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不講理
不講理
晚上11點半,陸卓衍載着棠月下了高速,進入鄰市,棠月悠悠轉醒,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到了?”嗓音帶着睡醒後的啞。
挺撩人。
惹得陸卓衍斜睨她一眼,“嗓子怎麽這麽啞,喝點熱水。”
指節碰了碰中控臺的保溫杯,這是出發前他去茶水間泡的,也不知道味道怎麽樣,反正枸杞大棗丢了幾顆進去。
最近許皓老說冬天到了要注意養生,他其實不太在意,但是棠月胃不好,又不會好好養着,害得他不得不平時多注意一點她的飲食。
麻煩精轉世,別人女朋友都是體貼小棉襖,只有她,成天惹他生氣,還天天冷着臉。
棠月坐直了身體,小毯子随着她的動作滑到大腿上,伸了個懶腰,衣服随着她的動作卷起,露出一截腰,陸卓衍吊兒郎當地掃了一眼,若無其事地繼續開車。
睡得挺好,兩頰泛着薄薄的紅暈,她皮膚白皙細膩,長相清麗,不笑的時候,清清冷冷,笑起來乖巧可人。
陸卓衍回憶了一下,當年第一眼看見她,就記住了那雙眼睛。
棠月拿起保溫杯,旋開蓋子,水溫熱乎乎的,散發着淡淡的清香,“你現在挺會養生啊。”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想多活幾年,就得把自己當個祖宗供着。”陸卓衍嗓子有些癢,等她喝完,自然地伸手拿過保溫杯,也喝了一口。
棠月盯着他滾動的喉結,最近他好像老這樣,她喝過水的杯子,他也非要來喝,明明有別的杯子。
“看什麽?”喝完水,陸卓衍把保溫杯遞給她扣上蓋子。
“祖宗,你好像很喜歡和我間接接吻。”棠月說話直白。
陸卓衍微微一愣,偏過頭咳嗽幾聲,輕笑道,“誰是你祖宗,你才是我祖宗吧,小祖宗。”
“還有誰喜歡玩間接接吻了,你在我身邊,我想親你,什麽時候不行?”
棠月:“……”
碎碎念,“原來你把我當作随時可以親的人,好随便呀,傷心了。”
怎麽越說越亂,越聊越氣人,陸卓衍動了動胳膊,低頭笑起來,把手機扔給她,語氣輕輕慢慢,“你先把酒店找好再傷心,雪下大了,今晚肯定開不了夜車,明天一早我們再回。”
“別貪便宜找破酒店,棠小姐,記住,你男朋友很貴,要住好的。”
棠月牙疼似的瞥他一眼,低聲道,“是是是,你車貴,人也貴。”
“陸卓衍,你太嬌氣了。”
陸卓衍垂眸睨她,下巴颏兒矜傲地點了點,“嗯,吃不了苦。”
除了你給的。
窗外雪花紛紛揚揚,從細小的絨毛大小,變成指甲蓋大小,越來越密集,雨刷器左右搖晃,努力工作着。
棠月把他的手機放在腿上,拿着自己的手機,調出客戶的資料,從中尋找客戶的住址,确認好了之後,才撥打客戶的電話,“我先和導盲犬主人打個電話說明,交代一下怎麽保存導盲犬的屍體,酒店我就找客戶小區附近的酒店。”
陸卓越單手操作方向盤,另只手伸進儲物格裏,從裏面掏出一顆檸檬味的糖果,丢給棠月,轉頭恰好對上棠月帶笑的眼睛。
導盲犬主人姓孟,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孟先生慶幸棠月明天才來接狗,他畢竟是個盲人,不便跟車去桐城,他妹妹明天一早趕過來,能陪他一起過去。
棠月做好記錄,約定明天早上七點到家裏接他們。
她在工作的時候,陸卓衍沒說話,安靜在一旁,偶爾看她一會兒。
莫名想起十七歲仲夏,棠月夜晚在白熾燈下奮筆疾書,過了淩晨十二點,她那雙眼睛依舊明亮,就像一塊海綿,偏執地吸收着知識。
無論是努力學習的棠月,還是眼前有條不紊處理工作的棠月,都讓陸卓衍欣賞,并為之着迷。
他忽然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揉。
棠月擡眸,不太理解,“你把我當狗了?我看你也是這麽揉布魯的。”
“……”陸卓衍無語,對于沒有浪漫細胞的女人還有什麽可求的,散漫道,“狗比你乖,你像貓,很壞,棠小貓。”
棠月:“……”
酒店定在了孟先生家小區附近,為了金貴又嬌氣的陸少爺能住得舒服點,棠月特意定了一家四星級,至于沒定能五星級,純粹是小區附近沒有。
他們到的晚,沒有挨着的房間了,好在中間只隔了三間屋子。
“身份證。”坐電梯去房間的時候,棠月朝着陸卓衍伸手要自己的證件。
剛剛辦理入住,他把證件拿走了。
陸卓衍吊兒郎當瞥她一眼,清瘦指間夾着兩張證件,另只手指節彈了彈證件的背面,“證件照拍得不錯嘛。”
她的證件照确實拍的好看,眉目清秀,除了狹長眼睛裏隐藏的戾氣,不然真像個乖巧聽話的小姑娘。
棠月伸手去夠,陸卓衍閃躲,并舉高了證件,電梯裏不能跳躍,棠月不服氣,抱住他那條胳膊,陸卓衍又把證件換到另只手舉高,逗着她。
“你好幼稚。”棠月無語,卻情不自禁地和他玩鬧在一起。
在棠月摸到他胸口時,陸卓衍悶哼一聲,不要臉控訴,“棠月,你吃我豆腐!”
電梯門豁然打開,外面站着幾個人,先是一愣,而後錯愕地盯着他們。
他們現在的姿勢看着确實不太好。
只見棠月單手抱着陸卓衍的腰,仰着頭,另只手去夠他的左臂,整個人好像挂在他身上的人形挂件。
充滿了非禮勿視之感。
在那些人憋笑時,棠月松開陸卓衍,快步走出電梯,遠離他。
陸卓衍輕咳兩聲,跟着她走出去,面上很正經。
“啧啧啧,現在的小情侶,這離房間才幾步路,就等不及了……”
“熱戀期是這樣的,恨不得天天親親抱抱,現在,唉……”
直到身後的電梯門重新阖上,棠月實在忍不住大力拍了下陸卓衍的胳膊。
陸卓衍盯着她發紅的耳朵尖,裝模作樣地呼痛,“棠小姐等不及,打人了!”
棠月白了他一眼,語氣橫得不行,“就打你了,怎麽樣!”
話說完,才反應過來,陸卓衍又吃她豆腐。
——誰等不及了!
狗男人!
插/入房卡,推門進去,棠月想說記得明天還她身份證,然而還沒張口,就被人推進屋子,房門阖上,陸卓衍把她怼到牆上,棠月感覺到牆壁上微涼的觸感時,腰被他扣着,幾乎将她整個人拔/起來,她不得不墊腳才能維持平衡。
黑暗裏,陸卓衍的氣息游離在她臉上,溫熱濕潤的嘴唇碰了碰她的額頭,慢慢向下,依次是鼻尖,臉頰。
棠月莫名緊張,指尖微微發顫。
呼吸交纏時,陸卓衍挺了下手上動作,掌心按住她的腰,“我等不及了。”
“可以麽?”
房間裏靜谧流淌,棠月伸手環着陸卓衍的脖子,陸卓衍收攏雙臂,下巴埋在她的脖頸間,重重地吸了一口氣,鼻息間全是她身上好聞的氣息,是家裏沐浴露味道,清淡的果香。
軟軟的身體,香香的人。
這一瞬間,陸卓衍恍然有種被棠月深深依戀的錯覺。
擁抱竟然比親吻,更讓人心悸。
棠月洗漱完,抖了抖被子,關了燈,準備睡覺,床頭櫃上的手機震動片刻,她趴在床上,伸手撈過來看了眼,微微一怔,陸卓衍給她發了張照片,是她在車上睡着的醜照。
【陸卓衍:睡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嫌棄臉。】
“……”他為什麽這麽欠!偷拍她睡着的照片就算了,還要嘲笑她。
【棠月:你又貴又美,真了不起,微笑臉。】
【陸卓衍:……】
在車上沒睡飽,棠月趴在枕頭上,有一句沒一句的和他扯了幾句,困意來襲,眼睛一閉,嘴角挂着淺淺的笑意,輕聲罵了一句——陸卓衍真的煩死了。
罵完,扭頭睡了過去。
被人嫌棄的陸某人,靠在床頭,拿着手機等回複,消息過去幾分鐘,對話框仍舊停在他發出去的消息上面。
輕嗤,“這就睡着了?”
他拿手機湊近嘴邊,發了句語音,“晚安,寶寶。”
想了想,又覺得很肉麻,明天棠月聽見了,肯定會笑話他,撤回消息,随便挑了個晚安的表情包發過去。
雪簌簌落下,室內開了空調,今晚心情不錯,陸卓衍很快睡着,耳畔傳來門扉推開的聲音。
半夢半醒間,他掀了點眼皮。
昏沉光線下,床頭有個模糊的身影,看身型,好像是個男人。
陸卓衍登時清醒,他房間裏怎麽會出現男人?
不動聲色地虛着眼睛,只見那個身影挨近床邊,手撐在床上,靠近陸卓衍時還發出一種喘氣聲。
同為男人,陸卓衍瞬間明白那個男人要做什麽。
在男人的手隔着被子碰到他的胸膛時,男人手微微一頓,氣音喃喃,“男的?”
話音剛落,陸卓衍右腿騰挪,唰地一下,在男人的驚呼聲裏,陸卓衍膝彎壓着他,将其制服。
男人大驚,掙紮着要逃。
陸卓衍速度快,抓住男人的手腕,大力一折。
啊啊啊——
凄厲哀嚎刺破黑夜。
陸卓衍玩了十幾年拳擊,揍人很有一套,就像個面無表情地劊子手,殘忍地享受虐待敵人的快樂。
“說,你是誰?”
男人被陸卓衍用毛巾捆住手腳,丢在地上,“走錯了,我走錯房間了!”
房間內的所有燈光打開,陸卓衍捏着手機電筒,赤白光線沿着男人的臉一路照到眼睛。
男人被光線刺激地眯眼,陸卓衍直接抓着他的頭發用力一扯,男人痛苦呻吟,眼睛被迫睜開。
“走錯了,那你跑什麽?”
“剛剛你想對我做什麽?”
男人痛苦哎喲,“大家都是男人,我能對你做什麽呀!我真的走錯了!”
“你住哪個房間?”
見男人支吾,陸卓衍收緊毛巾,男人吃痛,抖着唇報出個房間號。
陸卓衍壓制着男人,單手拿過手機操作一番,斜眼打量他。
目測男人年齡35歲以上,身高170出頭,相貌普通。
“快放了我,不然我告你!”男人叫嚣着。
陸卓衍懶洋洋地眯縫了一下眼睛,眼中戾氣畢現,從男人身上搜出一張房卡,冷哼,“告我?等我先報個警。”
比起房卡丢了,男人聽見報警更為緊張,不停掙紮,連聲求饒。
陸卓衍像個混世魔王,腳踩在他被反綁的手腕上,當着他的面,冷聲報警。
男人露出絕望的神色。
陸卓衍看得清楚。
腦子裏閃過最近的新聞事件,出差在外的女性,半夜有不認識的男人拿着房卡打開了她們的房間,實施不軌。
脊背徒然一涼——
他這間房是拿棠月的身份證開的。
剛剛和棠月玩鬧所在的房間,是陸卓衍開的那間。
當時鬧夠了,棠月把他推走了。
兩人就這麽無意中換了房間。
如果他們沒有換房間,現在這個房間裏住的人,是棠月!
想到這裏,陸卓衍怒不可遏,一拳錘到男人臉上,“大晚上你進這間房是想做什麽?你知道這間房住的是個女孩?”
男人現在氣焰弱了,被打怕了,只求陸卓衍放他走,嘴卻硬得很,絕口不答他的目的。
酒店經理和前臺一起趕上來,他們看見陸卓衍渾身戾氣地拖着個男人走出房間。
經理和前臺對視一眼,“客人,這是怎麽了?”
陸卓衍眉頭微微一擰,冷冷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隔壁的房間,克制着動作敲門。
男人掙紮的動靜過大,很快惹來周圍幾個房間的客人打開門來看,眼前陣仗讓他們紛紛清醒,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紛紛詢問出了什麽事情,經理安撫客人,前臺來勸阻,男人趁機想逃走,陸卓衍擡腿,一腳蹬在男人膝蓋上,男人撲通跪地,疼痛讓他面容扭曲。
周圍人都被陸卓衍打人的樣子吓住了,酒店前臺拿着打電話喊保安。
陸卓衍眼神冷淡,全然不予理會。繼續敲門。
終于門從裏面打開了。
棠月揉着眼睛,站在門後,濃濃的起床氣,“做什麽?”
睜開眼,被眼前的場景驚得懵了。
尚未作出反應,陸卓衍單手攬過她的後背,掌心拍了拍她的後腦勺,“沒事,你繼續睡。”
棠月:“……”
陸卓衍這家夥,真是不管別人心跳會不會加速,就瞎撩。
不多久,警察來了,在此之前,棠月已經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男人叫李晔,說是來此處出差,今晚走錯了房間。
警察看了一眼鼻青臉腫的李晔,公事公辦地調取監控錄像。
監控裏李晔手裏拿着張房卡,熟門熟路地開了陸卓衍的房間,逗留良久沒出來。
而後的事情,陸卓衍跟警察陳述清楚了,回頭看了棠月一眼。
棠月這家夥,沒有聽話回去睡覺,反而跟了過來,此刻正拿着手機把監控視頻錄制下來。
酒店經理說不知情,酒店的房卡只有兩張,一張在前臺手裏,另一張是直接給到房客,不存在第三張。
然而,當陸卓衍把從李晔那裏搜到的房卡交給警察時,酒店經理和前臺臉色微變。
酒店前臺臉色慘白,支支吾吾說,那張卡屬于酒店的清潔工,平時清潔工整理清潔用具時,卡會挂在門口的挂鈎上。
這張卡可以開啓酒店所有的房間,但具體是不是,尚未有定論。
之後的事情還需要進一步調查,陸卓衍他們做完筆錄已經淩晨三點半,酒店經理不想把事情鬧大,提出給他們重新開一間房,再三保證不會出事,今天的房錢會全部退還。
時間太晚了,再找酒店麻煩,不然今晚只能睡車裏,陸卓衍考慮到早上七點就要去那個什麽孟先生家接導盲犬,棠月需要睡覺,就同意了這個方案。
不過沒有重新開一間,陸卓衍沒有回到之前的房間,手機和車鑰匙都在身上,他直接住進了棠月的房間。
折騰到半夜,棠月也累了,和衣躺在床上,鞋子也沒脫。
陸卓衍鎖好門拴,走進去,手機随手丢到床頭櫃上,浮皮潦草地看她一眼,掐着腰,居高臨下地看着床上的人,“懶得鞋也不脫。”
棠月懶得動,從頭發絲兒到腳尖,都散發着慵懶的氣息,好像是遇見陸卓衍之後,那種踏實和安心的感覺才慢慢回歸。
在他身邊,就像是蛇找到了舒服又安全的地方冬眠。
正好,她也擁有一個冬天的時間,在陸卓衍身邊偷個懶。
走神的時候,陸卓衍蹲下身,伸手去脫她的馬丁靴。
腳解開束縛,得到自由,棠月惬意地舒展腳趾,腳尖蹬到了堅硬的胸膛。
陸卓衍握着她白皙秀氣的腳,指腹刮蹭了一下她的腳心。
突如其來的癢意,瞬間遍布四肢百骸,棠月心跳如鼓,脖子連帶着耳朵尖熱度攀升。
她雙手撐在床上,掌心陷入柔軟的床鋪,想要坐起身來,身體卻止不住的下陷。
足尖猶在他手裏,待到另一只腳的襪子被剝離,溫熱幹燥的掌心禁锢着她。
棠月略微掙紮,卻又貪戀他掌心的溫暖。
她是寒涼體質,冬天時常手腳冰涼,怎麽也捂不熱。
而陸卓衍身上特別溫暖。
他垂着頭,視線落在她的腳上,表情漫不經心,有些輕浮,有些浪蕩。
陸卓衍本就長得好看,臉型和五官就跟美術老師的工筆畫似的,一筆一畫都規整,眼尾微微上揚,特別勾人。
棠月亂了思緒,忘記了掙紮。
他挑起一邊眉梢,從善如流地問,“棠月,離天亮只有三個小時了。”
視線對上她的,“你确定……”
“要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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