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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純白的空間中，空茫茫一片。

沒有任何聲音，死一般的寂靜。

周圍安靜的詭異，卻又讓人感到奇異的安心，仿佛回到母親的肚子裏被擁抱着、環繞着。

溫暖、舒适。

艾莎緩緩睜開眼，眼神空洞，神情安詳。

她昨天剛把最後一筆債款還回去，現在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巨大的疲憊感一股腦地湧了上來，讓她什麽都不想思考。

即便在這樣詭異的環境中，她依然是一動都不想動，甚至沒有任何探索的欲/望。

安靜的平躺在原地，雙手附在腹前，仿佛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和呼吸聲。

一下又一下。

但實際上，她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

忽然，一道細微的、類似于電子流一般的聲音陡然劃過，在安靜的空間中格外突兀。

【嗞——】

【你好，我是主系統001。】

【艾莎，家住x星系x星球x國xx省xx市x區x小區154號樓101——于xx年x月x日猝死于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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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莎靜止不動的腦子終于開始緩緩轉動。

——啊，原來是猝死。

這倒是并不奇怪，畢竟就她之前的拼命程度來看，她早就有了心理準備。

她一個學生為了還債，除了上學之外還要打工，每天的休息時間不超過四個小時。一天兩天還好，長年累月下來，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正常，正常。

她心情平靜，毫無波瀾。

就在此時，一個奇怪的光圈忽然緩緩出現在半空中。

就聽這個詭異的光圈發出很是人性化的機械音，語帶蠱惑地說，

——【只要你接受這份合約，成功拯救高人氣目标人物，就可以再次複活。】

【你會回到自己的世界，回到自己的生活，重新開始。】

【到時還會有系統配合，無需擔心異世界生活問題。】

【當然，雖然我們的要求有點高，但以你的資質還是可以挑戰一下的。】

艾莎聽着熟悉的招聘話術，面無表情的臉上有了些許波動，眼角微微一抽。

以前她兼職當過某個小公司的招聘員，就是這麽跟來應聘的人說話的。

先是跟人畫大餅，再給與語言上的鼓勵。

最後就是确定上班時間。

果然，就聽那個詭異的機械音繼續道：【可以的話，你現在就可以上任。如果你需要時間整理情緒也可以過個一兩天，我們是個人性化組織，絕不會壓榨勞工！】

艾莎：“……”

對不起，過于熟悉，引起不适。

此時的機械音好像終于意識到她不在狀态，頓了頓，問：【hello？艾莎小姐，有聽到我說話嗎？】

艾莎木然地翻了個身，冷漠開口，“麻煩你給我送回去，謝謝。”

機械音猛然拔高，【你的身體處于死亡狀态，回去也活不了！】

“讓我死。”

機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鴨子，發出【嘎】地一聲，陡然安靜下來。

艾莎安詳地閉上眼。

半響，機械音再次活潑起來，絮絮叨叨地說：【別啊，好死不如賴活着，活着多好啊，你為什麽不想活了？這個世界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你看外面的陽光、外面的鮮花……】

随着它的話音，周圍的景象也從純白的空間逐漸變成正常的戶外。

綠草如茵，彩色的蝴蝶輕饒。

碧藍的天空上，太陽高高挂起，溫暖卻不炙熱的陽光落在艾莎的身上，曬得人暖洋洋的，卻愈發讓她提不起精神。

——招聘現場秒變雞湯灌溉。

可惜被灌的這個人完全不為所動。

什麽死不死活不活的，她完全不在意。

她身上的擔子已經徹底卸下來，債務也徹底還清。死了就死了呗，反正沒有牽挂。

要是在她中二時期來這麽一出她或許還能有些興趣，但現在……算了。

世界還是很美好的，但她好不容易才還完錢，以後再也不想工作了。

【……】

主系統內核苦哇。

它們的工作是拯救其他人，但它萬萬想不到有一天竟要在工作開展之前先拯救宿主。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随機選定的宿主一般來說都應該是最合适本職工作的人，所以這次最少也應該是樂于助人的那類。

這位怎麽就不一樣呢。

主系統嘚啵嘚啵地跟人一頓說，艾莎依然不為所動。

見怎麽都說不動她，主系統差點沒直接哽死。

嫌吵的艾莎不耐地啧了一聲，翻身而起。

桃花眼半耷拉着，沒精神的看它一眼，然後豎起食指道：“首先，我不知道你們選擇宿主的标準是什麽，但我肯定不行。我自己的生活都過的一塌糊塗，沒能耐拯救其他人，勿cue。”

她又豎起中指，“其次，我不打白工！別找我，我也不想複活。”

“就這樣，給我送回去，謝謝。”說完，就又躺了回去。

主系統風中淩亂，為什麽一個人類說起話來能比它個不是人的系統還要冰冷無情。

為什麽37°的嘴巴能說出這麽冰冷的話？

哦對了，她已經死了，沒有溫度了。

主系統差點沒紅着眼圈直接嘤出來，但它堅強的忍住了。

——總覺得哪裏出了問題。

主系統極速思考。

她強調了白工？難不成她很在意這件事？

可它已經給了報酬啊。

生命可是無價的！

但再看她一副鹹魚擺爛的模樣就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

系統一咬牙一跺腳，【這樣，只要你順利完成任務，複活之後我再給你一個億！】

正準備閉眼睡覺的艾莎眉頭微微一動。

系統見有門，連忙加大籌碼，說：【兩個億！】

艾莎緩緩睜開眼，原本像是死水一般的眼中陡然大亮，閃着耀眼的光芒，将她消瘦的臉龐都點亮了。

“十億。”

【……行！】

她再次輕輕啓唇，“美元。”

【什、什麽？】

“就這些，要不然我不幹。”

明媚的陽光下，艾莎仿佛聽到有什麽東西氣到發抖的聲音。

艾莎難得反省了一下，但很快就想通了。

這是她的錯嗎？

不是，她只是在合法争取自己的權益。

這個組織好過分，想讓死人給它們打白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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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莎默不作聲地低頭看自己的手。

因為這些年她什麽工作都做過，原本纖細柔嫩的手也粗糙不少，以後可得好好保養一下。

雖然還沒開始工作，但她現在已經開始琢磨等拿到工錢要怎麽花了。

辛苦這麽多年，終于輪到她享受了嗎？

艾莎露出來到這個地方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小小的，很是含蓄。

而另一邊的主系統糾結許久。

萬萬沒想到這位宿主這麽難搞，要不是一經選定就換不了人，說不準它都要換人了。

艾莎見狀眼神閃了閃，聲音溫和道：“對了，我一定要綁定系統去幫助別人嗎？”

跟剛才要死不活的樣子不同，進入工作狀态的艾莎聲音很是正經，嘴角帶着淺淺的禮貌笑容。

主系統立刻回神，理所當然的回答：【畢竟是異世界嘛，如果沒有系統的輔助會很艱難。】

【異世界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能力，或許還有危險，要是沒有系統的輔助，你的安全不一定能得不到保障，我們可是很為宿主着想呢。】它見縫插針地誇了誇自家。

艾莎沉默半響，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看你的智能也不低，為什麽你不直接綁定在你們要拯救的人身上，這樣不更方便麽？”

【你以為我不想？是因為像我這麽人性化的系統只有一個，人類的社會是很複雜的，太過單純的小系統很容易被騙。】

不知道為什麽，艾莎覺得它語氣竟有點心酸。

“也就是說除你之外的系統智能不高？”

【不是不高，是不夠人性化。】

“那有沒有完全沒有智能的系統？”

【有是有……你想做什麽？】

再次沉默，良久，艾莎又開口，“我現在已經挂了，不是實體，對吧？”

系統懵逼，不明白為什麽話題跳躍的這麽快，但确實是這樣的沒錯。

艾莎緩緩勾出一個笑容。

系統下意識抖了抖。

“這樣，我直接變成系統綁定任務目标行不行？”

主系統呆滞，【這、這也行？】

“當然行了，這樣還省的你為我找合适的身份。”

“你好好考慮一下。這樣一來你省心省力不說，也方便我跟任務目标直接溝通，多方便。”

“你給我這麽豐厚的報酬，我怎麽也得為我們公……不是，為我們組織考慮。”

她語氣輕柔，說的分外誠懇，話裏話外都是一副為自家人着想的模樣。

主系統當即就有點動搖。

艾莎閉上嘴，不再說話，任由它自己琢磨。

好似想通了，漂浮在艾莎面前的小光圈豁然大亮。

【好主意啊！】

但為什麽它以前沒想到呢？難不成是它智能不夠高？

不對。

它餘光瞥見面前面容消瘦的‘宿主’，好像有點明悟。

這不是它想不想的問題，而是它從沒遇到一個不想當人的宿主！

怎麽？

是做人做膩了，不想當人了？