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不講理

不講理

陸丹青鐵青着一張臉,陸卓衍講完電話,瞥他一眼,在他開口前,又拿起內線電話撥給溫雨,“泡杯大紅袍進來。”

剛剛針鋒相對過,陸卓衍脾氣發出去了,正所謂打一巴掌給顆糖。

告訴陸丹臣和秦薇薇別再過多幹涉他,這才是目的。

現階段,他還不想過早和夫妻兩翻臉。

還不到時候。

溫雨很快就敲門進來,像是早有準備,宮恭敬地把茶放在茶幾上,就關門出去了。

陸卓衍單手支着下巴,望着陸丹臣,沒皮沒臉地揚了揚下颌,“舅舅,大紅袍,清熱降火。”

陸老爺子前兩年忽然中風,現在不管事,安心頤養天年。

經過幾番争鬥,陸丹臣最終成為陸家新一代家主,管理着整個陸家産業。

他再怎麽生氣,看待陸卓衍的角度,依舊是站在大家長看不聽話的小孩兒的位置。

既然陸卓衍遞出了梯子,陸丹臣就坡下驢,從茶幾上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舅舅老了,要喝你一口茶,真不容易。”

“舅舅說哪兒的話,您想喝什麽茶,只管知會我一聲,我親自去給您買。”陸卓衍轉了轉腕骨,浮皮潦草地笑了笑。

送走了陸丹臣,陸卓衍拿了車鑰匙,準備去接棠月。

老狐貍明明生氣了,卻對剛剛那通電話只字不提。

老奸巨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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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陸卓衍不太在乎,慢慢來。

如果陸大少爺說随便吃什麽,不挑食。

千萬不要信。

——苦瓜不吃。

——青椒單獨成菜能吃,要是和紅椒一起,不吃,因為紅配綠賽狗屁。

——帶殼的蝦不吃,剝了殼的蝦吃。

——食物太硬不吃,食物太軟不吃。

——雞鴨魚肉帶皮不吃……

棠月忽然嘆了一口氣,陸卓衍真的特別麻煩。

她打開手機,認真搜索周圍有沒有什麽他能吃的,從口碑最好的一路滑下來,确定了兩家,點進去研究菜品。

在海鮮和潮汕菜之間,确定了潮汕菜,粵菜清淡,總不至于踩雷。

在吃東西的事情上面,陸卓衍和她就是兩個極端。

熟悉陸卓衍的人多少知道他挑食。

但是在熟悉棠月的人眼裏,棠月雖然不挑食,但在對待食物的事情上面,同樣奇葩。

曾經公司聚餐,薛羽定在一家新開的海鮮自助。

這家餐廳為了杜絕客人浪費,明确建議客人吃多少拿多少,吃不完的要按照重量補錢。

有些同事們眼大肚皮小,拿了很多食材,聊聊吃吃,最後剩下很多食物,一個個哭喪着臉,喊着吃不動了,再吃要吐了。

卻又不想補太多錢。

只有棠月的餐盤幹幹淨淨,不需要補錢。

走出海鮮自助餐廳時。

薛羽和同事都笑話棠月,說她年紀輕輕活得太無欲無求,吃東西就是圖個愉快的氛圍,克制欲望是犯罪。

但棠月不這麽認為。

她只拿自己能吃完的部分。

對于吃不了的,再喜歡也不眼饞。

因為她太明白,眼饞卻得不到的感受。

桌子上的肉很香,她眼饞了,趁着沒人看見,夾起一塊,剛放進嘴裏,咂摸到一點肉的味道,緊接着就是響亮的一巴掌。

白皙的臉上鼓起的巴掌印,頭腦嗡鳴,火辣辣的疼痛感。

“你個賠錢貨,肉是你能吃的?”

然後,偷吃肉的下場就是小棠月沒飯吃,半夜餓得難受,偷偷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廚房,刮着鍋底剩下的一層鍋巴,珍惜的小口小口地吃。

擔心明天又沒飯吃,她還會把剩不多的鍋巴扣下來藏着。

留着下一頓吃。

比起味道,能吃就行。

只有吃了東西,人才能活着。

這是棠月從小到大的生存法則。

所以薛羽總說她很奇怪,明明工資很不錯,私底下還有不少兼職,掐着手指都能算出她賺了不少錢。

但她卻活得像個苦行僧。

很少買衣服,身上的衣服都是幾件基本款來回換。

如果不是因為演出需要,連化妝品都不會買。

上班也是清清淡淡的素顏,對于他們這個行業來說,素顏當然是好事。

但棠月太年輕了,沒有一顆追逐新鮮事物的好奇心。

也不像年輕女孩會注重流行趨勢,喜好打扮。

天光漸晚,路燈亮起,桐城的夜晚才剛剛開始。

銀杏樹下,棠月坐在扶手椅上面,發着呆,等待陸卓衍。

前方是車水馬龍,身後是商業街,商場門口巨大的LED屏幕上播放着當紅明星的gg。

廣場上有人在跳街舞,四周圍了不少人觀看。

面前有人玩滑板,滑板一次又一次從她面前經過。

青春氣息爆棚的男生又一次踩着滑板滑到她面前,“美女,一個人啊。”

棠月視線上移,看着面前的男生,以及他掏出來的手機,警惕且平靜,“不買保險,不幫助大學生創業,不加公衆號。”

男生:“……”

很快,男生又笑了起來,“你真有意思,你看不出來我在找你搭讪嗎?”

棠月仍然平靜,“不加微信。”

男生沒有放棄,“不是,認識一下嘛,加個微信,讓我靜靜地躺在你的好友名單裏就行了。”

在她又一次要拒絕之前,男生指着附近的湊在一起往這邊看的小夥,有些難為情,“他們堵我加不上美女的微信,一個人堵了一百,要是我真加不上,就得給他們錢了。”

話音剛落,棠月黑黝黝的眼睛亮了一瞬,“我加了,可以分一半吧。”

男生:“……”好家夥,他不過是找的借口,咋這麽個美女還見錢眼開。

棠月朝着那群人看了一眼,數了一下人頭,六個人,每個人一百塊,到時候能分到三百,用來請陸卓衍吃飯,太好了。

這麽想着,她從包裏拿出手機。

眼見有戲,男生心花怒放,沒把棠月所謂的要分一半錢的事情當真。

棠月剛把手機遞出去,卻被旁邊伸出來的一雙冷白清瘦的手截胡了。

那手扣着她的手機,棠月和男生齊齊轉頭去看對方。

在看清手主人的臉時,男生默默墊腳,想降低彼此的身高差距。

“你們認識啊?”男生轉頭看着棠月,問了句。

棠月點點頭,“對,不礙事,快點加上。”

如此迫不及待倒是讓男生有點松了口氣,覺得棠月和這個男人也不熟。

然而,陸卓衍沒有松開手機,單手抄在褲兜裏,順着她仰靠的弧度,彎腰下去。

越來越近。

兩人四目相對。

清淺呼吸相聞。

棠月幾乎能聞到他身上清淡的白茶香味。

陸卓衍緊盯着她,危險一笑,“棠月。”

有點吓人,棠月下意識擡起手,掌心抵在陸卓衍的胸口,阻止他繼續靠近。

“喂,你搞什麽啊,你們什麽關系啊,就往人女孩兒身上湊!”男生試圖上手扯開陸卓衍。

陸卓衍晃了下胳膊,躲開對方的觸碰,沒有繼續靠近棠月,維持着彎腰的姿勢,嘴角勾起一抹笑,朝着棠月的眼睛吹了吹。

溫熱的風令棠月閉了下眼睛,從男生的角度看去,就像是棠月主動閉眼,向陸卓衍索吻。

“次奧,臭情侶!”男生特別郁悶,罵罵咧咧地走了。

而棠月在察覺到陸卓衍越靠越近的呼吸時,錯開了臉。

低沉的嗓音落在耳邊,“別動,有根睫毛,一會兒該迷眼睛了。”

“哦。”

棠月沒有動,心跳聲忽然莫名加快。

睜開眼睛,就是陸卓衍放大的臉。

他的媽媽應該很漂亮。

棠月腦子裏飄過這句話。

陸卓衍觑了她一眼,擡起手,指腹蹭了蹭她的眼睛,接着攤開給她看,“睫毛挺長啊。”

棠月垂下眼眸,盯着他掌心的睫毛,“确實挺長。”

陸卓衍又吹了一口氣,睫毛飄走了。

看着她笑了下,眼睛裏毫無笑意,指着走遠的男生,陰陽怪氣,“棠月,看來你對自己的睫毛和長相都很有自知之明啊,并不是什麽美而不自知。”

“下次你誇我漂亮可以直白點。”棠月站起身來,抖了抖包包。

聽見這話,陸卓衍冷飕飕地睨她一眼,“誰誇你漂亮了,少臭美了。”

棠月回眸,身體沒有轉過來,彎彎眼睛,“陸卓衍,你真帥。”

陸卓衍:“…………”

他們兩人有莫名其妙的反抗機制,聽見這種話,按照反抗機制來說,陸卓衍應該說諷刺一句,“棠月,你真漂亮。”

然而今天的陸卓衍揚了揚下颌,“偶爾你眼睛也不瞎。”

兩人進了粵菜館,現在正是用餐高峰,服務生給了他們一個號碼牌,坐在休息區排隊等候用餐。

陸卓衍今天沒穿衛衣,穿了件黑色的牛仔外套,垂墜感極好的寬腿褲。

這樣的褲子特別考驗身高和身材,像陸卓衍這樣的比例,這麽穿衣打扮,一路到粵菜館,回頭率頗高。

主要是好看。

從小就習慣了這種目光的陸卓衍無知無覺,雙手抄在牛仔外套兜裏,長腿交疊,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視線盯着店裏一張碩大的海報。

看着情緒不高。

棠月拿着手機去了前臺掃了個點餐碼回來,把手機遞給他,“這家的招牌是生腌海鮮。”

“不吃。”陸卓衍拒絕得幹脆。

棠月沒有勉強,“你自己看看要吃什麽。”

“随便。”陸卓衍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她的手機屏幕。

棠月擡頭看了他一眼,“沒有随便,你要是吃槍藥了,那改天再約。”

陸卓衍被整得沒脾氣,這個女人怎麽一點兒都不柔軟,都不會主動關心他一下的嗎?

“我又不挑食,肯定是随便什麽都能吃。”

棠月冷笑一聲,“豬腸脹糯米。”

“……”陸卓衍嘆了口氣,“我不吃這個。”

但棠月自動屏蔽了他的意見,點了一堆,他愛吃不吃。

陸卓衍在旁邊看着她劃拉出那麽多他不喜歡吃的,胳膊肘拐了她一下。

“幹嘛。”棠月不耐煩。

“你就不能點一些我喜歡吃的。”陸卓衍低聲問。

棠月轉過頭,看着他的側臉,額角有道淡淡的紅痕,像是撞上了什麽硬物,“你怎麽了?”

終于舍得問了。

陸卓衍一臉“既然你都問了,我就勉強大發慈悲告訴你”的表情,把來時在路上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了她。

原來陸卓衍剛剛在路上差點遭遇了車禍。

從新月寵物醫院到商業街有一條近路。

那是一條單行道,路道窄,平時不堵車,陸卓衍偶爾趕時間會走這條路。

可是今天不知怎麽搞的,拐角的路燈壞了,陸卓衍的車剛拐彎,前面忽然跑出來一個小孩兒,天黑,分不清對方性別。

陸卓衍當時來不及震驚,憑借着強大的應變能力,把方向盤撥得飛快,以一個閃電漂移,堪堪避開了小孩兒。

小孩兒有驚無險,沒有撞到他的車,也沒有受傷。

但他就沒那麽幸運了。

車直接撞到路邊的防護欄,他整個人被巨大的慣性甩出去,頭磕到方向盤,撞出了一道淤青。

車受了傷,人沒事。

等交警的時候,他下車去看,發現周圍哪兒都找不到那個小孩兒。

那個拐角是個監控盲區,周圍沒有商鋪,是一段空蕩蕩的路。

如果不是剛剛令人心悸的控車場面,還有他額頭撞了,他真快懷疑出現了鬼影。

棠月挺吃驚,沒想到陸卓衍竟然剛剛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她記得他父母就是車禍去世,所以過去他并不想考駕照。

雖然他沒有說原因,但棠月明白跟他父母有關。

只是沒想到再見面,發現他開車毫無障礙,好像早已經克服了膽怯。

棠月不想把氣氛弄得比較沉重,想安慰他,話到嘴邊,禿嚕了一下,“你的車沒事吧?”

說完,棠月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聽聽她問的什麽話。

果然陸卓衍聽完,臉色一沉,拿起手機,打開一款游戲,游戲音效很小聲,他玩得挺專注。

至少表面是這樣。

好啊,關心我的車?

我人不比車重要。

過了一會兒,他冷飕飕地說,“走保險,能有什麽事兒。”

棠月順着他的話,“哦,那還好,你車看着貴。”

我車貴。

我人比車更貴。

陸卓衍手從兜裏拿出來,雙手玩游戲,懶得回她。

“還好你人也沒事。”

陸卓衍耳朵動了動,眼底霜色漸融。

服務生喊到他們的號碼牌,兩人進去找到位置,面對面坐下,陸卓衍從餐桌上抽出兩張紙巾,擦了擦棠月面前的桌子,又擦了擦自己面前的。

剛剛在外面棠月就點好了菜,坐了幾分鐘,服務生端着菜上桌。

“我看網上評論說這家店十五分鐘內出菜,但一般十分鐘就能上菜。”棠月主動找話題,把在網上看見的評論和他分享。

看着桌上的菜,陸卓衍有些意外,他明明記得棠月點了一堆他不愛吃的。

但桌上這些菜,都是他喜歡的。

擡起頭去看棠月,棠月卻只道,“不喜歡吃別勉強。”

陸少爺撇撇嘴,堅持道,“我不挑食。”

“嗯,确實。”棠月假模假樣地肯定。

飯吃到一半,棠月忽然說,“陸卓衍,我可以跟你重新交往。”

陸卓衍正在喝湯,聽見這話震驚得嗆到了,偏過頭不停咳嗽,伸長手在桌上四處撈紙巾。

棠月了然,默默抽出幾張紙巾,捏着他的一根手指,把紙巾放進他手裏。

陸卓衍頓了頓,拿着紙巾擦了擦嘴。

咳嗽停下,他還有些靈魂出竅。

不太真實。

棠月好奇怪,這麽簡單輕松就答應了,不像是她的作風。

陸卓衍壓抑着躁動的心,轉過身來,餘光看見,她的表情非常平靜,完全不像是剛剛說出這種讓人的心情像坐過山車的話的樣子。

事有蹊跷。

她主動的,他要矜持,再看看她耍什麽把戲。

陸卓衍輕咳兩聲,假眉三道地咽下湯,才說,“嗯。”

如此冷淡的反應,倒是令棠月松了一口氣。

她确信陸卓衍不是因為對她念念不忘,才提出治愈他的事情。

還是因為她傷了他的自尊心。

雖然心裏有一點微微的酸澀,但接下來的話,容易多了。

陸卓衍看着滿桌的菜,不知道吃什麽好了,夾起一塊碳烤鱿魚,筷子在空中停頓兩秒。

接着筷子轉移方向,鱿魚穩穩落入她的碗裏。

棠月看着碗裏的鱿魚,“但是,我有個要求。”

有要求很正常,盡管提。

陸卓衍微微坐直了身體,放下手裏的筷子,幾乎表現出乖乖聽老師的課的架勢,但這樣好像又很奇怪,他又歪了歪身體,沒坐直。

這樣就好多了。

對面的棠月放下筷子,手肘擱在餐桌上,“開始時間由你定,結束時間在1月26號,結束也由你來提。”

聞言,陸卓衍指尖微頓,眉頭皺起,“什麽意思?”

棠月擔心他沒聽明白,更加細節的說明了一下。

陸卓衍臉色越聽越難看,目光狠狠地剜了棠月一眼,心底冷笑不止。

從今天開始,倒1月26號,這是她能和他在一起的時間。

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好大方的女人啊,制定了時間,竟然還舍得把那句可有可無的分手權力讓渡給他。

天吶,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大方的女人。

棠月感覺背脊無端一涼,接着就看見陸卓衍重新拿起筷子,筷子方向目标明确,直愣愣地朝着她的碗裏來。

快準狠地夾走了剛剛夾給她的大塊鱿魚。

然後鱿魚,被咬進他的嘴裏,他又放下筷子,單手支着下颌,目光灼灼地盯着他,慢條斯理地嚼着鱿魚。

有一瞬間,棠月覺得,他嚼的不是鱿魚,是她的骨頭。

只見陸卓衍喉結上下一滾,鱿魚被他咽下去了。

接着,他拿起桌上的檸檬水,慢悠悠地喝了兩口,姿态慵懶地靠回椅背,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壓迫感十足。

“棠月,你想玩兒我啊。”

棠月微微一愣,張開嘴,正要說話。

卻見他修長的手指勾了勾,像個妖豔的狐貍精,他在笑,眼裏全是譏諷,和陰陽怪氣,卻又透露出絕對的誠懇。

“我很貴,不是說說而已。”

“78天,你能給我帶來什麽?”

棠月冷靜注視着他的眼睛,試圖剖白心跡,“我會……”

陸卓衍笑出了聲,“你想說你會對我好?”

“嗯。”

“什麽樣的好才是好,你現在懂了嗎?”

棠月點了下頭,解釋,“情侶之間會互相關心對方的健康,回複對方的消息,會打電話,對方開心時,會為對方高興,對方失意時,會送上鼓勵,會跟對方見面,約會,看電影,一起吃飯……”

陸卓衍出聲打斷了她,桃花眼裏充滿了攻擊性。

棠月逃避那樣的視線,視線下移,注視着他眼角的淚痣,仿佛能找到一點堅定。

“不對,成年人的戀愛游戲不是這樣的。”

“成年人的交往,會在對方身上烙印下彼此的名字。”

“你屬于我,我也屬于你,締結這樣的關系。”

“會接吻。”

說到這裏,陸卓衍惡劣地笑了起來,又懶又輕地說,“會上//床,會跟對方做//愛。”

視線裏,棠月波瀾不驚的臉上出現一絲裂痕,陸卓衍猶覺得不夠解恨,手臂越過餐桌靠近她,指節在空中慢慢攀爬,一路來到她的鼻尖,輕輕彈了一下。

語調溫柔得能溺出水來。

“棠月。”

“你想玩兒我,要拿出誠意。”

陸老板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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