手提住了準備溜走的利昂的領子，一副似乎有賬要與他算的模樣。

阿爾福利亞的王宮四層，紅色的蠟油緩慢地滴落在古銅色的燈盞上，搖曳的暖黃色光照亮了寬敞的走廊。

雷斯卡枕在腦後的雙手放下。

“現在你總可以說了吧。”紅發魔王的身形輪廓因鋪灑的一層燭光而顯得柔和了幾分，雷斯卡的聲音與方才無異，可在伊芙麗亞低頭看他的時候，那雙紅寶石般的眼眸裏卻鋪灑着粹然的冷光。

雷斯卡冷哼了一聲，“你不會以為我屈尊降貴在這個破爛的地方住一晚上就真的是為了和你賭氣吧，伊芙。”

伊芙麗亞聞言一頓。

……她還真就是這麽想的。

原來的伊芙麗亞和雷斯卡熟到什麽程度她不知道，至少現在的她完完全全就是根據自己從那本預言書上看到的少得可憐的描述和菲尼克斯告訴她的情報來看待這個，就像他的小孩外表一樣，脾氣暴躁又頑劣的魔王的。

伊芙麗亞小幅度地微微吸了口氣。

雖然是這樣說的，但她并不知道雷斯卡指的是什麽。

于是伊芙麗亞便順着他說了下去：“你覺得我在藏些什麽呢，雷斯卡？”

她的唇角微微翹起，那雙素來因沒有什麽感情波動而給人以冰冷疏離之感的雙藍眼睛裏，透出些不經意的傲慢。

“雖然這種程度的黑魔法師的确讓人心動，但區區一個阿爾福利亞，什麽時候也值得你親自來到這裏，甚至還出手了。”雷斯卡微微挑起了一邊的眉毛，“看起來你似乎還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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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空氣裏的魔力波動對于任何一個精通魔法的人都不是什麽難事，更不要說是魔王級別的雷斯卡了。

他剛到阿爾福利亞，便感受到了空氣裏摻雜着的伊芙麗亞的魔力。

純粹的，帶着絕對的壓迫力的——就如同五十年前那個戰場上，她在那頭黃金龍到來戰場之際，看向艾布特時。

雷斯卡自诩和伊芙麗亞交情還不錯，雖然他們算不上朋友，但伊芙麗亞本身就不善交際，雷斯卡大概便是除了菲尼克斯以外，最了解她的那一個了。

伊芙麗亞和雷斯卡是兩個極端。

雖然他們同樣魔力強大，即便是簡單的初級魔咒，經他們之手也能輕而易舉地奪去別人的性命。

也因為此，在面對微不足道的敵人的時候，即便是蝼蟻，雷斯卡也樂于展現自己龐大的魔力，他以此為樂趣。

而伊芙麗亞大概是覺得這不過是白費力氣——這只是雷斯卡的猜測而已。

她的身邊總是跟着那個名叫菲尼克斯的紫發魔族。

她不愛自己出手，也不常因一件事而真正動了殺意。

畢竟在這些可能性發生以前，她的副官菲尼克斯便能盡職盡責地為她解決。

雷斯卡一雙眼睛凝着她：“怎麽，既然你想殺了他，幹嘛還要從我手下護着他？”

雷斯卡指的是他向伊芙麗亞要亞德裏恩這件事。

他還在因此而感到微微的不快呢。

紅發魔王心底起了玩笑的心思，他咧開嘴打趣般地向伊芙麗亞調侃道，“你不是一向不喜歡我的做法的嗎，難道現在也想學我，比起痛快地把他腦袋擰下來，覺得還是由自己慢慢折磨他更使你感到愉悅？”

伊芙麗亞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畢竟這個問題的答案即便不用回答，雷斯卡心裏也有數。

不過雷斯卡可不喜歡耐着性子和伊芙麗亞兜圈子。伊芙麗亞已經是他耗費耐心最多的對象了。

換做別人，不管是哪個種族，都沒有在他問問題的時候，敢反問一句[你怎麽想]的存在。

雷斯卡皺了皺眉頭，紅眼睛裏沾上了點不悅：“你不過就是想要救他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嘛，伊芙。”

他猜透了伊芙麗亞的心思。

“我幫你把他弄出去，你告訴我你要他的理由——這個交易怎麽樣。”

伊芙麗亞垂眸凝視了面前的紅發魔王半晌，她唇角的那點淺淺的笑意方才早就消失不見了，現在卻又倏地出現。

她輕笑了一聲，似是被猜透的無奈，“這聽起來挺不公平的——對你來說。”

雷斯卡把亞德裏恩弄出去的辦法，即使他不說，伊芙麗亞也猜得到。

雷斯卡可不會拉下面子和阿爾福利亞三世交涉，也不會顧及阿爾福利亞的子民怎麽想。

他大概就是直接把監獄炸了，把人打暈了帶走——這位魔王在阿爾福利亞也是同樣惡名遠揚。

不過在外人看來，落入雷斯卡的手裏，大概比接受阿爾福利亞的審判要更為殘酷。

雷斯卡對此嗤之以鼻：“你明明知道黃金龍的下落還不告訴我才是不公平呢。”

他頓了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在伊芙麗亞開口之前，搶先說道：“你可別說是怕我打不過那頭該死的龍，不然我今天非得和你分個高下。”

這句話伊芙麗亞倒是反駁不了。

雷斯卡眯着眼睛看她：“這回和上次在迪斯皮爾森林可不一樣，我可不會再上當了。”

伊芙麗亞語氣平淡：“我也沒想騙你。”

窗外月光明亮，夜風趁着微掩的窗戶漏進了走廊。

金發少女倒映在牆上的影子晃了一下。

伊芙麗亞輕輕阖起了眼睛，她的聲音溫和如流水，卻使得雷斯卡不由地縮了縮瞳孔。

安靜的走廊裏，飄蕩着少女落下的微小聲音。

“你知道預言嗎，雷斯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