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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預言……”紅發魔王的眉頭皺起，雷斯卡的眸光深沉，他臉上一開始浮現的小小驚愕很快便散去，如紅寶石一般瑰麗的眸底凝着冷光，“你看見什麽了，伊芙麗亞？”

在五十年前，奧斯羅尼克大陸上曾有一位預言家。他不是魔族，也不是人類，獨立于這片大陸上的所有種族。

他是被這片大陸的神明選中的使者，神色悲憫，手中小小的水晶球裏倒映出大片大片灼目的火焰，四處逃亡低階魔獸，吻別愛人的人類英雄，倒在血泊裏的魔族……

【“多麽悲哀啊。”】

在他的預言成真的那一天，這位預言家死于隕落的魔王墨格拉手下。那位瀕死的魔王站在他的背後，手刺穿了他的胸膛。

他的屍首就和在這片血染紅的戰場上所有的魔族一樣，用泥土埋葬，雛菊與野薔薇編成花環，置于簡陋的墓碑前，便算是人們對此的祭奠。

雷斯卡并未親眼見到那位預言家的死亡，瀕死狀态下逃走的墨格拉并不足以激起他的興趣——那對于他來說，和被砍掉半身抽搐着逃走的老鼠沒有什麽區別。

不過不知是哪裏起了的流言。他的部下曾與他說過，在那位預言家阖上眼睛的時候，似是看到了五十年後的另一個預言。

雷斯卡對此本是沒有興趣的。

但從伊芙麗亞的神色看來，若是她所預見的場景與那個傳言一般……雷斯卡已經大抵能猜測出這個預言說的是什麽了。

“那個讨厭的女人生命力可真是頑強。”雷斯卡的語氣裏帶着幾分不屑，面色卻頗有幾分凝重。

伊芙麗亞垂了垂眼睛：“隕落的魔王将從黑暗中重生，森林将被火焰所覆蓋，文明即将隕落。這片史詩與傳說之地，将被冰封在無盡的冰雪裏。”

雷斯卡沉默了一會兒，他似是發出了一聲嗤笑，不緊不慢地擡起頭看向面前的金發女魔王：“我可不會輸給那家夥——怎麽，你害怕了嗎，伊芙？”

——當然害怕了，魔王伊芙麗亞在那本預言書裏可是第一個死的。

伊芙麗亞在心裏小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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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一個氣得教授早早禿了頭的物理系學生而已，可不是真正的魔王伊芙麗亞。

當然，這些話是不能講給雷斯卡聽的。

“在預言裏，亞德裏恩将是對抗墨格拉的關鍵之一。” 伊芙麗亞面色平靜地轉移話題道，她頓了頓，“我需要他的力量。”

雷斯卡的目光落在伊芙麗亞臉上許久，他似是想從那雙藍色的眼睛裏找到些什麽東西。可不過過了半晌，他便放棄般地揚起了惡劣的笑容，“你可真是變了很多，伊芙。果然是和弱小的蝼蟻在一起待久了，連你也會變得畏畏縮縮起來。”

“維金那家夥要是知道曾經把他擊敗的家夥當年屠龍的氣勢消失得一幹二淨，指不準要從他那陰氣沉沉的魔王城裏出來，覺得你侮辱了他的自尊，要找你再打一架好證明自己和你不一樣呢。”

伊芙麗亞對此不甚在意，她笑了笑：“與其說是畏縮——你我在數百年或是數千年之後，一生也不過便是魔族的孩子們随随便便翻過的一頁書而已。”

雷斯卡一哽，他的唇角不悅地下撇，“我可不願意将我的寶藏交給下一任魔王。”

四位魔王的誕生是為了奧斯羅尼克大陸上各個種族的制衡。這也就意味着，在其中一位隕落以後，便會有新的魔王的誕生。

至于那位曾經的第五位魔王，她的存在本就是錯誤的，于是便被消抹了去，再沒有繼位者出現。

只不過那家夥打算自食其力，自己給自己複活，企圖将奧斯羅尼克大陸攪得天翻地覆罷了。

雷斯卡哼哼道：“等我回去就讓我的副官捉幾個人，讓他們寫個千八百頁來歌頌我的美德。”

伊芙麗亞：“美德？”

雷斯卡一哽。他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他還的确是沒有什麽美德。除去曾經和其他三位魔王一起聯手擊敗發了瘋的黃金巨龍以外，他整天除了坐在角鬥場裏看戲就是在整片大陸上穿梭來穿梭去找樂子。

他的副官雖不像維金一樣換了一個又一個，不過看他副官那樣子，離被他氣出病而郁郁寡歡地病逝也不遠了。

“我可不管。”雷斯卡揚起腦袋倔強地說道，“寫不出來就讓他們回歸奧斯羅尼克泥土的懷抱。”

伊芙麗亞笑了笑，并未繼續接話。

反倒是雷斯卡開口将事情扯回了正軌：“所以那個老精靈王的兒子也是你看見的預言裏需要的力量？”

勞西安是精靈王子的事情還是菲尼克斯前不久猜測她這件事也不記得了，才告知她的。因而伊芙麗亞在聽到雷斯卡說的這句話後，不免楞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伊芙麗亞微微點了點頭。

雷斯卡這倒是起了興致：“那個老精靈王千方百計地讓他的寶貝兒子遠離戰争，甚至縱容他離開精靈的森林四處游歷——要是他知道你要把他寶貝兒子卷進一場史無前例的戰争，他指不準要和你開戰呢。”

伊芙麗亞覺得自己後背一涼。

雷斯卡：“除了精靈和那個紅頭發魔法師外，還有誰？”

雷斯卡的眼神明亮，似乎對此頗感興趣。

伊芙麗亞本想說還有黃金龍，但轉念一想，這樣便證明了她從在迪斯皮爾森林裏就開始忽悠他關于黃金巨龍的事了。

金發魔王頓了頓，“除去菲尼克斯之外，還有另一位魔王。”

雷斯卡聞言一頓，随後眼神更加明亮了幾分，不由自主地挺起了小身板，甚至都已經想好了待會該如何誇自己的強大，然後再挖苦一下伊芙麗亞的言論了。

“魔王維金。”伊芙麗亞輕輕說出了這個他與她都十分熟悉的名字，并且略有些不解地看向面前的雷斯卡，“你背僵住了嗎，雷斯卡？”

雷斯卡：“……煩死了。”

紅發魔王眉心一跳，維持了兩秒鐘的面無表情後，才恨恨地轉身離去。

伊芙麗亞還聽見他略帶委屈的碎碎念。

“氣死我了，一個個地有這麽有趣的事情都不帶我玩。”

“哼，都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