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講理

不講理

事情發展成這樣 ,棠月始料未及。

她的本意是彌補陸卓衍,過去沒有好好對待他,給他造成這麽大的遺憾。

但是她和陸卓衍的理解好像存在某些偏差,理解情感上面的東西,對于棠月來說,需要花費一點時間。

至于,陸卓衍為什麽會生氣?

甚至會向她索要誠意。

棠月還在分析原因。

剛剛一切都很好,陸卓衍嘴硬,但卻給她夾了最大那塊鱿魚,這算是示好吧。

棠月擡起頭,看着耷眉冷眼的樣子,心裏無聲嘆了口氣。

男人心,海底針。

粵菜館裏偶爾傳來幾聲粵語聊天,顯然是在外地的廣東人來找尋家鄉味。

服務生端着菜,穿梭于餐桌與廚房。

負責飲料的服務生見陸卓衍的杯子空了,主動過來續杯。

倒茶時,服務生忍不住多看了這桌的客人兩眼,心想這桌的客人,男帥女美,就是一個賽一個的冷酷。

這麽冷的氣氛下,确定能正常吃飯?

待會兒不會在店裏吵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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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員想着要多留意這一桌,免得出事。

棠月除了需要職業化假笑的時候會裝一裝,大多數時候就是沒有什麽表情,冷冷淡淡,“我提的要求你答應嗎?”

陸卓衍沒了胃口,擡手整理牛仔外套袖口,折了兩圈,露出冷白腕骨。

冷淡地睨她一眼。

“忘了說一點。”

棠月:“?”

陸卓衍眉梢微挑,“還要看我,願不願意給你玩兒。”

讓我說開始,由我來結束。

狗屁。

一頓飯不歡而散。

陸卓衍今晚不想再看見棠月,多看一眼就覺得堵心。

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

還以為她對自己有幾分感情,才同意了重新開始。

真是自取其辱。

走出粵菜館,陸卓衍站在商場門口,單手抄兜,另只手拿着手機,嗖嗖發了個消息。

他剛發完,棠月的手機提示音響起,點開屏幕一看,不由得停下腳步。

轉過頭,去看發信人。

陸卓衍給她發來轉賬消息,125元,正好是兩人剛剛吃飯餐費的一半。

談崩了。

所以連請他吃飯的資格都不被允許了。

陸卓衍要跟她劃清界限。

棠月喊住他,“不用AA,說好我請你。”

誰知陸卓衍好像連跟着說話都不樂意了,繼續拿着手機發消息。

【陸卓衍:收好,兩清。】

發完,潇灑地轉過身,然而牛仔外套忽然被人拽住了,陸卓衍淡漠地轉過身,歪了下頭,輕輕慢慢地“嗯”了一聲。

帶着疑問。

“你今晚不是出車禍了嗎?”

陸卓衍抿緊了唇,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棠月不擅長哄人,只能本能習慣的将就他,“我送你回家。”

陸卓衍:“……”

憋了半天,就來個送他回家。

真是難為這位棠小姐了。

雖然他還是那副死樣子,但棠月看得出他表情松動了,于是再接再厲,指了指他的額頭,“你這裏要去醫院嗎?”

陸卓衍手機放回兜裏,手也跟着抄進去,衿傲地偏了偏下颌,“不去。”

棠月墊了墊腳,認真看了看,确認他額頭上的紅印不嚴重,才跟着他去了停車場。

之前威風凜凜的跑車,這會兒前面被撞出幾道刮擦,車燈歪了點,看着凄凄慘慘戚戚。

但陸卓衍對這麽貴的車,毫不憐惜,竟然沒有第一時間送去車行維修,而是繼續開着過來,和她吃了一段200多塊錢的晚餐,吃了一肚子氣,還要堅持AA。

怎麽想都太虧了。

棠月不禁有點同情陸卓衍了。

陸卓衍把車鑰匙丢給棠月,理所當然,“你開,我出了車禍,身心遭遇重創。”

“哦。”

之前棠月開過最貴的車,就是陸卓衍那輛G63,現在這輛更貴,雖然是受了傷版本,但棠月還是謹慎小心地對待。

陸卓衍調好西山楓林的路線,就把手機丢給她,一副“你敢找我說話,我就把你丢下車”的表情,警告她。

棠月心裏也煩,不知道怎麽跟他溝通。

“先去加油站。”這是陸卓衍靠着椅背,抱着雙臂,閉目養神前的唯一一句話。

透過車窗倒影,棠月瞥了一眼副駕的男人,原本閉上的眼睛,掀開了一條縫,神色恹恹地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麽。

棠月轉回頭,啓動車輛。

不愧是跑車,絲滑得不行,城市裏條條大路都擁堵,要是能在郊外跑,開起來應該很爽氣。

按照陸卓衍的指示,棠月一路把車開到了加油站。

工作人員給車加滿油,付款的時候,原本安靜睡覺的陸卓衍忽然詐屍,伸手到儲物格,指節輕輕一撥,從裏面夠出幾張百元鈔,付了油費。

工作人員找零了十幾塊錢,他接過後說了聲,“謝謝。”

車輛重新起步,等紅綠燈的時候,棠月拿着手機操作了幾下。

陸卓衍的手機響起,他偏頭來看,微信消息彈出一條轉賬信息。

他意味不明地問,“你什麽意思?”

棠月扭過臉,看他一眼,“油費。”

陸卓衍:“……”好樣的,棠月。

把陸卓衍送回小區後,棠月收拾包包準備下車離開。

但陸卓衍卻先他一步下車,他堵在棠月這邊的車門口,單手撐着車窗,話音随着喉結滾動而出,“把車開你那兒去,明天我直接讓人過來把車開去修。”

棠月看着陸卓衍,知道自己這會兒出不去,只好點點頭,“不太好停車。”

“你自己想辦法。”說着,陸卓衍朝她勾了勾手指。

棠月眼睫微微一顫,以為他還有什麽要交代,湊過去。

那人冷笑一聲,惡劣地伸手,捏在她的臉頰上。

棠月呆愣原地,腦袋随着他的手左右晃動。

他語氣很邪惡,氣音又輕又狠,“真想掐死你。”

許皓接到陸卓衍的電話時,正準備睡覺,最近為了家裏裝修的事情,他忙得腳不沾地,既要跟物業和保險公司溝通,還要找樓上業主談。

偏偏樓上業主态度不算好,許皓也很難壓住火氣。

在許皓上班的時候,樓上那戶跟許皓的父母吵了兩個回合。

許皓父母太老實,樓上趾高氣昂,知道這些後,給他氣得不行。

最後直接找上門,二話沒說,客客氣氣遞上名片,附贈一句話,“走法律途徑。”

對方看見許皓燙金名片上印着桐城市某知名律所的名字,态度立馬180度大轉變,偃旗息鼓不說,還客客氣氣地坐下來好好談賠償。

許皓煩得不行,陸卓衍約他吃飯,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兩人約在桐城半山腰的一家網紅燒烤店,烤燒店地理位置高,之所以成為網紅店,是因為這家店的露天餐位,可以俯瞰半個桐城市。

來這裏吃飯的年輕人特別多,大部分都是來拍照,晚上十點依舊熱鬧非凡。

“菜齊了。”老板娘親自把兩盤烤串放在桌上,給兩人各送了罐涼茶飲品。

看見涼茶,許皓笑了,“謝謝老板娘。”

老板娘招招手,朝着他們眯眼笑,“帥哥坐這兒吃飯,就是活招牌。”說這話時,老板娘的目光盯着陸卓衍。

見狀,許皓笑得不行,“陸小花,看看你,靠着一張臉就能蹭吃蹭喝。”

陸卓衍的視線從手機裏擡起,扭頭看他一眼,“也不是每次都行。”

許皓拿起一串滋滿辣椒的烤腰子,“啊?還有誰能拒絕你啊。”

晚上降溫了,陸卓衍換了件運動外套,拉鏈拉到頭,半張臉藏進領口,長腿交疊而坐,背脊微彎,視線注視着山下霓虹,“嗯。”

一開始許皓沒反應過來,回過味來後,震驚得腰子都吃不下去了,“誰呀?”

“誰還能拒絕你啊?”

“除了你那個前女友。”

陸卓衍慢悠悠地擡起頭,偏過腦袋,伸出手,從桌上拿了串烤牛肉,捏在手裏也不吃,盯着簽子上面焦酥的牛肉,“同樣是烤肉,桐城的肉串比慈山市的肉塊兒大。”

許皓被他剛剛的話撩撥得心癢癢,特別想知道誰會拒絕陸卓衍。

“那是,咱們北方講究大塊吃肉,人南方講究細節,細節你懂不,人家的串都是精致串成一根簽子一塊肉的。”

“哥哥我最近忙,也沒時間關心你,這些年也沒見你想過談戀愛。”

“每次問你,就是要搞事業多賺點老婆本兒。”

“陸大少爺,雖然我不知道你具體多有錢,但這輩子混吃等死也夠了吧?”

“那你還天天賺個屁的老婆本兒,不是我說,你該不會真喜歡男的……”

說到這裏,許皓忽然渾身一抖,擡手指着他,“你喜歡我!”

“喜歡你大爺。”陸卓衍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許皓拍拍胸口,“好險,你要是真喜歡我,那我可有負罪感了!”

陸卓衍慢悠悠上下打量着許皓,滿臉挑肥揀瘦,“啧啧啧。”

被嫌棄的許皓憤憤咬下一口雞皮,“知道你要求高,你到底想找個什麽樣的姑娘 ,你舅舅那邊的不要,你可以跟我說說啊,你們醫院的小姑娘你不喜歡,我這律所很多禦姐,只要你說一聲,我馬上給你介紹。”

“年齡,學歷,身高,身材,性格,你盡管提。”

許皓本來開玩笑,誰知道陸卓衍腳後跟抵着地面,借力輕輕晃動椅子,清瘦指間夾着根鐵簽,真的認真在想這個問題。

“165吧,不高不矮的,下巴能擱她頭頂。”

許皓:“嗯嗯,原來你喜歡小巧玲珑型,跟你倒是也搭。”

陸卓衍放下鐵簽,拿起桌上的涼茶喝了一口,“單薄得像一陣風就能吹跑。”

“啊?太瘦了吧,抱在懷裏多硌啊,瘦得都是骨頭。”

“也不會,骨架小而已。”

“切,說得你抱過似的。”

“嗯。”

許皓震驚了,“你還真抱過。”

說完又一想,“也對,你之前有過女朋友。還有別的嗎?長頭發,短頭發?”

“齊肩發吧。”

“性格呢?”

“看着怪冷的,笑起來還行。”

“不對勁,陸小花,你不對勁!”

許皓終于反應過來,“這也太具體了,你該不會是按照你前女友的标準來找吧?”

陸卓衍倒是沒否認,坦坦蕩蕩。

“陸卓衍!你想什麽呢!咱們換個類型不行嗎?幹嘛非得是她那樣的啊!”

“你看着不膈應嗎?”

“你是我兄弟,我可接受不了你找個傷害你的類型。”

陸卓衍撈過一串烤蘑菇,渾不吝,“改不了。”

過了好一會兒,許皓才嘆了一口氣,“算了,相同的類型,又不代表就是她。”

“你前女友這種咱們身邊好像有。”

陸卓衍勾了勾唇角,好整以暇,“哦?”

許皓一拍大腿,信誓旦旦,“一米六幾,不高不矮,單薄骨架小,齊肩發,巴掌臉,冷豔小美女。”

“卧槽!這特麽不就是葉迪!”這一瞬間,許皓覺得自己發現了新大陸。

“陸小花,這可不行啊,葉迪有男朋友!”

陸卓衍老神在在地靠着椅子,跟看大傻子一樣看着他,“我謝謝你哦。”

許皓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你有感情潔癖,肯定不會去撬牆角找別人女朋友的。”

“……”陸卓衍掩飾性地喝了一口涼茶。

不,他會。

“我覺得咱們最近認識的女孩兒裏,棠月也挺符合,就是她和那個傅小鯉太搭了,看着怪不忍心把她聯想到你這個混球身上的。”

“何況她還是個做寵物殡葬的,你家裏得晦氣死。”

陸卓衍手裏的鐵簽一扔,拿起酒喝了一口,冷冷地看他一眼,“關我家裏什麽事。”

“你舅舅肯定要你找個門當戶對,最好對你們陸家有幫助的。”

然而陸卓衍卻問了一句,“她和傅小鯉很搭?”

“啊?”許皓沒反應過來,卻見陸卓衍站起身,拿起桌上的杯子大口悶下。

“喂喂喂,那是酒,你別喝呀!”可惜許皓的阻止已經晚了,“哎呀,你這人,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酒量。”

月牙糖小區周圍的停車位很緊張,棠月找了很久,都沒找到一個停車位。

在網上搜索之後,把車開進了桐城理工,繞着校園走了一圈,才算找到個停車位。

停了車,棠月慢慢地往家走。

身邊來來往往的都是桐城理工的學子,他們身上有着和外面世界不同的書卷氣息。

途徑食堂的時候,看見食堂門口的小食攤上面有糖葫蘆,棠月在原地站着看了一會兒,扭身走去。

小食攤不能直接付款,需要刷校園卡,棠月沒有,只能看了一會兒。

“你要糖葫蘆?”

忽然旁邊有人問,棠月轉過頭去,視線裏長相清秀的男生指着糖葫蘆問身旁的女孩。

女孩笑得很甜,“大晚上吃,會胖死。”

男生笑着說,“沒事兒,我的任務就是把你養成小肥貓。”

女孩笑罵着推了男生一把,卻還是要了那串糖葫蘆。

棠月跟別人借了校園卡刷了一串糖葫蘆,掃碼還了對方錢,拿着糖葫蘆回家。

不過就是一段小插曲,到家樓下時,她擡起頭,目光寸寸上移,數到15樓。

像火柴盒一樣的房子,上下左右都亮着燈光。

唯獨她住的那間黑得醒目。

不知怎的,想起了那對學生情侶。

無論身處何方,只要棠月不在房子裏,屋裏永遠是黑的。

沒有一盞燈會為了她而點亮。

按部就班地給元寶喂貓糧,換水,處理網站上面的消息。

很快她就覺得疲乏。

但是棠月不想讓自己停下來。

拆了床單,重新換過,換下來的床單放進洗衣機,接着又給陽臺上葉迪的綠蘿澆了水,拖地,刷廁所,擦桌子。

将房間裏裏外外重新打掃了一遍。

做完這些事情,情緒并沒有得到好轉。

糖葫蘆插在杯子裏,她平靜地注視着那一串豔紅。

腦子裏再度閃過今晚買糖葫蘆的那一幕。

女孩吃掉了第一顆糖葫蘆,男生吃掉了第二顆,兩人手挽手離去麽,風吹過,女孩藏在男生懷裏躲風,他們笑鬧着。

正常的情侶應該就是這樣吧。

過去,她和陸卓衍在一起的十三天,他們都在做什麽呢?

吵架,和好,再吵架,再和好,擁抱。

以及夜深人靜時,藏起來接吻。

明明只擁抱過幾次,卻吻過無數次。

就好像是兩個深度的皮膚饑渴症患者,只迷戀親吻的感覺。

門鈴聲響起,棠月身體微微一抖,仿佛剛剛回到現實,空蕩蕩的客廳裏,只有一盞昏黃的落地臺燈,原本挨着她睡着的元寶被門鈴聲吵醒,喵嗚了一聲。

棠月站起來,從貓眼往外看,不太意外地看見了陸卓衍。

在這個城市裏,這麽晚了能來她這裏的

——除了外賣,就只有他了。

打開門,陸卓衍雙手抄在兜裏,眯縫着眼睛,居高臨下地瞪着她,臉頰有着不正常的潮紅,身上酒氣混着白茶淡香,複雜,卻不難聞。

他冷着一張臉,又冷又拽,“棠月。”

棠月仰起頭,望着他,不知道他喝醉了跑過來想說什麽。

這種明天會斷片的人,現在說什麽做什麽都當不得真。

“你來做什麽?”

“騙子。”

“……”棠月嘆了口氣,“你要是來罵我的,那我就關門了。”

漫長的沉默,沒人說話,他們互相瞪着彼此,較勁兒。

忽然,陸卓衍表情驚恐一瞬,平靜後又變得狠戾,語氣沉沉。

“我沒有家了,棠月。”

話音一落。

棠月心神一震,瞳孔微縮。

世界開始變得光怪陸離。

她聽見了十八歲的陸卓衍說,“我沒有家了,棠月。”

之後。

十八歲的陸卓衍說完這句話,就開始笑話她,跟現在二十四歲的陸卓衍一樣。

兩道聲音齊齊地說,“棠月,你也沒有。”

“我們都沒有。”

這句話像是魔咒,棠月眼神冰冷,故作鎮定地擡起手,捂住耳朵。

心底大聲喊着——不要說,我不要聽。

陸卓衍你閉嘴!

然而腦子裏那個聲音已經跑了出來。

——十八歲的棠月。

——二十四歲的陸卓衍。

他們同時說,“所以棠月和陸卓衍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家。”

心底的鏡子忽然碎裂,無數碎片炸開,尖利的玻璃碎片一片片刺進心髒。

霎那間,鮮血淋漓。

無數道聲音在腦子裏炸起,像是按下了自動重播鍵,所有的聲音化作惡毒的詛咒。

那詛咒就像是遠古的歌謠,一遍又一遍的吟唱。

那些聲音在唱。

——棠月,你是沒有家的,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愛你。

你以為你是勇敢屠龍的少女,你不過就是個善于僞裝的騙子。

你騙了陸卓衍,所以才得到了一個家。

瞧瞧,多虛幻啊。

那些聲音變成了虞文升,又變成了棠琳,甚至是血泊裏再無生氣的女人——棠蘭。

而棠蘭。

那個被她稱為“媽媽”的女人。

她死了。

在她眼前。

棠月聽見了詛咒。

“棠月,棠月……”呼喚聲越來越清晰,棠月不知自己置身于何方。

她只覺得很冷,不知從何處來的寒意裹挾着她。

她聽見了自己骨頭顫抖的聲音,太冷了。

突然之間。

陌生又熟悉的力道禁锢着她,溫暖的感覺從對方的身上,緩緩過渡到她的身上。

棠月緩緩回過神,聞到了淡淡的白茶香味。

原來不是“媽媽”。

是陸卓衍啊。

許皓:撬牆角的事情,我們陸小花不會幹,我有信心。

陸老板眼神坦蕩:嗯,我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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